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政府经济学》学科发展与研究内容探析

尚洁

摘 要：本文梳理了政府经济学的发展历程，探析了政府经济学与其他相关学科的渊源和关联，主要从研究内容、研究对象、理论基础、研究方法等方面进行对比分析，结合我国市场经济发展和政府职能转型的实际情况，阐释了近年来政府经济学在我国学术界和高等教育领域的良好发展势头和重要地位。

关键词：政府经济学;学科发展

1 政府经济学的主要内容

政府经济学产生至今已逾半个世纪，与政治学、社会学、法学等学科都有交叉，应用范围相当广泛。近年来在公共管理专业的教学和学科建设中，其地位愈加凸显。政府经济学是经济学的重要分支，主要研究资源稀缺条件下的选择问题，研究对象是市场经济体制下的政府。政府经济学的创始人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将政府经济学的研究内容总结为四个基本问题：生产什么？公共物品还是私人物品。如何生产？在公共部门内生产还是在私人部门内生产。为谁生产？不同的政府项目施益于不同的群体。如何做出决定？尤其是如何做出集体决策。

2 政府经济学的学科特点

2.1 学科综合性

政府经济学的出现与20世纪70年代经济自由主义的复兴有着密切关系，回顾其产生和发展的过程，吸收融合了财政学、宏观经济学、福利经济学和制度经济学的理论成果和研究方法，同时选取了政治学和行政管理学的共同研究对象，在对政府行为的研究中引入了经济学的分析方法和研究框架。从古典经济学开始，政治和经济就交织在一起，凯恩斯主义更是为国家干预经济提供了理论依据。随着市场经济的蓬勃发展，自由放任和政府干预两种主张交替登场。20世纪70年代中期，资本主义经济陷入“滞胀”状态，以布坎南为代表的公共选择学派认为“滞胀”源于政府调控不当，公共政策失效和政府利益扩展以及官僚寻租，新制度主义学派侧重分析制度对于经济的影响，科斯提出产权交易理论，诺斯利用制度发展解释经济发展的内生变量。这些理论学说共同催生了政府经济学，使得政府经济学具有天然学科综合性的特征。

2.2 理论与实践并重

政府经济学的出现是现实需要和经济理论发展的必然产物，因而政府经济学既包括理论分析的逻辑体系，又必须重视现实问题，对社会发展过程中出现的经济现象作出解释或提出政策主张。比较成熟的政府经济学体系是建立在政府经济职能基础上的，是指导和参与国家经济事务所积累经验的理论升华。政府经济学的理论基础中包含福利经济学的内容，如公平与效率的关系和取舍，提供公共物品的方式和方法，社会福利最大化的实现等。此外，在确定公共部门决策规则时需遵循最符合公众需要的标准，这些都需要使用规范分析的方法。同时，政府经济学的研究目标是提升政府履行经济职能和处理经济问题的能力，在分析政府活动是如何影响资源配置、相对价格和福利状况时，通常使用实证分析法。

3 政府经济学的研究价值

政府经济学作为一门研究政府经济行为及经济影响的学科，为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提供了不同的理论模式，在现代市场经济运行与发展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政府经济学出现伊始就在西方经济学和政治学界受到重视，在发展和完善过程中对政治学和经济学都产生了重要影响。

3.1 有助于政府更好地履行经济职能

政府的经济职能主要包括参与经济和管理经济两种，最终目的是维持经济稳定发展。20世纪30年代西方经济危机爆发后，凯恩斯的政府干预理论成为主流，政府开始全面深入地介入经济管理，这也是政府经济学产生的原因之一。政府利用自身优势，创办国有或国营企业，并通过政府采购加以扶持，制定法律法规以管制微观经济活动，这些都需要政府经济学提供理论依据。此外，由于市场失灵和经济外部性的存在，政府必须采用财政和货币手段来调整市场活动，增加就业，抑制通货膨胀，以弥补市场失灵和外部效应带来的负面影响，减少经济波动带来的影响。政府在推动经济长期增长方面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经济增长主要受投资、消费和出口三方面因素的影响，政府可以推行积极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如扩大投资，增加出口额，降低出口税率，通过这些手段调节社会经济的发展，进而实现宏观调控。

3.2 有助于政府更好地生产和分配公共物品

古典经济学的创立者亚当.斯密认为政府在市场经济中的作用包括提供公共物品，如建设并维持某些公共事业和公共设施，这些事业与设施往往是市场不能或不愿提供的。在古典经济学的理论体系中，政府的职责包括保护本国公民不受来自国内外的侵犯，这要求建立法院和国防;保障公民享有受教育和医疗卫生服务的权利。公共物品的分配是政府不可或缺的责任，也是政府最基本、最必要的经济职能。

3.3 有助于完善政治學和经济学的理论体系

首先，政府经济学与政治学有着天然紧密的联系。政府首先是一个政治组织，多数政府决策的出发点是政治性的，这也是将政府经济学归属于政治学的理由。传统的政治学以国家机构作为研究对象，研究内容局限于政治领域，研究方法主要是规范分析，研究目标是解释现实中的政治现象，如何建构与维持一个良好的政治秩序。随着实证科学和行为主义研究的兴起，政治学逐渐引入实证分析方法，同时，经济学的理论和分析思路不断渗入传统政治学领域。其次，政治学充实了政府经济学的理论体系，政府经济学的部分研究得益于政治学分析思路和框架体系，使政府经济学具有鲜明的学科特色。事实上，政治学与经济学有着很深的渊源，在经济学成为独立的规范学科之前，政治学和经济学总是一概而论，现实中的经济总是和政治交织在一起的，因此经济学家在建构政治经济学理论时不可避免地涉及到政治领域，也为研究政府经济行为及其影响提供了独特的视角。

4 政府经济学与其他学科的关系

4.1 政府经济学与行政学的关系

行政学是研究行政组织管理社会事务规律的学科。行政组织的功能包括政治功能、经济功能、文化功能和社会功能，其中经济功能是指国家行政机关对经济部门的领导、组织和管理。行政学与政府经济学在研究对象和研究内容方面存在交叉，行政学研究行政体制、行政程序、行政组织、行政决策、行政效率等，在“财务行政”部分涉及政府的经济行为。现代社会中政府对社会生活各个方面的介入较以往更深入、更全面，同时，行政学中也出现了重视政府经济职能的研究趋势。从研究内容上看，政府经济学的研究重点是政府在经济中的作用，政府本质上是行政组织。从研究对象上看，政府经济学不仅研究政府的经济活动，而且考察政府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

4.2 政府经济学与法学

新制度经济学派，尤其是产权学派十分重视法律、契约、权利等制度因素对市场行为和经济发展的影响。他们将这些因素作为经济运行的微观基础，甚至把产权界定是否明晰作为经济发展的基本条件。市场经济在法律的框架下运行，“规则”的建立及其权威性是市场经济高效运行和良性发展的基础。建立与维护“规则”须借助国家的政治权力。契约论认为人们在公共契约的基础上组建政府并赋予它政治权力，社会契约的具体形式就是法律。法律与市场、法律与政府的关系密不可分。“法”也是一种秩序，具体来说“法是约束人的行为的一种秩序”。这种对“法”的规则体系的认识几乎可以完全套用于“市场”，区别在于，“法”是强制的，“市场”的秩序是自发的，市场秩序必须借助“法”来维持。经济学的基本假设是理性人，市场中的主体是利己主义者，市场交易又是自发的，这两点使得市场无法保证交易中的契约得到履行，而交易契约的履行是市场秩序的基础。法律依靠强制力来保障实施，法律依靠惩戒来抵挡人们过分的利己主义行为，并建立某种市场规范。当然，如果法律的惩戒力度不足以抵挡人们过分的利己主义行为，或法律自身缺乏规范的话，市场便存在失序的风险。法学为政府经济学研究提供了基本的法理基础，比如，政府应该生产什么、生产多少、如何生产、为谁生产，这些政府经济学基本问题的解决可以从法学的角度来进行研究。此外，通过法律手段干预市场经济活动是政府履行经济职能的重要手段，如微观管制中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内容——反垄断，反对并制裁垄断最有效的政府干预形式就是制订反托拉斯法，这也是早期典型的政府直接干预市场经济活动的行为。

4.3 政府经济学与财政学

一些研究者从学科发展历史的角度认为政府经济学应该归于经济学。从学科根源上看，政府经济学源于财政学。传统财政学的研究范围仅限于政府的财政收支，特别是讨论税收的来源问题，财政学强调预算的收入一面，当然也讨论财政支出的决定和影响。随着现代政府经济行为和经济职能的扩展，政府经济学的提法于20世纪60年代在美国出现。概括起来讲，相对于公共财政学，政府经济学增加了两大领域的内容：一是关于政府选择和政府决策的内容;二是政府政策对经济的影响。目前，从政府经济学的内容看，税收、支出、赤字和公债等属于传统财政学，同时也出现在发展中的政府經济学中。但是，两者仍存在显著区别，传统的财政学主要侧重政府的财政和税收等活动，政府经济学则研究政府所有与经济有关的活动，财政活动只是其中一部分。

4.4 政府经济学与公共经济学

公共经济学是政府经济学的前身，政府经济学建立在公共经济学的基础之上。公共经济学扩展了财政学，与政治学存在交叉，为政府经济学的形成做了准备。如果说政府经济学发源于财政学，那么公共经济学就是财政学到政府经济学之间的桥梁。因此，一些观点认为，公共经济学和财政学归于经济学，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政府经济学也应该归于经济学。国内早期较有影响的政府经济学教材也多作为经济学系列丛书中的一种而出版。政府经济学与公共经济学的关系可概括为继承与发展。两者在研究对象、研究内容以及理论基础等方面存在较多的重合，但是深入分析，两者又有很多区别。首先，研究对象和研究范围有差别。公共经济学的研究主体是公共部门或公共组织，政府经济学的研究主体是政府及其职能部门。其次，运用的理论和分析工具有差别。由于政府经济学继承了公共经济学的研究方法，两者都使用规范分析和实证分析工具，但是，政府经济学借鉴了政治学分析工具，在分析政府行为或公共政策时，同时运用了经济分析方法和政治分析方法。经济分析方法的关键在于经济资源的稀缺性，即投入产出、成本效益比较的经济效益问题;政治分析方法的关键在于经济资源条件约束下的利益冲突，即成本摊派的收益分享。最后，两者的学科定位不同。尽管两者共享了很多经济学原理、知识、结构和研究方法，但公共经济学的学科性质归属于经济学，而政府经济学是边缘学科、交叉学科、综合性学科，学科定位目前还存在争议，但目前大部分学者将其归于政治学科或公共管理学科。

随着学科体系的进一步发展和完善，区分不同学科特点愈加重要，这也是我们梳理政府经济学与相关学科关系的根本目的。近年来，政府经济学在我国的经济建设中已经显现出特有的作用，高校相关专业都开设了政府经济学课程，学界相继出版了数量众多的著作和教材，大量以政府经济学为研究主题的文章陆续发表。这意味着我国已基本具备建立这一学科体系的现实条件和理论基础，并且意识到深入研究政府经济学的学科内容与发展过程是十分必要的。

5 政府经济学在我国的发展

中国是一个典型的转型国家，对于政府职能的研究日益深入，在计划经济时代，经济学中就有国民经济管理的课程，大学里开设相关专业，且在学科体系中的地位比较重要。现实的需要推动了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能否顺利完成转型主要取决于政府能否及时和适当地调整性质、转变职能，这也使得研究政府职能的重要性大大提高。

我国对于政治学和经济学的研究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兴起的，经过30年的发展逐渐走向成熟。然而，学科发展有其自身的规律，从研究内容和方法来看，政治学和经济学的发展还需要更多的知识积累和理论创新，需要从社会学、法学、哲学等其他相关社会科学中汲取养料，政治学和经济学之间也需要相互学习，实现研究方法、研究目标的共享。可以说，政府经济学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展起来的，在实践中发展的政府经济学应突出中国特色并及时解决国家问题。中国在改革开放多年来的经济发展中积累了丰富的历史经验，也产生了很多问题，有些问题带有明显的中国特色，解决这些问题需要理论上的指导，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经济发展模式，并对今后发展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提出解决思路，这是我国政府经济学教学和研究的重要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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