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生产性景观的研究现状综述

葛怡萱 黎嘉珺 陈蕾 张海彬

（桂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广西桂林 541006）

中国从古至今都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生产大国，但随着经济的发展、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城市园林景观逐步发展起来，农田被高楼大厦所取代，农耕文化及丰产景观逐步衰落，环境污染和资源短缺等问题困扰着人类。为挽救这种现象，打造富有可持续性的生态环境，加强城市与传统农耕文化之间的联系，设计师在规划城市园林时开始尝试引入生产性景观，回归土地的生产性。文章通过研究生产性景观应用于城市的相关文献做出综述。

1 生产性景观

1.1 概念

生产性景观主要从日常物质产出和生活消费中得来，它是人们勤恳劳动成果的结晶，也是一种有着物质收入的景观类型。包含了人对自然的生产改造（如农业生产）和对自然资源的再加工（如工业生产），是一种有生命、有文化、能长期继承、有明显物质产出的景观[1]。

1.2 发展历史

将生产性景观应用于城市当中，在城市中进行农耕劳作，使园林景观附带上农业生产性，对大多数人尤其是年轻人来说可能是超乎想象的景观模式，但事实上这种模式由来已久。

中国最早有生产性景观性能的园林出现在唐朝，那时长安宫城中的禁苑里就已经有了种植葡萄、樱桃和梨的果园[2]，除了这些还饲养着供宫廷食用的果蔬禽鱼，华清宫中还分布种植着以果木蔬菜为主的小园林，同时兼备生产效益，另外在此基础上，园林中还进行了大批量的人为种植，包括桃子、梅子等生产性植物[3]。除此之外，《红楼梦》里描写的大观园内也种植了许多果树，其中字面中对“稻香村”的生动描写从侧面说明了当时的皇家贵族对于回归田园、回归自然的渴望与需求，还说明了生产性景观不但可以存在于皇家中，而且可以存在于私家园林中。《红楼梦》一书中还提到宝钗等人对大观园的生产性景观产出农物进行了承包制改革，反映出当时的某些私家园林除了观赏功能外，还具备经济效益[4]。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由于常年战乱纷扰，造成了物资匮乏、经济衰败、环境污染等问题，使得景观的发展停滞不前，新中国改革开放后才逐渐恢复对景观价值的重视[5]。然而对如何规划城市建筑、城市景观等问题处于迷茫摸索阶段，这时便开始盲目地模仿国外的规划，生产性景观被大肆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绿化、冷漠的铺装、规整的道路。直到近几年，随着生态保护逐渐走高的趋势，为响应国家政策下的“美丽中国”“花园城市”等提议，人们才逐步意识到景观布局的重要性，对于回归田园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2 生产性景观的研究现状

中国从2003 年开始关注生产性景观的研究，2010 年后呈现出快速增长的态势，并在2019 年达到了高峰。研究从居住区、学校、公园、湿地及河道等空间景观设计出发，集中探讨了生产性景观的基本概念及特点，城市建设中生产性景观的作用，可食用植物作为景观材料的营造模式，并对不同城市空间类型融合生产性景观的设计策略进行分析。

2.1 以人为本的居住区生产性景观

任舟[6]认为城镇化发展导致居住区景观设计与生产文化逐步脱节，人们越来越失去与土壤、田园、自然之间的精神联系，在此基础上阐述了生产性景观在居住区建筑中的作用，即维系区域生态平衡，提供生产作物；构筑互动景观，增强交流；兼作教育科普。韩朱瑜[7]提到城市工业化的迅速发展致使耕地面积逐步缩小，引发污染严重、绿化面积减少、城市生态性遭到破坏等问题，这些问题的出现使居民的生活、生产、工作、学习等诸多方面都受到影响，甚至阻碍城市发展脚步，在压力的迫使下大家开始向往朴素田园生活，以在居住区种植生产性作物来寄托自己的念想。于是研究了社区生产性景观的植物选择、植物配置、栽种方式，与6 种社区空间结合，通过实地调研和问卷调查两种方式对西安市某处小区做了优化方案。李文清[8]认为城镇化的发展使得城市不断向农村扩张，城市出现大量农转非社区，居民在住区中种植生产性作物、饲养家畜等，为解决社会矛盾冲突，笔者借鉴国外生产性景观设计方法提出4 点具体的设计原则：①保留原始的农业景观；②与其他居住区共享绿地；③填充居住区内的闲置空间；④重构居住区内部创造新空间。吴东航[9]提出在这些年的发展过程中，城市居住区域内的景观却被人为破坏，改种起了庄稼。为了改变这种现象，用具有生产性功能的作物替代传统的观赏性作物，既满足人们的耕种需求又实现了观赏性。文章对生产性景观的实际应用策略进行了简单陈述，最后结合实际案例形成研究成果。贾昇[10]提到了生产性景观的理念，并将生产性景观种植应用到房屋改造中，在不破坏原有建筑的使用情况下，通过将绿化叠加到立体空间上的设计手法实现室内温度的有效降低，减少空调的使用率，同时还体现了植物的美观性，总结出生产性民居建造可以产生经济效益和生产效益。邵梦蝶[11]认为随着中国城市化和工业化的不断推进，人均占地面积的逐渐缩小，发展住宅区生产性景观是不可避免的。在都市中推行生产性景观可以让人们对乡村景观产生兴趣，同时可以对土地进行有效利用，更好地实现生态平衡，这对都市社区生产性景观具有积极作用。林凌子[12]认为现阶段对于住宅区环境的要求已经不仅仅是美观，人们更加向往生态、舒适等健康的生活环境，而中国城市居住区景观还停留在形式化上，忽略了对景观实用价值的考量。并基于热带地域特征，从建设生态居住区的角度出发，从海口市的生产性景观应用现状调查入手，探讨了生产性景观与居住区结合的可行性，对植物选择、场地分析、可利用的技术支持等方面进行探讨，包括公共绿地、宅间绿地、道路绿地及建筑外立面、室内、屋顶等场所的景观营造手法，旨在把可持续发展理念渗入居住区景观设计当中。韩珊珊等[13]提出了3 点将生产性景观应用于居住区中的优势，即经济、居民生活和环境方面，生产性景观会保障居住区绿化、开拓新的景观模式等。但在居住区中引入生产性景观的同时会面临居民素质参差不齐、设计部门配合不利、设计水平有差异、后期如何管理维护等问题，基于优势和挑战，认为妥善处理好生产性景观在居住区中的应用有助于实现城市居住区可持续发展的目标。

2.2 社会共融、共建下的绿地生产性景观

陈家慈等[14]提出生产性景观具有提升居民参与性和生活交互性、增加景观功能多样性和为弱势群体提供经济帮助等特点，在良好的引导组织下，可以提供给群众田园氛围的感觉，实现土地的多效利用，可根据城市绿地划分而实施不同的设计策略，赋予城市绿地文化传播的功能，弘扬当地传统文化。沈姗姗等[15]从城市居民的精神需求出发，认为生产性景观具有取材广泛、生态可持续与促进社会和谐发展的优势，提出植物在选择时要考虑观赏类型、生长习性、植物间的伴生作用和景观应用需求，结合文化特色、主题景观和参与体验的营造手法来满足城市景观的需求。并以嘉兴植物园嘉禾园的规划为例进一步说明了生产性景观的应用方式。郭燕群[16]认为可持续发展理念下，城市景观更加注重参与性与产出性，将生产性景观融入城市环境设计中的5 点应用策略：注重设计的整体规划；注重因地制宜；突出本土化特点；突出多样化特点；维护生态，和谐共生。郭向离[17]提到生产性景观在现如今的城市发展中既能满足人们的审美需求，又能产生经济效益，并以郑州黄河滨水公园为例，调查了公园周边的现状，利用因地制宜原则、特色鲜明原则、参与性原则、生态优化原则、物质循环利用原则、多样性原则、可持续发展原则，结合田园综合体中生产性景观设计思路对公园进行了多样性规划。何融等[18]认为生物多样性减少、全球气候变暖等问题一直没有得以解决，而生产性景观具有改善环境等优势：审美性与实用性并存、观赏性与体验性并存和生态性和文化性并存，列举了3 条实际应用案例，即底特律都市农业广场、南宁的“果树上街”、沈阳建筑大学的校园稻田，并提出生产性景观应用时会在设计过程、后期管理过程和技术方面面临的问题，根据问题提出4 点解决措施：合理选择植物要素、对城市公共空间生产性景观进行整体规划设计、将部分生产性景观分配出去、做好后期养护与管理工作。周乐[19]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哈密市伊州区进行了实践调查，采用文献研究法、对比研究法、工程案例分析法对城乡绿道规划和生产性景观理论及案例进行研究，为生产性景观更好地应用于城乡规划中提供依据，并应用于伊州区三环路绿道设计之中。

2.3 优化人口培育及发展科研的校园生产性景观

刘莹[20]从城市屋顶生产性景观角度出发，以所在校园的屋顶生产性景观设计实践项目为具体研究对象，在平面、色彩、立体三大构成角度理论基础上概述了城市屋顶生产性景观的种植方式，得出景观设计的可持续发展性，并针对上述提出发展建议：政府进行政策性的激励、采用市场激励的方式引导、强化技术支撑与管理激励及科普宣传教育，激发公众参与意识。吴凡[21]认为开设景观设计课程的高校在设计理念和设计手法上都应走在设计的前沿，要充分融合地方与学校的双重优势，使政府和学校构建成为一种校地合作。并以重庆铜梁区的高校为例，分析了生产性景观应用的可实施性，提出3 点政府与学校共建的合作方式：规划校地合作建构生产性景观的用地；专家参与到校地合作的生产性景观建设当中；生产性景观管理方面由相关专业的科研人员及教师学生把握。蒋澄雯等[22]基于生产性景观理论基础，提出校园环境中生产性景观要根据植物生长环境和校园整体环境色彩进行选择。并对华东理工大学奉贤校区的花房进行规划设计，在裸土种植经验的基础上引入了锁眼花园、螺旋花园等立体种植概念，通过秋播和春播两次活动研究生产性景观。袁琨等[23]分析了生产性景观在校园环境应用中具有文化教育、经济和生态等诸多价值，比较了生产性景观的两种形态，提出当地气候、种植场地环境和作物选择是生产性景观应用的影响因素，并对常用作物进行总结，为校园景观建设提供了更多选择。李月民[24]提出因部分高校扩建的校区选择在城郊，使原有耕地的生态平衡遭到破坏，人地资源矛盾突出，而在高校中应用生产性景观可以活跃校园文化、优化资源配置、维持生态平衡，还具有科普和经济意义。通过结合背景现状，阐述了生产绿地到生产性景观的演变，提出将“3R”理论延展到生产性景观领域，分析目前国内高校对生产性景观的实践探索总结其共性：地理位置趋同、理论基础相似、文化传承相关以及景观深层意义相仿，并认为未来高校引入生产性景观时还需在设计结合生产、传承地域文化、植物搭配等方面深入思考。周仲伟等[25]对国内大学校园中的生产性景观价值作了简述，即生态价值、教育价值、产出价值和审美价值，提出3 点建设生产性景观的前提：对传统农业的认知、对审美方式的转向、要有科学的规划和管理，最后附上目前国内4 所学校中的生产性景观应用的图表，从建造模式、建造时间、造景元素、校园生产性景观概述和价值萃取5 个方面进行分析。王鹏等[26]认为因为粮食类作物在北方会受季节影响，季相变化较大，并可能会因为春冬季节大面积土壤裸露而在校园内引起沙尘，对校园环境造成破坏，综合考虑之下，秉持生态、美观、体现文化特色的原则，将大田生产景观与设施生产景观相结合，丰富景观层次，突出校园的文化背景。沈阳建筑大学的景观设计是国内较早的将生产性景观应用于校园的案例之一，该景观主要以种植稻田为主，学生可以观察到农作物一年四季的变化，同时还能够体验收割谷物的快乐[27]。

2.4 可持续发展的湿地及河道生产性景观

张静静[28]在文章中阐述了城市河道的概念和意义，认为现如今大多河道缺乏美感和生态效益，河道缺少区域特色和个性化，城市建设用地逐渐侵占河岸，导致河道面积缩减，基于这些问题得出了4 点将生产性景观应用于城市河道的方式：①明确设计定位，划分功能区域；②改善河道植被种植措施，分坡位设计；③结合传统农耕种植模式，进行分段式处理；④加强对河道生产性景观的管理。沈萱旖[29]以杭州水榭山湿地景观为例，利用实地调查法，提出3 点设计建议：①要根据当地的条件选择既能适应土壤又能反映文化特色的植物；②在选择运用生产性湿地景观规划时，要着重考虑湿地资源和可持续发展资源；③在营造湿地生产性景观的空间时，必须尊重场地原始形态。郑显柱[30]提出虽然生产性景观现如今的应用较为广泛，但有些设计只是停留在理论方面，并未将其效益最大化，并提出3 点建议：①生产性景观要因地制宜；②湿地公园的规划必须以保护湿地和资源可持续利用为前提进行设计；③在湿地公园的生产性景观空间营造时应保留场地原始形态。

3 总结与展望

生产性景观作为一种全新的景观模式，在现代化城市的建设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作为兼具物质生产实用性和观赏审美性的景观类型，在正确引导下近几年发展得越来越蓬勃，其出现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城市居民对乡村生活的向往，同时还集约地利用了城市土地，实现了物质生产与环境保护的双赢。

综观学者们的观点，因城市化和工业化的迅速发展，城市人口逐步增加，为扩建市区面积导致耕地面积逐渐缩减，城市景观与生产文化开始发生脱节现象，城市生态性遭到破坏等。基于这些问题，将生产性景观融入城市中是必然的，生产性景观以其自身的优势，在调节城市微气候、保护生物多样性、维持区域生物性平衡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未来，生产性景观在城市的应用范围和表现形式将会越来越宽泛，并将在城市环境设计中发挥着更重要作用，通过如今生产性景观应用情况，从资源循环和可持续发展角度出发，对相关文献进行解析，试图在总结应用共性的基础上发现不同的视角，寻找不同的解决策略，为后续的相关研究提供参照。

生产性景观的兴起，既可以看作是城市发展提出的挑战，也可以看作是景观规划设计学科进行新拓展的契机。现阶段生产性景观研究仍集中在理论层面，实证研究主要集中在居住区和城市绿地，学校、湿地、河道等方面的实证研究尚待进一步展开探索，且文章提出的解决策略如出一辙，并未全面考虑建立地域独特性，同时生产性景观在城市环境可应用场所范围局限，公众参与度不高，未来中国对于生产性景观的研究还有待在如下几个方向进行拓展。

（1）发展本土化的生产性景观。了解所选区域目前的地形地势，探索收集区域的历史文化，分析区域内适合种植的作物类型，以乡土树种为主，进一步深化及拓展“生产性景观”的价值。

（2）跨学科进行合作。因为学科分工不明确，生产性景观在技术与应用的衔接上存在空缺，在可介入的城市环境场所上存在局限。生产性景观研究可以结合生态、地域文化和空间尺度差异进行深入探讨，为景观实践提供多样化的技术支撑。

（3）全周期景观的思考。生产性作物及其景观变化丰富，它与城市环境紧密关联，在其营造、使用、维护和更新过程中有着大量的公众参与。因此需要更加紧密结合群众进行探讨及研究，实现更深入且有创意的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