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利亚音阶在小七和弦演奏中的运用

马肖勇 孙大峰

调式音阶又称为中古调式，它起源于欧洲古代星期基督教赞美诗，是当今大小调的先驱。调式音阶构成的七个音均为自然音，没有变化音。以大调音阶中的每一个自然音为主音一共可以构成七个调式音阶。分别为：

C：Ionian Mode(伊奥尼亚调式——自然大调音阶)：1、2、3、4、5、6、7。

D：Dorian Mode(多利亚调式——自然大调2级音阶)：2、3、4、5、6、7、1。

E：Phrygian Mode(弗利几亚调式——自然大调3级音阶)：3、4、5、6、7、1、2。

F：Lydian Mode(利底亚调式——自然大调4级音阶)：4、5、6、7、1、2、3。

G：Mixolydian Mode(混合利底亚调式——自然大调5级音阶)：5、6、7、1、2、3、4。

A：Aeolian Mode(爱奥利亚调式———自然小调式)：6、7、1、2、3、4、5。

B：Locrian Mode(洛克利亚调式——自然大调7级音阶)：7、1、2、3、4、5、6。[1]

因为在爵士乐的演奏当中会有大量的离调转调，甚至为了方便也经常出现一个和弦就为一个调的理解方式，所以我们为了方便在对应的和弦当中熟练运用调式音阶，通常就以每个调式音阶的音程关系以固定调的方式去记忆它。如下：

C：Ionian Mode(伊奥尼亚调式——自然大调音阶)：1、2、3、4、5、6、7。

C：Dorian Mode(多利亚调式——自然大调2级音阶)：1、2、b3、4、5、6、b7。

C：Phrygian Mode(弗利几亚调式——自然大调3级音阶)：1、b2、b3、4、5、b6、b7。

C：Lydian Mode(利底亚调式——自然大调4级音阶)：1、2、3、#4、5、6、7。

C：Mixolydian Mode(混合利底亚调式——自然大调5级音阶)：1、2、3、4、5、6、b7。

C：Aeolian Mode(爱奥利亚调式———自然小调式)：1、2、b3、4、5、b6、b7 。

C：Locrian Mode(洛克利亚调式——自然大调7级音阶)：1、b2、b3、4、b5、b6、b7。

多利亚的起音为自然大调二级音，音程关系为全音、半音、全音、全音、全音、半音、全音。如下图所示：

若以C为主音则音符构成为C、D、bE、F、G、A、bB。如下图所示：

20世纪40年代的爵士乐是波普时代，波普音乐风格的特点是在快速切换和弦的基础上进行演奏，和声变化繁多、复杂，这样的演奏重点突出了和声进行色彩，从而忽视了旋律的体现。这一时期的爵士乐手发现越来越复杂的和弦变化阻碍了爵士乐的创作性，所以他们开始寻找新的方向。著名爵士钢琴家Georgr Russell在1953年写了一本关于调式爵士的书籍《音调组织的利底亚色彩》，这一书籍表达的理论不再是基于变化和弦基础上进行即兴，而是基于调式，书中强调调式是音乐本质的一部分。[2]爵士演奏家Miles Davis对于调式爵士有过这样的解释：“所有和弦都与音阶相关联，特定的和弦产生特定的音阶，以这样的思考方式，你就不必担心和弦的进行，而可以在旋律上做更多，演奏就成为你在旋律方面创造力的挑战。”[3]在此之后的爵士乐从强调复杂多变的和弦进行逐渐转变为了强调旋律的发展。调式音阶的运用逐渐被乐手们广泛接受和使用。[4]

一、多利亚音阶与小七和弦的对应关系

(一)多利亚一级和弦(小七和弦)与和弦内音

一条音阶的一级和弦是在一级音上构建的三和弦，[5]如果我们按照以C为主音来看多利亚音阶的话，那么音阶当中一级音、三级音、五级音分别为1、b3、5，那么多利亚音阶的一级和弦就是由1、b3、5构成的小三和弦。在爵士乐的演奏中一般以四音和弦为基础和弦，传统的三音和弦很少使用。因此，我们在1、b3、5的基础上再加上多利亚调式的七级音b7就构成了一个由1、b3、5、b7组成的小七和弦。如下图所示(方形标记为和弦内音)：

(二)多利亚音阶与一级和弦延伸音的关系

爵士乐相比较流行音乐在演奏方面会复杂得多，在爵士乐的演奏当中普通的和弦内音是无法满足爵士演奏需求的，因此我们会在演奏过程当中广泛地加入延伸音来丰富我们的演奏。我们在小七和弦的基础上再次进行三度叠加会依次得到三个延伸音：九音2，十一音4以及十三音6。这样三个延伸音2、4、6加上原有的四个音符1、b3、5、b7就和多利亚调式当中的七个音级1、2、b3、4、5、6、b7相一致。因此在小七和弦演奏中我们可以选择和弦内音演奏的同时还可以加入多利亚音阶，这样原本可供我们使用的四个演奏就扩展成为七个音符，丰富了我们演奏的同时也给了我们在音符上的更多选择。如下图所示(方形标记为延伸音)：

通过以上两点介绍我们可以看出多利亚调式一级和弦和多利亚音阶的关系，如果要将多利亚调式一级弦变成横向的多利亚音阶，就必然要加上一些非和弦音，来填充音与音之间的空隙，这点上可以看出多利亚音阶与多利亚一级和弦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和弦与之相对应的音阶是由相同的音构成的，多利亚一级和弦就是多利亚音阶的浓缩象征。[6]因此，在小七和弦上可以任意演奏与之对应的多利亚音阶。

上图为在Dm7和弦进行中使用D多利亚音阶进行的演奏。

(三)多利亚音阶在小七自然延伸和弦当中的运用

我们在一级和弦1、b3、5、b7的基础上分别增加不同的自然延伸音可以得出基于小七和弦上的不同延伸和弦，在小七和弦下可以演奏多利亚音阶，在基于小七和弦上的不同延伸和弦下也可以进行多利亚音阶的演奏。[7]

《Kind of Blue》这张专辑在爵士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在45分钟的五首曲子中Miles Davis和他的乐队首次尝试完全基于调式录制。《So Waht》是《Kind of Blue》这张专辑里最具有代表性的一首曲目。而《So Waht》这一曲目完全是基于多利亚调式展开的。

上图为《So What》贝斯主旋律部分，椭圆形标注的位置为贝斯演奏的主旋律，长方形标注的位置为钢琴和声声部，一个过渡和弦D-7add11之后紧接着就是支撑这段音符的和弦D-7add11和弦。这段旋律的音符分别为2、6、7、1、2、3、1、2，对比多利亚音阶2、3、4、5、6、7、1少了4和5两个音符，而这两个音符恰好在D-7add11和弦内音里(2、4、6、1、5)。我们结合和声与旋律一起分析谱例会发现这段以贝斯为主旋律的32小节主题段落完全包含了D多利亚音阶里所有音符，整个段落都是基于D多利亚音阶进行的。D-7add11和弦相较于D-7和弦多出了一个和弦延伸音5，在实际演奏当中和弦里的音符也可以作为旋律音符的一种补充，从而更好地表达调式的属性。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出只要是基于小七和弦里的延伸和弦，都可以在此和弦中用多利亚音阶进行演奏，并且延伸和弦里的音符也可以作为一种对音阶和旋律的补充。

二、多利亚音阶在不同小七和弦进行下的使用

以多利亚音阶对应和弦为例我们会发现，每个调式都包含与之相对应的和弦，同样，每个和弦都是与之相对应的音阶浓缩的表现。[8]因此，在任意的小七和弦进行下都可以演奏与之相对应得多利亚音阶。例如Dm7和弦内音为2、4、6、1，与之相对应的多利亚音阶为2、3、4、5、6、7、1。那么在演奏过程当中出现Dm7的时候都可以使用2、3、4、5、6、7、1这几个音符来演奏，如果换成了Em7和弦我们同样可以演奏与之对应的Em7的多利亚音阶3、#4、5、6、7、#1、2。在这里我们可以单独地把一个和弦理解为一个调式，以其和弦的根音、二音、降三音、四音、五音、六音、降七音去理解、运用它，无论是什么小七和弦我们在思维上都用它的固定音级去理解，例如Dm7和弦我们在思考时把多利亚理解为Dm7和弦的一级音、二级音、降三级音、四级音、五级音、六级音、降七级音；在Em7和弦中运用多利亚时我们同样理解为Em7和弦的一级音、二级音、降三级音、四级音、五级音、六级音、降七级音，这样会使我们在思考时方便很多。

用以上谱例第一小节分析，我们不去用C调的2、1、6、7、5、3理解，而是用1、b7、5、6、4、2去理解。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可以换到任意一个小七和弦去演奏同样的旋律音符，或者用同样的思维方式去演奏，会节省大量的思考反应时间，使我们的演奏更加轻松自如。

上图B段为《So What》贝斯旋律第17、18小节。在曲子进行到B段时整体旋律直接移高一个小二度，从D多利亚调式转到了bE多利亚调式。这时我们在演奏bE多利亚调式时直接移高小二度演奏相同的多利亚音阶就可以。转调在爵士乐当中随处可见，我们掌握这一演奏技巧对于演奏爵士乐理解爵士乐有很大帮助。

上图为Miles Davis在《So What》64小节即兴中第54-56小节。这三个小节所使用的和声为bE小七和弦，而Miles Davis在演奏到第56小节时直接使用了D多利亚音阶，在爵士乐的演奏当中，通常会在解决前制造强烈的紧张感和不和谐感，从而使得解决前的声部更加具有迫切解决的倾向性。在56小节之后紧接着就是D小七和弦，提前在bE和弦下演奏D多利亚音阶制造强烈的紧张感，并且紧接着就解决到了D小七和弦上。这样的演奏手法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在确定和弦走向的情况下可以提前演奏下一调式的调式音阶，从而使得音乐更具张力。

三、多利亚特征音的使用

之前我们讲到多利亚的音程关系为全音、半音、全音、全音、全音、半音、全音，而自然小调的音程关系为全音、半音、全音、全音、半音、全音、全音。我们用音符来看a多利亚小调音阶为6、7、1、2、3、#4、5、6，a自然小调音阶为6、7、1、2、3、4、5、6。由此对比我们可以看出多利亚音阶与自然小调音阶的区别在于多利亚音阶一级音与六级音的关系为大六度，而自然小调一级音与六级音为小六度。这个多利亚大六度音符就是多利亚调式的特征音，[9]也称之为“多利亚六度”，该音符是最能体现多利亚调式的音符。大六度的音程关系在音乐的演奏过程当中和自然小调的小六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体现了多利亚调式属性，因此在演奏的过程当中我们为了凸显多利亚音阶的特殊属性会频繁地使用该音符。

上图谱例当中用方形标注的音符为特征音符。在实际的演奏当中我们可以分别把特征音符放在强拍的位置或者弱拍的位置进行演奏，也可以围绕特征音符设计摸进突出特征音的表现。

四、多利亚顺阶和弦

顺阶和弦是指在某一调式内顺着其音阶排列出来的和弦，并且每一级和弦的和弦内音都存在于其音阶内。我们以A多利亚音阶举例，A多利亚小调音阶为6、7、1、2、3、#4、5、6。顺着音阶排列我们可以排列出七个顺阶三和弦，分别为：一级和弦：Am(6、1、3)；二级和弦：Bm(7、2、#4)；三级和弦：C(1、3、5)；四级和弦：D(2、#4、6)；五级和弦：Em(3、5、7)；六级和弦：#Fdim(#4、6、1)；七级和弦：G(5、7、2)。由于多利亚音阶有着特征音符“大六度”也就是A多利亚音阶里的#4，所以多利亚顺阶和弦与A小调的顺阶和弦对比分别在二级和弦、四级和弦，以及六级和弦上产生差别。A自然小调的二级和弦为Bdim(7、2、4)，A多利亚二级和弦为Bm(7、2、#4)，A自然小调的四级和弦为Dm(2、4、6)，A多利亚四级和弦为D(2、#4、6)，A自然小调六级和弦为F(4、6、1)，A多利亚六级和弦为#Fdim(#4、6、1)。因此在和弦进行上多利亚音阶与自然小调音阶有着本质的不同。[10]

五、多利亚在小七和弦与属七和弦中的使用

多利亚音阶一级和弦是小七和弦，与小调一级和弦相一致；多利亚音阶四级和弦为属七和弦，而小调四级和弦是一个小七和弦。这里的和弦变化导致乐手们在演奏多利亚音阶时，除了在小七和弦上进行演奏，还会使用多利亚音阶的四级属七和弦来搭配使用。

如果我们单纯地进行和弦演奏，在弹奏Am7和弦时是无法体现多利亚调式所带来的色彩的，一旦加入四级和弦D7就有了多利亚的音响色彩。[11]因此在进行和弦演奏时为了突出多利亚色彩，我们会经常用到四级和弦。

上面谱例片段选自著名吉他艺术家Carlos Santana演奏的《Oye Como Va》，该曲通篇几乎就用了两个和弦：一级和弦Am7和四级和弦D7。通过分析《Oye Como Va》这首曲子不难发现其中一级小七和弦与四级属七和弦搭配多利亚音阶的融洽的使用。

结 语

通过以上分析，以及结合《Kind of Blue》这张专辑当中著名曲目《So What》的谱例和Carlos Santana的作品《Oye Como Va》的谱例分析，从小七和弦、延伸和弦、和弦延伸音、固定音级、特征音以及多利亚音阶拓展到属七和弦当中的使用，让我们更加熟悉多利亚音阶在小七和弦演奏当中的使用方法。多利亚音阶作为调式音阶的一部分，在爵士演奏当中经常被乐手引用，通过分析多利亚调式音阶的运用可以更好地帮助我们了解爵士乐。

注释:

[1]廖季文.流行与爵士和声基础[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17:30—32.

[2]Frank Tirro.爵士音乐史[M].顾连理译.中国台北:世界文物出版社,1998:153—161.

[3]郭 昕.爵士和声理论研究[D].上海音乐学院,2015.

[4]吕西安·马尔松.爵士乐简明史[M].严璐,冯寿农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59—62.

[5]丁 铌.爵士乐理与演奏技巧[M].北京:对外经贸大学出版社,2012:32—35.

[6]罗伯特·摩根.二十世纪音乐：现代欧美音乐风格史[M].陈鸿铎,甘芳萌,梁晴译.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14:253—271.

[7]陈 波.试论爵士和声与传统和声的联系与区别[D].湖南师范大学,2007.

[8]巴里·克恩费尔德.新格罗夫爵士乐词典[M].任达敏译.广州:广州花城出版社,2009:52—83.

[9]特德·辟斯.爵士作曲理论与实践[M].赵仲明译.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09:98—101.

[10]瓦尔特·基泽勒.二十世纪音乐的和声技法[M].杨立清译.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06:77—81.

[11]蔡松琦.流行音乐和声技法[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1997:80—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