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三产融合下大学生返乡创业者的困境与突破对策

黄美娇，章月萍，连保凯

(1.福建商学院工商管理学院，福州 350002；2.福建农林大学管理学院，福州 350012)

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城市就业压力越来越大，大批获得知识、技术、经验的大学生们不断返乡下乡进行创业，尤其2016年颁布的《关于支持返乡下乡人员创业创新促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意见》及近三年来中央1号文件中对返乡创业的政策支持力度加大，极大地释放了返乡创业动能，截止2018年底，返乡创业人员达到740多万，加速了农村经济的转型升级。现在大学生返乡创业者逐渐遍布各个村镇创办各类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成为不断探索三产融合的主力军。

与此同时，随着2015年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政策的提出，众多学科研究者基于交易成本等经济学及产业边界等管理学理论，围绕农村三产融合的概念界定、发展思路、对策建议及国际经验借鉴与启示等方面开展了不少理论研究[1]，但少有研究关注大学生返乡创业者这一推动农村三产融合发展的重要力量。事实上，大学生返乡创业者早已开始探索三产融合的有效方式，据农业农村部2018年11月统计数据显示，80%以上的返乡下乡的项目均属于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领域项目，取得了重要成效。了解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在三产融合实践中遇到的问题，有针对性地提出对策，能更有效推动农村三产的融合度和产业价值链增值。现有理论界研究更多从宏观视角探讨，缺乏从大学生返乡创业者这一微观视角剖析农村三产融合的现状、困境及对策。

1 农村三产融合的内涵

农村三产融合发展是农业、农村发展的必然产物，是将农业生产、农产品加工业、农产品市场服务业进行深度融合[2]，基于延长和延伸产业链、价值链、效益链的目的，通过突破全产业链的专业化、产业化、市场化、工业化进程,实现产业内与产业间的相互补充和全面开发，最终提高经营者的收入和效益。在农村一二三产融合中，农业生产提供了融合的资源，是基础；二产整合了生产各要素，实现了融合的效率；三产优化了融合的手段，突破了融合的高度。随着国家近年来对“三农”的大力支持，农村三产融合进入快车道时代。三产融合不仅能够促进农民增收，农业发展，还能吸引人才和资本资源到农村扎根，成为众多返乡创业人员的最好选择。

2 大学生返乡创业者探索农村三产融合的现状

依托“互联网+”大学生创新创业第五届大赛的部分评委及“红色赛道”部分参与教师、福建农林大学及江西农业大学的部分校友，课题组共走访了江西省及福建省共11个县域的89位大学生返乡创业者，通过问卷和访谈的形式了解目前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在三产融合中的现状。

调研结果显示，大学生返乡创业者相对素质较高，有一定的技术、知识优势、家乡人脉优势，也更容易与成熟市场对接，返乡创业项目总体起点较高，逐渐成为三产融合的新经营主体，在很多地区已取得成效，通过开展优化“生产+加工+销售”的产业链、升级“吃、住、玩、土、特、奇、鲜”的服务链,文化小镇、特色小镇、淘宝电商村均在逐渐成形，推动了乡、镇、县产业多元发展。如课题组调研的对象之一——返乡大学生聂央，其毕业后返回家乡大力发展南洋玫瑰种植，加工提炼香精、玫瑰酒、玫瑰饼，开展玫瑰园休闲旅游、主题住宿、体验为一体的循环发展模式，不仅提高了当地贫困户收入，还通过与其他经营主体、农户建立利益联结机制，共同助推乡村振兴。目前大学生返乡创业者们积极改造传统农业，不断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既是新阶段的发展要求，也是大学生返乡创业者的自主选择。

调研同样发现现有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充分探索了“1+1+1>3”的产业融合联动模式,升级“1+1”“1+2”“1+3”“2+2”“2+3”“3+3”“1+2+3”等产业融合方式，一方面是经营主体内部产业链延伸，另一方面是经营主体间的互相利益捆绑和产业合作优化。在三产融合方式中，经营主体内部的一产与三产融合、二产与三产融合、一二三产融合是主流，大力推进了农业、林业、畜牧业、养殖业等与旅游观光、学习教育、文化创意、休闲养生、金融科技等产业深度融合，大学生返乡创业者成为新市场、新产品、新业态的开拓者。如返乡大学生黄吉彬通过沼液无土栽培蔬菜基地种植沃柑，是农业技术的有效利用和优化；返乡大学生李丽利用家乡油菜花景观开发休闲农业旅游；返乡大学生龚勋回到家乡河口镇，充分利用电商经营特色、创意竹编；返乡大学生杜娟通过规模养牛，实现牛肉制品加工、餐饮休闲旅游一体的全产业化；还有大学生返乡创业者探索一产内部融合，如返乡创业大学生张云鹏回乡生态植树、养鸡等。多元化、特色化的三产融合模式探索，充分点燃了大学生返乡创业者的热情。

但当前农村三产融合发展还处于初级阶段[3]，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创业初期的产业相对单一，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度较低，随着返乡创业企业逐渐发展壮大，一二三全产业链内部和外部融合度将获得深入。此外，由于农业要素瓶颈制约和体制机制障碍还没有突破，受土地政策和现实观念的影响，大学生返乡创业者相对较难大力推进产业化经营。

3 大学生返乡创业者三产融合中面临的困境及原因分析

当前返乡创业成效明显，但调研访谈时不少大学生表示在探索返乡创业的三产融合中遇到了很多问题，严重阻碍了返乡创业经营的有效发展。

3.1 大学生返乡创业者能力不足

调研中73.5%的大学生返乡创业者不仅是生产者，也是经营者，均表示目前他们的创业能力不足以支撑返乡创业项目的发展，因为三产融合不但需要延长产业链，要求与时俱进，还要掌握相关农业、管理、运营、营销、互联网相关的知识和技能。此次调研的返乡创业企业中，67.4%的项目只参与生产端、加工端亦或是服务端，并未参与一二三产的全产业链，但对于大学生返乡创业者的能力、要求却是全面的。而所调研的返乡大学生均无法像储橙、柳桃、潘苹果、京东大米背后的管理团队和企业家那样从生产、加工、物流、销售、特色打造、品牌传播、产品定位、创新服务等方面做到与时俱进。此外，49.7%的大学生返乡创业者表示，现在的消费者不再满足于“吃农家饭、住农家屋”的低端农业服务和低端农产品，而是转变为以参与、体验、健康为核心的中高端新需求，而创业者自身的创新能力较差，相关返乡创业者却又不具备开发新业态、新产品、新模式和新产业的能力。

3.2 产业融合的本质理解片面，二产加工业的联结是短板

35.1%的大学生返乡创业者认为一二三产业融合就是简单的某几个原有产业的混合，而忽视其之间的有机联系。与此同时，39.4%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夸大了产业融合所带来的积极效应，忽略产业结构的改变对于联合体形成的重要性，缺乏整体的规划布局，信息传播媒体利用少，公众对公司的认知度受到影响，无形中削弱了公司品牌影响力。73%的返乡创业项目规模偏小，产业链集聚低，大学生返乡创业者抱团发展少。调查发现，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在“种植+加工”“种植+销售”“种植+加工+销售”等模式的探索方面相对成熟，但由于真正具有带动能力的返乡创业企业、品牌企业少，使得返乡创业活动涉及的产业链延伸基本是粗浅的两种产业间的融合，调研中65.7%的企业表现为三种产业交叉融合较少或者融合深度不足，特别二产加工业的联结不到位[4]，无法充分实现价值链的提升。

3.3 返乡创业资金不足，三产融合缺乏资金保障

本次调研的数据验证了2018年4月国家统计局对返乡创业情况开展专题调研资料，约超过80%的调研对象表示返乡创业投资中资金不足是重大瓶颈。目前46.3%的大学生返乡创业者运营主要资金来源于家庭投资或者银行贷款，导致扩大生产、扩大发展资金缺乏保证。一方面，77.9%的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尚未树立起自己的信誉和知名度，吸引社会投资和融资能力较差，融资渠道狭窄，很难满足扩大三产融合生产的需要；另一方面，43%大学生返乡创业者指出相关信贷机构贷款的周期普遍较短，在续贷的过程中无法快速找到新的借贷资本。目前很多地区都有惠贷支农政策，但贷款审批严、手续多、费用高、额度小等问题，极大地影响了大学生返乡创业者推动三产融合的积极性和持续性。

3.4 三产融合服务政策体系不够完善

67%的大学生返乡创业者认为目前三产融合政策体系有待完善，主要表现为以下四个方面：一是所在县域、乡镇土地流转难，由于《土地承包法》强调土地承包经营权30年不变，无法加快土地流转、提高利用效益，导致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开展农产品加工、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等项目用地难解决。二是三产融合中不同行业、产品的市场标准不明确，相关生产、加工、收购标准不一，无法保证市场的稳定性，常常出现逆向选择问题。三是尽管各级政府缺乏对所出台的“双创”的优惠政策和服务措施，但因引导、推广、宣传、落实不到位，很多大学生返乡创业者无法第一时间获悉相关政策并获得相关优惠。四是目前很少有农村的创业孵化基地为广大农民、大学生返乡创业者提供创业指导、创业培训、信息支持和创业服务。

4 推动农村三产融合度的对策建议

4.1 政府政策视角

4.1.1 以大学生返乡创业者为重点，探索多元产业融合的主体培育机制 一是以三产融合创业培训为依托，着力培养一批有文化、善经营、会管理的领军返乡人才。二是加大对有较好产业基础、有较强农业创业意愿的返乡创业大学生、中高职毕业生进行针对性产业融合模式培养。三是积极引导返乡下乡人员通过联合与合作的方式开展三产融合创业创新，如小而散、带动能力弱的返乡创业项目及创业者相互合作，成立联合体，通过共同打造特色品牌等赢得市场、分散风险，形成创业创新的命运共同体，促进集群集聚集约发展。

4.1.2 优化资金、土地扶持政策 在资金扶持方面，一是从金融、财政、税收等方面进行综合协调[6]，比如金融机构的贷款额度和期限在条件具备的情况下可适当放宽。二是继续探索农地抵押贷款新模式，在所有权、贷款违约处置等方面进行机制设计，建立健全相关配套措施[7]，切实落实农地抵押贷款政策，调动大学生返乡创业者、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积极性。三是清理不合理的担保贷款规定，设立返乡创业专项基金，用于创业补贴、小微贷款风险补偿和贴息等，如江西修水专门成立了县创业担保公司，还通过“财企惠贷通”“财园信贷通”“财政信贷惠农通”等融资平台服务返乡大学生创业融资。在土地支持方面，充分利用小城镇和村镇的存量非农建设用地，满足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创业用地需求。可允许地方通过农村集体建设用地整理折抵用地指标，并从中拿出一定比例用于返乡创业，适当减免集体非农建设用地规划。

4.1.3 落实和创设其他支持政策，强化融合发展保障 一是按照产业发展规划并结合当地资源优势和自身优势，帮助做好市场分析、政策咨询和项目论证，引导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发展既符合市场需求又能发挥他们优势的特色化、差异化、中高端、高附加值农产品，鼓励产业前延后伸，提高创业创新质量和效益。二是扶持一批县、乡镇、村，发展农村的融合发展先导区、示范园，培育融合发展的一些返乡创业项目，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模式与经验。三是充分发挥现代产业园区在产业规划、农业生产组织与经营上的优势，主动适应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趋势，积极谋求三个产业间的有效衔接，在大力发展全产业链中准确定位，统筹规划[8]。此外，政府应当协助行业部门为每种产品的生产、加工、销售制订标准，加大与知名院所及专家进行技术对接活动的支持，提升优势返乡项目的产业升级，举办推介会促使高质量的产品和服务走出去，打造一批知名著名品牌，完善各项创业服务，政府需持续发力。

4.2 大学生返乡创业者自身视角

4.2.1 通过互联网学习、行动学习、培训学习提升自身创业能力 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可积极利用互联网开展学习活动，获得最新三产融合相关政策性文件，加强学习力度，深刻理解三产融合的内涵宗旨和政策要义，加大对生产设施用地、附属设施用地和配套设施用地的政策认识，也可通过互联网加大对创业经验、产业拓展所需的管理、运营、农业、互联网、信息化技术的学习，提升相关运营管理能力、创新能力、战略规划能力。大学生返乡创业者还可以通过互联网平台加入相关社交圈，探讨返乡创业三产融合困境，学习优秀大学生返乡创业者的经验，甚至获得相关创业导师指导。与此同时，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在返乡创业实践开展过程中自觉反思、总结三产融合的经验和教训，边创业边学习，不断内化自身的创业能力。此外，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应该充分利用地区举办的相关产业融合及创业培训进行相关知识、技能的学习，并从包装设计、礼仪、卫生等方面提高产品质量和服务。

4.2.2 通过提升品牌价值吸引社会投资、积极争取政策资金 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应尽可能地优化并推广自身产品，充分挖掘乡土文化资源，基于地域特色、农村生活风貌和乡土文化、农耕文化，做出小而精、品质优良、特色突出的品牌，通过提升品牌价值吸引社会投资。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可通过互联网、社会网络获得融资信息，尽可能获得社会涉农资本的投资[5]，包括参加一些创投项目，不仅能够提炼、反思自身返乡创业项目的实际情况，还能收到来自众多具有涉农经验的管理人员、投资人交流和指点，甚至能够获得具有农业投资经验的社会资本的注入，而这类资本对农业生产规律有一定了解，将会是未来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核心推动力量。此外，了解政府相关融资投资政策，要积极和上级财政、农业、供销社等机构接洽，积极争取国家政策资金投入，优化企业资金配备情况，做大做强，加快推进联合体的标准化生产、产业化经营、市场化运作。

4.2.3 优化社会网络建设，出让股权吸引人才、内化土地 一是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回乡创业后，应积极向有经验的社会网络成员学习交流，了解城市居民对农村市场的相关需求信息和资讯，同时探索完善一些利益联结机制，加入一些当地返乡创业联盟、返乡创业团体、发展行业协会、技术创新或产业联盟，发挥各类社会组织的桥梁纽带作用，互相交流、分享返乡创业经验，甚至抱团创业，实现协同创新、协调发展，进一步构建、拓展、优化返乡后的社会网络圈子，获得返乡创业中所需的创业信息；二是优化企业内部的股权，出让部分股份，一方面通过出让股份获得一定的社会资本投资，另一方面通过出让部分股份能够吸引更多既懂互联网，又熟悉农业生产、加工流通的复合型人才，并留住一些管理和高级技术人才，甚至吸引更多当地的农民参与企业的共同经营既是员工，又是股东，更好地为企业效力，并进一步解决从农民手中拿土地难，农民员工不好管理和培训等问题。

4.2.4 充分利用新兴媒介建立品牌效应 从目前来看，不少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尚未通过互联网，如公司网站、公众号、微博、抖音等有效建立系统的产品和服务营销体系或者规划。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应该通过互联网平台更好地服务客户，构筑品牌宣传网络，完善自身品牌建设的长效机制，积极培育、保护和发展具有自身生产经营特色的品牌[9]。通过互联网技术提升优质产品和服务的曝光度、知名度，提升自身产品或企业的品牌价值。此外，对于一些返乡创业的龙头企业应该充分利用互联网建设全过程的产品质量追溯、全产业链的生产经营、全要素的服务渗透，把物联网、产品销售和各种要素服务通过大数据平台融为一体，进一步加快推进农业品牌的转型升级。

5 结 语

返乡创业基本涵盖了不同形式的三产相融合，有效释放了农村经济新动能。大学生返乡创业者这支生力军不仅为农村带来了新的活力，也成为解决产业体制性、结构性问题的突破口，尽管目前创业项目三产融合度相对较低，且大学生返乡创业者面临着自身能力及资金不足等问题，但大学生返乡创业者有很强的学习力，可通过社会网络、互联网及创业实践不断自主学习提升自身能力，同时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对社会萌生的新需求很敏锐，也善于创新，随着政府对三产融合相关政策的进一步深化，大学生返乡创业者将有效重塑乡土社会，优化三产融合，助力乡村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