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生态文明实践体系的内涵逻辑
2020-12-28钟贞山曹敏
钟贞山 曹敏
[提 要]生态文明实践体系是理论、价值、制度与实践构成的一个具有丰富内涵和层次结构的有机系统,包括指导思想与价值理念、制度建设与机制创新、大众化教育与价值观培育、建设实践与评价考核的四个方面八项内容,指导思想与价值理念是“先导”,制度建设与机制创新是“关键”,大众化教育与价值观培育是“基础”,建设实践与评价考核是“重点”,从而构成了生态文明实践体系的“四梁八柱”,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有力支撑。
[关键词]生态文明;生态文明实践体系;内涵逻辑
[作者简介]钟贞山(1972年—),男,南昌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法学博士,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曹 敏(1994—),女,南昌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高校生态文明教育研究。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生态文明纳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基本问题研究”(16BK S036)
生态文明既是理论,又是价值,更是实践。习近平总书记参加十三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内蒙古代表团审议时强调指出:“在‘五位一体总体布局中生态文明建设是其中一位,在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方略中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其中一条基本方略,在新发展理念中绿色是其中一大理念,在三大攻坚战中污染防治是其中一大攻坚战。”[1]这“四个一”表明生态文明已经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应有内涵,“体现了生态文明建设在新时代党和国家事业发展中的地位,体现了党对建设生态文明的部署和要求”[1]。这些部署和要求逐步形成了生态文明实践体系,是推进生态文明建设之路行稳致远的应然之举。生态文明实践体系是一个复杂的系统,是生态文明思想成果和制度成果的有机统一,又是生态文明建设效果与建设过程的统一,更是生态文明大众化教育与生态文明主流价值观培育的统一。生态文明实践体系主要体现在指导思想与价值理念、制度建设与机制创新、大众化教育与价值观培育、建设实践与评价考核这四个方面八项内容之中。
一、指导思想与价值理念
生态文明指导思想是生态文明的核心内容,对生态文明的制度建设和实践示范起着引领作用,为生态文明意识培育和生态文明价值观的塑造提供方向指引和根本遵循。党的十八大以来,面对当前存在的资源短缺、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的全球性危机,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推动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统筹山水林田湖草系统治理和实行最严格的生态环境保护制度等一系列新思想新理念新战略,形成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就是当代中国生态文明的指导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与当代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具体实践相结合而形成的思想理论成果。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源起于他在主政地方的工作实践和理论思考。习近平总书记在梁家河担任村支部书记时,因地制宜,修建沼气池,建设沼气村,推动资源循环综合利用,注重生态资源开发利用;在担任正定县委书记时,严格限制引进有污染的企业投资,把生态环境保护作为招商引资的重要考量,推动正定旅游发展,探索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相统一的发展模式;在福建省担任厦门市副市长时,提出城市建设中生态环境保护问题,在他主编的《2000年厦门经济社会发展的战略目标》一书提出保护厦门生态环境战略,“创造良好的生态环境,建设优美、清洁、文明的海港风景城市”;在担任福建省宁德市委书记时提出,闽东的振兴在于“林”的经济发展战略问题,并指出“闽东经济发展的潜力在于山,兴旺在于林”“从一般的意义上理解,林业有很高的的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比如森林能够美化环境,涵养水源,保持水土,防风固沙,调节气候,实现生态环境良性循环等”[2](P110)推动完善林业责任制和健全林业经营机制,突出提高经济、社会和生态三种效益的发展模式,促进生态建设与经济社会发展相统一,把生态效益与经济效益、社会效益摆在同等的战略地位;在担任福州市委书记时,把良好的城市生态环境作为福州加快对外开放和发展经济的一个重要支撑,作为城市均衡发展的一个重要保障,彰显推进城市绿色发展的新思考;在担任福建省委副书记、代省长、省长时,注重推进福建“生态省”建设,指导长汀县水土治理保护,把绿色作为发展、可持续、环保意识和未来生命的象征,逐步形成了生态文明建设的理性思考和发展实践;在担任浙江省委书记时提出,“绿水青山本身就是金山银山。‘两座山要作为一种发展理念、一种生态文化,体现到城乡、区域的协调发展中,体现出不同地方发展导向的不同、生产力布局的不同、政绩考核的不同、财政政策的不同。”[3](P186)“加强生态文化建设,在全社会确立起追求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价值观,是生态省建设得以顺利推进的重要前提。”[3](P186)提出“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的生态与文明互相融合的辩证生态文明观,推进生态省创建实践,努力打造经济繁荣、山川秀美、社会文明的“绿色浙江”,把生态文明建设上升到文化理念的思想高度来加以推进,形成了生态文明的基本理念。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绿色发展和可持续发展是当今的时代潮流。要大力弘扬生态文明理念和环保意识,使坚持绿色发展、绿色消费和绿色生活方式,呵护人类共有的地球家园,成为每个社会成员的自觉行动”。生态思想发展脉络与工作实践经历同步推进、与时俱进、创新发展。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以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思想为理论基础,以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为文化根基,将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和中国实际结合起来,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理论成果。虽然马克思、恩格斯没有关于“生态文明”的直接论述,但是,以唯物辩证法为理论方法构建的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和唯物史观视阈下的生态危机观都蕴涵着生态文明思想的理论基石、内容逻辑与实践向度。其中,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阐释了自然界是人类社会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前提和基础。马克思指出:“所谓人的肉体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联系,不外是说自然界同自身相联系,因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4](P111)“人本身是自然界的产物,是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中并且和这个环境一起发展起来的”[5](P410)。以“异化劳动”理论为逻辑起点的生态危机观揭示了人主导下的人与自然异化关系是生态危机产生的根源以及人与自然异化关系的回归是解决生态危机的根本途径。因此,马克思、恩格斯提出了“两个和解”的回归思路,即“人类同自然的和解”和“人类本身的和解”。在此基础上,习近平总书记做了时代性的扬弃和民族性的萃取,形成了習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毛泽东曾说:“我们这个民族有数千年的历史,有它的特点,有它的许多珍贵品。”[6](P531-544)习近平总书记也指出“中华文明传承五千多年,积淀了丰富的生态智慧。”[7](P6)中国传统文化中关于“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厚德载物”的道德主张、“以时禁发”的开采原则和“适度消费”的生活方式承载着倡导崇尚自然、天人和谐、物我和一的生态智慧,为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提供了文化土壤。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历经实践标准的检验,蕴涵着深厚的理论思想渊源,积淀着智慧的生态文化思想,体现着坚实的时代理性依据,对加快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推进实现美丽中国目标,具有现实性指导价值。
生态文明的价值理念指引着生态文明的制度设计和实践向度,在生态文明建设中起着实践指南作用。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上提出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成为指导我国经济发展的新理念。其中,绿色发展理念作为五大发展理念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重要价值理念,对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形成绿色生活方式、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具有实践指导价值。
習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而且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绿色发展理念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生态文明理念二者内涵相通、相向而行。作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主义生态文明思想的价值理念,其内涵要义丰富深刻,理论体系不断增容扩充。其一,“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9]。这是习近平共同体理念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前提。“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人与“山水林田湖草”构成整体生态环境的命运共同体。坚持系统整体观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共赢、共荣与协调发展,才能有序推进理念融入渗透实践。其二,“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7](P12)这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核心精髓。对生态环境和生产力的逻辑研判是实现人与自然永续良好发展的应有之义。其三,“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银山。”[10]这是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拓展延伸。这一论断是习近平总书记实地考察黑龙江,基于黑龙江独特的地理优势和区位条件作出的科学结论,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中的价值理念在具体区域贯彻落实的体现。其四,“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6](P4)这是生态文明理念的目标旨向与价值追求。生态惠民、生态利民、生态为民是实现民族振兴、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必由之路,也是党和国家关照人民的生态大计。
恩格斯指出,“劳动和自然界在一起才是一切财富的源泉,自然界为劳动提供材料,劳动把材料转变为财富。”[5](P988)马克思认为,“劳动生产率是同自然条件相联系的。这些自然条件都可以归结为人本身的自然(如人种等等)和人周围的自然。”[11](P560)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工业文明的历史背景下,揭示了自然因素对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和经济发展的影响作用。习近平总书记在此基础上,强调“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自然生产力理论,提出了建构在环境生产力理论之上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生态理念,顺应了生态文明时代生产力发展潮流,彰显中国致力于全球生态环境治理的中国方案和中国智慧。
二、制度建设与机制创新
生态文明制度是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根本着力点。将生态文明建设纳入制度化轨道,是推动生态文明建设的科学部署。生态文明制度建设是指导思想、价值理念、战略布局走向实践践行的关键一环。具体来说,就是加快实施生态资源高效利用、生态环境质量改善、生态产业有效发展、生态文化繁荣创新等一系列准则机制。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指出,“只有实行最严格的制度、最严密的法治,才能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可靠保障。”[12](P210)由此,生态文明建设目标的实现有赖于制度设计和制度体系的完善。
党的十八大报告首次提出加强“生态文明制度建设”重大举措。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建设生态文明,必须建立系统完整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实行最严格的源头保护制度、损害赔偿制度、责任追究制度、完善环境治理和生态修复制度,用制度保护生态环境。”[16](P115)。2015年中共中央、国务院联合发布生态文明建设的纲领性文件《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系统阐述了“健全生态文明制度体系”并将其作为生态文明建设的四项保障机制之一。9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以下简称“《总体方案》”),指出要加快建立系统完整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正式标志着生态文明制度建设被纳入顶层设计范畴。这一系列相关政策文件的出台颁布表明了我党将生态文明制度建设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战略高度。回顾梳理我国生态文明制度建设的历史进程,归纳总结其发展演化规律和趋势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其一,生态责任分配由单一责任主体到多元主体共同参与。新中国成立初期,在国家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背景下,我国实行计划经济体制,生态环保制度建设与此相适应。这一阶段政府通过行政计划命令的形式管理国家事务,延伸到生态环保制度建设领域,主要以政府为主导,“三同时制度”、限期治理政策以及群众运动以政府行政命令形式颁布出台。改革开放以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发展路线使得环境问题日益凸显,环境保护开始提上日程。这一时期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奠基阶段,环境保护法律法规的颁布标志着国家开始将其纳入法制化建设轨道。以排污收费制度等为代表的经济激励性制度开始将企业纳入到生态责任主体,改变了以往由政府单一主导的局面,逐步形成政府主导、企业主体的生态责任分配局面。中国特色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价值理念融入渗透到制度建设的全方位全过程。生态优势向生态经济转化使得更多公众参与到生态文明制度建设。政府、企业、公众的多元主体建设格局既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体现,也彰显制度建设是关乎民生发展的科学战略。其二,生态文明制度建设从“摸着石头过河”到顶层设计的转变。新中国初期,在国家实行“一五计划”和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背景下,政府缺少对生态环境问题的足够重视。该时期内出台了少数具有法规性质的环境保护文件,单一主体和管制手段发挥作用有限。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对生态文明制度建设的重视程度日益提升,党的十八大报告首次提出生态文明制度建设。《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是生态文明建设的纲领性文件,系统阐述了“生态文明制度体系”。《总体方案》的颁布正式标志着生态文明制度建设被纳入顶层设计范畴。其三,生态文明制度的作用方式由管制性行政命令到引领性自觉内化的升华。计划经济体制时期,生态文明制度建设“依靠管理者通过法律或行政手段对不同经济主体进行‘命令—控制式的刚性约束,从而实现生态文明建设目的的制度与政策”。[13](P19)经济体制探索时期,管理通过经济利益刺激和和经济补偿约束手段,赋予企业权衡利弊的方案选择权,进行利益最优化选择。随着人民对生态文明重要性认识的和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公民环保意识普遍提高,外在的制度要求和生态教育内化为信念约束,为制度建设创造良好的舆论和运行环境。概言之,生态制度建设由单一主体到多元主体的共同参与,由“摸着石头过河”到顶层设计,由行政命令到引领自觉,深刻阐释了生态制度建设的逻辑演进和科学旨向。演化趋势凝聚实践向度,着力构建生态文明制度建设的长效机制,对于完善落实生态文明建设、描绘生态文明蓝图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一是落实企业、政府、民众三方主体的责任分配,权责清晰,责任落实。二是结合运用权力管制的行政强化、权衡利弊的选择优化、生态教育的引领内化三种制度。三是将制度建设纳入顶层设计的法制化范畴。统筹“五位一体”的现代化建设总体布局,将生态文明建设融入到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四位建设中,形成内涵丰富完善、系统全面综合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
生态文明机制创新是生态文明制度建设的有力保障和内在要求,是建设生态文明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环。所谓机制建设就是为了保障生态文明建设的稳定性和有效性,基于相应的制度体系内所形成的紧密联系的一套运行系统。生态文明长效机制和创新模式,源自于传统文化中生态机制的创新思路。西周的《伐崇令》是世界上最早的环境保护法令。对于过度索取自然资源的行为规定:“毋填井,毋伐树木,毋动六畜,有不如令者,死无赦。”《周礼》记载:设立“山虞掌山林之政令,物为之厉而为之守禁。”虞衡作为专門设立掌管山林川泽的机构,制定政策法令。秦朝的《田律》是保存最完整的古代环境保护法律文献。这些传统生态智慧为建立和完善环境保护的长效机制提供了思想文化渊源。“总体上看,我国生态文明建设水平仍滞后于经济社会发展,资源约束趋紧,环境污染严重,生态系统退化,发展与人口资源环境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已成为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大瓶颈制约。”[14]各区域因地制宜,依据生态文明“美丽中国”的目标指向,创新体制机制,切实解决当前面对一系列问题,加快推动形成生态环境与经济发展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创新引擎。《关于落实科学发展观加强环境保护的决定》中明确强调:“倡导生态文明,强化环境法治,完善监管体制,建立长效机制,建设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15]。生态文明机制创新是一个包含约束、激励和监督三大机制的丰富层次的结构系统。三大机制相互联系,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构成一个体系完善的有机整体。第一,约束机制是为保证生态文明建设有序展开,依据相关法律法规和责任规章制度,对各企业和个人利益主体行为进行规范性的保障制度,包括生态法制法规约束和生态责任制。第二,激励机制就是通过各种经济手段和市场调节,影响企业和个人主体决策及行为,进而实现生态环境最优化和经济主体利益最大化的有效兼容,包括市场激励和财政激励。其中,市场激励包括生态保护赔偿、资源有偿使用和排污、排碳、水权许可证交易。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坚持环境保护、生态保护谁受益、谁补偿的原则,对于重点区域内的生态保护实行生态补偿机制”。[15]生态补偿坚持“谁污染谁补偿,谁受益谁补偿”的原则,根据市场调节补偿力度、补偿标准和补偿门槛,有效维持生态破坏者和生态环保者的平衡关系,实现区域经济和生态可持续发展。资源有偿使用就是指资源的开发利用者对资源的有偿使用,通过引入市场价格机制保证不同自然资源得到有效合理利用。排污、排碳、水权交易通过交易和许可证的形式对企业优化资源的使用权力进行市场约束和调节。《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强调“将积极推进排污权的有偿使用和交易试点,利用市场机制促进节能减排和环境保护”。[14]合理调节排污标准、深化排碳交易试点、优化水权交易模式是提高自然利用率、实现节能减排的重要市场激励途径。财政激励主要指政府通过财政补贴、税收优惠等手段给予企业项目贴息和利率补助,进而激励企业生态规划、绿色开发。第三,监督机制是指多元主体依据相关规章制度和管理条系,共同参与到对企业经营运行的依法管理和监督,包括政府监督、媒体监督和公众监督。多元主体共同参与是确保生态文明建设良好运行的必然要求。三大机制既是一个有机联系的统一整体,又发挥着自身独特的优势作用。其中,约束机制是保障,激励机制是推动,监督机制是关键。运用系统整体观,坚持三大机制的耦合联动、协调统一才能发挥生态文明建设长效机制的有效作用。
三、大众化教育与价值观培育
大众化教育是建设生态文明的迫切要求,也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应然之举。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长期性、全局性、根本性,事关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大局。这就要求在全社会推进生态文明的大众化教育,夯实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群众基础。生态文明大众化教育是指为了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新局面,在全社会树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价值理念,培养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文明意识,提高广大民众对生态文明建设必要性的认识,并内化为思想武器和精神力量,自觉践行节约资源的绿色生活消费方式。概言之,它既是生态文明建设普及过程和推广过程的统一,也是生态文明理念内化于心和外化于行的统一。生态文明大众化教育有其发展动力机制。从历史渊源来看,中国共产党具有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丰富经验和深刻思考。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马克思主义理论为少数先进分子掌握,他们凭借自身深厚的学术基础和理论素养,坚持将马克思主义理论渗透融入到革命建设和实践过程中,扩大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传播范围和影响力度。在不同历史时期,其大众化内容具有时代契合性。从现实逻辑来看,生态危机的警醒和现实问题的严峻已经引发民众的高度关注。生态治理是当前人民的整体诉求。生态文明大众化教育的推进是顺应民心、响应民意的应然之举,也是回应时代需求和全球治理的必然举措。从现代传媒来看,多媒体、网络、电视、报纸等大众媒介的普及、便捷和开放为知识的传播提供了多元化的渠道。
推进大众化教育迫切需要从实践向度构建多层次、多渠道、多形式的大众化生态育人体系。首先,立足于传统文化根基,挖掘生态智慧资源。儒家倡导“天人合一”的理想境界,道家阐述“无为而治”的治事之理,宋代理学家推崇“万物一体”的哲学思想,思想家们从不同角度推崇人与自然的整体性和统一性,维护生态平衡。传统生态思想和智慧对民众具有深远持久、潜移默化的影响。植根于传统生态文化,凝练先民对自然敬畏和尊重的原则,是开发大众化育人素材资源的重要源泉。其次,着眼于大众化语言体系,整合大众化教材。语言是教材内容的外在表现形式,也是教学发挥良好效果的基本前提。组织专家开发契合民众语言特点的教材体系是推进生态文明大众化教育的现实之举。最后,借助于现代化传媒技术,助推生态文明大众化教育跨越式发展。科学技术的进步发展促使线上课程、网络资源对传统教育方式带来了冲击,也拓宽了教育渠道,丰富了教育资源。借助互联网平台,以“慕课”为线上形式,以“生态”为主题导向,打造生态文明精品课程,扩大受教育群体,提升生态教育质量。
生态文明主流价值观以科学的生态观、价值观为核心,为社会各界认同接受、奉行崇尚和自觉践行,并奉为行为准则。生态文明价值观培育旨在全社会形成节约资源、保护环境的良好风尚,推动生态文明建设升华内化为广大民众的精神力量和精神武器,自觉践行绿色低碳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消费方式。倡导和培育生态文明价值观,为我国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现代化强国注入了强大精神动力。《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强调:“必须弘扬生态文明主流价值观,把生态文明纳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形成人人、事事、时时崇尚生态文明的社会新风尚,为生态文明建设奠定坚实的社会、群众基础。”[14]弘扬生态文明主流价值观的关键就是要落实到培育和践行的实践中。
生态文明价值观既是关于人与自然、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关系的基本看法、观念形态和价值判断,也是指导绿色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进行生态治理和生态实践的价值诉求和思想纲领。概而言之,是由和谐共生的生态世界观、生态惠民的生态民生观、绿色发展的生态发展观、制度保障的生态法治观构成的相互联系的有机整体,并成为指导生态践行的理论依据。通过理念引导、价值塑造、氛围熏染、制度保障等方式,使生态文明价值观真正内化为广大人民的价值追求,外化为自觉践行。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一种价值观要真正发挥作用,必须融入社会生活,让人们在实践中感知它、领悟它。”[12](P165)首先,培育生态文明价值观要贯彻落实以人民为中心的目标旨向和价值追求。十九大报告作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的科学论断。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16]“建设生态文明,关系人民福祉,关乎民族未来。”[12](P208)以人民为中心的指导思想和价值诉求是我们党近年来一以贯之的唯物史观。坚持生态惠民、生态利民、生态为民,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才能在全社会营造生态价值观培育的良好氛围。其次,生态价值观培育要明确“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价值理念的引领作用,深刻把握富强与美丽的内在逻辑联系。坚决摒弃将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割裂开来的观点,贯彻落实绿色发展理念,保持面对“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的理性甄别。十九大报告指出:“既要创造更多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也要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18](P50)绿水青山就是生态产品的优质补给,也是人民优美生态环境的来源供给。发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引领作用,为生态价值观培养提供方向指南。最后,培育生态文明价值观要坚持制度保障和机制创新。面对生态文明建设的新形势、新要求、新任务,“加快生态文明体制改革,建设美丽中国”[18](P50),实现制度保障和机制创新是迈向生态文明新时代的必由之路。构建生态制度体系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最可靠、最严格的制度保障,将生态文明价值观培育纳入规范化制度化轨道。
四、建设实践与评价考核
生态文明建设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大事业,是关乎党之大计、国之根本的发展战略,关系“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实现。在波澜壮阔的生态文明伟大事业建设实践中,党和国家不断创新生态文明建设的典型实践模式。其中,生态文明试验区、美丽乡村建设、建立国家公园体制等都展现了生态文明建设实践模式的代表性成果。生态文明建设最终要落实在实践上,节能减排和污染防治、绿色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生态文明的法律法规和制度保障共同构筑了生态文明建设的实践内容。在节能减排和环境污染防治治理方面,国务院成立专门负责协调部署节能减排任务的工作小组。2017年,国务院相继颁布《“十三五”节能减排综合工作方案》《能源发展“十三五”规划》和《可再生能源发展“十三五”规划》,指出了“十二五”期间我国超额完成节能减排预定任务,并进一步制定规划“十三五”的减排目标。国家财政用于环境污染治理投资拨款总额不断提高,并对高污染企业整顿关闭、重点改造、综合治理。污染物排放总量和强度得到了有效遏制。环境质量改善工作得到落实。在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转变方面,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推动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是发展观的一场深刻革命。”[19]绿色生产方式既是切实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形成集约型经济增长方式的现实选择,也是推动建成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的必由之路。2016年,工业与信息化部出台的《工业绿色发展规划(2016-2020年)》,对企业绿色、低碳、循环的发展方式提出了一系列要求、任务与措施。此外,政府通过财政补贴、信贷政策等手段鼓励推动中小型企业加强生态技术革新,建设生态科技园区,实现绿色成果的转化。绿色生产方式更新了人民的消费观念,优化了消费结构,树立了生态消费观,进而带动绿色产品消费,逐步形成合理、适度、健康的消费模式。从完善法律法规保障方面看,“生態文明建设”被写入宪法,宪法还规定“国家保护和改善生活环境和生态环境,防治污染和其他公害。国家组织和鼓励植树造林,保护林木。”同时,制定了一系列环境保护的基本法和专门法,构成系统完整的法律体系。《环境保护法》自1979年通过试行至1989年正式颁布实行走过了十余年历程,并于2014二次修订,2015年正式出台。此外,自1982年,我国陆续出台《环境影响评价法》《水污染防治法》《矿产资源法》等一系列环保法律。从健全制度和机制方面看,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生态文明制度建设,确立污染物排放总量控制制度为我国一项重要的环境法律制度,并将污染物排放许可制度作为环境管理的基础性制度,将生态文明制度建设纳入顶层设计,在健全完善制度体系的实践道路上不断迈向新阶段。
生态文明的考核评价既是衡量生态文明建设成效的“硬指标”,也是科学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指挥棒”。建立生态文明的考核评价体系,对于促进资源节约、加大环保力度,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具有重要的制约作用,有效确保资源环境与经济社会的和谐、可持续健康发展。《总体方案》明确提出了“完善生态文明绩效评价考核和责任追究制度”的要求。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生态文明建设目标评价考核办法》制定了适用于对各级机关生态文明建设目标的评价考核。生态文明建设的评价与考核二者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二者同时强化党政同责、一岗双责的主体责任,明确年度评价、五年考核的机制方式,突出公众满意度和公众获得感。生态文明建设的年度评价是针对各地区上一年度生态文明建设进展情况的评估,具有客观、科学和综合的特点。考核是通过各地区的考核报告对各级领导干部实施奖惩追究,形成科学的政绩导向,突出督促、激励和引导的作用。
科学制定评价指标体系和目标考核内容是有效发挥评价考核作用的重要环节。构建体现生态文明指导思想和建设要求的评价考核办法,有效实施评价考核目标。一要综合运用定量和定性的分析评判方法。定性评估考核依赖于专家的认知经验、认知水平和主观态度,但对个人理性的客观准确性和决策水平的科学性评价又有赖于定量评估。定量评估考核运用丰富的数据搜集和精准的统计监测,得出较为客观真实的评估结果,但对综合全面性和决策灵活性又赖于定性评估。二者优势互补,综合运用定量和定性的评估考核方式,扬长补短,有效提高评估的科学合理性,真实反映考核的建设绩效。二是建立生态文明建设评估考核部际协作机制,协调统筹多方主体、多个部门确定指标体系、权重分配和考核等级划分。三是通过加大财政力度切实加强监测设备和信息平台等基础设施建设,有效确保数据来源和获取途径的真实可靠性,并组织有关部门对形成的考核评估结果和数据信息进行核实检测。
五、生态文明实践体系的内涵逻辑
指导思想与价值理念、制度建设与机制创新、大众化教育与价值观培育、建设实践与评价考核构成生态文明实践体系内容的四梁八柱,体现了生态文明体制改革、制度建设和理论创新的方法论,支撑了生态文明实践体系架构。其中,指导思想与价值理念是生态文明实践体系的先导,具有价值导向性,影响人们的思想观念、思维方式和生态践行,对生态文明起到引领和指南的作用。制度建设和机制创新是生态文明实践体系的关键,起到了有力的支撑作用。通过科学统筹的顶层设计、健全完善的制度体系、改革创新的机制探索,将生态文明纳入国家战略部署层面和法治化轨道,成为坚守生态文明的最后一道防线,保障生态文明建设持续推进。大众化教育和价值观培育是生态文明实践体系的基础。通过促进国民教育、培育价值共识来强化生态认同、凝聚文明共识、引领文明风尚,是加强生态文明与广大群众联系的重要举措,为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了坚实的群众基础和有利的舆论导向。建设实践和评价考核是生态文明实践体系的重点。一方面,加强推进生态文明成果落地生根,是生态文明建设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环。另一方面,积极发挥考核评价在生态文明建设中的“指挥棒”作用,严格规范各级政府履行职责义务,全面提高生态文明建设水平。概而言之,指导思想与价值理念从思想意识层面来指引生态文明,制度建设与机制创新从顶层设计层面来保障生态文明,大众化教育与价值观培育从群众基础、舆论导向层面来全面推行生态文明,建设实践与评价考核从实践践行与事后监管层面推进完善生态文明。生态文明实践体系的各项要素之间环环相扣、逻辑紧密、层层递进,通过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互动机制实现理论指导实践、实践反哺理论的动态转化和生态平衡,为夯实筑牢生态文明四梁八柱提供强有力的支撑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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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熊文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