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类专业本科生英美文化认同与英语水平的相关性

(集美大学 外国语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1)

一、引言

日益频繁的中外交流和全球化进程使跨文化交际中的英美文化认同成为外语学术界密切关注的话题。跨文化交际能力是航海类专业学生在世界船员市场上具有竞争优势的必要条件。跨文化交际中的中外文化认同是相辅相成的，教育学生兼具爱国情怀和国际视野是外语教学的思政重点，也是船员这一国际化职业所必备的素质。

文化认同包含个体对所属群体文化特征的理解、感情及文化影响力的看法[1]。语言学习者具有多元、动态的文化身份认同，学习者的自我认同与语言之间不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而是会随着环境、情境的改变而随时变化[2]。学者们对英语学习者的二语认同和英语语言水平进行了理论研究，语言认同、自信和语言水平之间存在正向循环关系，学习者建立了二语认同会更自信地使用二语，从而促进二语习得[3]。在语言学习层面上，对于英语的学习在很大程度上提高学习者对于西方文化的认同感，英语语言学习者文化身份认同会受个体不同的英语语言水平、经历、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等影响[4]。第二语言学习者的语言系统体现了学习者对二语社团的语言认同、文化认同和族群认同，认同的高低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二语语言能力的发展[5]。英语学习对学习者母语和民族认同影响的复杂性、经典双语者认同变化的“削减性”“附加性”“生产性”模式及其关系，也有待进一步探索[6]。在全球化特别是信息技术革命的背景下，语言“学习”与“使用”疆界的打破，“虚拟”与“现实”语境、文化输入疆界的打破，为英语学习、教育和相关研究带来了新的挑战和机遇[7]。英美文化认同与英语学习动机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并且大学生英美文化认同与英语学习动机相关性具有年级差异性，大学四年级学生英美文化认同对其英语学习动机具有显著预测力[8]。

从国内外研究文化认同的现状来看,专门研究英美文化认同对英语学习影响的成果并不多，在一些相关研究中有体现高校英语学习者文化认同的理念，但对航海类专业学生学习英语后英美文化认同情况调查与分析以及对英语学习的影响的研究几乎没有涉及。航海类专业有其特殊性，以集美大学为例，航海类专业是以二本成绩招生，英语基础薄弱，英语口语表达能力较差，而英语沟通能力和跨文化交际能力是航海类专业学生参与世界船员市场竞争的必备条件[9]。本文旨在通过研究航海类专业学生学习过程中的英美文化认同，使教师在教学中注意到学生的英美文化认同，并采取有效的教学策略来提高学生的英语跨文化交际能力和航海英语的运用水平。

二、研究设计

本研究采用量和质二者相结合,通过问卷调查和访谈，分析航海类专业学生学习英语后英美文化认同的现状及其和英语水平的相关性。

(一)研究工具

本研究调查包括量和质两个部分，前者采用问卷调查，后者采用半开放式访谈。采用高一虹[10]设计的“自我认同变化量表”中文化认同部分的问卷,问卷一共有5个模块,每个模块包括4个选项,一共20个题目。5个模块分别是削减性、附加性、生产性、分裂性、零变化。变量的意义见表1。答卷反应方式采用Likert量表形式，共分5个等级，从“完全同意”(5分)到“完全不同意”(1分)。每个模块包括4个选项，采用5分制计分；每个文化认同变化上各项的平均分为该模块的得分，区分是否产生变化的临界值为3分，代表“不确定”。访谈形式为开放式的个人访谈,根据受试者问卷调查的情况，有针对性地抽取12名学生进行个人访谈，访谈时间为5～10分钟，话题为英语学习过程中对英美文化的感受。访谈时用手机录音，以便获取问卷之外的有用信息。

表1 文化认同变量表

(二)研究对象

本研究对象为集美大学航海技术专业的2018级学生，参加调查的学生总数269人，其中男生249人，女生20人。年龄是19～21岁，接受课堂英语学习的时间为8～11年。

(三)数据收集

英美文化认同问卷于2019年9～10月在集美大学进行试点测试，并加以完善，最终“文化认同”量表的预测信度(即Cronbach a系数)为0.852，说明问卷的设计具有较高的信度。

调查问卷采取班级整体测试，由任课教师统一发放。共发放问卷269份，收回有效问卷260份，有效率为97.01%。问卷全部采用5级Likert量表进行评定，数据的录入、处理和统计使用SPSS22.0进行。采用描述性分析航海类专业学生的英美文化认同中的5个模块的均值和标准差，采用相关性分析英美文化认同与英语水平的相关性。受试者英语水平的鉴定来自2019年12月全国大学英语四级考试成绩，按照425分以上(通过四级)和425分以下(未过四级)的标准将学生成绩分为高低两组。

三、结果和讨论

(一)英美文化认同的总体情况

笔者用SPSSS22.0 软件对收回的问卷中英美文化认同的总体情况进行了数据分析。其中英美文化认同整体的描述性统计的具体结果见表2，并针对学生的英语水平情况，分高低两组进行了统计分析，见表3和表4。

表2的描述性统计显示，调查对象在英语学习过程中对英美文化最大的认同是 “生产性”文化认同(M=3.72)，各模块的平均值均超过3。而“附加性”认同(M=2.69)、削减性(M=2.12)和分裂性(M=2.63)变化的均值都低于临界值3分。其中作为参考变量的零变化(M=3.66)略高于临界值3分，表明大部分航海类专业学生学习英语后认同英美文化。选项中“我觉得自己学英语后对英美文化认识没有什么变化”和“谈学英语后的变化很无聊，这些问题对我没有意义”的均值分别为2.73和1.75，小于临界值3分，说明航海类专业学生在学习英语之后认同英美文化。表3和表4的描述性统计显示英语水平较高的学生附加性和生产性文化认同的均值明显高于英语水平较低的学生，分裂性和消减性文化认同差别不大，说明英语水平较高的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能够接受英美文化，两种文化相辅相成，英语水平低的学生对英美文化体验不深刻。

表2 英美文化认同整体情况的描述性统计

表3 英语水平较高学生(N=98通过四级)英美文化认同的描述性统计

表4 英语水平较低学生(N=162未过四级)英美文化认同的描述性统计

在访谈方面，学生S2说：“我觉得学习英语后的变化是在日常生活中会特别注意到一些日用品和广告的英文翻译，像游戏中经常有fire这个单词出现，我就记住了fire的读音和词性，有的同学在上课时还把这个单词读错呢！”学生S4表示：“学习英语对我的自身影响不大，因为我本来对英语兴趣不大，但是由于我英语口语不好，怕上船工作后说英语外籍船员听不懂，因此现在尽量在跟读VOA练习口语，在了解一些英美文化和风俗之后再和他们交流，以免因为文化差异导致交流障碍或产生误会。”学生S5说：“这种变化不是很明显，但是学习英语后我对欧美的文化了解更多了。”“肯定有变化呀，特别是学习航海专业后，我更加了解学习英语的重要性，专业课里有很多专有名词都是用英语单词的缩写形式表示的。”学生S7这样说。从上述访谈记录可以看出，航海类专业的学生在学习英语后的确产生英美文化认同，特别是上大学后，由于航海类专业的特殊性，这种变化体验更为深刻。

(二)目的语和母语的学习相互促进，生产性双语现象较为普遍

生产性文化认同的项目中的“在英语水平提高的同时，我对汉语的感受能力也进步了”和“随着英美文学艺术欣赏水平提高的同时，我对中国的文学艺术也越来越有兴趣”选项的得分均值分别为3.48和4.13。这一结果表明航海类学生在学习英语后对英语有一定的文化认同，了解并接受了一些欧美文化。在访谈中，有关英语和汉语学习方面，学生S3说：“我觉得英语和汉语的写作能力是紧密相关的，汉语写作好的话，英文的写作应该也不会差。”S9表示：“我喜欢看一些原版欧美大片和美剧，从中可以了解很多国外的文化，有时我会和同学们一起讨论电影的拍摄技术和剧情，觉得国内的大片拍摄技巧也不错。”S12表示：“我喜欢与现在给我们上课的外教一起用英语交流。一位熟悉的学长对我说，在船上工作时，和一些外籍船员全部用英语对话，但是和说汉语的船员还是用汉语交流，互不影响。”这一点在表3和表4英语水平高低两组的描述性分析也有所体现，两组学生的生产性文化认同得分均值分别为4.11和3.42，这说明航海类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能够接受外来文化来扩大自己的视野，并且能够认识到英语和汉语的学习是互补的，对英语学习的积极性比较高，并且生产性双语现象较为普遍。

(三)对目的语和母语两者的文化冲突的体验不是很明显

附加性文化认同的项目中，“我欣赏英语电影时愿意听原版英文的，就像看国产片时更喜欢原汁原味的汉语”得分均值为4.03，高于临界值3分，表明调查对象比较认同外国人说话的语境。这种变化在质的材料中也有所体现：“如果看英文电影或者美剧时不是英文原版的我觉得怪怪的，感觉不舒服，宁愿不看”(S11)。“我能根据情境在英、汉语间自然转换，像有个自动开关”得分均值为2.32，在问卷中削减性认同(M=2.12)和分裂性认同(M=2.63)的均值都低于临界值。表3和表4中两组学生的分裂性和消减性文化认同均值相差也不大，都低于3分。这一结果表明航海类专业学生在英语学习的同时，保持了对汉语和汉语文化认同及归属，汉语与英语两者之间的文化冲突并不十分明显。访谈中对这一现象也有所体现：“我和英语口语的同伴规定在上英语课时要一直用英语交流，但我们只坚持了一个星期就放弃了，因为一直用英文交流太别扭了。我们也不习惯称呼各自的英文名字”(S8)。在有关英语和母语两者的文化价值观念的不同方面，S9表示：“这两种不同价值观念对我来说并不矛盾，就像我们中国人天生比较勤奋，努力学习和工作，一些外国人提倡要享受人生，不要生活太累，这是因为所处的文化背景的不同。有些学长说在远洋的船上和一些外籍船员一起工作时，大家都很好相处，有时很有趣。”这表明航海类专业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母语与目的语之间的文化冲突并不明显，也说明低年级的英语学习者英语水平较低，对目的语的文化体验不深刻，感受不到明显的文化冲突。因为英语学习者的文化认同发展在高年级“削减性”“分裂性”“生产性”和“附加性”文化认同变化显著上升, 其中“削减性”上升的幅度最大[11]。

(四)英语水平与英美文化认同

文化认同与英语四级成绩的相关性分析结果见表5。

表5 英语水平与英美文化认同的相关性分析

由表5可以看出，学习者的英语水平与英美文化认同中的附加性和生产性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r分别为.292，.349，P分别为.012，.000)，学生的英语水平与消减性认同无显著相关性，与分裂性认同呈显著负相关，说明附加性和生产性认同会影响航海类专业学生的英语水平，学生英语水平越低，分裂性认同就越大，与消减性认同无关；且随着航海类专业学生英语水平的提高，附加性和生产性认同和英语水平的相关性逐步上升，这说明英语水平较高的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能够接受英美文化，中西方文化逐渐融合，认识到英语学习和汉语的学习是相辅相成的。跨文化交际是双向的，人们可以借助英语了解和体验异域文化，更好地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进行交流，同时也可以用英语来展示中国悠久灿烂的文化，让世界更进一步了解中国[12]。说明国内高校英语学习者的英语水平越高，就越有可能认同目的语文化。学习者的英语水平与消减性文化认同无相关性，与分裂性文化认同呈低负相关，说明分裂性文化认同会影响学生的英语水平的提高。英语水平较低(未过四级)的学生，与英美文化认同中的各项变化模块无显著相关性(p>0.05)，这说明英语水平低的学生，为了尽早通过四级考试，在学习英语时只关注英语语音和听力，来提高自己的英语口语和听力水平，而无暇顾及英美文化。

为了探讨可能导致上述现象的潜在原因，笔者通过分层抽样方法分别对这三组学生进行了半开放性访谈。S2表示：“在一些英语考试特别是雅思和托福中有一些关于英美文化的阅读题，如果我比较了解英美文化，阅读题的准确率就比较高。”S4学生说：“我觉得了解英美文化中的一些礼仪，特别是面试的礼仪很有益处。我在网上查找了一些老外英文面试的技巧，对我这次的飞行员英语面试很有帮助。”说明学生认可英美文化认同与英语水平是有相关的，多了解英美文化对提高英语水平有所帮助。对于消减性和分裂性文化认同，S12表示：“了解和认同英美文化不等于要抛弃中国文化，中国文化有五千年的历史，博大精深，多了解英美文化是为了扩大我们的视野，两者并不冲突，文化交流是互相促进、互相发展的。”S10表示：“对于国外的一些节日或者礼仪方式，我会尽量去了解，并与我们中国传统节日做一下对比，我可能会学习一些比较绅士的行为举止，但并不会反感我们中国的传统习惯，还是会接受长辈在吃饭时爱给我们夹菜这种行为。”这表明随着互联网+时代下新的教学和学习模式的发展，有的学生可以更多地了解英美文化，对不同文化进行比较后，出现生产性文化认同。S8表示：“我高考英语才考了70多分，英语口语差，对语法一窍不通，哪有时间去顾及英美文化，我觉得要提高英语水平，就要记单词、练口语，做四级全真题。”S1认为：“我这次四级没有通过，平时要多练听力、多做阅读，我并不排斥英美文化，我也很喜欢看原版的英文大片和美剧，但多了解英美文化应该对我通过四级的帮助有限。”表明英语水平低的航海类专业学生对于英文原版电影和美剧等有关的英美文化并不排斥，削减性和分裂性文化认同体验不明显，但由于有些学习者英语基础比较差，还有要通过英语四级以及六级的压力，所以对附加性文化认同体会不深刻。

四、结语

本研究用量和质结合的方式考察了航海类专业学生学习英语后的英美文化认同现状及英语学习与英美文化认同的相关性。研究结果显示，航海类专业学生的英语水平与英美文化认同有一定的相关性。被调查对象学习英语后英美文化认同具体体现为生产性文化认同较为明显，说明航海类专业学生英语学习的积极性较高，而附加性、削减性和分裂性认同均不明显，三者的均值都低于临界值，这表明航海类专业学生学习英语后汉语和汉语文化归属得以保持。受试者的英语水平与英美文化认同中的附加性和生产性文化认同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并且随着英语水平的不断提高，航海类专业学生的附加性和生产性文化认同逐步上升；学习者的英语水平与消减性认同无显著相关性，与分裂性认同呈低负相关，说明分裂性文化认同会影响学生的英语水平的提高。英语水平较低(未过四级)的学生，与英美文化认同中的各项变化模块相关性不大，说明英语水平较高的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能够接受英美文化，中西方文化也逐渐融合，英语水平低的学生对目的语的文化体验不深刻，在英语学习过程中感受不到明显的英美文化认同。

对语言与认同研究已成为我国社会语言学、社会心理语言学、语用学、跨文化交际、语言习得、语言教学、语言传播、话语研究等领域中的一个前沿或热点论题[13]。航海类院校英语教师在英语教学中要注意英美文化认同对学生英语学习的影响，促使英汉两种文化相辅相成，从而提高航海类专业学生的航海英语专业水平和跨文化交际的能力，以便适应国际航运人才市场需求。大学英语与航海类专业英语学习存在相关性，在基础英语方面，大学英语课程的基础支撑作用比较强，为航海类专业英语教学和航海英语的应用能力提升提供了帮助，应适当考虑将专业课程改为“双语教学”模式，以帮助学生适应未来国际化的工作环境[14]。本研究也存在以下不足：研究对象仅航海技术类学生，且只有260名受试者，样本不够大；在研究方法上，只采取了问卷和访谈，没有让学生坚持写英语学习日记，对研究对象的英语学习追踪的时长不够，以后的研究中要注意对英语学习过程中英美文化认同变化的历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