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报道中支持性传播体系建构
2020-12-28陈博文
[提 要]在国家大力开展精准扶贫的背景下,大众传媒的支持性传播功能不仅在于向弱势贫困人群传达扶贫信息,还在于推动贫困地区信息脱贫,增强公众对地方公共政策的认知,吸附社会资源帮助贫困地区发展,以达到脱贫致富的最终目的。将"支持性传播"作为一个独立的研究对象对其理论化,具体分析支持性传播提出依据,并阐述支持性传播的理论内涵,建构扶贫报道中的支持性传播体系,将为提高贫困地区扶贫效率提供新思路。
[关键词]精准扶贫;扶贫报道;支持性传播
[作者简介]陈博文(1994—),男,中铁大桥局桥梁建设报社助理记者,研究方向为媒介与社会发展。(湖北武汉 430050)
一、支持性传播理论概述
(一)支持性传播提出背景:发展新闻学实践的需要
20世纪60年代,发展新闻学在国外逐渐兴起,其研究核心在于媒介如何发挥自身功能推动国家的发展。1968年,在阿兰·乔克里主持的培训研讨会上,他提出“发展新闻工作者的任务之一是既要反映经济生活的事实,又要阐释事实,并促进读者对所接受信息的了解。与政治记者、社会新闻记者一样,经济记者必须使读者认识到发展问题的严肃性,而且还要使他们思考这些问题,关注问题如何解决”。[1]他还认为要考虑文化水平较低的受众信息接受能力,尽量使调查新闻通俗易懂,减少使用专业术语。这被认为是发展新闻学的初步定义。
1982年,发展中国家主导的建立世界信息新秩序报告出台,直接导致美国退出教科文组织,这也促使发展新闻学更加集中研究发展中国家的新闻与传播实践,重点分析大众传媒如何推动国家实现现代化。这一时期,国外学者关于媒介如何处理与政府关系上出现了理论分歧,并形成两种流派,即调查性流派和仁慈的独裁主义流派。调查性流派认为,调查性新闻应关注批判性质疑和评价发展项目的效用,强调舆论监督对国家发展的积极意义。仁慈的独裁主义流派则认为,发展新闻学的善意专制主义的路径受到专制政府的大力宣传,新闻媒介应该在国家建设方面与政府合作,强调媒体对政府及政策的支持性报道是推动国家发展的积极因素,并讨论媒体的社会支持性功能。
大陆地区关于发展新闻学研究起步较晚,于20世纪80年代逐渐展开研究。学者蔡敏认为,新闻报道对国家发展的支持作用不只体现在简单的正面宣传上,还应该体现在媒体发现国家发展中的问题,从促进发展和进步的角度揭示、分析问题。杨保军教授认为,发展新闻主义核心与实质是把新闻、新闻传播、新闻传媒、新闻媒介、新闻业當作国家发展、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信息手段、舆论手段、教育手段。[2]尽管国内外学者对媒介如何处理与政府关系上存在观点分歧,但大都看到了媒介对国家发展具有支持性作用。
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发展新闻学的研究进入了停滞阶段。虽然这一理论承认了大众传媒的社会支持作用,但其对现实具体的指导价值没在大众传媒中实现。如今的发展新闻学在世界范围再次受到关注,需要根据当下的国际趋势和不同国家的政治经济环境进行重构,利用不同的发展中国家的特色进行适合自己的理论建设和探索。[3]
我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期,媒体有责任有义务为国家发展添砖加瓦。如何利用媒介助力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发展新闻学中国化必然要面对的问题。从发展新闻学的研究视角出发,提出支持性传播,是对媒介如何处理与政府关系的具体实践分析,其目的在于对大众传媒的新闻传播实践给予理论指导,解决具体新闻传播实践问题,这是基于发展新闻学实践的需要,将丰富发展新闻学的内涵与实践。
(二)支持性传播理论基础:社会支持理论中的传播社会支持
社会支持理论诞生于20世纪70年代,最早被精神病学引入研究,它是以个体为核心,由个体和他人通过支持性行为构成的人际交往系统,主要研究社会支持与个体身心健康的关系,其研究目的在于个体通社会支持网获取情感、信息或认知上的帮助。1987年,社会学家马特.G.M.范德普尔曾运用问卷法对902名20-70岁的个人的社会支持状况进行研究。他指出,除了情感支持和实际支持以外,社会支持还包括社会交往或社会活动的参与。国内学者李强认为,从社会心理刺激与个体心理健康之间关系的角度来看,社会支持应该被界定为一个人通过社会联系所获得的能减轻心理应激反应、缓解精神紧张状态。[4]尽管国内外学者对社会支持的理解在具体的定义上有所差异,但从性质上来说,他们都将社会支持分为了两大类:一类是客观存在的支持,如物质支持;另一类是意识上的支持,即精神支持,如乞讨者受到路人的尊敬与关爱等。社会学家在社会支持研究中还发现传播的社会支持功能。分析在社会生活中,个体遇到信息、认知和情感方面的问题时,如何运用媒介资源和传播方法获得帮助,最终达到解决问题的目的,由此形成了传播社会支持。传播社会支持理论是社会学与传播学融合的产物,它最早脱胎于社会支持理论。国内学者胡学瑾论证了传播社会支持的理论渊源与重构,认为将社会支持理论和方法运用在传播学,并解释传播现象,解决传播学领域出现的问题,形成了传播社会支持。
早期的传播学研究就是从社会学中演变出来,而社会支持的研究也需要借助传播学的理论方法。例如,社会支持中的信息支持需要借助媒体得以实现,而精神支持则需要运用传播学中的人际传播手段才能得到更好的发挥。思考社会支持实现手段会不可避免地回到传播学领域,忽视传播的作用,社会支持便无法实现,这是传播社会支持理论形成的重要基础。反观传播学,无论是传播学者拉斯韦尔提出的传播三大功能,即监视社会环境、协调社会关系、传衍社会遗产,还是国际传播委员会界定的传播八种功能,即获得消息情报、社会化、动力、辩论和讨论、教育、发展文化、娱乐、一体化[5],都可以发现传播的功能中包含着社会支持的内容。传播社会支持的理论溯源验证了大众传媒存在社会支持功能,为支持性传播的提出提供了理论基础。
(三)支持性传播的内涵
1.支持性传播的定义
在信息时代,传播活动早已深入人们日常生活,接收信息、传递信息是人们社会活动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人们对传播的依赖,使得传播有了“支持”的可能性。社会支持通过调动社会资源,给予弱势群体信息支持、情感支持和物质支持等,以帮助个体适应社会环境。而支持性传播则是通过向受众传递支持性信息,以满足其信息需求。受众的信息需求正是支持性传播实现支持功能的前提。
支持性传播是传播支持性信息的行为和过程,是通过人际、组织、大众传媒、网络媒体等各种媒介开展支持性信息传播活动的总和。支持性信息是指能够支持受众开展各项社会活动、帮助受众改善社会生存环境的各类信息。支持性传播的主体可以是专门从事信息生产活动的大众传媒,也可以是政府、社会组织和公众。从大众传媒角度来说,支持性传播的核心在于对媒介资源的使用,媒体通过议程设置,形成社会关注与社会舆论,进而改变人的情感与认知,形成对弱势群体的支持与帮助。支持性传播的实现可以从是否满足受众的信息需求、娱乐需求以及提高媒介素养这三个方面去考量。其实现途径主要有以下三种:一是通过接触媒介,受众接受媒介的娱乐功能,并获得其在社会活动中需要的各种信息;二是受众能够借助媒体反馈信息,并表达诉求;三是帮助弱势群体通过媒介掌握信息获取技能,提高媒介素养,适应社会环境。
2.支持性传播不等于传播社会支持
仁慈的独裁主义流派认为,发展新闻学的善意专制主义的路径受到专制政府的大力宣传,新闻媒介应该在国家建设方面与政府合作。这一流派强调新闻媒介对政府及其政策的支持性报道是推动国家发展的积极因素,其研究路径包括以下三个方面:一是支持过程,指支持在时间纬度上的自始自终;二是支持参与,指新闻媒介从“旁观者”转变为“参与者”;三是支持政府,指对政府及其政策的宣传。这一理论流派察觉到支持性传播形成路径,即大众媒介对政府及其政策的支持性宣传报道。但是,国内外学者均没有跳出大众媒介的藩篱,没有将支持性传播作为一个单独的研究对象拓展到其他媒介展开论证,这一研究局限使得支持性传播与传播社会支持存在差异。
传播社会支持脱胎于社会支持理论,其关注的对象主要是社会个体以及个体与社会环境的适应性,探究如何通过大众传播媒介发挥媒介资源优势,改善个体生存环境,强调的是通过发挥大众传媒的支持功能实现社会支持。而支持性传播研究对象既可以是个体,也可以是群体,强调支持性信息的传播效果,研究采取何种传播策略实现预定传播效果,其落点在“传播”二字上,因此并不能将支持性传播与传播社会支持等同。
(四)支持性傳播与扶贫报道
当前,我国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在脱贫攻坚的关健之年,具体分析扶贫报道的新闻实践如何推动贫困地区脱贫致富具有针对性和必要性。
将支持性传播作为理论指导分析扶贫报道策略,是以扶贫新闻报道作为研究对象。扶贫报道中的支持性传播主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如何运用传播学的理论方法将媒介资源转变为对社会弱势群体的支持和帮助;二是如何发挥传播的社会功能,满足个体和群体对信息、娱乐、表达权和监督权的需求。在扶贫报道中,支持性传播体现在大众媒体向贫困地区困难群众传播支持性信息,这种信息包括扶贫政策报道、扶贫典型人物宣传、贫困人群社会生活特写等,能满足贫困人群信息与情感需求。此外,媒体通过扶贫话题议程设置,可引发社会关注,制造社会舆论,聚合社会资源,获得社会对贫困地区主动性支持。
二、扶贫报道中支持性传播体系溯源
传播社会支持主要涉及两个核心问题,一是如何利用传播学方法与媒介资源对遭遇困境的个体给予支持和帮助;二是如何充分发挥传播的社会效能,为特定的受众提供有效的资讯和娱乐等服务,帮助其调适和改善与环境的不适状态。[6]社会支持为支持性传播的提出提供了理论基础,证明传播的社会支持功能的存在。建构支持性传播体系还是要回归社会支持理论。
按照支持的内容差异,国外学者将社会支持分为不同类型。如考伯将社会支持区分为情感性支持、网络支持、信息性支持、物质性支持、工具性支持和抚育性支持6种;韦尔曼运用因子分析方法,将社会支持分为感情支持、小宗服务、大宗服务、经济支持、陪伴支持等5项;卡特纳和罗素将社会支持区分为情感性支持、社会整合或网络支持、满足自尊的支持、物质性支持、信息支持5种。[7]国内学者陈成文将社会支持类型分为客观上的支持和主观上的支持,他认为客观上的支持包括物质支持和团体互动的参与等;主观上的支持则是个人在情感和精神上得到的支持。国内外学者对社会支持的理解在具体的定义上虽有所差异,但是从性质上来说,他们将社会支持分为了两大类:一类是客观存在的支持,如物质支持;另一类是主观上的精神支持,如弱势群体在社会中得到的尊重与关爱等。
社会支持理论的应用集中在社会弱势群体上,如农民工、妇女、老年人、儿童等,学者通过组合不同社会支持类型,形成对弱势群体的社会支持体系。如,洪小良通过精神支持、就业支持、劳务支持、借款支持、无偿财务支持建构北京城市贫困家庭的社会支持网。[8]牛芳、康翠云从情感性支持、工具性支持、社会交往性支持三个方面建构西北地区少数民族留守妇女社会支持网络,并分析其特征。[9]由此可以发现,分析对象的不同,其社会支持体系中的支持类型也有所差异,也就是说,不同社会弱势群体所需的社会支持类型也各不相同。
与社会学中的社会支持类型不同,扶贫报道中支持性传播的各支持类型来源于新闻报道对受众的不同作用,具体表现在支持性信息传播后产生的何种影响。扶贫报道能为贫困地区和贫困人群带来什么积极影响?这是思考支持性传播的支持类型和建构扶贫传播中的支持性传播体系的起点。
结合社会支持各种类型,通过分析扶贫报道中支持性传播对贫困地区及贫困人群产生何种影响,支持性传播可从情感、评价、信息、工具及红色文化赋权等五方面发挥作用。根据其作用的不同,可形成五种不同支持类型,并以此建构扶贫报道中的支持性传播体系。
三、扶贫报道中支持性传播体系建构
(一)情感支持
情感是一种心理现象,以心理过程的形式存在,它是人对客观外界事物的态度的体验,是人脑对客观外界事物与主体需要之间关系的反映。情感是有机体生存、发展和适应环境的重要手段,它构成一个基本的动力系统,可以驱动有机体从事活动,提高人的活动效率。[10]在社会支持理论中,情感支持常用于心理學、教育学、医学等学科领域,是指支持主体通过理解、同情、喜爱等情感态度对受体表达的支持。一般认为情感支持分为自我支持和他人支持两类。自我支持是对自身价值的评估、需要和动机,以健康的心态对待生活;他人支持是指他人对自我的理解、倾听、沟通,通过语言和肢体动作等,表达对受体的关注,帮助受体以新的视角对待生活。
在扶贫报道中,贫困地区与贫困人民是情感支持的受体,大众传媒通过新闻报道,一方面对扶贫国策解读、报道,向公众传递对扶贫政策的态度,为政策宣传造势;另一方面,报道典型贫困户、贫困地区脱贫经验等,重点关注在“人”身上,反映贫困人群现实生活状况,通过富有感情色彩的语言文字,形成支持性传播中的情感支持。
分析扶贫报道中的情感支持,需要运用自然语言处理技术,该技术常被应用在数据挖掘和信息检索上,需要抽取文本中的情感信息,并提炼出带有情感色彩的主观性词汇或短语元素,由此进行分析、归纳、推理。通过对新闻报道的文本情感分析,可以判断其情感支持的程度。
(二)评价支持
从传统媒体到新媒体,媒介形式产生巨大变化,但是社会评价话语的建构场所始终离不开媒介。任何媒体都能将信息与其连接起来,成为受众产生评价的对象,直接影响人们对信息的分析、辨别,进而体现于评价之中。媒体直接参与并构成了媒介社会评价话语体系。一方面,媒体必然跟信息结合在一起,作为载体,媒体运载和传递信息,使得信息得以流动;另一方面,媒体在信息流动的过程中,也参与到信息的构成,如麦克卢汉所言“媒介即讯息”。这体现传统对媒体的理解,认为媒体是一种形式的东西,它必须有内容,同时又不对内容施加影响。[11]
国内学者陈汉新较早对评价活动进行定义,他指出:“评价活动就是指主体对客体属性与主体需要之间关系的反映。”[12]媒介组织是媒体评价活动的主体,客体是媒体报道对象。对红色革命老区的精准扶贫政策加以报道、解读,是媒体在了解贫困地区发展需求后,对政策如何更好作用于地区建设进行的关系对应,由此形成媒介评价。在扶贫报道中,评价支持主要体现在扶贫报道是否对扶贫政策有正面或负面评价,以及大众传媒是否对扶贫工作舆论监督,发现并分析精准扶贫中存在的问题。政策解读报道及扶贫议题相关评论是体现评价支持的主要内容。
(三)信息支持
在社会支持理论中,信息支持指向支持客体提供其需要的信息的行为。传播扶贫信息是否充分、正确和及时,是否有沉默不报或漏报的情况,是判断信息支持与否的基本标准。衡量支持性传播的信息支持程度,不仅要分析信息的有用性和有效性,还应从微观出发,从扶贫报道的议题、报道体裁、报道版位以及报道倾向等方面,具体分析信息如何提供支持。
1.报道议题
扶贫报道围绕扶贫工作展开,而扶贫工作具体表现在采取何种措施解决贫困问题。一般有以下几种扶贫手段:信息扶贫、产业扶贫、健康扶贫、教育扶贫、易地搬迁扶贫等,由此可对扶贫报道议题进行归类。在扶贫报道的支持性传播中,判断扶贫议题是否均衡,是否对扶贫工作展开全面的报道,是否满足贫困地区人民信息需求,是分析信息支持程度的主要途径。
2.报道版位
报纸的版面语言区别于新闻文体语言,它是媒体的第二语言。新闻文本放置在哪块版面、版面哪个位置都大有讲究,版位体现了媒体的价值观念以及对报道事物的关注度、重视度。报道内容和报道版位密切相关。一方面,报道内容首先决定着报道版位。例如,革命老区子女教育现状问题,在纸媒上常常将这类报道放置在教育版面或科教文卫版;另一方面,报道内容也受版面的限制,不同的报道内容需要不同的版位来表达。扶贫报道的版位设置,体现媒体对扶贫政策的关注度与重视程度,放置在显著位置,体现媒体对扶贫报道的重视。
3.报道倾向
新闻的报道倾向是指新闻工作人员在新闻采写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加入了自己的立场与态度。新闻报道虽然有其客观性特征,但也存在着媒体人员带来的倾向性,记者在发现事实、选择事实、传播事实的过程中都会不自觉地融入个人或媒介组织的意愿。
根据记者在报道中的立场、态度的不同,可将报道倾向分为正面报道、中性报道和负面报道。正面报道主要是指正面宣传,记者对报道对象持肯定的态度,其报道主题与内容都是积极向上的正面事物和人物形象。负面报道则相反,主要是指一种批评、否定的报道。记者对报道对象持否定的态度,报道内容多为社会阴暗面,如揭露各种违法事件等。与上述两种报道倾向不同的是,中性报道不夹带任何主观评价,记者只陈述事实情况。正面的报道是对贫困革命老区的信息支持的重要体现,能够起到鼓舞人心、增强社会凝聚力的作用,而负面报道中适度的批评性报道能够发现扶贫工作的不足,并提出改进意见,帮助扶贫工作扎实开展。
4.报道体裁
一般认为新闻体裁可分为消息、通讯、评论、深度报道及图片新闻等类型,通过对报道体裁以下两方面分析可以判断信息支持情况:其一,报道体裁是否丰富。丰富的报道体裁能通过多种方式报道贫困地区扶贫工作,反映贫困地区人民现实生活情况;其二,是否有较大影响的新闻体裁报道,如评论或深度报道,这类体裁的报道容易吸引社会关注,形成社会舆论,吸附外部资源的介入。
(四)工具支持
新媒体时代,传统纸媒发挥自身优势的同时,将媒介作为信息交流的平台与工具,为受众提供扶贫信息共享平台,将信息同扶贫主、客体相连接,实现直接互通交流,这就是扶贫报道中支持性传播的工具支持。工具支持并非由新闻文本的情感、语义或评价所形成,而是通过媒介本身建立一个信息沟通平台,促进扶贫主客体之间的信息交流,主要有以下几种形式:
1.传统媒体扶贫专栏
传统媒体品牌栏目、知名主持人影响力大,关注度高,是信息扶贫的主渠道和主阵地,设置扶贫信息共享专栏,开通纸媒受众信息反馈渠道,是传统纸媒工具支持的主要表现形式。
2.扶贫互联网
扶贫互联网是扶贫新闻与“互联网+”技术结合的产物,是传统媒体在扶贫报道中利用互联网技术,构建的以政府為主导、社会参与、线上线下互动的新扶贫平台。在扶贫互联网上,浏览者能够查看扶贫项目对接情况,面向社会征集扶贫金点子,及时发布扶贫动态与扶贫众筹等,实现新闻报道价值的延伸。
例如,2016年4月24日,浙江温州市委农办、温州日报报业集团、温州网承办的温州扶贫互联网平台和温州扶贫微信公众号上线运营,该平台是我国第一个能够实现一对一网上帮扶、项目资助对接的扶贫互联网平台。温州帮扶互联网平台通过“新闻+公益”的形式,向社会发布扶贫信息,征集扶贫申请,形成扶贫需求的聚合,同时吸引社会公民的注意力,关注温州农村低收入群体的帮扶需求。此外,通过整合线上社会资源,能够发挥世界各地温州商人慈善资源丰富的巨大优势。
3.全媒体扶贫报道平台
全媒体时代,受众的角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技术赋权下,他们不再只是过去新闻报道的接收者,还是新闻生产者和传播者。同样,技术为传受两方的互动交流提供了各种各样的途径。扶贫报道中,受众的反馈尤其重要,反馈信息的内容与质量是检验扶贫工作是否精准、扶贫传播是否有效的重要指标。参与到信息反馈中的公民可能是贫困户代表或帮扶团体,反馈的及时采纳与回复能提升受众的参与感。
过去,纸质媒体常会设立读者来信、通讯员联络群,使纸质媒体与读者之间产生互动。现在,纸媒大多设立了“两微一端”,通过这些新媒介,使得相互之间形成了互动。例如在微信公众号上开设评论窗口,在新闻客户端上设立留言板等。《滨州日报》利用全媒体优势,在报纸上开设精准扶贫专题版面与专题栏目,同时开发出滨州精准扶贫综合信息平台,是集滨州网综合网站、滨州网APP、数字报、官方微博、官方微信于一体的综合型媒体,通过多平台的交互式传播,刺激受众反馈,聚合了民众话语。
4.传媒电商平台
传统媒体对于开展电子商务活动具有多种优势。第一,传统媒体经营数十年,已经积累了一定数量、稳定的受众群体,这些受众具备一定的消费能力,是传统媒体电商的潜在客户;第二,任何一家报社都拥有一支较大规模的发行队伍,且发行的配送调度灵活、范围广泛,为电商物流提供了保障;第三,报纸作为一种媒介,可以用平台为电商产品进行宣传推广。
革命老区一般位于交通不发达的农村地带,但这些地区自然环境优越,农业发展具有良好的自然条件。农产品一般是贫困地区商品市场主要产品,也是农民收入的主要来源。利用报业电商,为贫困地区滞销农产品宣传促销,是许多地区采取的脱贫举措。例如,惠州报业集团对口帮扶贫困村蜂农销售滞销蜂蜜获得成功;江门日报社电商平台为帮助农民走出玉米滞销困境,在平台上帮助售卖玉米,在该地区掀起了玉米销售热潮。
(五)红色文化赋权支持
红色文化传播是革命老区扶贫报道中的特色之一,它是一种政治符号或资源的传播,政府、媒体和社会等主体通过红色文化特有权利和资源形成外在推力,帮助贫困革命老区发展,改善老区贫困人民生存环境,这一过程是革命老区红色文化传播的赋权。由赋权所带来社会注意力支持性传播中的红色文化赋权支持,这一支持类型主要通过媒体对革命老区红色文化的相关报道来体现。
根据《韦伯斯特新世界词典》解释,赋权即赋予权利的权威,最早由美国学者提出,是一个社会学词语。赋权可译为增权,其核心是政府、社会个人等帮助无权或弱权的个人或集体获得权利和资源,从而改变他们的社会生活状态。
在现实生活中,由于社会利益的分化和制度安排等原因,处于社会底层或社会边缘的弱势群体缺乏维权和实现自我利益主张的权利和能力,如果改变这种状况,就必须对权利进行再分配,走向增权的途径。[13]增权不仅体现为从无权到有权,从少权到多权,从弱权到强权的线性运动,也表现为增权过程中的层次性、立体性。[14]国内学者范斌对增权实践层次进行了划分,他认为增权实践可划分为个体、人际关系和社会参与等三个层次,根据这一划分,支持性传播的红色文化增权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个人层面:形成文化认同
美国学者英克尔斯认为,接触大众传播媒介会逐步地影响人们,使他们更加现代。在大多数地方,大众媒介给人们带来有关现代生活诸多方面的信息;给人们打开了注入新观念的大门;向人们显示新的行事方式。这有助于增进效能感的技能;启迪并探讨纷呈多样的意见;刺激并加强对教育与流动性的期望;歌颂科学,为技术大唱赞歌——所有这一切在能够接受外来影响的人那里将会导致更多的现代性”[15]。
革命老区扶贫传播中的红色文化传播,能够改变老区村民思想观念,使他们接受更多现代思想文化,同时形成对红色文化的认同感与自豪感。在情感的驱动下,他们开始挖掘家族红色文化历史,了解地区红色革命历史,成为革命老区文化传播的新生力量。
2.人际关系层面:扩大扶贫人际圈
红色文化传播引起政治资源的倾斜,形成红色文化政治传播赋权,进而提高了革命老区政治层面的知名度,扩大后的老区民众人际关系圈作用于扶贫工作中,就会形成了自发、稳定的自助扶贫团体。例如,国产经典抗日剧《亮剑》中李云龙,人物的原型来自湖北红安县的王近山中将。该剧在中央电视台和一些地方卫视热播后,红安县的这一传奇人物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与红安或者与王近山相关的民众会因这一典型红色符号,形成稳定的情感认知,情感上的共识成为自助扶贫的精神源泉,同时帮助扩大扶贫人际圈的规模。
3.社会参与层面:表达集体利益诉求
社会参与层次的增权大多直接以群体的整体性活动出现,目的在于对社会决策产生影响,主要有两个集中表现:一是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二是争取公正平等的待遇。革命老区的红色文化传播本身夹带老区发展的利益诉求,同时,这种诉求表达容易唤起老区利益共同体的支持与参与。
革命老区的发展诉求主要集中在基础设施的建设、科教文卫的发展上,主流媒体通过对特殊节日以及老区纪念活动的报道,宣传红色文化,激起民众参与。例如,2007年红安县举办纪念黄麻起义80周年活动,全国近50家媒体对其进行报道,红安的红色文化得到大范围传播。对内唤起老区民众的参与意识与文化认同,借助主流媒体集体表达老区发展的利益诉求;对外推广红安红色文化精髓,唤起社會群体对红安历史与现状的关注,促进红安发展。
四、结语
基于发展新闻学研究视角,结合发展新闻学的实践指导需要,以社会支持理论中的传播社会支持为理论依据,提出支持性传播的概念。将社会支持网中的各类支持类型引入到传播学中,可形成支持性传播的各种类型,以此建构支持性传播功能体系。该体系试图在新闻实践上探索一条通过扶贫报道发挥传播与动员社会价值的道路,为提高贫困地区扶贫效率提供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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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上官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