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我国生态管理范式
2021-01-16张晛
摘要:目前我国学术界与生态文明有关的主流范式是浅绿色“环境主义”的环境资源管理范式,强调环境资源最大化产出,不适应我国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需要,应向适应生态文明的深生态管理范式转换:深生态管理范式,是以有机整体论的生态主义哲学为指导,采用生态系统管理模式和强可持续发展模式,同时兼容环境资源管理的一些手段。生态系统管理的原则有二:生态整体论原则、适应复杂性的谨慎原则和适应性管理原则。
关键词:生态文明,有机整体论,环境资源管理,适应性管理
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建设生态文明是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千年大计”。在新时代“人民群众对优美生态环境需要已经成为这一矛盾的重要方面”。因此,如何适应新时代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新要求,是公共管理学术界面临的一个重要的现实和理论问题。目前学术界有关生态文明管理范式属于福利经济学、自然资源管理学的浅绿色范式,应向适应生态文明的生态主义的深绿色的生态管理范式转换。
一、我国有关生态文明的浅绿色管理范式及其局限性
当代西方绿色话语分环境主义浅绿色、生态主义深绿色和生态马克思主义红绿色三大范式,而我国公共管理有关生态文明的主流管理理论范式属于环境资源管理的浅绿色范式:“环境资源管理的主要理论基础是福利经济学,属于机械论科学范式”[1],此理论范式依据的是主流经济学的经济人理性的最大化原则,采取利用自然资源的优化模式,往往罔顾生态环境保护和自然资本的保持,从社会文明发展观而言属于人类中心主义的“环境主义”的浅绿色弱可持续发展观,不适应新时代我国生态文明发展的要求:生态文明是在生态危机的历史条件下,对工业文明代表的生产方式的根本超越,是哲学世界观、价值观和生活方式的根本转型,也是相应管理范式的根本转型。[2]而以工业资本主义为基础的机械论科学范式、主流经济学范式及其相应的浅绿色管理范式,是不适应生态文明客观要求的。
二、适应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深生态管理范式
适应生态文明要求的生态管理范式,是以有机整体论的生态主义哲学为指导,生态系统管理模式和强可持续发展模式为主,但在此限定条件下,也包容并超越了传统环境资源的一些管理手段和措施。
1.以有机整体论的生态哲学为指导
适应生态文明要求的生态管理范式,最重要的是生态哲学的指导。深生态运动的倡导者奈斯提出“深生态学”的有机整体论世界观,认为“生态学‘万物一体’的定理适用于自我与其他生物、生态系统、生态圈以及地球自身及地球史的联系”,[3]并认为目前“环境危机有其深层的哲学根源,想治疗目前的危机就必须在哲学见解(out-look)上发生较大的改变。”[4]在存在论上主张人与自然整体统一的关系。生态中心论者罗尔斯顿倡导创生性弱有机的整体论自然观,认为“大自然是生命之源,创造的母体”,[5]其创生的生态系统具有一种共同体式的“脆弱有机整体主义”,[6]在松散随机多中心互动中,通过试错乃至短期间歇性破坏方式,形成长期的整体创造性进化趋势和合目的个体内在价值之“结”与工具价值之“网”辩证统一的生态系统的整体价值。中国已经“成为全球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参与者、贡献者、引领者”,这体现在引领生态文明的生态哲学元范式的建构上,以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哲学理念为指导,借鉴生态主义的有机整体论哲学,继承“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中国传统智慧”,主张“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把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经济效益与生态效益辩证统一起来,超越了生态主义的生态中心论的神秘主义。
2.向生态系统管理的深生态管理模式转型
目前环境资源的浅绿色范式下的资源环境管理模式,应向适应生态文明的深绿的生态管理范式下的生态系统管理(Ecosystem Management)模式转型,即生态系统管理在生态哲学导向下,遵循有机整体原则、应对复杂性的适应性管理原则和谨慎性原则,以及保护生态系统的生态补偿原则。
首先,生态系统管理必须遵循生态科学揭示的生态整体论原则。自20世纪20年代以来,怀特海等科学哲学家提倡有机论,影响了一些生态学家形成有机的生态整体论思想,20世纪前几十年惠勒提出“层创进化的理论”的生态学的“有机哲学”,研究生态系统复杂性的“涌现”。美国尤金·奥德姆和霍华德·奥德姆两兄弟20世纪50到70年代多次再版的《生态学原理》提出了有机整体论的生态系统论,指出每一个生态系统的“目标就是达到健康有序的状态即他说的‘体内平衡’。”[7]20世纪60年代末詹姆斯·拉夫洛克(James Lovelock)提出了地球是活的超级有机体的“盖娅假说”,还撰文提出细菌控制地球生物圈维持稳态的自组织模型,1974年他在《盖娅:地球的新视野》指出“地球是一个‘活的’有机体,它能够调节自身气候及其构成,以便始终适宜于那些居于其上的有机体。”[8]
其二,生态系统管理要遵循适应生态系统复杂性的弹性管理原则和谨慎原则。20世纪80年代,人类生态学采用系统适应复杂性的正负反馈机理,研究人类社会系统和生态系统复杂性相互作用,探索人类-生态超复杂系统的可持续发展秩序。1988年Agee和Johnson出版Ecosystem for parks and widerness,是生态学系统管理学正式诞生的标志。1991年美国“农业森林局提出了自然森林系统生态系统管理思想”的倡议,将生态系统管理运用于林业生态管理。20世纪90年代受新兴的混沌学、复杂性科学影响,生态学开始关注生态系统的变化、干扰和生态系统自组织问题,生态系统适应性管理开始成为生态系统管理的主要的论题和方法。生态系统管理运用复杂性科学复杂性适应观,开始采用適应性管理的弹性思维方法,对可持续发展的理解不同于浅绿色的环境资源管理方式,不是线性思维的追求最大化,而是给生态系统组分的“冗余度”留有余地,采取适应不同变化的情境具体应对的弹性思维,以防范不可逆的风险,采取谨慎原则。
3.向生态中心论的强可持续发展模式转型
英国学者埃里克·诺伊迈耶著《强与弱:两种对立的可持续性范式》,将两种可持续范式进行可对比,认为“强可持续性的本质是认为除了总的累积资本存量外还应为子孙后代保留自然资本本身,……是不可替代的。……为‘不可替代范式’”。强可持续性,有两个不同的理解:其一,是要求保持某些自然资本的价值。即保持自然资源存量总价值不变,而巴比、皮尔斯和马尔肯特亚(1990)等,提出了一般的主张是:以足够的影子方案提出对自然资本存量折旧补偿方案。其二,是理解为保存某些自然资本的实际存量,强调生命有关的自然资本,对这些资源存量的大量使用不能超越它们的再生能力,以保持环境功能无恙。强调不允许生命有关的自然资本形式之间的相互替代。其理由是:自然资本的损失是不可逆的;有些自然资本提供基本生命支持功能。“强可持续发展观点认为不断增加的消费并不能补偿后代的生活质量的增加。这样的立场常常来自以权利为基础的代际公正理论。”[9]
4.内在超越环境资源管理手段
正如相对论的科学范式可以超越包容牛顿力学范式一样,生态复杂性管理范式,也可以在生態文明的整体论等原则指导下,把环境资源管理的一些手段纳入生态管理模式。环境资源管理的一些手段来自于自由主义左右两翼思路,其解决环境问题的思路是把市场经济的生态负外部性内部化,绿色市场自由主义主张用市场经济的方式,通过产权明晰和征收生态税,将生态负外部性内部化,而凯恩斯主义则主张用国家规制的方式,解决市场带来的负外部性问题。另外民主社会主义传统强调社会民主的多中心协同治理机制。 PR
参考文献:
[1]张连国.论复杂性管理范式下的生态协同治理机制[J]. 生态经济,2013(2):166.
[2]张连国.当代生态文明理论的三大范式比较研究 [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62.
[3]Naee A. Self realization: an ecological approch to being in the word. In Alan Drengson & Bill Devall ed. Ecology of Wisdom[M]. Berkley; Counterpoint Press, 2010:84-85.
[4]Warwick Fox,“Deep Ecology: A New Philosophy for our time·” Ecologist 14(November-December 1984):pp.194-200. as quoted in Devall and Sessions,Deep Ecology: Living as if Nature Mattered, p.66.
[5][美]霍尔姆斯·罗尔斯顿.环境伦理学[M].杨通进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268.
[6][美]霍尔姆斯·罗尔斯顿.环境伦理学[M].杨通进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236.
[7][美] 唐纳德·沃斯特著,侯文蕙译.自然的经济体系:生态思想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423.
[8][英] 詹姆斯·拉伍洛克著,肖显静、范祥东译.盖娅:地球生命的新视野[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序13.
[9][英] 埃里克·诺伊迈耶.强与弱:两种对立的可持续性范式[M].王寅通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2006:31.
(作者简介:张晛,硕士,中国工商银行淄博分行,主要研究方向:生态经济与管理)
(责任编辑:李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