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是新的性感？

2020-12-22张佳玮

青年文摘 2020年3期

当年《生活大爆炸》第一季，霍华德·沃洛维茨说了句名言：“聪明是新的性感。”虽然对理工宅男来说，这话有点自我安慰的悻悻之意，但也没错。

《變形金刚》第一部里，一个烂俗的桥段是火辣的女主角先是和一个虎背熊腰的橄榄球队员在一起，让平凡青涩的男主角干咽唾沫；但随后，虎背熊腰流露出肤浅呆傻的一面，女主角毅然转投男主角怀抱……

这是一般的刻板印象：橄榄球队员的确健美，但大多缺脑子；推而广之，肌肉男都笨，漂亮姑娘都是胸大无脑……所以，职业运动员大概也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单细胞笨蛋。

实际上，真不是。职业体育发展到如今，很难容纳一个成功的笨蛋；反过来，大多数优秀运动员，脑子都很够用。

比如，一个优秀的橄榄球四分卫得具备近于变态的好胜心、神话般的领导才能，临场应变、口才、煽动能力也都是一等一的。同样，一个伟大的篮球运动员，得记得住对方所有球员的倾向、特点、爱好，对方防守体系如何运作。NBA 球星勒布朗有著名的恐怖记忆力，可以记住当年对凯尔特人的比赛中，每个瞬间双方的跑位路线。约翰·斯托克顿几乎记得住每个对手的防守习惯——他自己除了篮球上的成功、优秀的学业成绩外，还顺便开开飞机之类的。

NBA 老教练特克斯·温特说过：有些人主要是视觉学习者（通过看来学习），有些人是听觉学习者（通过听来学习），还有一些则是动作学习者（通过做来学习）。而乔丹可以做到以上三种。

事实是，“聪明是新的性感”这话没问题，但“聪明”和“健壮”并不冲突。优秀的运动员，平均的思维反应、自我调整、情商、学习能力，都在普通人群之上。所以，不妨换种思路：与其认定肌肉男们都没脑子，不如想想聪明的人也不一定得排斥锻炼。

作家们也是得运动的。

村上春树跑了30 年的步，但直到他出了那本《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大家才忽然发现：这家伙真能跑。

约瑟夫·海勒当过空军，所以写得出《第二十二条军规》。他老人家生前体格健美，50 来岁时，还能跑能跳。

写《西线无战事》的雷马克，当过兵，受过伤，写小说之余，还玩赛车，做体育记者。

不妨说，大多数美国大兵出身的作家，都是跑跳全能。菲茨杰拉德开始酗酒之前，橄榄球和马球也都拿得起来。

海明威就更厉害了。《太阳照常升起》之后，大家都知道他爱看斗牛；《拳击手》之后，大家都知道他会拳击；《老人与海》之后，大家都知道他老人家会钓鱼，实乃十项全能。

所以，作家这个听上去很“书斋”、很安静的行当里，其实藏了许多运动家。人们阅读凯鲁亚克《在路上》时，觉得作者体力太好，哪里会想到他还是个狂热的棒球手呢？

三岛由纪夫热爱希腊的男性身体美，练了一身的腱子肉，还自恋地照过相片，确实如雕塑一般。

塞林格著名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其实翻译得不大对——那个书名里的守望者，其实是棒球里的捕手位置。塞林格自己也是个棒球好手。

一般人都会想象，案头劳动又不消耗体力，所以用不着一副好身体。但海明威却认为，哪怕是写作，也应该依靠纪律，应该依靠稳定。他说，身体健康、经济宽裕，对写作是有帮助的。他就像一个军人、一个渔夫、一个体力劳动者一样写东西。他试图用科学的、规律的方法维持自己写作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