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的爱之极
2020-12-21萧耘王建中
萧耘 王建中
周海婴先生晚年住得离我们很近,有时他会蹬上自行车,过桥来我家小坐片刻,随便聊聊。一次,先生有点神秘地对我们说:“知道吗?我爸爸每次给你爸爸和萧红写信用的信笺纸,那都是我一张一张挑选的嘞!爸爸就一直等着,看着我拣完,笑一笑又摇摇头,等我去睡觉了,他才开始写信哦……”于是一幅“舐犊情深”的幸福画面,从此定格在我们的脑海中。
看得出,当年年仅六岁的小海婴是把常来讨教和探视爸爸的这两个“大人”当成了最喜欢的朋友。所以,他爱挑拣出自己认为最漂亮的信笺,拿给爸爸去给他们写信,把自己幼小而纯真的爱,尽情地送达给他的“好友”。
再次见到海婴时,萧红将一对枣红木旋成的袖珍“小棒槌”送给了他,海婴欢喜得不得了,时时边叫边耍,鲁迅先生笑称他为“小棒喝团员”。
在1934年鲁迅先生写给萧军萧红的信中戏谑道:“代表海婴,谢谢你们送的小木棒,这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但他对于我,确是一个‘小棒喝团员。他去年还问:‘爸爸可以吃吗?我PEOPLE人物名人轶事的答复是:‘吃也可以吃,不过还是不吃罢。今年就不再问,大约决定不吃了。”
这些话,萧军有着这样的理解和伤感——“棒喝团”本来是意大利法西斯头目墨索里尼极端反动的党团组织,鲁迅先生借用它来形容海婴幼年时期的顽皮,这当然是从反面比拟的一个玩笑。从这玩笑中也可以体会到,鲁迅先生对于幼小者具有多么深沉的疼爱之情。
人对于爱之极的人或事物,常常会用反语来表达这种难于表达的、极度激动的感情。我們对于孩子极度喜欢的时候,常常用“骂”来称呼,例如笑骂“小坏蛋”。
海婴问鲁迅先生:“爸爸可以吃吗?” 鲁迅先生回答说: “吃也可以吃,不过还是不吃罢!”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想起这两句对话时,便会陷在一种长久的、难于自拔自解的悲哀里……
鲁迅先生对于年幼的海婴这般天真无邪的问话,迅速地做了如此睿智且“绝顶”的回答,我们由衷地感叹:父爱无边!
(摘自2020年3月27日《北京晚报》,知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