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三角高校图谱的深度透视
2020-12-23姚成二
姚成二
上海“抢人了”!
9月23日, 上海发布《2020年非上海生源应届普通高校毕业生进沪就业申请本市户籍评分办法》的新政策,其力度之大,让外界直呼“上海急了”。
高校是人才的培养池,作为长三角龙头,上海这一举动犹如一颗巨石,猛然间投入一片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波澜,引发的将是长三角高校图谱的多重变局。现在,长三角的高端人才,有了更多流向上海的可能
高校是一个地方的“创新源、思想库、人才地”。长三角一体化深入推进过程中,长三角高校呈现的是一幅怎样的发展图谱?图谱背后,又蕴含着哪些深层改变的因子?
江苏一马当先,上海实力超群
459所!
这是教育部公布的最新全国高等学校名单中长三角的普通高校数量,其中224所本科院校,235所专科院校,高教资源处于全国领先水平。
从省份分布来看,江苏一马当先,普通高校167所,不仅位居长三角第一,放在全国也是高居榜首;安徽紧随其后,有120所,全国排名第9;浙江有109所,排在全国第11;上海有63所,排在全国第23。
若细分至本科院校,江苏有78所,仍居长三角第一,同样高居全国第一;浙江有60所,排在全国第8;安徽有46所,排在全国第13;上海有40所,排在全国第15。
在普通高校数量超过110所的10个省份中,安徽是唯一本科院校低于50所的省份,本科院校占比为38.3%。
从长三角副中心城市来看,呈现同样情况。尽管合肥有54所普通高校,排在全国第11位,领先于南京的51所与杭州的47所,但从本科院校数量上来看,合肥有19所,而南京则有34所,杭州也有28所。
相对于本科院校,顶级高等院校的集聚程度更具价值。一座城市的教育资源如何,“双一流”大学以及一级学科数量是最直观的印象和参照。
长三角拥有“双一流”大学35所,占全国总数的1/4,江苏15所,上海14所,安徽3所,浙江3所。其中还包括“华东五校”——国内公认的实力仅次于清华北大的第二梯队高校,上海2所,苏浙皖各1所。沪苏在“双一流”大学上领先浙皖。
从“双一流”大学的城市分布来看,上海有14所,南京有12所,合肥有3所,杭州有2所,蘇州、无锡、徐州、宁波各1所。这意味着,在长三角地区41个城市中,有33个城市没有“双一流”大学。
高校数量反映的是教育资源的多少,一级学科反映区域教育质量和人才培育能力。一级学科越多,教育质量越高,培养的优秀专业人才也会更多,人才活力会更充足。
从全国第四轮学科评估结果来看,长三角三省一市差距较为明显。江苏有466个一级学科入围,总数居全国第二,A档学科80个;上海有350个一级学科入围,居全国第三,A档学科91个;浙江有211个一级学科入围,居全国第9,A档学科44个;安徽有148个一级学科入围,居全国第16,A档学科16个。由此可见,安徽与沪苏浙在顶级学科建设上还有一定差距。
三省一市的高校分布地图,决定了在校大学生资源的聚集程度。2019年,江苏有本专科在校生187.4万人,研究生21.5万人;安徽分别为124.1万人、7万人;浙江分别为107.47万人、9.24万人;上海分别为52.3万人、16.49万人。
具体到长三角副中心城市来看,南京在校生达到87.1万人,居长三角城市第一位,全国第7位,研究生14.3万人;合肥有68.5万人紧随其后,居全国第10位,研究生5.2万人;杭州有51.9万人,居全国第19位,研究生7.2万人。
综合多个维度来看,长三角的教育资源聚集度差异化明显,而且高度集中在少数几个城市。
地方高校“贫富”差距大
2020年9月,青塔数据研究团队根据各高校公开的信息,统计了全国超过300所地方高校2020年的预算经费情况。数据一经公布,引发外界的强烈关注。
经费,是高校发展的一个关键因素,也是衡量教育资源实力的重要指标。从长三角来看,2019年,在世界一流大学建设高校中,浙江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复旦大学经费均在百亿元以上,南京大学、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在70亿元以上;一流学科建设高校普遍也有30多亿元,差距并不是很大。
但具体到地方高校来看,长三角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决策》杂志梳理了长三角部分地方高校2020年的经费预算发现,浙江经费预算最高的是浙江工业大学,有32.5亿元;江苏经费预算最高的是苏州大学,有34.06亿元;上海经费预算最高的是上海大学,有33.86亿元,而安徽地方高校2020年经费预算最高的是安徽大学,是8.41亿元。沪苏浙地方高校的经费预算明显多于安徽,且差距十分明显。若将安徽大学的经费预算放在沪苏浙来看,在上海、江苏只能排到第9位,在浙江只能排到第16位。
这样的数据放在中部坐标系来看,又处于怎样的位置?同类型的河南大学2020年经费预算高达32亿元,郑州大学经费预算更是超过60亿元。湖北省属高校经费预算最高为长江大学,达到12.75亿元,湖北大学也有10.25亿元;湖南最高为湖南师范大学达到16.07亿元。
眼下,如何解决资金短缺矛盾,既是安徽地方高校校长们普遍关注的难题,也是政府和全社会应当支持和解决的一个现实问题。
高校的经费预算要参照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和教育发展实际,最直接的体现便是生均教育经费支出。安徽省财政厅曾于2020年8月在其官网,发布了一则“关于加大政府对高校财政投入的建议”答复函,公开了2018年长三角及中部省份高校生均教育支出情况。
从长三角来看,上海以37035元排在第一位,居全国第3位;浙江以24219元紧随其后,排在全国第8位;江苏以21619元排在全国第11位;安徽以15648元排在全国第25位。放在中部来看,安徽高校生均教育支出高于山西、河南,低于江西、湖北、湖南3省,排在中部第4位。
这与安徽经济发展水平和财力状况总体相当。2018年,安徽经济总量居全国第13位,中部第4位;人均GDP居全国第14位,中部第3位;人均公共财政支出居全国第28位,中部第5位;人均可用财力居全国第26位,中部第4位。两相比较,高校生均教育支出比人均财政支出进3位,比人均可用财力前进1位。
若以高校生均教育支出与人均财政支出占比相比较,安徽高校生均教育支出占全国平均高校生均教育支出19832元的78.9%,较人均财政支出占全国平均支出77.1%高1.8个百分点。“反映我省财政努力程度较高。”安徽省财政厅在答复函中表示。
“经费不足,科研条件差,难以为学校的发展提供资金保证,学科发展水平自然很难上去。”安徽省教育厅科研处一位负责人告诉《决策》。不说与沪苏浙差距大,同等水平的高校生均教育支出,安徽学科发展水平明显低于其他省份,即财政经费投入产出率不高,投入效果不明显、不对等。
在全国第四轮学科评估中,安徽省属高校中仅有5所高校的13个学科获得B等级,其余学科评定等次均在B等级以下,与新疆、西藏、海南、青海等省份相当。
同为中部省份,河南、山西高校生均教育支出低于安徽,但学科评定却好于安徽。河南省属5所高校的1个学科获得A-等级,10个学科获得B+等级,17个学科获得B等级;山西省属6所高校的5个学科获得B+等级,11个学科获得B等级。
“与全国其他省份一对比,更是大吃一惊,严重与我省层次不符。”今年5月,一位网友曾在人民网领导留言板上直言。这件事旋即引起安徽省委、省政府,以及安徽省教育厅高度重视,并表示将启动高峰学科建设计划,力争取得突破性进展。
毕业生“用脚投票”,长三角哪家强?
数字呈现的教育资源差距,是反映区域人才集聚力的重要参考,但人才流动最能体现出“用脚投票”的特征,具体到长三角高校毕业生,又是怎样的状况?
《决策》杂志梳理沪苏皖普通高校毕业生就业状况报告发现,2019年,安徽全省高校毕业生为33.92万人,最终选择留在安徽省内就业的有18.2万人,占比为68.4%,其中17.5万人为安徽省内生源,省外生源仅有6716人,占比为2.52%。
从历年省外就业去向分布情况来看,安徽高校毕业生流向東部、长三角的占比最高,江苏达到10.3%,浙江为6.09%,上海为7.53%。
上海2019年高校毕业生共有17.56万人,留沪就业的有13.9万人,占比达到79%,外省市生源毕业生在沪就业人数占全部外省市生源的41.67%,非沪籍毕业生选择留沪比重由2015年59%上升到2019年的66%,上海对长三角和华东地区生源的就业吸引力不断增强。
目前,浙江尚未发布2019年高校毕业生就业报告,但近些年来浙江一直是就业的热门地,省会杭州更是高校毕业生争相奔赴的地方,号称全国人才“收割机”。
今年3月,浙江对外公开,2019年在浙江就业高校毕业生人数预计有80万人左右,其中省内高校毕业生总量为32万人,有近50万外省高校毕业生流入,可见浙江人才吸引力之强。
通过对比发现,安徽高校毕业生本省就业率低于沪苏浙,人才“熟”了就走,存在“焯水”效应,同时,对外省人才的吸引力也不够强。
首先,从长三角“双一流”高校毕业生来看,已公开的28所“双一流”高校本省(市)就业率的平均值为59.98%,最高的为上海大学,本省(市)就业率高达82.41%;浙江最高的为宁波大学,达到77.95%,江苏最高的为南京中医药大学,为80.09%。
相比之下,安徽省“双一流”高校毕业生留皖意愿较弱。最高的为安徽大学,本科毕业生本省就业率为57.26%;合肥工业大学为32.57%;中科大仅占2成。两所高校在长三角地区“双一流”高校本地就业率中排名靠后。
被称为“科技英才摇篮”的中科大,流向上海的毕业生有21.03%,几乎赶上了留在安徽的23.31%,流向苏浙的人数共占20%多。安徽虽已是长三角正式成员,但在“包邮区”的巨大磁场面前,高校毕业生吸引力不足,迫切需要加强“留人”力度。
再从长三角中心城市来看。在恒大研究院发布的“中国城市人才吸引力排名2020”中,上海人才吸引力指数达到100,高居榜首,连续3年成为最具人才吸引力城市;杭州达到69.5,位居第5;南京为53.2,位居第6;而合肥仅有22.1,位居第20。
最后,从苏浙皖三省来看,安徽省内长期处于合肥“一市独强”的局面,在前50强中,没有其他城市上榜。而江苏苏州位居第9,无锡位居第19,还有常州、南通、徐州、扬州上榜;浙江也有宁波、嘉兴、温州和金华上榜。缺少有人才竞争力的城市,给安徽在集聚高校毕业生上增添了烦恼。
尽管安徽从2013年开始,已连续7年人口净增长,步入“人口持续回流”新时期,但仍是劳动力流出大省,常年外出务工人员在1000万人左右,包含了一大批高校毕业生和新式人才。
2019年,驴妈妈旅游网创始人、上海市安徽商会会长洪清华曾说,安徽人在上海注册的企业有7.9万家左右,人数大约有420万,也就是说,在上海的每8个人中就有一个是安徽人。
“产业容器”决定高校毕业生流向
2019年6月,朱青从合肥工业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博士毕业,南京擎天科技、深圳孔雀计划、合肥38所下属四创科技等公司先后向其抛去了橄榄枝,基于平台、薪资待遇、城市形象等综合考虑,他最终选择了南京。
“人才的平台不在政府,而在企业,在于具体的微观经济主体,企业占主导地位,是吸纳就业的主力军。”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刘志迎对《决策》分析说。与沪苏浙相比,安徽的市场主体少,对高校毕业生吸引力弱。
2019年,江苏市场主体达到1043万户,浙江为724.25万户,安徽为514.45万户,上海为270.43万户;具体到长三角副中心城市,南京突破140万户,杭州达到129.78万户,合肥刚刚达到100万户。
微观主体的数量决定了高校毕业生的选择机会和流动方向。“比如说,一个科大讯飞员工想流动,只会去同层次甚至更好的企业,但在安徽,与讯飞同等水平的微观主体几乎没有,而沪苏浙有很多,人才自然就流去了。”刘志迎告诉《决策》。
没有大型国企,缺少标杆性的创新创业公司,是安徽留住高校毕业生的一个突出“短板”。最新发布的2020中国500强企业中,江苏有45家,浙江有43家,上海也有30家,安徽仅有9家。
在中国民营企业500强中,安徽只入选4家,浙江、江苏、上海分别上榜96、90、16家。浙江有阿里、海康威视,江苏有苏宁、恒力,上海外企、国企都很多,但安徽缺少这样的头部企业。
在吸引高校毕业生的重要指标——独角兽和上市公司数量上,长三角又呈现出怎样的特征?
长城战略咨询发布的《2019年中国独角兽企业研究报告》显示,2019年上海有36家独角兽企业,位居全国第2;浙江有22家,位居第4;江苏有13家,位居第5;安徽仅有2家。上市公司指标上,截至2020年9月,浙江突破500家,位居全国第2;江苏有470家,位居第3;上海有322家,位居第5;安徽有122家,位居第9。
“尽管安徽上市公司总量排在全国第9,但很多上市公司人均平均工资水平低,只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70%左右,与沪苏浙相比更低。”刘志迎通过研究安徽上市公司年报发现,安徽上市公司的工资水平不利于留住高校毕业生。
工资是人才竞争力的首要指标,安徽不仅上市公司工资不占优势,企业工资同样不突出。
2020年4月,人社部发布的全国各地区最低工资标准中,安徽月最低工资标准仅有1550元,排在全国倒数第一,而上海为2480元,江苏为2020元,浙江为2010元。“这很容易让外界误解,以为安徽工资水平全国最低。”刘志迎告诉《决策》。
从安徽自身来看,还面临着部分高校学科专业布局与社会需求不成正比,专业设置重复度高等问题。《安徽普通高校本科专业布局和需求分析报告》(2020)指出,44所安徽本科院校共设置321种本科专业,仅工学、管理学、理学三大门类占比就高达63%,专业布局严重“偏科”。
在实际就业中,管理学、理学等专业点和毕业生数量与其初次就业率排名并不成正比,出现了供大于求的现象。以管理学为例,2019年毕业人数29258人,在各学科门类中位居第2,初次就业率89.97%,仅排名第7位。
“现在是创新驱动,原来的人才供给侧结构已经不适应了,出现了结构性摩擦,越来越需要技术含量、知识含量比较高的人,要适应产业现代化的需要。”安徽大学创新发展研究院副院长宋宏对《决策》分析说。
合肥工业大学要持续放大服务地方发展重任的作用,探索形成服务安徽发展的“合工大模式”。
在长三角,与沪苏浙相比,安徽经济后发,“产业容器”不够大。“家电人才肯定都往合肥集聚,金融人才就很少,这与地方产业有关。”刘志迎告诉《决策》,中科大国际金融研究院的毕业生留在安徽很少,基本都是去北上广深就业。
另一方面,安徽教育、医疗等社会公共服务没有优势,造成高校毕业生集聚能力不强,特别是顶尖高端人才,尤为看重优质教育医疗资源。在艾力彼发布的2019届顶级医院100强中,上海有13家,江苏浙江各4家,安徽有2家。这方面,专家建议安徽要抓住医疗资源扩容和区域均衡布局的机遇,为毕业生提供强吸引力。
但留住高校毕业生,只是发挥高校资源优势的一个方面。高校作为区域的灵魂,在一个地方的发展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国内外城市的发展充分说明,高校应与地方发展同向同行、同频共振。
高校服务地方发展的“苏浙版”
高校是一个城市的人才库,也是一个城市科技创新和产业生态的源头。但如果科研成果本地转化不充分,无法带动当地产业发展,也就留不住高校毕业生,从而形成一系列连锁反应。
数据显示,2018年,安徽28所高校产学研合作和科技成果转化收入共5.35亿元,占总收入的比重仅为3.7%,且分布严重不均,主要集中在三所高校,即安徽工業大学11149万元、安徽建筑大学5933.4万元、安徽农业大学5862.8万元,其他每校平均只有1224万元。“安徽高校科教资源很丰富,但转化不够充分,本地转换很少,产学研合作收入急需提高。”专家对《决策》分析说,这对安徽集聚高校毕业生特别关键。
安徽如何提升高校的科研成果本地转化率,打造集聚 “强磁场”,是摆在安徽所有高校面前的一道难题。这方面,苏浙都有一些成功的案例,值得安徽“抄作业”。
在很长一段时间,南京一直因丰富的科教资源转化不足而承受“创新之痛”,被外界诟病“科教资源大市,创新转换小城”。南京市委书记张敬华曾在2018年南京创新名城建设大会上,发出了沉甸甸的“金陵之问”——“作为东部地区重要中心城市、长三角特大城市,5年、10年乃至20年之后,南京拿什么和其他城市竞争?”
“金陵之问”后,南京先是强势启动创新“两落地、一融合”,实施“121”工程:建设全球影响力的创新名城,打造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和科技产业创新中心,构建一流创新生态体系;后是开始大手笔留人,力推“靶向化聚才”,跑出了聚才“加速度”。2019年,南京新增人才总数比2018年多了近5万人。如果以天计算,每天平均有1000名以上大学生落户南京,成为“新南京人”。
在“强磁力”和创新的激活下,南京科教资源优势正在发挥强大的引擎作用,经济增速连续11个季度保持在8%以上,位居东部地区经济总量超万亿元城市首位,经济总量连续五年连跨5个千亿元台阶,2020年一季度实现了对天津的赶超,挺进全国十强。
南京的“121”工程值得点赞,浙江的动作同样不遑多让。
浙江充分发挥浙江大学的科教优势,浙大坚持把创建世界一流大学与支撑区域发展相统一,把服务浙江作为学校办学的重要使命,全方位对接地方战略,已在全省11地市和经济发达县共建立30多个研发平台,推进一大批科技成果就地转化,仅浙大科技园,已累计创办科技孵化企业1100多家,累计培育毕业企业390多家,培育了十几家上市公司。
浙大也成为浙江新兴产业的策源地和全国高校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样板,在中国高校服务社会的多种模式之中,唯一以学校命名的便是“浙大模式”。
不仅是江浙,在湖南,中南大学充分发挥新材料、有色金属等学科优势,助力湖南培育新材料、金属工业等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在四川,电子科技大学围绕脑信息领域开展脑科学与类脑智能研究,推动四川电子信息产业高质量发展。
这些都对安徽颇具启示。目前,安徽高校作用尚没有充分发挥,在服务地方经济发展上,除了中国科技大学先进技术研究院、合工大智能制造技术研究院两家成果转化平台成效较为突出外,“墙里开花墙外香”现象仍然较为明显。
走科技创新路,不仅要发挥本地的科教资源优势,更要善于借势借力。浙江先后成立了西湖大学、达摩院、之江实验室等高校科研院所,吸引了一大批高端人才,打造世界级科创高地的决心和魄力让外界为之一震。
这也成为补齐地方科教短板的“关键一招”,最典型的便是深圳,与中外高校共建18所大学,上演了一场“华丽的逆袭”。因此,安徽也要善于借势,创建高水平中外合办大学,争取长三角高水平院校来安徽设立分校、分院。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常务副校长、中国科学院院士潘建伟曾表示:“安徽学生外出求学之路是立业成家之路,也是安徽人才流失之殇,长期失血十分不利于安徽的未来发展。在安徽创建高水平中外合办大学,有利于满足安徽学子上高水平大学的需求,留住安徽优质生源。”
安徽正在动起来
行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
就在上海发布新政6天后的9月29日,合肥率先行动起来,发布《关于进一步吸引优秀人才支持重点产业发展的若干政策(试行)》,突出重点产业、重点人群,努力营造出让“人才来了就不想走”的良好环境,有望弥补合肥高端人才的短板。
合肥作为安徽省高校集聚的重要高地,表率作用至关重要,其他城市也要动起来。“安徽其他各地区要抓紧时间出台各项人才引进优惠政策,加强对外通道建设与基础设施建设,发挥自身发展优势的同时,要积极挖掘发展盲区与不足,优化提升人才创新创业的软硬件环境。”安徽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胡本田告诉《决策》。
聚天下英才而用之,首要在聚,核心在用。高校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聚才的力度。一方面要增加安徽高校的经费,提高高校水平和教育质量,特别是要提高科教资源本地转化率,增加高校毕业生本地就业的平台。
另一方面,聚才能否用才,引才能否任才,考验着地方的产业发展水平。与沪苏浙相比,安徽的产业发展基础弱、水平低、结构单一,高校毕业生若留下无用武之地,最终也只能是得才即丢才。“人才是跟着产业走的,产业才是真正能够留住人才的终极武器,做强做大安徽产业很是关键。”
从安徽高校自身来看,也要在做大做强中,更好地支持地方发展。特别是合工大,要持续放大服务地方发展重任的作用。
目前,合工大已在产业、人才和创新等多领域积极服务地方发展,与地方政府、大型企业建立了17个综合科技平台,通过科技成果转化孵化高科技企业86家;与国家部委合作建设国家大学科技园、智能制造技术研究院,孵化企业500多家,并在安徽首创合工大宣城校区。合工大每年有1万多名毕业生,近四年三分之一毕业生留在安徽就业,每年贡献3000多名优秀人才。
专家建议,合工大要深化校地共建,积极与安徽16地市及经济强县(市)合作建设研究院、科创中心等平台,开展全方位交流合作,探索形成服务安徽发展的“合工大模式”,努力把合工大科教优势转化为安徽发展优势。
放在长三角来看,与沪苏浙相比,安徽高校资源优势发挥不充分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地方的生态环境。前些年,曾一度引发热议的“投资不过山海关”,诟病的正是法治、人文环境问题。这方面,安徽已经发力,担仍需补齐短板,要营造有利于高校资源转换的生态环境,找到高校资源转换为发展势能的“链接点”和“转换器”。
实际上,这也给安徽吸引高校畢业生提供了另一种思路。在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中,高校助力地方发展早已不再局限于一省一地之事,关键是如何运用新思维发挥高校作用。中科大上海研究院量子工程中心、奇瑞上海研发中心做出了很好的示范。
“目前安徽要想把高等次人才吸引住、留住很难。为什么中科大在上海搞了一个研究院,因为上海更容易吸引国际一流的人才,这种飞地转移模式值得借鉴。”上海安徽经济文化促进会常务副会长、复旦大学原常务副校长陈晓漫说。
奇瑞和中科大充分利用上海高端要素聚集平台,设立“人才飞地”,分别集聚了400多人和200多人的海内外高层次人才队伍,实现了高层次人才“不求所在,但求所用”,有效推进了科教资源向发展势能的转换。正如中科大上海研究院一位负责人所说“微软中国是微软的,中科大上海研究院是中科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