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维度解码诗歌《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现代诗歌的教学在于唤醒学生的生命知觉，使他们既具备对文本的感知能力，又具备主动进行文学创作的践行能力，从这个意义上说，学生对现代诗歌之美的探索，不仅应有感知层面的活动，更应拥有精神的响应与自省。本文以《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为例，从三个维度切入，鼓励学生以手写心，将学生引向精神活动的深层。

一、从言语意图解码“诗意”

言语意图是指我们读到的话语并不是语词群的简单罗列，当它们以一种有机的方式结合起来的时候，它遵从着创作主体的内心序列。因而，指导学生从言语意图角度去赏鉴，能更深刻地体悟到诗人独到的生命体验，更灵动地感受到诗人以笔传情的诗歌意图。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语言凝练，多是打破了日常语言范式的束缚，以反常结构创造审美张力。如“笑响点亮了四面风”中的“点亮”，按照常规的语言搭配法则，不能与主语“笑响”、宾语“四面风”搭配，诗人选用这一表达视觉的语词，把付之听觉的“笑响”与付之触觉的“四面风”进行搭配。从言语意图角度体会，读者能更深刻地感受到作者赋予风的灵气和旺盛的生命力。诗中类似的语句还有“黄昏吹着风的软”，经过诗人精心的排列，侧重点不再是“风”，而是“软”，习习的软风似要扑面而来。

除了诗句用词的特意选择，在句式表达上作者也有意识地打乱言语流的排列次序。如“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一句，诗句以本当作修饰语的“轻灵”作为陈述对象，灵动轻盈。“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这一倒置更强调了春天的色彩、春天的朝气、春天的勃勃希望，强调了“你”的勃勃生机与柔嫩，诗人的满满惊喜与爱意溢于纸上。

闻一多在《文学的历史动向》中指出：“诗这东西的长处就在它有无限度的弹性，变得出无穷的花样，装得进无限的内容。”原本普通的初春之景，当我们有意识地去关注诗人言语流的排列次序，会发现诗人是有意去突破惯常的词语搭配，这赫然呈现了诗人内心的欣喜与爱意。当我们咂摸出诗人的言语意图，我们也更解码出其间所蕴含的“诗意”。

二、以独特体验解码“诗心”

新课标指出“要尊重学生在学习过程中的独特体验”，要珍视学生独特的感受、体验和理解，对他们独特的感受和体验应加以鼓励。教师在指导鉴赏时可以让学生比照自我、叩问自我，从而实现阅读主体与创作主体之间的深层对话，解码“诗心”。

1.尊重学生出于自然的独特体验

在鉴赏过程中，阅读主体的理解应以文本为基点，从而形成自己的心理建构，这种建构首先表现在运用自己的语言和人生经验对一连串连绵不绝的语言流的解读上。可能学生会因閱历积淀的不足，对文本的理解流于浅表，但他们不受过多概念化知识的充斥，更接近于真实，往往更具独特的视角。

如王梓栎同学对“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的解读：

“轻灵、娉婷的四月天里，阳光温柔，水波亦温柔。想你站在万花丛中，和它们一样，都是来到人世的小幸运。你喜悦地望着花，花喜悦地卧在你的头顶，装饰着你，依偎着你，你像四月天一样细腻，一样满充生机。一想到你，天边的云拉近了，远处的高山也矮小了，有你的每天，都是朝朝暮暮的月圆。”

这样生成的独特体验，使得青少年的率直烂漫、天真自然，活泼泼地跳动在纸上。

2.不名一格、不专一体，多维解码“诗心”

黄遵宪《人境庐诗草自序》云：“不名一格，不专一体，要不失为我之诗。”指能不拘于一种格式，通过文本去贴近诗人丰满而灵动的内心，努力实现创作主体与阅读主体的深层对话。为实现这一目标，在讲授本诗时，我便引导学生围绕两个主问题进行多形式解读。

（1）主问题一：是怎样的人间四月天？

（学生）史大林小诗：《四月天》

四月天

是光影变幻的云烟，

是黄昏软风藏星子，细雨轻揉花骨朵;

是天真庄严的圆月，软雪鹅黄吐春芽;

是水光浮动着白莲，

更是你！

你铃儿般的笑如灵光乍现，你又如

楼台云烟里，包容万物，点缀着雨点;

你戴着百花之冠，引得一树一树花噼里啪啦地开;

引得燕儿梁间轻轻呢喃，说着爱与暖;

希望在人们面前烂漫开来;

四月的长天在我心中荡漾。

（2）主问题二：是怎样的一个“你”？

（学生）张润佳：《我说“四月”模样》

嫩芽吐绿，白莲初放，四月就是如此。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徐徐清风，被你的笑响吹得在大地上漫天漫地的走。你放着春光，响耳的笑，是无拘无束的开朗。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你恰似云烟迷迷蒙蒙，神秘又可爱。黄昏的阵阵风轻轻地吹，吹在万物的身上。四月里的夜晚，星辰乱闪，天真庄严是你的个性，鹅黄嫩绿是你的模样，那份美，是柔，是暖，更是勃勃的希望。

星河滚烫，你是人间理想，是爱，是暖，是那抹鹅黄。四月的人间美得不可方物，而全部的你是我心中四月里最美的模样。

诗歌是语言最美的钻石，学生对诗鉴赏的表达形式尽管是千差万别的，但如能让他们在面对作品时，从自我的解读体验中深深体悟到诗意的存在，感受到诗人炽热的诗心，那便是成功的。

三、用创作表达解码“自我”

统编教材九年级上册的现代诗歌单元，是以“活动·探究”的形式展开的，主张任务驱动式教学，其中任务三是“尝试创作”，此任务的提出则是主张改变过去偏重文本赏析的静态学习方式，重在引导学生放出眼光去观察生活、感悟生活，鼓励他们用诗的创作形式写出自我，即经历“解读文本——比照自我——叩问自我——提升自我”这样的心灵过程，建构鉴赏者“自我”的表达体系。

从《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可以看出，诗人叙写的美好与温馨并非针对远离现实的陌生题材和罕见的事物而言，而是着眼异化熟见的东西，从日常事物的描绘中翻出新意来抓住读者。所以，可以鼓励学生尝试将平常之物翻出新意，用诗歌创作的方式来表达生命与成长。

（学生）林呈霖小诗：秋天的扫帚

秋风吹过漫漫长夜，

树叶在风中摇曳。

雨样落一地的霜叶。

扫帚，扫过一地的昨天，

云，遮住了南归的大雁，

遮住了十载月光。

爷爷他，

一个人站在扫帚前，

一个人独自望向，

遥不可及的海那边，

花开花谢叶落经年，

爷爷轻声叹：你怎么

还不归？

我无言。

再让我点亮一盏烛光，

照思念到明天。

林同学来自台湾，跟爷爷平时相聚时间较少。在表达自我生命体验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爷爷的形象，行文中通过言语流的特殊排序、对常景常情的陌生化处理，将其与爷爺之间至浓的祖孙情定格在了下来。通过创作，他慢慢从“读懂诗歌”转化到了“观照自我”，现代诗歌的学习也更添“诗外之韵”。

（学生）黄奕杰小诗：《月团圆》

我看今夜的月儿团圆，

月近了，脚步也团圆，

迈着脚步的，是爷爷和奶奶，

望我的脸上有苍老的笑颜，

笑里盛着，

来自西北的月。

黄同学这首诗最让我欣喜地是他对“月儿”意象的描写，极富童真的想象与灵动，让团圆的欢乐充盈人心。漫漫长途后见到的笑颜，提醒着小作者生命中重要的人和时刻，并从中感受到爱和生生不息的力量。

从生成课堂的角度看，创作自我、表达生命是诗歌教学的更远更深之途。诗歌是内心的柔软的外化，它需要我们有感悟爱与生活的能力，然后再经由我们的心、我们的笔，变成非凡的风景。

在三重维度下层进式解码现代诗歌，相信诗歌的魅力会更长久地感染学生，在学生们心中埋下一颗诗意的种子，才是诗歌教学的本心与旨归所在。

参考文献：

[1]梁从诫.倏忽人间四月天——回忆我的母亲林徽因[A].林徽因.林徽因选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2]杨建利.多种任务驱动学习的现代诗教学策略——以教学《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为例[J].语文教学通讯，2018（12）：48.

洪春燕，江苏省苏州工业园区星湾学校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