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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正与创新: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研究

2021-01-29

四川民族学院学报 2021年5期
关键词:辽宁大学汉语言文科

侯 敏 王 潇

(辽宁大学,辽宁 沈阳 110136)

2018年8月,中共中央正式提出“新文科”概念。2019年4月,教育部、科技部、财政部等部门联合发布“‘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建设意见,新文科正式启动实施。此后,高等教育司司长吴岩多次强调“新文科”建设对“十四五”规划的重要性。2020年11月,新文科建设工作会议将理论表述进一步细化到“中国语言文学类”,并提出“夯实基础学科”的建设思路。与此同时,学界围绕新文科与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进行了一些理论与实践探索,但截至目前,学界研究多集中在理论设计层面解决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中的技术性、思想性操作问题,而对具体转型过程中的问题生成与具体经验升华关注较少。因此,本研究以新文科背景下辽宁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研究为个案,试图回应这一现实问题。

一、新文科建设思路与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

何谓“新文科”?2017年美国希拉姆学院首次提出“新文科”概念,主要“是指对传统文科进行学科重组、文理交叉,即把新技术融入哲学、文学、语言等诸如此类的课程中,为学生提供综合性的跨学科学习。”[1]显然,其新文科改革的重心在于打破专业壁垒,并将新科技及其思维融入传统人文学科的骨血之中,使之成为文科教学实践的必要组成部分。

此后,“新文科”作为特定概念在中国学界不断掀起波澜,但不同于美国的技术性移植,中国的新文科建设已充分意识到美国倡导的技术性革新的“新文科”转型,对于其学科大局而言是有局限性的。因此,我国的新文科建设基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指导原则,充分注意到了文科高等教育的发展方向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需要之间的复杂关系,并最终将新文科的转型格局统筹到新时代哲学社会科学的大局中来。

教育部新文科建设工作组组长樊丽明指出,“建设新文科就是要立足新时代,回应新需求,促进文科融合,提升时代性,加快中国化、国际化进程,引领人文社会科学新发展,从而服务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中‘人的现代化’建设目标的实现”[2]10。显然,新文科的建设思路在于“因时而制”,即“随着新科学的发展,人类创造了很多新知识,带来了很多技术突破,如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基因工程、虚拟技术、5G技术等,这些不仅与信息学科密切相关,而且与文科联系很近,对文科产生很大的影响”[2]10,简言之,这些新技术催生了一系列以“互联网+”“AI+”为媒介的产业运作“革命”。在此形势下,若作为人文基础学科的汉语言文学专业,仍局限于逼仄的知识理论空间与传统的人才培养模式的话,那便既拘囿了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科边界,又不利于服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初心与使命。所以,汉语言文学在新时代进行新文科背景下的专业转型便具有了时代价值。

那么,新文科背景下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应如何转型呢?可以说,樊丽明对新文科建设思路典型地构建起了学界对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的理论设计。在新文科建设方面,樊丽明提出“新科技革命与文科的融合化发展”“历史新节点与文科新使命”“进入新时代与文科中国化”“全球新格局和文科国际化”[2]10,11四个方面的建设思路,这些观点立体而丰富地展现出新文科建设路径的四种维度。在此视域下,新文科背景中的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既应意识到当前理论建构层面的“‘新中文’重人文、重原典、重融通、重创新的四种特征”[3]18,又应注意到当下具体操作层面的新文科建设方案,即汉语言文学专业革新与发展的“关键环节是师资队伍建设,支持组建教学团队,加大前沿行业师资队伍建设,提高课程的组织水平”[4],更应以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哲学社会科学建设的相关讲话为理念中心,即新文科背景下的中文学科“要按照立足中国、借鉴国外,挖掘历史、把握当代,关怀人类、面向未来的思路,着力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5]。也就是说,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应切实围绕着宏观与微观层面的理论设计与实践经验进行建构。

然而,目前相关理论层面学界有所论述与展开,但较多地停留在整体理念构建的层面。比如,邹晓玲在面对新文科背景下师范类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的现实命题时,提出“新文科背景下中文师范专业教学改革的三个维度:时代维度:立足新文科建设以及当代基础教育发展需求;目标维度:以师范专业认证和卓越教师计划为遵循;实践维度:着力于知识结构和教学能力的发展”[6]。马世年更是直接回应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的时代命题,提出“新文科不仅仅是一个学科建设的问题,更是一种方法论;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概念,更是一种新理念;不仅仅是对传统文科的外部改革,更是一种文科内部的自我革新”。[3]18而在这种理论化改造的模式之下,我们在面对曹胜高所提出的“新文科建设最怕流于形式,看似轰轰烈烈,却最终培养出一批‘中文不如中文系、哲学不如哲学系、历史不如历史系’的学生”[7]的现实隐忧时,很难基于具体实践层面的切实经验予以回应。因此,基于具体实践过程升华现实经验,已成为当前新文科建设亟需解决的问题。

二、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实践中的具体经验

随着“工业5.0”智能化时代的到来,各类科技与人文领域的交汇成为当前教育教学的基本生态。然而,在当前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异彩纷呈的表象之下,实则潜伏着各种具体实践中滋生的“误区”与“陷阱”。故而,笔者以新文科背景下辽宁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实践为例,意在寻绎一些普遍性的问题与方法:

新技术手段既是机遇,又是挑战,高科技这把“双刃剑”该如何恰当运用?麦克·卢汉曾说“一切技术都是肉体和神经系统增加力量和速度的延伸”[8],亦即在当下“互联网+”“AI+”的媒介讯息时代语境中,我们应充分理解“媒介即讯息”“媒介是人的延伸”的现实份量。就当前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的“受众群体”而言,他们中绝大多数出生于2000年之后,接受着互联网知识及其思维“爆炸”式的洗礼,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互联网知识共享性、即时性、便捷性等技术属性已成为这一代大学生“肉体和神经系统增加力量和速度的延伸”,甚至已成为他们生命中必要的“肌理”之一。(1)2020年12月,本课题组做过总计200份的问卷调查,其中60%的采访对象为辽宁大学2020级汉语言文学本科生,40%的采访对象为以随机方式采集的辽宁大学校内学生。调查结果显示,童年时期(2-12岁)形成网络使用习惯的学生占比64%,中小学阶段主要使用的网络平台中QQapp占比92%、百度引擎占比84%,在解决学习问题、搜集资料信息时会首选网络渠道的学生占比91%,对于2019-2020年春季学期线上教学表示操作习惯、学习高效的学生占比62.5%。可见,对于2000年后出生的大学生群体而言,“网络性”甚至成为其思维肌理中的有机组成部分。相较于新文科所提倡的新科技与文科教学相融合的理念设计,我们更应顺应这批“00”后学生群体的互联网时代特性,并引导他们在面对广泛的新技术信息时形成自觉的人文理性,这才是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实践的题中应有之义。

如何让新技术时代下的汉语言文学专业成为人文与科技融合的高地呢?本研究基于辽宁大学新文科建设,试以校级通识选修课《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选》中的“余华”一课来回应这一问题。该课程在传统的文本细读模式外,特意融合了大数据搜集与分析环节。课堂教学实践表明,作为习惯于将“互联网+”思维模式结合到学习中的“00后”学生群体,他们在文学史知识传授的体系外,特别提出网络智能化检索视域中有关余华的“暴力美学”“现实和解”等关键词,并表达了对“余华童年体验与暴力美学生成”及“余华创作史中美学风格转向”的强烈求知欲望。授课教师结合大数据技术手段,通过大数据演绎、数据检索排列等渠道复原余华从童年时代到创作时代的文本及现实空间,切实地让学生在立体维度内切实领悟到余华的童年遭遇与其文学创作之间的复杂情境,而这其实也正是当前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创新性转型的重要手段。

新技术手段重塑下的中文学科生态该如何实现完善的学科内部重组与跨学科融合呢?如前所述,新文科背景下的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应充分尊重互联网时代语境下成长起来的学生的主体性,但这并不意味着教师要退出教学的主体地位。相反,新文科建设思路中应高度肯定教师与学生的主体性,努力构建一种新型的“双向”互动关系。下面笔者将结合具体实践环节的转型经验进行阐释:

教与学主体关系的改变,进一步带来了中文学科内外边界的松动与新变。就人文学科内部重组而言,典型地表现为文史哲之间的深度交叉共融。以辽宁大学《中国现代文学史》中的赵树理及“山药蛋派”一课为例,新文科背景下的教学活动并未局限于文学史的对话与互动,而是积极引导学生以文本为基点,运用互联网等媒介手段全方位感受1940年代延安文艺的历史现场,并通过亲切可感的历史本相还原“通俗美学”艰难嬗变的哲学空间,继而领略到赵树理“文摊作家”的文艺创举。可以说,在新文科背景下的“赵树理方向”教学实践中,不仅实现了赵树理及其延安文艺美学的文史哲共融性呈现,甚至达到了“课程思政”潜移默化熏陶的教育目标。

就中文学科与哲学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的跨学科融合而言,以新文科背景下辽宁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跨学科课程《艺术创造心理学》为例,笔者在讲授到曹禺及《雷雨》一课时,许多学生能自觉运用由西方传入的社会科学批评方法对《雷雨》进行解读,诸如社会历史批评、女性主义批评、人文主义批评、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批评法等。此外,部分学生还能运用自然科学的思维进入《雷雨》及其意义空间的剖析之中,比如通过系统科学的大数据分析方法计算周朴园等叙事人物的言语特质等。但在这种“百花齐放”式的批评过程中,学生往往会为了论证己方观点的正确性,不自觉地陷入“非此即彼”的断裂论视阈之中。因此,教学中教师应充分引导学生从“整体论”的批评视野出发进行文本解读。比如,教师可引入大文化批评的解读视角,集中围绕周朴园等人物形象,评鉴其中西文化荟萃的意蕴本相等。

在当下复合型人才培养的模式中,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不仅指向于将新科技融入文科教学体系中,还趋向于在不同背景的专业之间进行跨学科融合实践。新文科不仅是技术与理念层面的革新与发展,还是实践层面的融合与共生。因此,笔者拟以辽宁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同民俗学、艺术设计学、心理学等专业的交叉实践为例,说明在汉语言文学跨专业融合实践中应如何践行新文科复合型人才培养的价值立场。

其一,民俗学作为承载民族“风俗习惯、口承文学、传统技艺、生活文化及其思考模式”的交叉学科,其丰富多彩的物质与精神生活矿藏成为了文学创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现实源泉,并形成了“民间文学”的学科交叉地带。2019年7月“全国首个中国大学生故事基地落户辽宁大学”[9],这既是对以往辽宁大学民俗学与汉语言文学专业良好交叉传统的高度肯定(2)2019年7月全国首个中国大学生故事基地落户辽宁大学之前,辽宁大学已经在整合师资力量的基础上,探索全方位培养学生写作、表演、导演等方面综合能力的新型人才培养模式,并且“在这种新型人才培养模式下,经过两年多尝试,共创作了20多部民间文学剧本、19个经典舞台剧、200多个故事音频剧等”。参见: 中国大学生故事基地落户辽大 致力于用今天的方式打开传统故事[EB/OL].[2019-7-12].http://www.cssn.cn/gd/gd_rwdb/gd_zxjl_1710/201907/t20190712_4933141.shtml.,又是对未来新文科融合背景下“创意写作”学科发展方向的强力支撑。

其二,艺术设计学作为审美意识形态的学科,其工艺美术与书画艺术等的审美文化特性高度还原了中国文学“诗书画”一体的原初状貌,并成为我们在当代社会语境中重返民族传统文化现场的重要渠道之一。2019年6月辽宁大学书画研究院正式启动,这“是以高校为依托搭建优秀传统文化传承阵地,打造文化城市品牌名片的一次有益探索……(也是)辽宁大学以此为契机,进一步加大‘新文科’建设力度”[10]的创新之举。可以说,此院的成立,不仅增强了新文科背景下学生在书法、绘画、文学等方面有机融合的实践本领,而且达到了艺术设计学理念同汉语言文学本质之间的有机融合。

其三,心理学作为研究“人类的心理现象、精神功能和行为”的学科,对于解释隐秘的文学现象具有独特的现实作用,也正因心理学的这一特性促使其与汉语言文学专业融合,并形成“艺术心理学”的交叉学科。辽宁大学开设新文科背景下的《艺术创造心理学》交叉课程,旨在通过心理学的科学研究视角,深入到文艺创作者与接受者的意识或无意识领域进行剖析,这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给予学生“文本细读”的工具与能力,也可以提高学生文学创作的逻辑架构能力。

新文科背景下的中文学科转型不在于形式重组与理念拼接,而在于如何实现终极价值层面的“以文化人”。以新文科背景下辽宁大学汉语言文学转型实践为例,《中国现代文学史》课程中关于“中国托派”的教学经验值得研讨:在课程进行到“第二个十年文艺思潮”中的“同路人”理论时,有同学敏锐地提出关于“中国托派”的相关学术问题。该同学表示在应用互联网客户端进行大数据搜集与分析时,“同路人”理论与“中国托派”的历史宿命密切相连,并且在数据平台上也存在一些与文学史、或者说主流文学史观相逆的言说,这使得文学史的本相变得丰富起来。对于这一观点,笔者结合新文科教学理念,运用大数据平台搜集与呈现相关原始文献,并由此表明历史语境中托氏的相关言论“使共产国际和中共早期所犯的机会主义和盲动主义错误得以澄清”[11]的历史意义,进而结合中国左翼理论家“冯雪峰一方面批判‘托派’的‘同路人’理论,另一方面又在批判的同时对‘同路人’理论表示积极认可”[12]的驳杂心境,最终通过公允的文学史观深入文献探寻文学与历史、甚至事实与真理的原始空间。上述这种教学模式也得到了学生们的积极响应与充分认同。

三、守正与创新: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实践中的基本原则

在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过程中,最先遇到的问题便是如何实践创新,抑或说如何把握好创新的尺度。具言之,新文科背景下创新的范畴大致可区分为“技术层面”与“学科肌理层面”。就技术层面而言,“互联网+”“AI+”下的媒介技术极大改变了传统的教学生态。新技术及其信息量无限拓展的价值与意义,不仅在于为师生提供了便捷高效的“信息源”与夯实的学科交叉基础,还在于既可以让互联网时代下成长起来的学生,获得他们所喜闻乐见的求知渠道并发挥他们的课堂主体性,又可以促使教师群体“终身学习”,在“弹幕”“微表情”等技术平台中获得平等参与课堂的现实体验,从而构建起双向互动的主体间性。就学科肌理层面而言,由于新技术及其对学科内部师生间主体关系的革新与改变,使得中文学科的传统结构得以重组,继而实现文史哲、文学与哲学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的内化与融合。然而,上述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的基本范式,在具体的实践过程中实则关联着“度”的问题,亦即很容易陷入过度追求形式与内容的创新,从而丧失其自身的主体性。

“过度”是影响新文科“创新”效用阈限的关键因素。其一是新技术手段的“滥用”,以线上教学手段中常见的“弹幕”为例,若教师不对“弹幕”的内容导向与使用场合、频率等进行规范,便很容易发生“弹幕文本作为‘噪音’与影像文本同时存在于同一信道中,两者在有限的信道空间内必然会相互产生挤压”[13]的负面影响。其二是中文学科重组中的“泛化”,最典型的是过度追求多重学科背景下的知识空间重构,最终导致流于形式而泛于内容。其三是文学学科本质的“异化”,而这一点也是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中问题最为突出、最为棘手的环节。以《中国现代文学史》课程为例,笔者讲授郭沫若、茅盾等文学史大家时,其文本浩瀚的思想性与历史性价值常常容易被学生以康德的“审美无功利”等哲学信条所诘难。究其根源,这并不是学生在新文科背景下难以精确把握知识融合的力度,而是一种深度的文学史“强制阐释史”的影像再现。也就是说,新文科并非横空出世,其主要价值与理念在文学史上早已付诸实践。在1980年代,刘再复等人由西方引介“纯文学”意识形态至中国文坛,并相继引发了“文学性”问题与“重写文学史”大潮。在此背景下,自现代文学阶段以来便逐步经典化的“鲁郭茅、巴老曹”等座次发生松动,取而代之的不仅是张爱玲、沈从文等自由主义作家的强势上升,金庸等武侠通俗小说家的价值评估,更是“把郭沫若、茅盾等不知贬到哪里去了”[14]。其实以康德的“审美意识形态”观点对郭沫若、茅盾等大家“祛魅”,这不仅是对西方哲学的强制性“场外征用”,还是对西方哲学本身的一种误读。也正是如此,有学者提出“强制阐释”与“过度阐释”的学理概念,笔锋直指文学本质的“异化”与“文史哲”之间的“拼接”乱象。实际上,习近平总书记在2016年便从顶层设计的高度触及此类问题的解法,即“要按照立足中国、借鉴外国、挖掘历史、把握当代、关怀人类、面向未来的思路,着力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5]2但就具体实践中的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转型而言,这仍是当前新文科建设亟需警惕并应予以解决的关键问题所在。

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的创新道路并非是一片坦途,其中对于“度”的把握,更加显现出守正的迫切性与现实性。然而在当前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过程中,我们在强调守正的价值与意义时,往往弱化了对具体实践层面的守正的具体内涵探讨。那么,人文学科的原典精神究竟是什么呢?《周易》中最早称其为“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15],也即“言圣人观察人文,则《诗》《书》《礼》《乐》之谓,当法此教而‘化成天下’也”[16]。可见,在中国传统文学语境中,文学的精神核心包容着深刻的原典意识与现实教化指向,更潜隐着知识分子的身份意识和责任认同。

现代以来,中国语言文学逐渐成为中国学位体系中的一级学科。随着当下新技术手段的大量涌现,“线上+线下”全新教学体式中的“技术理性”的过剩,也在一定程度上对“人文理性”的养成起到了禁锢作用。以辽宁大学为例,在新文科背景下的校级通识公选课《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课程中,汇集了来自哲学、经济学、管理学、法学等不同学科背景的学生,他们依托于新技术时代下高度成熟的大数据检索与分析功能,能迅速找到较专业的评论视域涌入文本空间。比如,当讲授老舍的长篇讽刺小说《猫城记》时,有哲学专业的同学从“动物伦理思想”的角度出发,阐释文本中的“动物伦理”与“现世伦理”的复杂关系。但是,若进一步与学生对话,不难发现其既对《猫城记》文本比较陌生,也对“动物伦理”哲学思想了解片面。从普遍意义上讲,这并不是一个特殊案例,更是新文科建设中应引以为戒的重要问题。在意识到这个严重的理论及现实问题后,新文科背景下的中文学科转型更应重点突出“原典”要素贯穿始终的改革理念。笔者在“线上+线下”的教学模式中,不仅积极引导学生深入文本、深入理论原典,启迪学生说明文本为何体现了这一理论特色,文本产生这一理论特色的历史现场与美学现场是怎样的等等,而且还带领学生重点体悟文本的语言及思想特色,领会作者的文本创作现场与美学现场是怎样的等一系列问题。

显然,新文科建设背景下的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响应了互联网时代之需。但在具体的转型实践中,守正与创新的现实格局又深远影响着新文科的转向成败,亦即我们既要注意到创新是新文科及汉语言文学转型的具体途径与手段,是任何环节都应贯彻落实的行动指南,又要意识到守正是其转型的出发点与落脚点,是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任何时候都不能摈弃的文化之根。

四、结语

本研究基于笔者几年来的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实践经验,意识到当前理论界对于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转型研究的较大的问题在于,宏大而系统的理论建构不仅存在着基于具体实践环节而生成的转型经验的“失语”状态,而且一定程度上也存在着理论设计同具体实践情况的“脱节”现象。具言之,在当前的理论建构视域中一方面存在过于突出新技术手段下带来的知识融合背景,而忽视熟知“互联网+”生态的“00”后学生群体特性的现象,这会直接导致教学效率的折扣与学生主体性的损耗;另一方面存在过度追求新文科背景下的“创新”,最终导致新技术手段的“滥用”、汉语言文学专业重组中的“泛化”、汉语言文学专业本质的“异化”等。所以,唯有我们充分重视具体实践环节所生成的普遍意义上的经验论,新文科建设的理论及现实愿景才能落到实处,从而与汉语言文学专业形成密切联结的学科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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