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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的发生
——关于电影《春风化雨》的时间性象征

2021-01-14周振鹏湖北美术学院

环球首映 2021年10期
关键词:时间性寓言个体

周振鹏 湖北美术学院

一、电影作为象征

当今,电影充斥着人类的生活。且影响着人类身体、心灵等诸多方面的塑造、形成与发展。100年间创作与传播的影片不计其数。电影为我们开启了无数个有别于现实世界的空间之门,使我们窥探其他时空和地域所发生之事。除此之外,电影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它正在成为或者已经成为当代寓言的载体或者是寓言所体现的抽象意识的可视化的象征。它如同一股潜流,其能量流经社会、政治、宗教、经济、哲学、艺术,触发着人类及人类社会的各种力量。它们看似被制造,实则关联到关于故事创作的源头——符号化,一种可以被解读和被象征的世界。

人类创造寓言的目的并非是创造一个闲暇时光进行消遣的异域故事,各个民族的寓言故事同时在表达两类明确的主题:一是寓言角色均是人类的自身的象征,一位寓言角色是某一类人类的集体精神的展现,寓言角色所经之事象征着某一人类群体的个人处境的展现。寓言角色在事件中所表现出来的精神和力量(积极的或消极的)都成了对于人类灵性(精神)形成与发展的符号化引导。这是第二点所体现出的主题。而两个主题存在着时间性的发展顺序:寓言角色进入处境中,主角面对处境,主角应对处境,结果的产生。

电影和寓言的共同之处便在于两者并非空想之物,而是来自自身生活的经验和对经验的总结。电影中的角色与角色处境恰恰可以关联寓言中所涉及的人物与处境原型象征。这些影像象征要告知我们的是要回归到生活经验中,让自己在原型的精神中发展出自我的精神和价值。在1989年的美国电影《春风化雨》(Dead Poets Society)中,展现了电影如寓言般的象征功能,尤其是对于个人启蒙过程中的时间性(次序性)的象征。

电影《春风化雨》由汤姆·舒尔曼编剧,彼得·维尔导演,演员包括罗宾·威廉姆斯、罗伯特·肖恩、伊桑·霍克等。影片主要讲述了一位新任教师约翰·基汀(罗宾·威廉姆斯饰演)在一所崇尚遵守学校传统的中学中引导一帮学生打破传统、发现自我的故事。影片整体充斥着对于个体启蒙的期盼和实践。影片中关于个体启蒙的象征明确又具有深意:关于个体的启蒙实则是意识成长的必经之路,即“传统作为基础”“游离传统”“个体启蒙”,最终“回归传统。”

二、传统作为基础

传统是启蒙的基础,在这里虽然重点提出关于个体启蒙的分析,但不是将传统置于个体启蒙的对立面中。非赞扬启蒙为良性行为而贬损传统。经由传统而发生的个体启蒙是文化、社会、经济、政治等方面实现一次次觉醒和进步的自然规律和必经之路。传统来源于启蒙后的普及,而启蒙是普及后观念的再次提升。

在影片的开始,是威尔顿预备学院的新生入学仪式。画面中出现一处特写画面,画面为学生手举的一面旗帜,旗帜上写着“传统”的英文——TRADITION,这是学校成功的四大支柱之首。与其说镜头给予旗帜特写,不如说是给予文字和文字所代表的背后含义特写。除了特写的“传统”之外,另外的三大支柱是:荣誉、纪律和卓越(HONOR,DISCIPLINE,EXCELLENCE),这个象征着学校的主流思想是已经形成的、需要统一化的、每个个体都需要践行的行为或者思想准则。仪式化的场景也在行为上强调和象征着“传统”,即每个人都在统一步调和行为使得仪式的传统得以顺利进行。

传统的另一个对等词语是原则,电影开始的入学仪式中,校长的发言点明了原则在传统保持中的重要性:“(学校毕业的学生)其中超过75%都被常春藤院校录取了。这种成就,正是坚守本校原则的结果。正因如此,你们的父母才会把爱子交给我们。”校长标榜着原则的重要性和因遵守原则而来的特定成就——升学率和父母对学校的信任。而此句发言中容易发现一群重要个体的缺失,那就是学生。学生的需求被弱化或者忽视,取而代之的是学校所达到的升学指标和父母的要求。这象征着启蒙即将发生的必要环境:对个体存在关注的缺失。

三、游离传统成为启蒙序幕

在以往的寓言故事中,对于世俗的游离是一切英雄传说的开端。英雄开始超越世俗行为,创造性便由此而生。游离传统是启蒙发生前的启蒙,是对世俗可被超越的先前感应或灵感。

电影中的升学仪式结束,学生返回宿舍,老师和家长不在场。学生将学校的四大支柱传统、荣誉、纪律和卓越改为:滑稽、恐怖、堕落和大便(TRAVESTY,HORROR,DECADENCE,EXCREMENT)。这是电影在反向的手法中象征着游离(隔离)的开始。这是电影情节中第一次对于启蒙将要开始的象征,反叛的出现,批判性的思维在学生的脑中发挥了作用,学生开始游离传统。

基汀先生的第一节课更是将学生的游离状态进行了肯定和引导。这种肯定和指引的象征影像是基汀先生说出沃尔特·惠特曼诗句中的名句:哦!船长,我的船长!并示意学生如此称呼他。这是影片的隐喻与象征,也是基汀先生对于学生的隐喻和象征:引导之人的出现。

教师带学生进入走廊,让学生来看100年间学校学生的留影,留影中很多当年人已经年华老去,有的已经离世。昨天与今天无差别,看照片的这一帮学生的明天和相片中的人物是一样的,也会衰老也会逝去,逝去之时有无遗憾,为了不留遗憾,唯有把握今天,珍惜当下,过自己的生活,感受自我。这是启蒙的先导理论象征:珍惜自己的当下!

随即,基汀先生在课堂上批判了传统的对于诗歌的数据化的评论。让学生将诗集的序言(序言中写满了如何对诗歌做数据化的评论)撕掉,诗集只剩下单纯的诗歌,而没有让先入为主的批判去影响学生对诗歌的个体感悟。先入为主容易造成之前提及的传统的介入而造成启蒙的夭折。作为教师,对于个人启蒙的这样一个行为,实则在鼓励学生对于传统认知,或者说已经得到普遍认同的价值观念的重新定位和批判,而此类的重新定位和批判是自我启蒙的先导。

在影片中,有个动作出现过两次,一个在片头,一个在片尾。这个动作是影片象征意味最强烈的部分。基汀先生让一个个的学生站到讲桌上面,他说“站在讲桌上面,是因为我们必须时常用不同的眼光看待事物。”这一行为象征着个体启蒙发生前必要的一个条件:个体从原有的观看模式中解放出来,新的观看视角形成了新的观看方式,新的观看方式使个体看到了新的事物。眼界的改变是对传统隔离的另外一种存在形式,它正在促成启蒙的发生。

四、个体启蒙与过程

启蒙发生时,个体是可以强烈意识到的,这是个体从未有过的观看视角所促成的对新事物或者事物之间连接关系的思考。这样的思考带来前所未有的行为和结果。而此处所讲的前所未有是指个人无法从传统中,无法从传统所规整的行为中所达到的结果。

同时,启蒙也是一系列行为的结合,除去前文中所提及的游离传统。启蒙的过程也是遵循时间性的。它包含认知到时间易逝,通过引导行为向内观、内观后的表达、结果及反馈。

电影中的几处戏剧化的象征了启蒙的时间次序。

在之前的走廊课程中,基汀先生一再强调时间易逝,珍惜现在。对于“现在(当下)”的思维慢慢渗透到学生的意识中。学生在试图尝试新事物前,或者在判断某些行为是否值得去进行前都以“把握当下”(Carpe diem)作为依据和标尺。这样的时刻屡次出现在不同的学生处理当下之事的各类情景中。

对于引导内观行为的影像象征是:在课堂上,基汀先生叫到学生上台念诵自己的诗歌创作。学生羞涩,假以自己没有写诗歌作业试图拒绝念诵。但基汀先生说“我认为你的内在是相当有价值的东西。”并在黑板上写下沃尔特·惠特曼的又一个诗句“我在世界的屋脊上,发出粗野的咆哮!”。基汀先生还是让学生走到讲台上,试图让学生讲出内心想到的意象和由意象转换的诗句。然后基汀先生将学生的眼睛捂住,让学生闭上双眼,现在影片中又一个具有重要价值的关于启蒙的象征性符号出现了。眼睛紧闭的另一层意味是看到心灵(内心)。学生根据基汀先生的引导,完成一首内心里的诗,一首启蒙之诗:我闭上双眼/这副图景在我身边飘荡/一个牙齿浸泡在汗液中的癫狂之人/他的凝视狠狠的敲击着我的大脑/他的双手伸向我的喉咙/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冲向我/他又开始喃喃自语/真相啊真相/就如同一条永远无法温暖你双脚的毛毯/它任你撤拽/却永远都不够你盖……

时间性象征的最后,是新的结构在传统中被建立。这不是变回传统。这样的回归是在传统中建立启蒙因子,影响传统,使传统中现存的大多数感受到启蒙带来的独特魅力和启蒙的必然性。

对于启蒙最后的象征,在电影中的表现是:因为一系列的时间,大多是学校从来未发生过的事件,学校定性为基汀先生诱导了这些事情的发生,因此要将基汀先生辞退。接任课堂的老师还是学校的校长,推崇并强力践行四大支柱。校长正在上课,基汀先生因为要取教室里自己的个人物品,他走进教室,后将要走出的时候。学生分别站上书桌,就像之前站上讲台一样。但这次的动作象征并不像电影出现的第一次一样是要展开新的视野。当学生对着将要离去的基汀先生说出“哦!船长,我的船长!”时,象征被定义为:这是个体启蒙结果的来临以及对引导者所作出的确定性的回应,回应个体启蒙开始并形成。值得一提的是,当学生站上书桌后,校长极力反对学生的这一行为并多次威胁,要他们下来。学生选择听从了内心。

如前文中所说,电影和寓言的共同之处便在于两者并非空想之物,而是来自生活的经验和对经验的总结。这种经验的总结需要被象征出来,发挥象征本身的力量:解读和在解读中获得象征对于身心的赋能。《春风化雨》对于启蒙的象征是具有时间次序的。这种时间性的象征成为各类符号规则的罗列和表述。在我们一个个的解析符号和符号间的关系时,象征之物的完整架构被渐渐发现和整合,成为故事的核心面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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