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时代“00后”的“身份标签”与德育应对
2020-12-31梁舒婷李臣之
梁舒婷 李臣之
摘 要:数字时代改变人类的生活方式,给“00后”带来诸多成长烦恼,自我中心主义者、孤独社交者、数字原住民、信息茧房定居者成为他们的“身份标签”。为此,学校教育需要引导学生从自我中心主义走向共生主义;鼓励学生学会独处,减少网络社交依赖;将数字原住民培养成数字公民;引导学生打破信息壁垒,培育“信息蜂房”的建构者。
关 键 词 数字时代;自我中心;孤独社交;数字原住民;信息茧房
中图分类号 G41
文献编码 A
文章编号 2095-1183(2020)12-000-04
数字化已然是人类社会的生存状态。[1]人类一代比一代更加数字化,信息技术的日新月异改变人们的学习、工作和娱乐活动方式。[2]据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统计,截至2020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已达9.4亿,互联网普及率67%,其中学生占比最大,约为23.7%[3],大多数“00后”正是伴随手机、计算机、互联网等数字技术的更新而“快速”成长的。然而,数字时代的生活方式既给新生代带来了诸多便利,也带来了许多成长的烦恼,更为学校德育带来了新的挑战。
本文拟就数字时代“00后”的身份标签作出分析,进而探索针对性的德育策略,以期提高“00”后学生德育实效性。
一、数字时代“00后”的身份标签
不可否认,“00后”从一出生就生活在一个数字化世界,他们身上有许多这个时代所特有的标签,学校教育不得不思考这些身份标签可能带来的负效应。
(一)自我中心主义者
自我中心主义可说是所有学生发展问题恶化的价值理念根源,是一种极端化的“自我中心”,它的核心是自利性。[4]国家统计局最新的统计数据表明,我国少儿抚养比从1982年54.6%到2000年的32.6%,再降至2019年的23.8%。[5]也即,受计划生育、经济压力、思想观念等因素的影响,“00后”独生子女比例大大提高,这一家庭人口结构的改变助长了“自我中心主义者”的形成。
虽然自我中心主义者不一定是独生子女,独生子女也不一定都是自我中心主义者,但是,由于独生子女家庭普遍存在多个成人以一个孩子为中心的现象,容易加剧“自我中心”极端化,形成一种为追求自己利益而不惜破坏利益场平衡的个人主义价值观。
相比之下,“自我中心主义者”一般显现如下特点:其一,话语权要求高。独生子女从小与成年人对话,他们从成年人那里得到“童言无忌”的豁免牌,可以随心表达最真实的想法而无需考虑别人的感受。在课堂上,他们往往喜欢先于别人展现自己,无视那些遵守规则举手回答问题的同学,而抢着说出答案,甚至在其他同学回答错误时大声嘲讽。在现实生活中,如果这些学生的声音没有被听见,意见没有被采纳,他们还会通过网络媒介来表达自己。其二,唯我独尊,目中无人。这些学生从小习惯于被成年人服务,习惯于别人对自己“言听计从”。在小组合作中,这些学生或是不愿服从组长安排,或是不接受组员的建议。其三,错不在“我”。“自我中心主义者”多采用外部归因的方式,认为不愉快的结果都是受其他人和事所影响,如频繁要求换同桌的学生往往认为和同桌相处不愉快的原因是同桌難于相处,错不在自己。
(二)孤独社交者
孤独社交一方面描述的是线上活跃,线下寂寞的状态,另一方面描述的是因现实生活的孤独而寻求“补偿性”网络社交的现象。
据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统计发现,2019年我国未成年(此特指大于6岁,小于18岁的在校生)网民规模为1.75亿,该群体互联网普及率达到93.1%,其中用于网上学习的时间占比最长,其次是网上娱乐(视频、游戏等),再次之是网络社交。[6]有调查研究表明,个体更多使用社交网站会更少卷入现实生活,从而表现出更高的孤独社交。孤独社交进而又会引发更多的网络娱乐行为,在有限的时间里,网络娱乐行为的增加又会挤压个体社交时间,反而又会造成更高水平的孤独社交。[7]如此一来,数字时代带来了这样一种担忧:深层社交让步于浅层社交,线下社交让步于线上社交,孤独社交陷入恶性循环。现在的“00后”过多使用互联网终端产品,建立人际关系的过程被剥夺,“好友”只需“扫一扫”,人际互动只是“点赞之交”,淡如水。
(三)数字原住民
“数字原住民”(Digital Natives)这一概念在2011年被美国著名教育游戏专家Marc Prensky提出,以此来统称在数字时代伴随着网络技术成长的一代人。[8]这一代人的学习、娱乐,甚至自我概念的建立都依赖于数字世界,表现出明显的技术依赖性。他们习惯使用技术,也可以熟练使用技术。他们习惯利用网络信息技术来快速获取信息,不再受时间、空间、媒介的约束,知识来源呈现多元化。他们可以熟练地应用各种学习终端,不再局限于一支笔、一张纸,学习环境逐渐智能化。
2015年《中国青少年及儿童互联网使用现状研究报告》显示,超过56%的孩子在5岁前已经接触互联网,青少年和儿童接触互联网的年龄段呈低龄化趋势。[9]这种趋势引发了学生能否合理处理网络信息的担忧。有研究指出,我国中小学生体现出数字原住民独特的认知方式和行为特点,在应用技术过程中很容易成为谣言的制造者和传播者、网络暴力参与者、知识产权的侵权者、网络安全事件制造者[10]。随着数字时代的发展,数字原住民会成为社会的主导力量,他们的意识和行为不仅会影响现实社会和网络社会的稳定发展,还会影响其自身的健康成长。
(四)信息茧房定居者
美国学者凯斯·R.桑斯坦在其著作《信息乌托邦:众人如何生产知识》中指出,网络让信息检索更加便捷,但是公众“只注意自己选择的信息和使自己愉悦的通信领域,久而久之,会将自身桎梏于像蚕茧一样的‘信息茧房之中。”[11]“信息茧房”这一概念正式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它由算法推送和用户兴趣偏好共同形成,一方面将信息接收者定居在同质性的信息孤岛中,另一方面又通过反复植入同质信息来固化认知和思维惰性。
信息茧房具有“信息窄化、信息迎合、信息封闭”的特点,[12]“信息茧房定居者”的负效应可总结为以下三点:其一,信息窄化导致“定居者”接受大量同质信息,个体极易产生沉浸式体验,从而丧失批判性思考的能力。受个人偏好的影响,“00后”会传播他们感兴趣的信息,在算法推送的影响下,学生不断浏览同质信息,以致形成认知偏见,削弱理性思辨思维的培养。其二,“信息迎合”让“定居者”沉迷于浏览碎片化信息,反而对现实事物习以为常,逐渐麻木。信息碎片化让人的视觉保持新鲜感,源源不断的视频、图片等信息推送、播放持续刺激着学生的感官,“刷到停不下来”是大部分抖音、快手短视频等自媒体平台用户最真实的感受。因此也不难想象,接触此类自媒体平台的“00后”也会不受控制地将学习时间分配到娱乐网络信息之中,进而消耗学习精力,影响学习质量。其三,信息封闭会制约“定居者”与外界环境的互动,筑起阻隔信息交流的高墙。在封闭的信息环境中,个体对事物的呆板印象在群体中持续催化,往往会引发“群体极化”,使个体的极端行为在群体氛围的影响下变得更加极端,进而派生出偏离主流文化的亚文化圈。“共同话题”成为加入“群聊”的必备前提,人际交往变得单向狭隘,进而“00后”群体也就会被分成若干个“信息孤岛”。
二、“00后”“身份标签”的德育应对
若要消解“00后”身份标签对其成长的负效应,学校需要寻找针对性的德育策略,才能提高德育的实效性。
(一)引导学生从自我中心主义走向共生主义
我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强调集体主义,如果学生一味放大个人主义的边界,那么其未来发展必然会受到社会大环境的限制。因此,学校教育教学活动要指向多主体参与和共同生长,让学生真切感受到,自身的主体地位不只赋予其和教师平等对话的权利,同时要求自己承担尊重其他同学主体地位的责任。
共生主义主张生命体要有共存、共和、共利、共荣的意识,在特定的时空背景下,事物总是存在“共存性”联系,且这种关系必须是和谐的,和谐的本质就是承认事物之间的共利联系,并最终走向共荣。[13]教育领域当然也存在并需要“共生”。“00后”在学校、班集体、小组这些时空背景下需要形成共生主义的意识,明确自己與其他同学、老师之间的共生性关系,即所谓“走我的路,让别人有路可走”。那么,如何纠正极端化的“自我中心”价值观?当学生与他人的情感状态产生共情, 便会自发修正个人原有的道德标准和社会规范。[14]因此,在学校教育教学活动中可以增加学生的共情训练,如模仿人物图片情绪来增强情绪识别能力,通过角色扮演任务等加深对情绪产生原因的理解等。
(二)鼓励学生学会独处,减少网络社交依赖
人是群居动物,本能地想要逃避孤独。但是,依赖网络来排解孤独会陷入恶性循环,将形成更高水平的孤独社交。
因此,人要排解孤独,既需要学会独处,又要积极参与社会活动。首先,需要明确的是,拥有稳定的社交圈值得祝贺,拥有独处的能力也值得称赞,独处不等于孤独。教师要鼓励学生学会独处,勇于尝试独处,敢于创造机会独处,享受在一个人吃饭、喝茶、散步时精神世界的充实。其次,人的社会性决定人需要社交,但是,目前“00后”群体的教学环境和学习方式仍以线下为主,因此,有必要减少线上社交时间,丰富线下社交活动,提高社交质量和数量。如通过开展模拟社区、模拟超市等“过家家”游戏,开展研学旅行、夏令营、冬令营等活动,让学生在集体活动中加强社交实训,巩固社交质量,同时又可落实研学旅行等活动作为爱国主义教育、国情教育重要载体的教育任务。
(三)将数字原住民培养成数字公民
和谐文明的网络社会需要数字公民的有序参与,为此,数字公民的养成是第一步。数字公民的基本要求可概括为意识、知识、能力和文化四个层面,教育目的在于促进数字原住民合理应用信息技术知识和技能,树立主动维护网络安全和健康的责任意识,形成规范的网络秩序文化。[15]
在意识形态层面,教师需要强化学生的数字公民责任意识教育,引导学生学会拒绝不加评判地传播信息,拒绝做造谣者、传谣者。在知识层面,教师需要普及与信息技术应用相关的法律知识和安全知识,鼓励学生争当网络止暴者。在能力层面,可制定程序化信息处理方案,包括识别、比较、判断、验证、举报等一系列步骤,并汇总相关官方网站平台和举报方式。在文化层面,可以通过“规范网络秩序”等主题组织班会、板报、义工宣传等活动,让学生深入了解数字世界的文化,形成遵守网络秩序,规范网络行为的网络社会风气。
(四)引导学生打破信息壁垒,培育“信息蜂房”建构者
“信息蜂房”旨在拓宽信息来源渠道,使信息多元且自由流通,实现信息立体多维传播,它在一定程度上能消解“信息茧房”的负效应。[16]构建“信息蜂房”需要信息生产者、传播者、接收者的合作,其中,学校德育需要助力理性信息接收者的培养。
首先,增大学生信息来源的广度,避免“井蛙效应”。要消解信息窄化的负效应,最有效的德育方式就是教师主动提供异质的学习材料,让学生在学习过程中进行社会协商,不断修正认知偏见,培养理性思辨思维。其次,隐性德育融入信息迎合过程。教师可以用学生喜闻乐见的方式传播主流文化,比如央视主播康辉拍Vlog,央视新闻进驻抖音等就是融入信息迎合中的隐性教育,成效显著,目前央视新闻的抖音粉丝已有1.1亿,累计获赞38.5亿次。其三,引导学生主动打破信息壁垒,创造“信息偶遇”的机会。信息封闭筑起的高墙会让学生迷失在“回音室效应”中,教师需要让学生主动与外界建立联系,主动接受外界不同的声音,求同存异。
参考文献:
[1]柳翔浩.数字时代教师的角色焦虑及其消解路向[J].教育研究,2017,38(12):112-118.
[2]尼古拉·尼葛洛庞蒂.数字化生存[M].胡泳,范海燕,译.海口:海南出版社,1997:2-4.
[3]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第46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EB/OL].(2020-09-29)[2020-11-27].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hlwtjbg/202009/P020200929546215182514.pdf.
[4][13]邱耕田.从自我中心主义走向共生主义[J].学习与探索,2015(10):8-14.
[5]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2020[M].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19.9:33.
[6]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2019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EB/OL].(2020-05-13)[2020-11-26].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qsnbg/202005/P020200513370410784435.pdf.
[7]周奕欣,李保滨,陈爽等.大学生网络使用行为与社交孤独的关系:一项交叉滞后分析研究[J].新闻界,2016(13):47-50+55.
[8]Marc Prensky.Digital Natives,Digital Immigrants Part 1[J].On the Horizon,2001,9(5).
[9]中国青少年宫协会.中国青少年及儿童互联网使用现状研究报告2015年[EB/OL].(2015-05-28)[2020-11-28].https://tx-jeecms.oss-cn-hangzhou.aliyuncs.com/ueditor/jsp/upload/file/20151221/1450663387636011166.pdf.
[10][15]张立新,张小艳.论数字原住民向数字公民转化[J].中国电化教育,2015(10):11-15.
[11]凱斯·R.桑斯坦.信息乌托邦:众人如何生产知识[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8:8.
[12]郎捷,王军."信息茧房"对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挑战及应对分析[J].学校党建与思想教育,2020(20):13-15.
[14]姜英杰,金雪莲.国外共情训练理论与实践对我国留守儿童情感教育的启示[J].外国教育研究,2018,45(09):104-115.
[16]靖鸣,蔡文玲."信息茧房"负效应消解的路径选择[J].学习与实践,2020(06):125-131.
责任编辑 毛伟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