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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视域下的农民形象分析
——以抗战时期的乡土小说为例

2020-12-20卢月风

河北开放大学学报 2020年6期
关键词:乡土农民

卢月风

(广东海洋大学 文传学院, 广东 湛江 524000)

抗日战争时期,随着社会革命与民族战争占据社会主潮,乡土小说也倾向于书写地主与农民之间的阶级矛盾、日军侵华带来的乡土苦难等内容。事实上,中国几千年的封建专制统治极度抑制人的个性发展与个体价值实现,而以人的思想解放、独立为主的启蒙话语虽然一直处于抗战时期乡土书写的边缘,但其意义仍不容忽视。李大钊说过:“我们中国是一个农国,大多数的劳工阶级就是那些农民,他们若是不解放,就是我们国民全体不解放;他们的愚暗,就是我们国民全体的愚暗;他们的生活利病,就是我们政治全体的利病。”[1]抗战时期,“革命” “救亡”是时代主旋律,但民众的精神劣根性没有在革命战争中消失殆尽,他们很难摆脱已成天性的“不成熟状态”,因此以启蒙话语为中心分析乡土小说中自我意识缺乏的农民形象显得尤为重要。康德指出:“革命也许能够打倒专制和功利主义,但它自身绝不能够改变人们的思维方式。旧的偏见被消除了,新的偏见又取而代之,它像锁链一样,牢牢地禁锢着不能思考的芸芸众生。”[2]言语间显现着对民众思想启蒙的必要性。

一、封建迷信观念对农民个体意识觉醒的禁锢

关于乡土小说中的农民形象,王瑶说:“在小说里,把农民当作主人公来描写,鲁迅是中国文学史上的第一人。”[3]鲁迅对农村社会的熟悉,使他较早意识到农民对中国社会革命的意义,因此农民形象在他的乡土小说中占有重要地位,并常常以现代西方启蒙精神的视角“回眸”故乡,以“思想医生”的身份深入乡土社会肌理,以“国民性”话语批判为旨归塑造亟待启蒙的农民形象,这一思维模式形成了现代文学史上较有影响力的创作潮流。抗战时期,萧红、沙汀、丁玲、王任叔、王西彦等作家深受鲁迅的启蒙观感召,对农民精神世界被奴役的状态有着清醒认识,他们不相信一场暴风雨就能冲洗掉墙上堆积千年的污垢,坚持乡土启蒙叙事,关注思想不觉悟、个体意识淡薄的农民形象,彰显着乡土小说发展的延展性。

实际上,民众的个性解放之路曲折而漫长,他们所受的精神毒害与摧残远比政治、经济的压迫与剥削要严重得多。缘于此,在异常低气压的文学氛围中,沙汀、丁玲、萧红、端木蕻良、路翎等作家仍坚持知识分子启蒙立场,把人物形象置于社会变革的语境,超越简单的人物性格描述,而把呼吁人物的思想觉醒与革命话语相联系,从而达到一个新的境界。在民族生死存亡关头,农民思想惰性的消极性会比平时表现得更为显著,尤其国统区黑暗专制的政治使人性的复杂性不断暴露。抗战爆发后的路翎就生活在民不聊生的国统区,他创作时受胡风“精神奴役创伤” “主观战斗精神”等启蒙理论影响,在乡土小说中同样塑造了不觉醒的农民形象。李嫂是一个被封建夫权思想毒害的女性,遭受丈夫无来由的毒打却不敢有怨言(《棺材》);在蒋家做工得不到一点重视的姨娘,为了稳固自己的奴隶地位而教唆女儿主动与主人打招呼,于是“十二岁的瘦女孩上前——她是受过严酷的训练——垂下手来鞠躬”(《财主底儿女们》)。尽管小说中人物的不幸与封建家族制度和等级森严的主奴关系相联系,但自身狭隘、无知的性格,使他们对受奴役的状态缺乏反抗意识,长此以往便演化为一种消极的生活惯性。血与火的民族战争也没能激起民众的觉醒意识,就像黄军《山雾》中老桂身上“忍耐、吃亏、甘愿被欺负”的奴性。关永吉的《牛》表达了对高五爷性格中执拗的乡土根性的无情批判。萧军《第三代》中的汪大辫子是“落后国民心理箭垛”的象征。显然,启蒙农民思想,运用自己的理智,燃起自我价值实现的火焰也是不能停滞的乡土话语,“否则无论是专制,是共和,是什么什么,招牌虽换,货色照旧,全不行的”。[4]

沙汀有农民诗人的称呼,十几岁就跟随做炮哥首领的舅父跑前跑后,对乡土社会的各色人等都相当熟悉,创作时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布客大嫂、林幺吵吵、茶馆里张着嘴的看客,他们既是封建礼俗的受害者,更是帮凶。如《和合乡的第一场电影》中,村子里正在放映的电影出了问题,村民们把原因归为没有敬太子菩萨,可是等煤油桶子虔诚地在菩萨面前跪拜后,发现电影依然无法放映,村里的老人们并没有因此改变荒谬的想法,反而觉得这是他们在电影初放时没有敬神仙导致错过了补偿的机会。王西彦对故乡浙东农村凋敝、凄凉的生活有着清晰记忆,在战乱的烽火中,他虽然把民族国家意识融入乡土叙事,但对国民性话题的思考始终未曾改变,曾不无深刻地指出:“贫乏的物质,低下的生产力,封闭的生活方式,再加上历经千百年禁锢而被压抑被泯灭的个性要求,致使农村形成了极具惰性的文化逻辑。”[5]其实乡土惰性的文化逻辑就包括落后的封建迷信思想,在不动声色中造成了民众的精神压力与生活困苦。《福元佬和他的戴白帽子的牛》中的福元佬总能让人过目不忘,他的耕牛因为头上有一片白,看起来就像戴了白帽子一样,因此招致村民的各种流言蜚语:白虎星下凡,养一家败一家。可悲的是,福元佬的妻子和儿子也对此深信不疑,并把媳妇的病死、家禽的瘟死等生活不顺都归于这头无辜的牛。

丁玲抗战时期的文学观一直交织着“武将军”与“文小姐”、“启蒙”与“革命”、“个体”与“集体”的思想,但不管怎么说,向着愚昧、病态的人生挺进始终是她创作的重要视角。《我在霞村的时候》塑造了被封建传统文化奴役的村民群像,他们自身是礼教纲常伦理的牺牲品而不自知,用冷言恶语攻击为游击队传送情报的贞贞。“现在呢,弄得比破鞋还不如” “亏她有脸面回来,真是她爹刘福生的报应”,民众不自觉地充当了传统道德贞操观的卫道士,加速了贞贞的命运悲剧。同是女作家的萧红,自觉地延续鲁迅“改造民族灵魂”的创作理念,认为:“中国人的灵魂在全世界中说起来,就是病态的灵魂。”[6]萧红又进一步指出,人类的愚昧应是作家写作时的出发点。童年的生活经历使她对故乡停滞与封闭的生存环境深恶痛绝,创作伊始,乡土社会那些因袭着几千年传统与习俗生活的乡民就在她作品中挥之不去。《生死场》中临产的五姑姑躺在柴上,农民受到迷信思想蛊惑,因“压柴”与“压财”谐音,她遇到难产时苦苦哀嚎地挣扎数小时也没有得到及时救助,正是民众盲目的迷信心理间接促成了五姑姑的死亡。《王阿嫂之死》中王大哥被地主烧死,而“身怀六甲”的妻子王阿嫂被地主踢中肚子流血过多而亡,血淋淋的乡土惨剧没有惊醒村民采取反抗地主压迫的行动,长期的封建宗法统治使他们思想蒙昧到难辨善恶的程度。《呼兰河传》围绕农民深信不疑的跳大神习俗,批判他们精神世界的荒芜。这种冷静的叙述寄予了“改造国民性和渴望民族振兴的时代性话语与功利目的,使萧红以否定性态度,将跳大神与民众的愚昧、落后、冷漠、不觉悟联系在一起,展示了形形色色的人物群像,表现出鲜明的批判立场和辛辣的讽刺态度”。[7]

端木蕻良在《科尔沁旗草原》与《大江》中分别塑造了李寡妇与铁岭母亲等形象,她们对迷信的萨满教文化深信不疑,甚至得了病也完全寄希望于鬼神的保佑,其实“在荒芜辽阔的农村里,地方性的宗教,是有着极浓厚的游戏性和蛊惑性的。这种蛊惑跌落在他们精神的压抑的角落里和肉体的拘谨的官能上,使他们得到某种错觉的满足,而病患的痼疾,也常常挨摸了这种变态的神秘的潜意识的官能的解放,接引了新的源泉,而好转起来”。[8]这种解释内蕴着作者对农民崇奉鬼神、崇拜宗教的理解,但也不能忽视这种迷信色彩对他们精神世界的戕害,其根源依然逃不出藏污纳垢的民间文化劣迹对民众思想意识的禁锢。同时叶紫的《丰收》与蒋牧良的《旱》写到了天气极端干旱时节,农民跪拜在关帝爷灵塔或龙王庙前虔诚祈祷的情景。这也是因为乡土社会落后的生产力使农民在自然面前变得无能为力,只好从神力中找寻改变的希望。

二、传统“官本位”思想与农民的奴性心理

封建社会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思想使农民形成了近乎病态的敬畏、惧怕“官僚”的奴性心理。艾芜、王西彦等作家注意到了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武器是农民奴颜卑膝性格的直接衍生物,并在小说中通过具有普遍性的“弱者”形象思索人的现代性问题。艾芜《丰饶的原野》中的赵长生,他对地主汪二爷一味讨好尽显奴才本色,每天小心做事不敢有半点疏忽,心中有怨言也只是在背后嘀咕,常常用幻想来满足殴打主人的快感。艾芜曾说过:“赵长生这类农民,我觉得在佃农中更占的多些,历史之所以进步的慢,总爱走迂回的道路,赵长生这类人,他们是不能不负一定责任的。”[9]类似的人物形象还有王鲁彦《乡下》中的三品,《愤怒的乡村》中的葛生,前者遵守“有苦自己吃,有气肚里塞”的忍耐哲学,到头来遭受的是变本加厉的欺凌;后者因为“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事”的生存策略而被扣上“弥陀佛”的帽子,被生活压弯了脊梁骨,也被统治者的压榨磨平了反抗的棱角,只能苟活于世。他们甘愿忍气吞声做顺民的心态,岂不正是惧怕权威、崇尚权力的意识使然。

长久的封建宗法统治早已使农民习惯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生活,从来没有争到做“人”的资格,岂不知在战乱年代连“奴隶”的地位都难保,甚至到了“乱离人,不及太平犬”的境地,也不敢对恃强凌弱者说“不”,透过这些形象我们仿佛看到了穿越历史隧道重新复活了的阿Q。鲁迅在《灯下漫笔》中说过:“中国的百姓是中立的,战时连自己也不知道属于哪一面,但又属于无论哪一面。强盗来了,就属于官,当然该被杀掠;官兵既到,该是自家人了,但仍然要被杀掠,仿佛又属于强盗似的。”[10]显然在这时,农民想的是只要有一个主子能够出现,定下奴隶法则,把他们还当百姓看待,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萧军《八月的乡村》中思想顽劣的农民孙兴说:“我们老百姓谁当皇上给谁纳贡呗;种谁地给谁纳租呗。自己没饭吃,得自己挨饿。社会中国啦,日本啦,现在不是‘宣统’又回了朝吗?真龙天子一出世,天下也许就太平了。”[11]三言两语就生动地勾勒出一个畏首畏尾的“老中国儿女”形象。还有丁玲《田家冲》中的赵得胜,端木蕻良《科尔沁旗草原》中的黄大爷,李辉英《松花江上》中的王德仁等,他们是旧中国最安分守己的农民,只要听到村民谈论推翻不合理统治秩序,首先想到的是:“从盘古开天辟地到现在多少万年了,我们现在要把这世界打一个转是不可能的,祖宗都是这么活下来,我们为什么要不安分。”[12]他们一辈子的理想不过是好模好样地做一个纳粮完税不管闲事的庄稼汉,为此不惜降低自己的人格尊严,看到地主、日本鬼子的残暴压迫行为,不自觉地双手作揖、双膝跪地求饶,这样苟且偷生地过完一生。当生命受到遏抑之时,往往会用“冤仇易解不易结” “退后一步自然宽” “嘴上带嚼子,累死不开腔”的忍耐哲学自我劝慰。

除此之外,还有国统区作家沙汀、王西彦等,他们能够不畏强暴捍卫文学的独立性,远接五四传统的批判精神,一面揭露国民党统治的种种弊端,一面又执着于国民性格弱点发掘的乡土书写路径显得弥足珍贵,将农民在权力面前见风使舵、阿谀奉承的心理表现得淋漓尽致。沙汀的《公道》描述了乡长走上街时,乡民们立即簇拥、让道的情景;《还乡记》中陈国才有两副嘴脸,看到保长时毕恭毕敬、柔顺、喜笑颜开地打招呼,遭到冷遇后也不敢当面表现出不满情绪,最多是私底下换上一副愤愤不平的脸色。王西彦《乐土》讲述了农民看到官吏到来时匆忙散开的场景,年长的关伯伯劝阻有反抗动机的庚保,“你心放明白些,人家是有王法的,你这算豆腐当磨石啊”,可以说忍辱求生是这些封建遗老们恪守的生存法宝,不仅自己信奉,还要试图做出“智慧老人”的样子压制不甘认命的下一代。当然,无论是在太平盛世还是在战乱频仍的年代,农民这种固步自封、畏惧改变,还有无意识中表现出的恃强凌弱心理都要不得,特别是在社会矛盾加剧的境况下,这股因循重俗势力势必会阻碍民族解放的步伐,延宕人们的现代性觉醒。

三、农民群体的“看客”心理

实际上,关于抗战时期的农民形象,除了个体的思想蒙昧,“官本位”意识影响下的欺弱怕硬心理是需要被启蒙的内容;还有群体的“看客”心理特征,也是农民精神之“病”的表现形式之一。可以说“天下最可恶、可憎、可鄙之人,莫过于旁观者”,鲁迅较早意识到这一现象,他在幼年时期因家道中落陷入困顿而遭遇冷眼旁观的“看客”,在日本留学期间受到“幻灯片”事件的启发,头脑中的“看客”形象逐渐清晰起来,成为乡土小说农民形象的一个重要类别。时过境迁,在抗战时期的乡土小说中仍能看到蒙昧的“看客”形象,他们是社会变革的绊脚石,是实现个体思想解放的负能量。萧红《呼兰河传》中村民对王大姑娘和冯歪嘴子的婚姻说长道短,严寒的冬季还有人趴在别人家的窗前偷听消息,那些窥探到别人隐私的“看客”沾沾自喜于脑子里新的谈资,他们的真实想法是“反正也不是去看跑马戏的,又要花钱,又要买票”。[13]“看客”无聊时的闲言碎语满足了自己的邪恶快感与窥视欲,却可能间接导致“被看者”的死亡,他们总想在咀嚼别人的痛苦中体验生命的快感,在“看”的过程中农民性格里固有的善良、同情心荡然无存。周文《投水》中陈么嫂的投水自杀是因为承受不了松寿奶奶、水生嫂背地里的议论,她们认为陈么嫂每次与丈夫发生争执后嘴上说的要跳水不过是吓唬人的把戏,导致陈么嫂最后一次被丈夫毒打后真的选择了跳水自杀。民众群体的“看客”心理离不开数千年的封建文化积淀,他们以鉴赏别人的灾难为快,缺少同情心,形成一种灵魂残缺的病态人格。

师陀抗战时期的乡土小说始终缠绕着对故乡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人世的美好与丑陋都有涉及,农民的无知、愚昧等性格弱点是主要内容,其中群体“看客”心理是不可忽视的向度。小说《头》谈到了为人老实忠诚的长工孙三醉酒后被主人以强盗的莫须有罪名钉在树上示众,喜欢看热闹的村民群聚而来,一幅栩栩如生的“看客”形象图应运而生;《过客》的故事展开起因于村头河道里躺着的一具尸体,引起围观村民各种不着边际的推测,甚至幻想着要是女尸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多出一些浪漫的故事。沙汀《祠堂里》生动地刻画了鲁迅眼中“张着嘴的看客”形象,连长因为爱上了邻家女孩而残忍地活埋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这一暴行引起喜欢看热闹的村民兴致勃勃的围观,布客大嫂竟然说:“要是我么,她早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对于“看客”,鲁迅说:“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牺牲上场,如果显得慷觫,他们就看了悲壮剧;如果显得觳觫,他们就看了滑稽剧。北京的羊肉铺前常有几个人张着嘴看剥羊,仿佛颇愉快,人的牺牲能给予他们的益处,也不过如此。”[14]端木蕻良《雕鹗堡》中天真的石龙根本不相信山崖上的那只雕鹗就能主宰整个村子的命运,他下决心要冒险捉住雕鹗时不幸从断崖上摔下来而死,前来看热闹的村民关心的不是年幼生命的消逝,而是庆幸雕鹗是安全的,摔死的石龙成了他们嘲笑的对象,是百年不遇的开心事,“看客”们从中感受到了心安与满足。同时在许杰的《七十六岁的祥福》《贼》,沙汀的《兽道》,丁玲的《新的信念》等乡土小说中也活跃着“看客”群像,他们汇集着乡村社会里的男女老幼、尊贵卑贱、三教九流等各色人等,而且角色并不固定,昔日的“被看者”很难保证将来不会沦为“看客”中的一员。“看客”只是一个统称的概念,他们中的大多数在观看不幸者的悲哀时,往往带着看热闹的心情,是以“看”的行为本身为乏味的生活增加调味而已,所以在文本中可以感受到比那些“被看者”的悲戚命运更使人心酸的,正是那群长着嘴巴的围观者形象。端木蕻良、丁玲、沙汀等作家摹写着思想卑劣、无知的“看客”群像,背后鞭挞着人性的麻木与冷漠。

总体来看,根深蒂固的封建落后思想、畏惧权力与空虚的“看客”心理共同构成了以“国民性”话语批判为宗旨的农民形象,而他们“精神病态”的改造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从辛亥革命至今,中国的仁人志士都在探索可行的路径,但尚未形成共识。先驱者鲁迅的“立人”主张、“尊个性而张精神” “排众数”等思想也只是在某种程度上指出了人的个性解放之必要性与达到的目的,并不是具体“药方”,他也曾多次强调创作的初衷是为了“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的主张。由此看来,批判农民思想深处的国民性沉疴任重而道远,且不会因“革命” “救亡”主题的急迫性而失去其存在的合法性,因为“在封建主义里面生活了几千年,在殖民地意识里面生活了几十年的中国人民,那精神上的积压是沉重得可怕的”,而且“农民意识本身,是看不清楚历史也看不清楚自己的”。[15]从中可以看出,在抗战时期,启蒙话语下的农民形象塑造是乡土书写中不可或缺的内容,也是作家生命关怀的归宿,更是对未完成的历史使命积极回应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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