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我国科技期刊发展存在的主要问题及应对策略

董建军

摘要：我国科技期刊发展面临的主要问题有：对科技期刊功能认识不足、优质稿源大量流失、科技期刊管理政策缺乏灵活性、忽视对科技期刊内容的评价。对此，笔者提出应对策略包括：探索科技期刊双语或多语出版規律，破解科研成果外流困局;引入竞争办刊机制，打破现有的利益格局，推行更加灵活的准入和准出制度;注重科技期刊内容的审查和评价，引入“垃圾论文”率指标。

关键词：科技期刊;期刊功能;策略

中图分类号：G237.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5707（2020）06-0064-04

DOI： 10.3969/j.issn.2095-5707.2020.06.016        开放科学（资源服务）标识码（OSID）：

Abstract： At present， the main problems faced by the development of sci-tech journals in China are： insufficient understanding of the functions of sci-tech journals， loss of high-quality manuscript sources， lack of flexibility in the management policies of sci-tech journals， and neglect of the evaluation of contents of sci-tech journals. Therefore， the author put forward some countermeasures， including： exploring the bilingual or multilingual publishing law of sci-tech journals to solve the problem of outflow of scientific research achievements; introducing competition mechanism to break the existing interest pattern and implementing a more flexible admission and exit system; paying attention to the review and evaluation of the contents of sci-tech journals， and introducing the rate of “junk papers”.

Key words： sci-tech journals; journal functions; countermeasures

传播有价值的科研信息是科技期刊的首要任务。从16世纪后期至17世纪，西方的科学技术蓬勃发展，学者们逐渐认识到共享科研成果的重要性。1665年，在法国诞生了世界上最早的科技期刊Journal des Scavans（《学者杂志》）和Philosophical Transactions（《哲学汇刊》）[1-2]。第一本科技期刊的诞生，在当时并未被赋予评价的功能。随后人们逐渐发现，科技期刊的发文量和被引量具有评价一个国家或科研机构科研实力和科研水平的作用[3]。由此引申出利用科技期刊评价人的情况——以刊评文，以文荐人。在这种评价体系下，国内学者更倾向于将文章发表在SCI（《科学引文索引》）期刊上，而忽视了国内期刊的影响力和重要性。在科技和经济蓬勃发展时期，国内期刊逐渐落后于科技的发展，且科技期刊改革推进缓慢，进一步加深了这种困境。本研究探讨当前科技期刊发展滞后于科技发展的主要问题，并提出应对策略，以期引起对期刊发展改革的重视。

1  我国科技期刊发展和科技发展的现状

经过四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实现了全行业的工业化。国家统计局（https：//data.stats.gov.cn/）数据显示，2005年中国GDP 187 318.9亿元，2018年中国GDP 919 281.1亿元。中国科研工作者在国际学术期刊上发表的论文数量和质量不断提高。在Nature Index（自然指数）2019年全球十大科研机构排行榜中，中国科学院位列榜首，北京大学首次跻身前十[4]。2019年SCI数据库收录中国作者论文50万余篇，全球排名第二[5]。然而，中国科学技术协会（以下简称“中国科协”）、中共中央宣传部、教育部、科学技术部于2019年8月5日联合印发了《关于深化改革 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指出“我国已成为期刊大国，但缺乏有影响力的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在全球科技竞争中存在明显劣势”[6]。任胜利[7]研究也发现，目前我国科技期刊总体实力不强的现状与我国快速增强的科研竞争力状况明显不匹配。刘天星等[8]通过问卷调查认为，中文科技期刊当前面临的困境与挑战是中国科技发展的阶段性问题，既与科技评价、国际科技期刊竞争等外部环境因素相关，也源于中文科技期刊本身改革创新的不足。

2  科技期刊发展滞后的原因剖析

2.1  对科技期刊功能认识不足

目前，人们普遍公认科技期刊具有五大功能：注册（作者的知识产权、优先权）、策划编辑、评估（出版前后的评价）、传播（平台）及存档（保留记录促进发现）。这里忽略了科技期刊最重要的功能——教育和指导功能。科技期刊发表的文献都是相关领域具有前沿性的研究成果，这些成果阐述的创新性观点和先进的研究方法不断推动科学的进步。然而，过度地强调和利用科技期刊的评价功能，会造就大量“垃圾论文”或“冗余信息”，文献中错误的观点和方法甚至会误导后继研究人员，造成大量科研经费和人力资源的浪费。如2001年和2003年，哈佛医学院再生医学研究中心前主任皮耶罗·艾佛萨分别在Nature和Cell 2个世界顶级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指出，在心脏中发现了能够再生心肌的干细胞，能分化成心肌细胞，可用于心肌修复[9-10]。一时间心脏干细胞成为医学和生命科学研究的热点，很多研究项目受到基金资助。2018年哈佛大学声明撤销皮耶罗·艾佛萨31篇关于心脏干细胞的研究论文，理由是论文涉嫌伪造和篡改实验数据[11]。这种学术不端行为严重误导了从事相关研究的科研人员。出现上述现象的根本原因是科研人员和办刊人，也包括科技期刊的管理人员和相关政策制定者，忽视和忘记了科技期刊的初心。科技期刊的根本使命和职责就在于发表和传播代表当前时代科学和技术相对正确、有一定教育和指导价值的创新性科技成果，为本国科研创新发展提供强有力的保障。

2.2  优质稿源大量流失

笔者对2010-2019年SCI数据库收录的重要国家的论文进行统计。结果显示，自2010年开始，中国大陆作者发文量逐年上升，10年间增长了2.5倍。美国2010-2017年发文量也逐年上升，但上升幅度不大，2018年后逐渐下降。其他国家变化不大，非英语母语的科技强国德国和日本增幅几乎为0。近10年来，SCI数据库中中国大陆共发文367.7万余篇，美国669.5万余篇，德国158.5万余篇，日本117.3万余篇。2018年SCIE（《科学引文索引（扩展版）》）收录的中国大陆期刊215种，年发文量28 275篇;SSCI（《社会科学引文索引》）收录的中国大陆期刊11种，年发文量331篇。另外，笔者还统计了近10年来中国知识资源总库（CNKI）收录的国内核心期刊（北大核心期刊和南大核心期刊，下同）和中国科学引文数据库（CSCD）期刊发文情况，10年来核心期刊论文减少了30%，CSCD期刊论文减少了26%（第一年论文数减去第十年论文数的差值与第一年论文数的比值）。

从以上统计分析可以推算出，近10年来我国平均每年有30万余篇优质稿源流向国外期刊，这些论文均是以英语发表，且并未双语出版。这些优质论文发表后由于各种原因，很难被国内大多数同行学者关注，对国内相关领域的推动作用有限。

2.3  科技期刊管理政策缺乏灵活性

2005年我国大陆科技期刊有4 957种[12]，2018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认定的科技期刊4 973种[7]。笔者统计了2010-2019年SCI数据库收录中国大陆作者论文与国内核心期刊和CSCD期刊发文比。2010年SCI与CSCD期刊发文比为0.694，2012年超过1，之后逐年上升，到2019年已经上升到2.253;2010年SCI与核心期刊发文比为0.343，2018年超过1，到2019年已经上升到1.179。由此可以看出，要想把流失的稿源发表在国内优秀的期刊上，在现有期刊发文量保持不变的情况下，只能增加期刊数量。

目前，我国实行科技期刊审批制，管理原则为分口审核，总口审批，创办新的期刊非常困难。在科研产出飞速增长的情况下，期刊的增长速度明显滞后。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实行期刊登记制。科技期刊尤其是学术期刊，基本不涉及或很少涉及政治上的敏感问题。因此，早有学者主张完全可以取消科技期刊创办时的审批制度，采用登记（备案）制度，即放开刊号[13-14]。审批制是计划经济的产物，在新的经济环境下，要打破行业壁垒，发挥市场调节作用，实现科技期刊内容定位和读者定位的统一，特别是破除行业资源的垄断壁垒，实现灵活的准入和退出机制。同时，加强监管力度，打破原有的利益格局，引导科技期刊服务于科研创新，为科技期刊出版提供制度保障，营造一个相对宽松的政策环境。

2.4  科技期刊管理忽视内容评价

科技期刊的主要功能是发表和传播有价值的科研信息。这决定了科技期刊内容的重要性大于形式。目前期刊管理部门对期刊的审查更重视编校质量，对于期刊内容大多审查政治性或逻辑性差错，而论文的科学性和真实性，是否具有创新性，对学科发展是否具有推动作用，在评价中很少或几乎不涉及。“垃圾论文”和“平庸论文”不仅会影响引文评价指标的科学性，对学科发展还有一定的负面作用。

3  应对措施

3.1  探索双语或多语出版规律

科研成果外流不只发生在我国，它已成为非英语母语国家的普遍现象。日本每年优秀的科研成果外流也十分严重[15-16]。为了减少科研成果外流，除了创办英文期刊外，日本还发行日文与英文混合的期刊来提高本国期刊的国际化程度。1997年SCIE收录的美国期刊1 915种，2018年增长至3 036种，这些期刊几乎涵盖了所有学科。从科技情报交流的地域范围看，一个国家创办科技期刊的目的，一是促进国内科技工作者之间的学术交流;二是把科技交流推向世界，力求使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研究成果在世界上产生较大影响[16]。因此，科研成果大量外流，或以英文形式发表，会造成有价值的科研信息失去在本土进行交流的机会。

目前，熟练掌握英语的科研人员已成为科研创新的精英人才。不可否认，熟练掌握英语在科研信息的获取方面更具优势，但中国要成为科技强国单靠这些精英很难实现。科研人员、技术人员用母语撰写论文会更快、更容易，用中文交流才能使国内广大科研工作者的科研能力得到普遍提高。只有普通的科研工作者都具有较强的科研能力时才能实现科技强国梦。此外，仅仅依靠创办英文期刊很难实现科技强国梦。与欧美的英文期刊相比，中国创办的英文期刊不具有竞争优势。我们应该研究双语或多语出版规律，把优秀的论文以中英文或更多语种发表出来。特别是中国作者的优秀科研成果，优先以中文呈现，满足国内广大学者对科研信息的需求。有条件的情况下可以多语种同时发表。从而破解科研成果外流困局，進一步推动中文科技期刊为本土科研人员服务。

3.2  对科技期刊的管理政策要更具灵活性

当前我国经济实力发生巨大变化，科研经费剧增，科研人员数量与素质也明显提高。以创新带动经济发展的格局日渐突出。未来我们的科技创新产业、创新人才和创新环境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国家和社会对科技信息的需求与日俱增。目前我国优秀期刊较少，发文量相对固定，政策不够灵活，一部分科技期刊发表大量缺乏先进性和创新性的论文。学界逐渐形成一种风气，认为科技期刊发表论文仅仅是为了晋升、结题或毕业，导致论文代写代发产业风行。另一方面，学界的知名专家或学会想创办新的期刊则壁垒重重。缺乏管理的灵活性使国内科技期刊的发展步履维艰。我们只有打破壁垒，引入竞争机制，实时调整政策，实行优胜劣汰，推行更加灵活的准入和准出制度，让科技期刊回归初心，才能实现其学术导向作用，为中国的科技进步服务。

3.3  注重科技期刊内容的审查和评价

科技期刊存在的真正意义在于其传播有价值的创新性科研信息，这些信息能教育和指导科研人员提高科研能力和对科学的认知水平，推动科技进步。因此对科技期刊内容的评价和审查，是引导和规范科技期刊回归初心的关键。对期刊内容的审查是一项困难的工作，科技期刊涉及的学科众多，专业性较强，期刊管理部门不可能对其内容作出客观的审查和评价，只能通过被引频次、影响因子等间接反映期刊的影响力高低。然而，当论文整体水平偏低的情况下，一篇论文的引文不具有反映另一篇论文创新性和科学性的能力，更不用提“垃圾论文”和“平庸论文”。只有科技期刊或全文数据库剔除掉这些“垃圾論文”才能真正实现科技期刊推动科技进步的理想。

“垃圾论文”是指方法使用错误、论证过程存在漏洞、数据前后矛盾、按现有论据不能证实其结论的论文。这样的论文大多数是篡改数据或编造而来，有的甚至是论文代写机构对照他人研究杜撰而成。这些论文不仅不能为后续研究提供帮助，反而会误导他人。在现有优质稿源匮乏、科技期刊资源垄断的情况下，仅仅依靠编辑部组织的审稿是不能杜绝此类现象的。对此，国家可以建立全国性的专家库，将高校、科研院所等机构及各个学科的专家都纳入专家库中，每年抽取各个学科领域的专家，对各学科期刊进行审查，重点确定各期刊“垃圾论文”数，由此增加一个评价期刊的指标——“垃圾论文”率。利用此指标一方面可以剔除不良期刊，把科技期刊资源进行重新分配。另一方面，可以建议数据库标识已经收录的“垃圾论文”，避免后续读者和科研人员犯重复的错误。

4  结语

习近平总书记告诫广大科研工作者要把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把科技成果应用在实现现代化的伟大事业中。实现科技强国梦，需要广大期刊工作者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推动中国科技不断进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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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0-04-03）

（修回日期：2020-04-22;编辑：郑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