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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青年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引导、偏离与矫治

2021-01-07张爱军马文帅

泰山学院学报 2021年3期
关键词:集体主义亚文化群体

张爱军,马文帅

(西北政法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陕西 西安 710122)

主流意识形态的表达与传播采用宏大叙事的方式,其表达完整、语言板正,但是随着网络社交媒体的发展,话语表达风格趋于平民化,表现方式趋于多样化,用户拥有充分的信息选择权,传统的宏观叙事方法难以发挥作用,而网络平台中形象、具体、动态的内容受到公众喜爱,主流意识形态的刻板传播存在被边缘化的危险。网络新青年是主流意识形态传播的主力军,对主流意识形态塑造具有重要的作用,网络新青年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塑造又具有不同于现实的特点,即现实主流意识形态塑造是宏大的、体系化的、深刻的,而网络新青年塑造的主流话语则是微观的、碎片化的、平面化的、互动化的,具有变异性传播的特点。在后真相时代,网络新青年塑造主流意识形态以立场先行,个人情感优先。网络青年凭借身份优势、技术优势、文化优势在主流意识形态传播过程中成为塑造与传播主流意识形态的重要力量,扮演着促进与解构的双重角色。

一、网络新青年对主流意识形态塑造的推进

社交媒体的出现打破了信息传播主体一元化的局面,造成了传播主体多元以及话语权下沉的现象。非主流意识形态日益涌入公众的视野,逐步影响公众的价值观,主流意识形态的垄断地位被打破。而青年群体作为国家最具活力的力量,以及各种网络信息平台的最亲密者,其双重身份赋予了他们在引导主流意识形态方面的特殊优势。

(一)认知推进

认知是行动产生的前提,认知既是看待事物的方法又是一种思想和价值观。青年群体的生理特点和社会化特点赋予了他们在塑造和传播主流意识形态的认知优势,他们对网络社会有着敏锐的感知力,对外来文化有着更加开放包容的态度,并且对智能化、数字化技术有着全面的认知,能在最大程度上接收技术的善意。青年群体凭借认知方面的优势推动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并且营造有利于其传播的思想氛围。

1.敏锐的感知力。青年群体对当下社会整体变化尤其是网络社会变动有着敏锐的感知力。大数据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全面覆盖现代社会,谁掌握了数字技术谁就拥有了话语主动权。由于数字化媒体对政治社会生活领域的渗透,执政党传统的信息宣传手段受到冲击。为了推动政治生活的有序运行,政府的工作语言和工作平台都应该向互联网靠拢。以95后为代表的青年群体,对于网络平台的接触频率和对数字技术的使用效度具备天然的优势。他们能够熟练运用大数据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精准掌控信息传播,及时感知网络群体的情绪波动和行为变化。作为网络平台的深度参与者的青年群体具有较高的文化素养和政治素质,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引领着公共网络话语建设,相对于其他年龄阶层的人来说,青年群体有能力平衡网络话语与传统政治话语的关系,避免两者的撕裂而引发的信息隔阂。

2.开放包容的态度。青年群体以开放包容的态度对待国外的思想与制度。西方国家较早完成现代民主国家的转型,在政治理论研究与民主制度实践方面具备优势,中国的政治理论研究则较为薄弱,一直处于西方的压制和控制中。理论来源于实践,实践以理论为指导,要推动中国的政治理论学术研究与政治建设合流,在把握中国政党的优越性、先进性的基础上需积极借鉴西方制度和政党的长处,构建属于中国本土的政党话语体系。在经济全球化和社交媒体时代,虽然网络结构的扁平化、信息传播的去中心化等特点赋予了全体社会成员传播信息和接收信息的平等机会,但是青年群体在接触国内外优秀的政治学术理论成果、分析各国的政策方针、了解各阶层的利益诉求方面具备优势和能动性。他们通过社交媒体平台和数字化技术能够收集到各个国家全方位的信息,改变了因为传播渠道的限制而引发的本国群众对他国政治模式与政治话语的刻板印象,扭转了因意识形态的对立而对他国优秀成果的矮化现象。青年群体以中立客观的态度审视西方国家的制度优势,为中国的政治话语构建注入活力。

3.普及化的技术认知。数字技术的使用在制度安排和宪法设计两方面成为现代民主国家建设过程中必要的手段。在技术赋权与赋能影响下,技术可以推动政府政策的高效执行,引导主流意识形态认同,促进公民意愿充分表达。但是出于对安全感的本能反应,在对相关技术掌握不完备的情况下,公众倾向躲避和排斥新技术在信息收集和传播过程中的采用,尤其是中年和老年群体,他们对传统的信息采集与获取抱以忠实的态度。而青年群体对大数据技术、智能算法以及区块链技术、5G技术持有相对开放乐观态度。青年群体积极宣传新技术效益,引导人们对新技术的正确认识,可以改善其他群体对新技术的态度,提高新技术的亲民感。当技术在政治治理中使用的合法性、正当性得到公众的认同时,技术能推动国家政治建设和主流意识形态贯彻。

青年群体帮助公众提高技术认知,去除技术神秘感。由于安全的不确定性以及核验效益代价的高风险性,每一种知识或技术刚开始投入社会时,一般会受到公众的排斥和拒绝。再者一些技术专家为了私人利益,只将技术,比如区块链技术停留在经济方面,并不向公众宣传区块链技术在各行各业产生的实际效果,这也造成公众对技术的恐惧。作为新技术的最大欢迎者和参与者,青年群体会成为技术面前“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无论是5G时代的物联网社会还是区块链技术下的去中心化社会,青年群体推动了新技术的大众化、平民化。

(二)言行推进

青年群体在网络社会中的行为是意识形态传播的具体呈现,其一举一动影响着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效度。青年群体通过网络引导舆论正向或是反向地推动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青年群体在网络中彰显的爱国主义行为丰富主流意识形态的内涵;另外他们对谣言的迅速甄别,稀释谣言的传播,畅通主流意识形态传播渠道。

1.舆论推进。舆论立场一致对主流意识形态的正向推进。舆论与主流意识形态二者相辅相成,民间舆论场与官方舆论场的统一强化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夯实主流意识形态的基础,提升主流意识形态的影响力与引导力。公众对官方舆论的接受程度决定着主流意识形态的被拥护程度,而青年群体作为最具批判力的群体,其舆论态度至关重要。一方面他们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自身素质相对较高,看待事物的眼光更加全面与客观,另一方面,他们是伴随着网络成长的一代,政府与官方媒体在信息传播与引导中,现代化的方式更易被青年群体理解与接纳,消除信息与价值隔阂。陕西西安一医生连做四小时手术后喝葡萄糖水遭到质疑,持该想法的人受个人思维方式、文化水平与生活环境的影响,对该事件缺乏正确的认知。相反大多数青年群体对该事件持宽容、理解的态度,他们很多人愿意为该医生支付这瓶葡萄糖水的钱。同时央媒针对该事件点评,这种质疑不包含对人关切的任何温度,甚至是冷酷无情,不利于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而就该事件青年群体凭借自身的素质优势与官方舆论场的统一营造了宽容、和谐的社会氛围,积极推进了我国的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

舆论立场的分化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反向推进。传统媒体时代舆论控制权集中在政府和主流媒体的手中,公众议价能力低,话语权薄弱。而移动社交媒体时代,舆论场呈现开放、自由、多元化的特点,公众相对平等地参与到舆论的形成与传播的各个过程。相较其他年龄群体,青年群体更具批判意识与冒险精神,更追求平等的政治和社会环境。另外,身为网络原住民的青年群体能够充分利用互联网的优势挖掘权力和利益背后的信息,打破信息不对等的局面。面对一些官员不作为、人民利益受损的事情,网络青年凭借自身优势通过互联网往往营造出与官方舆论不同的舆论与意见,在网络传播的即时性、广泛性下,能倒逼政府及时回应人民诉求,正视矛盾,修正错误,为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扫清障碍,避免因个别不作为事件对主流意识形态的整体削弱。通常情况下,“简单说教式的、单向传播的引导手段并不能在舆论对峙中获得良好的引导效果,反而正式矛盾冲突的客观存在、积极回应现实问题,更有利于弥合场域分化的意见鸿沟。”(1)张 蕾.公共场域中的自我存在:香港青年的媒介素养特质研究[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9,41(01):163-168.

2.践行爱国主义。爱国主义者有着强烈的民族认同感、国家认同感,拥护国家的政治制度,认同国家的主流意识形态。爱国主义是对“本国之爱”,是一种对本民族的心理依赖。习近平把爱国主义提升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最深层力量:“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最深层、最根本、最永恒的是爱国主义。”(2)习近平.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5-10-15(2).爱国主义深深贯穿于中国梦实现的整个过程,在经济转型和新媒体工具合力作用下,中国青年爱国主义思潮呈现高涨之势。移动互联网环境下,为了寻求情感寄托,摆脱孤独感,青年群体从爱国主义情感中获取认同。爱国主义始终是社会发展和政治变革的主旋律。网络社会中青年群体既是最大的受益者也是最大的利益受损者。相较于传统媒体时代,线下的人际关系大打折扣,情感依赖度降低,孤独感提升。为了获得参与感与认同感,青年群体积极参与到有关国家大事的实践中去。(3)桂 勇,付 宇,易 新.升温还是降温?——透视当代青年大学生民族主义思潮[J].思想理论教育,2019(01).因为爱国主义情感本身具有高度的认同感和广泛的影响力,具有与生俱来的合法性。爱国主义是主流意识形态认同的前提和基础,在爱国主义支撑下的主流意识形态的构建才更加具有说服力和活力。爱国主义高涨的青年群体会自觉地提高自身政治参与的积极性,主动接纳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并且将私人领域纳入公共生活中,逐渐向主流意识形态靠拢。基于爱国主义的主流意识形态建设才不至于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青年群体对爱国主义的“软式表达”模式促使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社会化。青年群体表达爱国主义的方式逐步向微小叙事靠拢,以往表达爱国主义以“示威游行”和“长篇大论”“谈古论今”等为主要方式,而现在表达爱国主义以网络平台为渠道,以软式话语为支撑,通过局部情感渲染、调动全体社会成员的爱国主义热情。青年群体凭借对网络技术的熟练操作和创作热情,制作一系列蕴含爱国情感的表情包、动画视频等,以此传递主流意识形态。这种爱国主义表达方式降低了传统的爱国情感的宏大表达带给人的压抑性,弱化强迫性体验,促进公众自发向爱国主义靠拢。像以《战狼》《中国机长》为代表的电影通过具体事件表达爱国主义的方式赢得青年群体的青睐,青年群体是其票房的主要受众,观影后他们在朋友圈、微博、豆瓣、贴吧等平台的讨论与分享实则是在以一种微小叙事积极传播主流意识形态,以局部叙事方法表达主流意识形态更易触发公众的本能情感。这种既理性又轻松的爱国情感表达一方面能够提升民族自信,另一方面能产生持续的情感效应。

3.稀释谣言传播。社交媒体的隐匿性和开放性导致谣言数量激增。谣言的设计符合部分群体的心理认知,触碰利益痛点,公众容易受到谣言驱使与蛊惑。社交媒体中呈现的信息愈加平民化和娱乐化,但是信息之间的紧密联系以及高度匹配滋生社交信息的“泛政治化”。非政治领域的谣言在社交网络时代也会渗入政治场域,侵蚀主流意识形态。谣言的存在降低公众对政府的信任与拥护,青年群体在谣言的消解方面具备知识优势和地位优势。

青年群体以“捍卫科学”为目标的中立态度赢得公众的信任。(4)李春雷,李巍霞.青年群体“微政治心理”的过程、表征与风险传播研究——基于PX百度词条修改的实地调研[J].国际新闻界,2019(07).在政治领域,政府对谣言的澄清容易引发逆火效应,即辟谣行为反而会增强人们对谣言的支持或者对辟谣人的排斥。(5)熊 炎.谣言传播逆火效应的成因解释与抑制策略——基于实证研究的整合与推导[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9(01).相较于立场鲜明的政府澄清方式,青年群体的舆论引导更见成效。他们与公众没有利益矛盾,相反双方有着强烈的身份认同和一致的利益诉求。青年群体独特的英雄主义情怀促使他们在突发事件中勇于担当,彰显责任意识,在消解谣言、还原事实过程中常常以“捍卫科学”为宣言,将公共利益置于私人利益之前。并且他们掌握着各个领域的专业知识,公众将他们的话语阐释作为自身行动的标准。这些有较高文化素养的青年群体具备理性参政议政的能力素养,能克服偏激的情绪,在社会舆论中有着强大的号召力。

青年“意见领袖”稀释谣言传播。意见领袖即在一个群体中有着较高的地位或者突出的才干,能够为其他人提供信息,引导其他人做出决策和采取行动的一类人。中国是传统的强关系社会,群体行动以意见领袖为旗帜,具有同步性和相似性。技术快速变革的时代,青年群体是基于情感或地域而聚集的网络群体选择网络信息的风向标。由于对社交平台使用频率的有限性和对网络话语表达的陌生感,非网络原住民难以独自识别网络信息的真假,加之政府的议程设置在社交媒体时代的效度明显降低,网络原住民的意见成为他们选择信息的标准。他们信任并且依赖青年群体,青年群体的意见是他们衡量政府政策和社会事件的参考。因此,在面对谣言时,青年群体信息行为会影响身边基于强关系而建立的群体的态度。

二、网络新青年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偏离

网络新青年在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塑造的同时,也对其进行解构,这种解构既有自觉性的一面,也有不自觉性的一面,自觉与不自觉,取决于网络新青年对自由、个性的理解。一些网络青年热衷追求网络文化,认为网络文化是绝对自由与个性的象征,其碎片化、平民化以及具体化的叙事风格无意识地吸引青年群体的注意力。另一些网络青年追求平等、反抗权力,他们认为传统的宏观叙事背后隐藏的是统治者的权力,以宏观叙事为依托的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遭到青年群体的抵制与遗弃。

(一)娱乐意识对主流意识形态价值的稀释

娱乐信息夺取青年注意力,挤占公共事件的空间,引发青年群体的政治冷漠,不利于主流意识形态的构建。随着社交媒体的繁荣,话语权下移,传播主体由点到面,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信息的选择与生产,成为独立的产销者。青年群体在抖音、微博、B站等社交平台打造其主体身份,形成个性的网络景观。反主流、戏谑、抵抗性的语言风格和以娱乐为主的内容是网络景观的表达特点,由于青年有着较强的群体特征,他们在现实生活中会以共同的任务聚集,在社交媒体中又基于相似的兴趣爱好而组成小群体,这容易造成基于娱乐信息的集体狂欢。

亚文化进一步诱发青年群体的娱乐意识。亚文化指与主流文化相对应的那些非主流的、局部的文化现象,是在文化或综合文化的背景下,属于某一区域或某个集体所特有的观念和生活方式。亚文化虽然与主流文化有交集,但也有其独特的价值和观念。青年群体是特殊的一代,他们处在两个一百年交汇的特殊时期和社会变革的动荡时期,生活存在不确定性。他们面临就业、父母、恋爱、婚姻等多方面的压力,但是张扬的个性、反叛的心理又促使他们反抗社会规则、撕掉标签、追求自我。以网络环境和社交媒体平台为依托的亚文化为青年群体提供宣泄的出口。传统媒体时期由于传播渠道的窄化,亚文化用户无法聚集,群体号召力不足,亚文化受到主流文化的压制。移动社交媒体时代,以青年为主的亚文化群体数量可观,他们置身“娱乐至死”的网络环境,远离主流文化,逃离公共生活,淡化政治意识,丧失政治责任感。通过异化的文字、搞怪的表情包、魔性的视频、沙雕舞蹈等亚文化的方式反抗社会压力,在群体效应影响下,演变成全体青年群体的网络狂欢。对亚文化的集体狂欢是青年群体彰显个性和释放压力的新方式,但是这种过分追求自由缺少自律的行为看似是在追求去中心化的身份平等,实则是对主流意识话语权的稀释与争夺。

(二)平等权利诉求激发意识形态信任危机

网络社会的低门槛特点与泛主体化性质增强网络青年群体对自由平等的向往与诉求。传统媒体时代,信息获取渠道有限,青年群体被动的接收信息,且信息传播渠道的窄化局限了青年群体对平等自由权利的认知与理解。一方面传统媒体“报喜不报忧”的传播原则,以及信息量的稀少淡化了青年群体对社会权利不平等的感知,另一方面网络新媒体给予了青年群体认识自身权利以及世界的崭新视角,青年群体追求平等自由的意识益加强烈。再者青年群体所发布的网络信息“被屏蔽”状态加剧他们对权利不平等的感知,透支青年群体对主流意识形态的信任。

言论折射的利益表达是网络青年群体社交话语传播的主要方式。青年群体在社交媒体中发布异质的话语解构主流意识形态,矮化政府形象,政府的合法性受到挑战。“利奥塔等西方后现代学者质疑宏大叙事,其解构的并不是宏大叙事本身,而是其背后隐藏的权力话语,以及凭借权力自我赋予的无所不能的‘合法性’原则、本质主义思维方式等。”(6)马德生.回归与超越——近年来长篇小说重构宏大叙事的新探索[J].甘肃社会科学,2014(03).以往政府相关文件的颁布都是以“全国人民”为对象,以“讲道理”为方法,以“历史发展进程”为载体,这种普遍统一的文件政策在信息传播主体单一、公众话语权意识淡薄的传统媒体时期还较为适用,但是对于长期生活在网络社会并且具有反抗意识的青年群体,这种宏观、传统的表达已经无法取得他们的认可。在全球化浪潮的影响之下,贫富差距日益拉大,“马太效应”明显,底层青年群体由于身处社会边缘,在精英阶层再生产和阶层固化的影响之下,他们向上晋升的美好愿望与体制排斥的现实情况产生了巨大的张力。(7)李春雷,雷少杰.突发群体性事件中底层青年群体利益表达的传媒纾解研究[J].新闻界,2015(20).底层青年群体对现实的不满升级为对政府宏观政策和宏观措施的不信任,当这种反抗情绪升级到极点则演化为民粹主义。近年来网络的繁荣,为青年群体不满情绪发泄营造了空间,激发民粹主义思潮由隐性状态演变为显性状态。

(三)“个人主义”舆论对“集体主义”舆论的钳制

个人主义性质的舆论制约集体主义性质舆论的形成与传播。集体主义是我国的主流价值观,是主流意识形态传播的支撑。随着中国市场经济的发展,集体主义的内涵不断丰富,但是始终以公共利益为核心。网络新媒体井喷式发展,其开放性、主体性、自由性等特点激发了新媒体的主要青年群体追求自我、展现自我、注重自我的思潮,集体主义在网络世界有被冷落之势。而个人主义是西方国家的主流价值,其强调个人权利高于一切。一方面网络技术的发展重塑了青年群体的生活方式、社交方式和工作方

式,传统的集体人际交流方式不复存在,对现实社会以及他人的依赖性降低,他们将生活的全部搬到网络,其社会化过程大部分在网络中完成。在网络平台中他们更加重视自身的情感体验,其言论与行动以个人体验为出发点与标准,就像利波维茨基所说,“心理的人”代替“政治的人”,(8)王桂亭.“唯我自赏”:新媒体语境下的自恋文化[J].武汉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28(06):1189-1193+1268.网络使个人的独立性和主体性更加突出,个人主义占据主流价值观而忽视集体利益。另一方面,由于网络新媒体的开放性,网络青年被置于更大的语境中,面对更加多样、复杂的信息,西方的价值观逐渐干扰中国青年的认知,动摇中国青年意识形态的认同根基。

青年群体以“个人主义”传播并塑造着舆论。网络社交媒体的繁荣迎来了青年群体主导舆论的局面,青年群体长期居于网络社会,网络空间与现实空间的界限逐渐模糊,青年群体实时将现实生活中的事件投放到网络,兼具传播者和受传者的双重身份,拥有了第一手解释权和最大的话语权。网络社会中多项社会事件的解决都是通过青年意见领袖的引导得到解决,并且推动了多个法律条文的修改与建设。这极大地激发青年群体的英雄主义情怀,他们希望通过自身的言论加速一些热点事件的发酵与解决。但是,一方面青年群体作为社会中最不稳定的一类群体,他们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位置发表言论,未免情绪先行,理性缺失,只能根据自身习惯的认知模式自由解读信息,缺乏客观性与系统性。另一方面,网络信息的传播过程缺乏规则性与有序性,网络法律法规的建设存在一定的滞后性,青年群体充满个人主义与英雄主义的言论会造成社会舆论的无序化。当基于情绪青年舆论与主流舆论发生偏离时,这种情况实会解构主流意识形态。(9)李腾凯.“后真相”时代青年政治认同的困境及其应对[J].中国青年研究,2019(10).青年群体随意塑造舆论会造成舆论生态的失序。

三、构建宏大叙事和微观叙事内在统一的机制

网络青年是中国主流意识形态传播的主力军,从这个意义上说,谁掌握了网络青年,谁就掌握了主流意识形态,谁引导了网络青年,谁就引导了主流意识形态的未来。主流意识形态的塑造和传播一般以宏观叙事为依托,但是传统的宏观叙事方法的语言风格、话语结构以及其背后隐藏的权力等特点已经无法满足当代网络青年的认知需求,在引导主流意识形态的过程中,无论是政府、社会公共部门还是媒体都应该有选择地改变传统的意识形态表达方法。

(一)吸纳亚文化传播形式

融入艺术表现手法的意识形态宣传更能被青年群体接受。艺术手法的采用为青年群体提供了自由的解读途径,减轻了青年群体对内容中意识形态的刻意排斥。传统媒体时期,我国新闻记录电影的发展就是借助艺术的表现手法,将政府的意识形态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传递给公众。(10)田秋生.“形象化的政论”再探:新影传统的历史生成及其影响[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9(09).而电影与新闻纪录电影则是作为工具和手段,服务于爱国主义与社会主义教育的政治目的。但是艺术手法运用过程要尽量选择平民视角和具象化表现手段,以小见大,促使青年群体由内容主人公联想到自己,使情感体验最终达到同频共振的效果。如《我在故宫修文物》《人生第一次》《中国医生》《中国机场》等融入艺术手段传递主流意识的纪录片和电影作品就是如此。喜闻乐见的人和事就是对主流最好的诠释,最容易引起共情效果,也能带给观众最真切的情感体验。身为网络信息传播的主力军,当某些作品博得青年群体的好感之后,青年群体势必会在网络上广泛传播,掀起积极讨论,在增强自身情感体验的同时也引导一波主流舆论,主动将主流意识传递到网络的各个角落。

主流文化要吸纳亚文化,重视青年群体的主体性,调动政治参与热情。亚文化是属于青年群体的文化,与青年群体的需求相契合,两者相互促进。一个社会中公众的政治参与程度与社会的民主治理程度是成正比的,突出的主体地位会调动青年群体的政治热情,提升青年群体对政府的信任感,加强青年群体对主流意识形态的拥护,最终实现对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仅仅依靠权威和法律带来的意识形态的认同是短暂的,只有青年群体自发地向意识形态主动靠拢才是最稳定和最有效度的。习近平主席说,人民群众在哪,我们的工作就在哪。由于常年生活在网络社会,亚文化成为青年群体心中的“主流文化”,B站等小众平台成为青年群体聚集的主要场所。政府就要努力吸纳亚文化,增强对亚文化的了解,从中体会青年群体的政治诉求,在主流文化与亚文化之间打造一个平衡点,将亚文化纳入政治活动领域。(11)张 宇,沈 杨.包容与认同:主流意识形态嵌入视域下的网络青年亚文化[J].青海社会科学,2019(04).以往主流媒体也会入驻抖音、微博等社交媒体平台,但终究只是“新瓶装旧酒”,难以引起用户的情感共鸣。(12)喻国明.再造主流话语形态的关键:用户本位、构建魅力、营造流行[J].新闻与写作,2019(09).央视主持人朱广权入驻B站,将富含主流意识和主流价值观的信息以亚文化的话语方式传递给青年群体,就是主流文化与亚文化融合的典型例子。

(二)落实青年群体利益诉求

政府应将青年困境看成一个关乎各个阶层利益和国家稳定的问题去处理,遏制青年消极情绪的蔓延。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注重公平和效率,兼顾每个公民的利益,“共同富裕”口号的提出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青年群体对公平的要求。但是随着社会大环境的改变,政府从整体出发的政策惠及的一般是文化水平较高的青年群体,底层青年的诉求被边缘化。政府开展系统决策时,对底层青年要具体对待,将底层青年的具体利益纳入体制内部。相较于基层政府,上层政府处于信息的弱势方,对于底层青年的生活全貌缺乏全面的认识。而随着大数据技术的发展,上层政府可以通过大数据技术对青年的日常数据分析,系统了解各个阶层青年群体的生存状态,尤其是针对底层青年的生活痛点给予相应的扶持措施。基层组织要改变喇叭式“喊口号”的宣传模式。基层组织要有“小人物,大时代”意识,以周围环境中具有代表性的优秀青年为切入点,弘扬其优秀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基层组织也要积极建设自己的快手、抖音、微信等账号,以青年群体喜爱的社交平台为媒介,以视频表达为外在形式,以小人物为主角,将宏观的政策以青年群体喜闻乐见的方式准确传递。由于内容的主角与青年群体自身有着相似的经历和一致的生活环境,易引起青年群体的共情,随着该活动的定期开展,青年群体也会被积极的主流形态濡化,形成网络场域与现实生活中的同频共振。

(三)培养网络集体主义文化

网络文化的培育要兼顾新旧元素融合,要以集体主义文化为根基。集体主义文化是中华民族多年奋斗的历史验证,是主流意识形态的重要内容,在任何时代都不会过时,网络文化的发展要始终围绕集体主义文化这一内核,才不会成为无本之木。但是集体主义文化在网络情境之下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适应网络发展的特点,要符合青年群体的认知特点与信息接收习惯。首先,家庭在集体主义文化培育过程的地位举足轻重,是网络集体主义文化培育的起点,青年群体在网络中所表现的价值观,呈现的行为很大程度上是线下生活的折射。现实生活中应该以家庭为单位营造集体文化的氛围,家长起示范作用,让集体主义文化内化于青年的认知、外化于青年的网络行为中。其次,学校要加强集体主义文化的建设。学校是青年关系构建的重要场所,当下信息的沟通与传递一般都通过各种社交群,学校可以结合自身学科优势建立属于自己的网络社交平台,培育富有自身特点的网络集体主义文化,培养其正确的价值观,积极引导学生的网络社交行为。最后在社会活动中,尤其是网络活动的主体要承担起促进网络集体主义文化传播的责任。比如网络集体主义文化的培养可以贯穿各个网络休闲娱乐的全过程,网络活动占据了青年群体大部分的休闲娱乐时间,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网络游戏。对很多游戏来讲,要想获得成功,最需要的就是团队精神,队员之间的配合与包容都无比重要,网络游戏中所蕴含的成功之道与集体主义文化的内涵不谋而合。因此,网络游戏从设计开发到投入运营的各个环节应该适当的融入集体主义文化,彰显集体主义文化的优势,于潜移默化中培养青年群体的网络集体主义文化意识,增强网络责任感,增强其对主流意识形态的理解与认同。

习近平指出:“青年是整个社会力量中最积极,最有生气的力量,国家的希望在青年,民族的未来在青年。”尤其是在两个一百年交汇的特殊时期,随着各类社交媒体、人工智能技术的出现,中国政治安全的主战场逐渐进入网络,其隐蔽性、开放性、混杂性、虚拟性等特点突出,而随着网络成长起来的青年群体则决定着网络社会的这些特点究竟是促进政治安全还是加剧政治动荡。因此青年群体要担负起时代赋予的责任和义务,以实际行动维护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在全社会发挥旗帜性的示范和引导作用。另外,主流意识形态作为一种宏大的价值观或者思想体系,其与网络环境中碎片化和自由化的信息内容存在着冲突,高校、政府部门和社会团体在塑造与传递主流意识形态的过程中要有意识地融入网络化的表达方法,改变传统宏观叙事的策略,调和传统主流意识表达与网络文化的矛盾,逐渐向青年群体喜爱的方式靠拢,提高青年群体对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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