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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椅总裁与“茧房”姑娘,十万公里的爱穿越生死

2022-05-12牧心

知音·上半月 2022年5期
关键词:茧房莉莉轮椅

牧心

一名轮椅上的创业者,奋力反击命运之手,独身走绝巷。一名快餐店的大堂经理,因不能生育困在道德茧房里,发誓终身不嫁。因短视频结缘,相爱不易,他们的故事却如一幅山水画卷,徐徐展开,让人动容……

视频结缘:轮椅总裁心系“茧房”姑娘

2019年11月,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咸豐县黄金洞的一处山头。枫林、杉树层林尽染,画卷天成,美不胜收。一对特殊的情侣朝着公交站走去,两人难分难舍时,天气骤变,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女孩将轮椅男孩推到公交站台,忙给他的司机打电话。公交车驶入站台后,两人挥手道别。女孩从车玻璃望下来,发现男孩拼命摇着轮椅追车。女孩拉开车玻璃,只听男孩发自肺腑喊道:“莉莉,你别走。”并伴随着抽泣。女孩咬咬牙冲下车,跟轮椅上的男人抱在一起。

摇轮椅的男孩叫向思江,他是咸丰县当地一家农业科技公司的总经理,1988年出生于咸丰县一个普通的家庭,高中毕业后前往浙江省杭州市做快递行业,后来回到恩施创办了自己的快递公司,年少有为。其间,向思江在恩施来凤县购买了婚房、婚车,准备迎娶初恋女友。

怎奈天不遂人愿,2008年5月,向思江上厕所时摔倒,在恩施中心医院诊断为重度脊髓损伤。因为送医不及时,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此后的人生只能躺在床上。就这样,不幸接二连三地降临,未婚妻离开他另嫁他人,父亲因劳累突发心梗,为了照顾儿子只能靠药物维持。母亲也数病缠身,向思江只好将快递公司转卖出去。即便如此,他还是需借债治病。

2011年,病情有所好转后,向思江就开始在网上贩卖恩施土特产,靠着此前做快递积累的人脉,联系和采购产品。网店年销售额很快便超过30万元。自己度过危机后,向思江还带着当地百姓致富。

2018年随着自媒体兴起,向思江开始拍视频。他毫不避讳讲述自己的身体残疾,这位轮椅上的企业家,用阳光乐观感染着周围的人。其中一名粉丝叫莉莉,是恩施利川市一家快餐店的大堂经理,父母是教师,早已退休在家。

那年五一,向思江正在办公室处理事情,突然门外一阵骚动,原来一群粉丝带着礼物来看望他。向思江很意外,安排厨房做了美食招待大家,还为大家安排了伴手礼。其中,斯文的女孩莉莉引起了他的注意。合影拍照时,她总是为大家拎包,整理发型。粉丝中,有一位短视频导演,他提出临时为向思江拍一则短视频,介绍他以往的经历。在大家的推举下,莉莉扮演了他的前女友。

向思江大风大浪走过来,台词信手拈来。莉莉虽然局促,但在向思江的鼓励下,她还是完美地配合拍了视频。此后两人留了联系方式,经常在微信上交流。有次,莉莉发了一则店里招聘的朋友圈,不到五分钟,向思江就给她发了一份名单,上面有近二十个合适的人选,这件事给莉莉留下了深刻印象。不仅如此,莉莉还从朋友那里得知向思江的重情重义,当初未婚妻另嫁时,是他亲自送嫁,没有任何怨念。创业后,感念父母年龄大不愿搬家,又念着曾经帮过他们家的十里八乡的邻居,他在家里买了一块地建了厂房,帮助当地农民就业。

而向思江跟莉莉熟悉后,才知道这个外表温柔平和的女孩,有着不为人知的坎坷经历,还是一位重病患者:莉莉是利川人,比他大三岁,在一家快餐店做大堂经理,患有先天性肾病,不能生育。莉莉大专毕业后外出工作,但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另一半。父母退休后,莉莉回到家乡工作,同时照顾父母。其间,不少人因莉莉不能生育而非议她,甚至劝她随便找个人凑合。莉莉的独立自强让向思江欣赏且怜悯。两人拍的视频传到网上后,竟意外收到五千多点赞。向思江忙完工作,看着视频中女孩的一颦一笑,嘴角也不自觉露出笑容。

在向思江看来,他的不健全已是无法更改,可莉莉不一样,她四肢健全,如花似玉,她是有机会改变命运的。看着这个温柔的女孩将自己困在蚕茧里般的人生,他感慨万千:难道一朵鲜艳的玫瑰即将就此凋零吗?他决定帮助这个不幸的女孩。

生死之交:十万公里的爱玫瑰盛放

不久后的一天下午,莉莉上班时,一位店员纳闷地说店门口有辆车从早停到晚上。下班时,莉莉出门,这辆车的车门才打开,司机走过来说:“你是莉莉吧,我们老板在车里等你。”莉莉来到车前,发现向思江正满脸微笑地望着她。

原来,向思江托朋友打听到重庆有一位老中医治肾病很有名气,他准备带莉莉去看病,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鲁莽,于是就一直等到她下班。莉莉有些感动,说:“那你怎么不到店里去等我?”向思江大气地说:“我坐着轮椅,到店里去坐一天,会影响你们的营业额,你这个月奖金都拿不到咯。”

莉莉很感动,她知道向思江是真心实意想帮自己。于是,次日,莉莉向店里请假。两人驱车十几个小时赶到重庆郊区老中医家里,抓了近五千元的药。回程途中,车在山路上环绕。远山近水,层峦叠嶂,望着窗外的风景,莉莉感慨道:“回恩施老家后好久没有出来逛了。”原来莉莉因身体原因被人指指点点后,很少出门,除了工作外,她就宅在家里。向思江安慰道:“我们不是常说,人生就是一场旅行。你如果走不出自己的茧房,就会错过许多风景。如果你带着好心情去治病去生活,就不会有过不去的坎。”莉莉转头,看到向思江稳稳地坐在轮椅上,这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颇有分量。

当晚,莉莉辗转反侧睡不着,回想着向思江在门口等自己一天,心里犹如小鹿乱撞。不过,她很快平静下来:他或许只是想帮自己一把呢?

而让莉莉感到意外的是,此后向思江真的是尽一切可能来帮助她。但凡在哪里听到治病的消息,他都会转发给莉莉。

2018年十一假期,莉莉被安排值班。假期刚过完,向思江的司机突然送来两只白色的大塑料桶,里面装着井水。问清缘由后,莉莉哭笑不得。原来向思江从朋友口中得知陕西有个小县城里有口井,里面的井水可以增进药效。于是趁着莉莉加班,向思江专门跟司机跑了一趟。莉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来回一千多公里,只为了装两桶井水?”司机憨厚地笑笑,说:“老板的话不会错的,当他司机后我才有钱送两个娃到县城来读书哩。”

年底,向思江突然给莉莉发语音:“听说武当山的头香很灵,咱们去烧头香,祈愿我们的病情都早日康复。”于是,2019年大年初一,两人来到了武当山。向思江雇了几名轿夫,将他的轮椅扛到金顶。看着向思江举着高香虔诚地祷告,说的却是祝自己早日康复,莉莉的双眼湿润了。向思江回头问她:“怎么啦?烟子呛人你就站远一点。”

一年多的时间里,为了帮助莉莉治病,向思江的车跑了近十万公里。春节,莉莉到向思江家里拜年,她给向家父母提了很多礼物。向思江告诉她:“你知道吗?我为了治病,几万元的进口针,几千元一斤的非洲蚂蚁,都尝试过。还无数次跑到深山老林去寻找偏方,为了治病我卖掉了公司。只要有可能我都会尝试,你就更应该坚持。你安心治病,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在向思江心里,莉莉更像是一个同病相怜的人,他不忍心看到她因为身体原因而拒绝追求生活的幸福。这种不忍心,是爱吗?向思江在心里问自己。可是,考虑到自己身体原因,他的付出一向很克制,也做到有礼有节。

不久,莉莉生日会上,她专门请了多年好友来参加。一群人唱歌喝酒,气氛被推到高潮。朋友们看出了向思江的心思,起哄让他追求莉莉。向思江笑着说:“我这辈子好不了了,莉莉的人生还很长,我希望能够帮她把病治好,送她去寻找幸福。”莉莉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经过一年多相处,她早已对向思江芳心暗许。莉莉好强,自己身体无法生育,考虑到向思江是公众人物,担心外人说她看上了他的钱,所以迟迟不敢有所表示。

次日清晨,莉莉专门起了大早到酒店去给向思江送早点,拨通向思江的司机的电话后,得知生日宴会后向思江就回咸丰县了,今天白天有会议。莉莉站在酒店门口,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拨通了向思江的视频:“你想要女朋友吗?如果你觉得我还行,那我们在一起吧。”说完后,向思江身后突然响起热烈掌声,原来他正在给员工开会。下午,莉莉正在上班,向思江带着玫瑰花冲到了店里,大声说道:“如果我没有坐轮椅,我分分钟就追上你。我担心拖累你。可你和我那么像,缺口都一样……”莉莉的同事听到向思江的表白后,纷纷落泪。向思江摇着轮椅,滑向他喜欢的姑娘。

确定关系后,向思江经常下班后就去见莉莉,带去玫瑰花或者伴手礼,有时赶不过去,就在网上点一份小礼物。向思江虽然被禁锢在轮椅上,但霸道总裁范儿十足,引得莉莉同事羡慕不已。

搏风击雨:带着光驯服每一次哀愁

两人爱得浓烈,有次莉莉从利川来看向思江,两人将司机支开,说起了悄悄话。临别前,向思江送莉莉去公交车站。怎奈天空中下着大雨,于是出现文初那一幕——

莉莉说到做到,当天就留在了向家。莉莉从小在市区里生活,刚到向家时很多事情都不会做。有一次,向思江的父母都下地干活去了,莉莉准备把中饭做好,结果第一次烧农家的土灶台,却不知道怎么点火,搞了个把小时后跑到房间问向思江:“那个灶怎么点火?”向思江看着莉莉脸上的黑灰,笑着说:“大美女变成了大花猫!”

向思江活动量小,身体容易感染,导致功能失调。有个周二,莉莉调班后专门来看望向思江。两人住在公司,那天夜里,向思江因尿路感染无法排尿,全身出冷汗,直发抖。莉莉看到他的状态越来越不好,拿着手電筒出门了。一个多小时后,莉莉满头大汗赶回家,手里拿着一套导尿管。她从手机上百度了一下怎样用,就开始给向思江导尿。

向思江的症状缓解后,莉莉才告诉他:“我一分钟没停跑到了镇上卫生院开导尿管,又一分钟没停跑回来。”向思江沉吟片刻,说道:“路上全都是树,白天一个人走路都很害怕。你不害怕吗?”莉莉头也不抬,回答道:“怕,怎么会不怕?但我男人需要我,我就不怕了。”向思江感慨道:“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把工厂的地址选在镇上的。”莉莉则搂住他的脖子说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我一直梦想有这种独门独户的院子呢。”

2020年初,武汉突发疫情,向思江的公司被通知消杀整改。忙完后已是腊月二十九,公司同事都基本放假了。为了见莉莉,向思江调了几个司机才有人来。当向思江摇着轮椅出现在莉莉家门口时,一家人都热情地邀请他进屋吃团年饭。其间,莉莉打算跟向思江回家过年,可快餐店接到通知要正常经营,莉莉作为店长走不了。分开时,向思江摇着轮椅转身,莉莉从背后抱住他,冰凉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脖颈,那一刻,向思江下定决心娶这个女人回家。

疫情期间,向思江无法下山,莉莉也一直在家里。两人通过视频分享日常,适逢向思江生日,莉莉在家烤了一个蛋糕,通过手机为他庆祝生日。半夜莉莉胃疼,向思江也会在网上给她买药。虽然两个人分隔两地,但他们的心却越贴越近。

受到疫情冲击,向思江公司的销量猛降,工资发不出来,工厂只得停工。为了节省开支,他让司机、护工回家休息,自己搬回老宅跟父母同住。

2020年5月,莉莉瞒着向思江辞掉了工作。当她拎着两个大行李箱来到向思江家门口时,一家人惊呆了。向母接过她的行李箱,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道:“我家思江有福气,这么好个姑娘来我家了。”

可现实并不如莉莉想象中的山水田园般那么美好。莉莉从小在城里长大,农村很多东西都不太会用。山里经常停电,没有天然气,有时做饭需要靠木柴。有次,莉莉用高压锅煮饭,不知道什么叫饭熟了,就让饭一直煮在柴灶上。等到晚上开饭,一锅米全部煮糊了。向家父母每人都还是吃了两碗。向母笑着说:“吃了糊了的饭,肚子不会痛。”

渐渐地,莉莉也习惯了农村生活,小日子过得井然有序。莉莉的到来,给全家增加了不少乐趣。她是一位十分讲究生活情趣的人,每天都会在附近摘一些野花,将向思江的房间布置一番。看着儿子脸上多起来的笑容,老两口也分外欣慰:“思江,话说人不能什么都想要,如今你有了莉莉,就不要那么拼了。公司的事情要顺其自然。”

可向思江有自己的考虑,厂子还得开下去,自己也要给莉莉一个富足稳定的生活。为了寻找出路,两人决定一起做电商卖家乡特产,做直播带货。刚开始面对镜头,莉莉有些局促。有次,莉莉直播时,一个粉丝阴阳怪气地留言:“这么好个姑娘,竟然嫁了个坐轮椅的。”这句话让莉莉很受伤,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向思江也毫不客气地说:“这位粉丝,请注意你的措辞。如果你知道我们俩经历的一切,我相信你会收回你的无知。莉莉选择我,比选择你这种躲在角落里的小人更好,我的直播间不欢迎你。”向思江性格温和,莉莉很少见他说话如此犀利,瞬间被逗笑了。

两人合力,在直播平台上的名气越来越大,订购量渐渐增加。

就在向思江准备开工大干一场时,天有不测风云,2020年7月初,向思江褥疮感染住院。刚开始,莉莉在医院照顾向思江。有天下午,莉莉接了电话进门后脸色苍白。向思江追问,她只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几天后,向母来送饭,向思江发现母亲的眼睛一直红着,才知道父亲在犁地时,突然晕倒在地。父亲早年因心脏病多次住院,而这次因心脏缺血要做心脏支架。莉莉担心向思江着急,瞒着他将父母给自己的十几万陪嫁拿出来交给向母,果断帮向父做了手术。

傍晚,莉莉为向思江擦洗身体时,他突然落泪了:“是我没用,本来应该我为你遮风挡雨,结果让你用光陪嫁。老婆,你辛苦了。”莉莉摸摸他的头说道:“别说傻话,我爱你,爱你对峙过绝望。对于女人来说,上刀山下火海很遥远,她们要的,只是枕边人的在乎。钱嘛,我相信你有本事赚回来,是吧向总?”

半年后,两人在向思江的老家举办了隆重的土家族婚礼。向思江穿着隆重的服饰,摇着轮椅走向红毯尽头的爱人。婚后,向思江渐渐将产品销售调整到线上,跟莉莉一起直播宣传自己的产品。

2021年,向思江和莉莉的直播间迎来春天。两人的产品甚至开始销往外省,他们的故事也渐渐广为人知。接受本刊采访时,向思江感慨道:“也许我们的爱情不够轰轰烈烈,但我们的爱情经历过风风雨雨;也许我们的爱情不被看好,但是我们会坚持我们最开始在一起的初心。”

编辑/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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