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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减贫助推民族村寨产业振兴的逻辑与路径

2020-12-16郑万军周伍阳

关键词:村寨民族生态

郑万军,周伍阳

(长江师范学院 地方政府治理研究中心,重庆 408100)

绿色减贫与产业振兴密不可分。当前正处于实现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战略目标的历史交汇期,产业振兴是民族村寨振兴的根本,也是实现稳定脱贫的根本保障,绿色减贫是可持续的脱贫手段和实现产业振兴的重要支撑。本文选取位于武陵山区腹地的重庆市酉阳县、秀山县、黔江区、彭水县(下文简称酉秀黔彭)的民族村寨为研究样本,通过剖析民族村寨在实施绿色减贫过程中存在的问题,探索可助推产业振兴的优化路径,以期对西南地区乃至全国民族村寨走绿色可持续发展道路提供有益的借鉴。

一、绿色减贫助推民族村寨产业振兴的理论逻辑

(一)绿色减贫助推民族村寨产业振兴的理论支撑

1989年,Forsh把“生态系统”这一概念扩展到“产业生态系统”,强调产业系统与生态系统之间存在高度的依赖性,并从微观角度论证了生产方式的技术进步能减少产业活动对环境的负面影响。(1)Forsh R A, Gallopoulos N E.Strategies for manufacturing.Scientific American,1989,261(3).后来的研究把产业生态系统理论拓展到宏观层面,并催生了产业生态学。Erkman在1997年指出产业生态学的目标是基于自然生态系统禀赋来实现产业系统与生态系统的高效协调运行,并强调产业系统与生态系统是一体的,技术创新在产业生态系统优化中起决定性作用。(2)Erkman Suren.Industrial ecology:An historical view.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1997, 5(1-2).到了2001年,他进一步提出将产业生态系统扩展为协调产业发展与环境保护的方法,产业生态系统既是优化资源生产率的工具,又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手段。(3)Erkman Suren.Industrial ecology:A new prespective on the future of the industrial system.Swiss Med Wkly,2001,131(37-38).

产业生态系统理论为绿色减贫助推民族村寨产业振兴提供了理论支撑与逻辑起点:一方面,绿色减贫可以促进民族村寨产业优化升级。产业生态系统是一套协调产业与生态关系的系统理论方法,通过技术创新优化产业活动中的要素配置,促进污染排放减少、能源清洁利用以及资源循环再生,有助于实现民族村寨产业高级化、产品特色化、生产集约化的发展目标;另一方面,绿色减贫有助于推动民族村寨产业可持续发展。产业生态系统强调自然生态禀赋在产业系统中的重要性,产业生态系统的稳定发展与周围环境是密不可分的,这不是对自然生态系统的产业化移植和模仿,而是对自然生态的合理转化与升级,并为民族村寨产业发展注入绿色动力,从长远角度协调产业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关系。(4)束慧:《产业生态经济系统的空间均衡分析及布局优化》,东南大学2016年博士研究生学位论文。

(二)绿色减贫助推民族村寨产业振兴的政策逻辑

产业生态系统理论揭示了产业与生态系统这一整体的有机构成。“产业生态化、生态产业化”是二者协调、转换的耦合机理:产业生态化就是按照生态环保清洁的原则去发展产业,积极运用人工智能、互联网、大数据等现代科技手段优化产业生态系统,改造传统农业,培育资源集约、生态环保的新兴产业,在提高产业发展效益和质量的同时改善生态环境,既要“金山银山”,也要“绿水青山”;生态产业化就是要把生态优势和资源禀赋作为产业发展的重要要素,通过合理开发利用实现生态财富向物质财富的转化,有效增加收入,切实做到变“绿水青山”为“金山银山”。

产业生态的耦合机理为绿色减贫助推民族村寨产业振兴提供了系统的政策工具:一是运用生态补偿、生态搬迁等扶贫手段,实施人居环境整治、村寨整体修复等项目,补齐民族村寨产业振兴的生态短板,为产业与生态间的有机耦合提供前提;二是以生态农业、特色产业减贫促进民族村寨产业生态化,利用传统农业生态知识与现代科技手段实施农业生态工程,以“三产融合”发展大农业,协调经济社会发展与生态环境之间、资源利用与保护之间的矛盾,形成生态产业的良性循环系统;三是以生态旅游、民俗文化开发推动民族村寨生态产业化,将民族村寨生态资源、民俗文化优势转化为产业发展要素,激活民族村寨旅游观光、民俗文化开发、特色工艺品制作、健康养老等方面产业潜能,既为社会提供优质的生态产品服务、带动百姓增收,又持续改善民族村寨的生态环境与人居环境,促进形成有机统一的“产业兴、生态美、百姓富”的民族村寨产业生态系统。

二、绿色减贫助推民族村寨产业振兴的路径探索

本文调研的重庆市酉秀黔彭四县(区)位于武陵山区腹地,是全国为数不多的以土家族和苗族为主的少数民族聚居区。“七山二水一分田”的恶劣生产条件长期制约了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养儿养女不用教,酉秀黔彭走一遭”是当地村寨长期贫困的真实写照。在生态治理与脱贫攻坚任务目标的双重约束下,酉秀黔彭区域的民族村寨在发展中坚持产业生态系统论和整体观思维,以产业生态的耦合发展和政策协同促进民族村寨环境保护与生态资源开发,激活民族村寨产业发展动力,既巩固脱贫攻坚成效,也为产业振兴打牢基础。

(一)生态扶贫与乡村产业振兴的政策协同

生态扶贫是脱贫攻坚战的重要部署,产业振兴是乡村振兴的重中之重。党的十九大以来,重庆市出台生态扶贫与乡村振兴的建议、意见、方案等一系列政策,搭建生态扶贫与乡村产业振兴的政策协同体系,为酉秀黔彭区域民族村寨生态扶贫与乡村产业振兴的具体工作提供了政策指引:一是生态扶贫政策与林业产业振兴政策的协同。重庆市林业局会同市扶贫办制定《重庆市推进生态扶贫工作实施意见》,在生态工程项目、生态产业、生态效益补偿、生态公益岗位、林业科技服务等8个方面给出了具体的生态扶贫举措;重庆市林业局进一步修编《重庆市林业产业发展规划(2016-2020)》,完成笋竹、林下经济、森林旅游、森林康养的专项规划编制,并出台了林旅深度融合发展等相关实施意见,为林业产业振兴提供政策支持。二是特色产业扶贫政策与乡村振兴政策协同。绿色是特色产业的底色,重庆市农委先后牵头制定了《重庆市“十三五”产业精准扶贫规划纲要》《全市乡村特色产业发展实施方案》等政策,方案提出的现代山地特色高效农业、农产品精深加工业、乡村休闲旅游业和农村电商服务业将筑牢乡村产业振兴发展的基石;重庆市还相继制定了《重庆市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重庆市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行动计划》《关于聚焦乡村发展难题精准落实“五个振兴”的意见》等政策,并分类分层建立乡村振兴综合试验示范区,明确乡村振兴相关支持政策优先向贫困地区倾斜。

(二)生态补偿为民族村寨产业振兴“输血”

自然生态禀赋是产业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生态补偿、生态修复是民族村寨产业生态耦合发展的先决条件。“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5)《习近平在海南考察》,载《人民网》,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3/0410/c1024-21090468.html,2013年4月10日。。国务院办公厅在《关于健全生态保护补偿机制的意见》中明确提出:“结合生态保护补偿推进精准脱贫,探索生态脱贫的新路子。”针对减贫目标而制定的生态补偿方式主要有:实物补偿、货币补偿、技术补偿、项目补偿、产业补偿、政策补偿等。(6)廖文梅,童婷,彭泰中,李道和:《生态补偿政策与减贫效应研究:综述与展望》,载《林业经济》2019年第6期。

民族村寨生态补偿与易地扶贫搬迁、造林护林等工程紧密结合,是促进生态产业发展的前提条件,这一政策为民族村寨产业发展注入了动力。(7)周伍阳:《生态—产业耦合目标下扶贫搬迁户返贫风险与脱贫长效机制——以武陵山民族地区为例》,载《湖南理工学院学报(自然科学版)》2019年第1期。从以往的实践情形看:一是对搬迁移民进行生态搬迁补偿。在生态补偿政策的支持下,属于重庆市级深度贫困乡镇的彭水县三义乡小坝村通过实施高山生态移民项目建设苗乡风韵民居,不仅完善了水、电、路等基础设施以及教育、医疗、卫生等基本公共服务,而且还籍此成立了高山反季节蔬菜生态扶贫创业园,帮助贫困户实现了就业创业和脱贫增收;二对民族村寨退耕还林还草、天然林保护、石漠化治理等生态治理项目给予生态工程补偿。在黔江区濯水镇双龙村实施石漠化治理项目中,村民依托生态补偿和精准扶贫政策,改“烟”为“桑”,放弃经济效益相对好的烤烟种植,改种水土保持能力强的桑树,桑树成林后使基岩裸露度由原来的60%以上降至30%,该地的石漠化进程得到有效遏制。在此基础上,双龙村发展了附加值更高的蚕茧产业。

(三)生态农业为民族村寨产业振兴“造血”

生态农业扶贫是民族村寨绿色减贫与产业扶贫的交叉点,这种扶贫模式有利于缓解山区人地紧张关系并兼顾经济效益、生态效益、社会效益的统一。酉秀黔彭区域民族村寨自然生态资源优良,但发展经济的条件相对较差,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外出务工能够获得更丰厚的收益。由于该区域内很多人选择外出务工,导致大量村寨出现人口空心化现象,大量耕地处于抛荒状态。

在酉秀黔彭区域民族村寨开展的生态农业扶贫实践中,扶贫工作者依靠农业科技与管理手段延伸农业产业链,提高农产品附加值和综合效益,构建“三产融合”的大农业格局,努力把传统农业升级为现代生态农业:一是依靠科技带动生态农业立体化生产,倍增经济效益。比如黔江区组织开展了“亩产万元立体农业行动”,截止2018年年底,建成5.08万亩立体农业示范基地,濯水镇双龙村在桑树林中套种牛心菜、辣椒等高山蔬菜,金溪镇长春村在桑树林中套种羊肚菌、生姜,新华乡艾子村在果树林中套种小麦、南瓜。立体农业种植方式不仅提高了土地综合利用率、单位面积收益和生态农产品附加值,还直接带动了当地土地流转、农业集约化生产与农民就近务工。二是依靠电商扶贫实现生态农产品销售便捷化。属于重庆市深度贫困乡镇的秀山县隘口镇是农村电商扶贫示范镇和精准扶贫电商特色小镇,平所村和新院村依托发展起来了5000亩以上百香果、雪莲果、紫薯、特色蔬菜等电商订单生态农业,开设了“隘口土产购”网店并形成农特产品的统一销售品牌。现代生态农业让民族村寨农业“有奔头”,电商让生态农产品插上脱贫“翅膀”,这不仅让留守村民、贫困户获得了就业机会,而且吸引了人才、资本流入这一地区,增强了村寨产业振兴的造血能力。

(四)生态旅游为民族村寨产业振兴“活血”

生态旅游扶贫是综合利用生态环境、民俗文化资源优势发展旅游业的可取之道,是可以有效扩大帮扶对象参与其中获得更多收益的扶贫方式。民族村寨生态旅游扶贫以其鲜明的文化特色、强劲的市场活力带动区域产业融合、城乡融合,形成基于生态旅游服务的城乡互惠机制,使生态旅游惠及民族村寨村民,增强民族村寨的内生发展活力。

酉秀黔彭区域民族村寨立足“民族·生态·文化”三大特色构建以农旅融合、文旅融合为纽带的生态旅游特色村寨,深度融合多种产业发展生态旅游,助推民族村寨脱贫致富与产业振兴:一是以农旅融合做优第一产业。农业与旅游融合是利用农业景观和农村生产生活空间吸引游客游览消费的一种新型农业经营形态,有助于实现农业从生产走向生态、生活功能的拓展,促进农业产业链延伸,建立起现代农业和乡村旅游业的生态产业体系。(8)王云华,彭升:《基于“双生”循环系统下的生态农业与精准扶贫耦合分析——以湖南省岳阳市汨罗屈原管理区为例》,载《湖北社会科学》2018年第9期。例如,花田贡米是通过了有机食品认证的国家地理标志农产品,酉阳县花田乡何家岩村通过打造“花田贡米”“花田梯田”品牌,使得上万亩花田梯田成为中国民俗摄影创作基地,何家岩土家古寨村民进而修缮了房屋用作接待访客的民宿,何家岩村以此促使有机农业、田园村落和村寨生态旅游三大板块形成有机结合,以农旅融合激活了村寨活力,实现了有机农业和生态旅游的深度融合。二是以文旅融合做深第三产业。文化与旅游的融合发展是延伸乡村产业链、提升其产业附加价值、实现乡村文化从传承价值向经济价值转化的关键环节。秀山县清溪场镇大寨村有着武陵山区土家族传统建筑活标本之称,同时入选了中国传统村落名录、中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名录。大寨村通过修缮盘活了闲置的民居,以“修旧如旧”的方式保留了绝大部分建筑的传统风貌和工艺,为发展村寨精品文化民宿创造了条件。此外,村民们深入挖掘民俗特色文化,举办“龙灯闹春”活动,编排表演土家摆手舞、跳花灯、狮子灯等民俗文艺节目,还组织了“三月三”打粑粑、供奉“火星菩萨”、闹社、打绕棺、哭嫁等土家特色的风俗节目活动,以此吸引来众多游客。

重庆市酉秀黔彭地区所开展的绿色减贫工作立足民族村寨产业生态系统,走出了一条“输血—造血—活血”的产业发展路径:第一是政府主动“输血”,完善生态环境、基础设施等公共产品供给,实现扶贫产业与民族村寨生态资源的对接,使民族村寨基本具备可持续发展能力;第二是以发展生态农业增强“造血”功能,通过升级改造传统农业推动民族村寨新旧动能转换,实现社会需求和民族村寨供给互动,形成基于市场的循环自生能力;第三是通过发展生态旅游促使村寨“活血”,以此增强社会对民族村寨文化的认同感,唤醒社会对民族村寨生态的保护意识,最终实现把“民族·生态·文化”优势资源转化成村寨绿色可持续发展的内生活力的目的。

三、绿色减贫助推民族村寨产业振兴的实践困境

(一)资源配置行政化

作为国家精准扶贫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民族村寨绿色减贫工作是一个以政府主导为主、自上而下实施的政策实践过程,这将导致扶贫资源配置行政化并削弱生态扶贫项目的政策效果。面临限时脱贫压力与政绩考核约束,地方政府在生态扶贫资源配置中会优先选择脱贫见效快、产业发展风险小、宣传显示度高的生态扶贫项目,有可能忽视对村寨长远生态环境有益、对村民生产生活长期受益的项目,使得生态扶贫项目资源配置偏离市场需求和群众需要。扶贫资源配置行政化也容易导致政府对生态扶贫项目过度干预、大包大揽,甚至“好心办坏事”,生态保护、长远经济利益让位于短期脱贫的目标,从而造成扶贫资源浪费与产业生态系统整体效率受损。

(二)项目资金碎片化

民族村寨生态扶贫资金配给方式是以上级专款“向下”划拨分配来实现体制内资金转移的项目制运作方案,这实际上是一种新型财政转移支付制度。民族村寨生态扶贫项目资金来源不仅有发改委、扶贫办、生态环境局、民宗委、对口支援单位等纵向对接的上级部门,而且还包括金融保险、社会帮扶、东西部协作扶贫等横向联系的服务机构。各部门、各单位、各条块之间扶贫信息共享以及政策协调机制并不健全,这就容易引发民族村寨生态扶贫项目资金来源多头且碎片化。民族村寨生态扶贫项目资金碎片化会导致“多龙治水”“小打小闹”“撒胡椒面”的项目资金投入分散化局面,诱发“跑冒滴漏”等资金使用不精准问题,这将影响到生态扶贫项目的整体推进,甚至还出现一些“半拉子”工程,无法形成产业生态系统的合力,既浪费扶贫资金,又降低整体扶贫绩效。(9)李俊杰,吴宜财:《民族地区产业扶贫的经验教训及发展对策》,载《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5期。

(三)产业发展同质化

民族村寨绿色减贫产业发展同质化是在扶贫资源配置行政化与项目资金使用碎片化过程中难以避免的后果。民族村寨“两委”以及乡镇政府作为落实绿色减贫政策、组织生态扶贫项目的实施主体,既要依附于上级部门的权利和资源,完成上级制定的考核目标,还要细化出台项目实施方案和具体举措,动员群众把上级下达的指令落地。生态扶贫项目在产业规划中受制于这种“对上不对下”基层行政工作方式往往脱离本地实际,“拍脑袋”或简单模仿复制已有模式“造盆景”,缺乏实地调研和科学决策程序,极有可能违背产业生态系统形成的客观规律。特别是在项目资金碎片化的约束下,民族村寨生态扶贫项目不得不集中于少数几种可供选择的“短平快”项目,容易陷入产业低端重复、产品同质竞争的局面,无法形成和谐共生的产业生态系统,甚至会产生产品滞销、恶性竞争、价格暴跌、生态扶贫项目的风险。

(四)民族文化商业化

民族村寨是生态旅游的依托,而民族文化是生态旅游的灵魂,民族村寨生态旅游扶贫项目的规划实施要谨防民族文化过度商业化诱发的生态旅游低俗化、低端化风险。在实地调研中,民族村寨生态旅游扶贫项目开发的趋利性明显,民族文化存在着过度商业化倾向。比如秀山县非遗土家织锦西兰卡普具有独特的土家文化风情且制作精美,美誉度高,深受游客青睐,但有的店铺、地摊为了谋取更多商业利益售卖成本低廉、制作粗糙的“织锦”,向游客兜售这种来自外地批发市场、机器批量生产的仿制“织锦”,不仅导致“劣币驱良币”,扰乱市场正常秩序,还会影响土家织锦的声誉,冲击到传统手工技艺的传承。另外有的村寨在民族文化产品、文创产品的旅游项目开发中,产品设计呈现出表演化、形式化、虚假化、庸俗化等过度商业化趋势,尽管一时吸引到游客的“眼球”,取得一定的短期经济利益,但这也会在无形中消解了传统民族历史文化价值,从长期来看将导致民族文化符号淡化、生态旅游文化意蕴消亡甚至民族村寨产业生态系统的瓦解。

四、绿色减贫助推民族村寨振兴的优化路径

(一)科学规划,统筹产业项目资金

科学规划生态扶贫产业,统筹安排项目资金,审慎实施绿色减贫项目,这是绿色减贫助推民族村寨产业振兴的关键。首先,要重视基层群众话语权,科学选准生态扶贫产业。村“两委”和乡镇政府要立足民族村寨生态资源和历史文化的特色,在尊重民意的基础上展开科学论证,协调好区位临近、禀赋相似的民族村寨生态扶贫产业,形成错位分工和差异化发展的格局,防止生态扶贫产业陷入无序发展和恶性竞争;其次,要遵循生态产业系统形成规律,审慎实施绿色减贫项目。地方政府在尊重自然规律、市场规律和产业发展规律的基础上,引导项目主体审慎论证,实施本土化、特色化以及市场前景好、收益预期稳定的生态产业项目,既要避免盲目“照搬照抄”临近区域的产业发展项目,又要避免“贪大求洋”不顾实际条件引进外来项目。重大绿色减贫项目要引入风险评估机构进行全过程监控、管理,按照“生态优先、集约高效、收益可观、风险可控”的原则做好全面风险评估,审慎评估项目周期、规模与市场定位,提高绿色减贫产业项目的落地率、成功率和可持续性;再次,统筹安排项目资金来源,探索设立符合绿色减贫产业项目实际需要、与村寨产业振兴战略安排无缝衔接的资金统筹整合机制。扶贫攻坚计划、乡村振兴战略的涉农财政资金以及龙头企业、合作社投入资金要按照项目资金的动态需求统筹整合使用,提高生态扶贫项目资金下达的时效性和使用的精准性,从资金层面保障民族村寨生态产业系统的形成与可持续发展。

(二)创新组织机制,提升人才发展动力

创新组织机制,发挥基层党支部在产业振兴中的引领作用,培育民族村寨产业发展的内生动力,为绿色减贫助推民族村寨产业振兴提供组织和人才保障。生态产业扶贫是一项专业性、政策性、实践性很强的工作,要充分发挥基层党组织是在基层治理、精准扶贫中的重要作用,这也是民族村寨产业振兴不可缺少的组织保障。一要围绕生态产业发展充实党建工作队伍。村“两委”要积极吸纳懂生态、有文化、会经营管理的乡村本土人才,把具备超前发展思维、带领共富能力强的农村致富能人、农民企业家吸纳进基层党组织,使得基层党组织和党员产业大户在政策引导、技术指导等方面发挥出党群联动优势;二要以党建引领夯实生态产业人才队伍。村“两委”要整合好驻村第一书记、农村工作指导员、科技特派员、镇村干部等外部力量,主动吸引企业家、技能人才、专家学者、退休教师等新乡贤返乡创业、服务,以“招才引智”为村寨生态产业发展提供人才支撑;三要强化“智志双扶”,提升村民生态环保意识。一方面扶贫须先扶智,村“两委”要瞄准生态扶贫产业的技能需求,衔接上级部门做好中青年农户骨干在政策法律、文化素质、科技技能、经济金融、经营管理等方面的系统培训,增强村民创业就业能力和自我发展能力。另一方面治贫必要治愚,村“两委”要采取宣传教育、价值引领、文明浸润等多种方式引导村民养成健康环保的生产生活方式和良好的精神风貌,全面增强民族村寨村民的生态环保意识。

(三)挖掘地方资源,培育产业比较优势

2013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山东考察时指出,“一个地方的发展,关键在于找准路子、突出特色。欠发达地区抓发展,更要立足资源禀赋和产业基础,做好特色文章,实现差异竞争、错位发展。”(10)《习近平:汇聚起全面深化改革的强大正能量》,人民网:2013年11月29日,http://cpc.people.com.cn/n/2013/1129/c64094-23690949.html。民族村寨生态扶贫产业要深入挖掘地方资源,瞄准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绿色生态产品需要和高品质生活需求,着重从品质、品牌的角度培育产业比较优势。一是完善供给管理,提升产品质量。生态扶贫产业要积极对接农业部无公害认证制度改革,推广标准化、规范化、有机化种养技术的使用,建立健全产品质量安全追溯体系,把民族村寨的生态资源优势转化为优质绿色生态产品的供给优势;二是强化认证管理,培育绿色生态品牌。生态扶贫产品要依托地域优势和民族文化特色主动实施品牌战略,利用好各部委、地方政府实施的民族特色品牌、区域公共品牌、国家农产品地理标志与电商扶贫品牌推介平台,推进无公害农产品标志、有机食品的认证登记,提升绿色生态产品品牌的影响力、号召力。

(四)保护传承优先,活化民族传统文化

民族村寨的保护开发既要强调民族性和地方性为主体的内生性发展,将民族文化生态贯穿在现代化乡村建设和生态旅游开发的全过程中,还要立足满足当地居民日常生活和人际交往的需求,维护和传承地方传统生产、生计和生活基本要素的内在活力。(11)麻国庆:《民族村寨的保护与活化》,载《旅游学刊》2017年第2期。因此,民族村寨生态扶贫产业和生态旅游开发要牢固树立“保护传承优先、严守生态红线”的底线,活化利用民族传统文化,使其保持长久的生命力。一是把具有典型性、影响力的民族村寨打造成活化的生态博物馆,以此留住民族传统文化保护传承的根。生态博物馆通过对村寨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整体性、原生态活化保护,与村民生产生活空间紧密结合、融为一体,是活态保存民族村寨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具体方式,能在增强村民民族文化自觉自信的同时取得就业增收的经济效益;二是生态扶贫项目要合理运用村寨民族文化讲习所、培训班、展示厅、体验中心、网络直播平台等新业态、新技术来记录保存影像资料、开发文化产品。如秀山县2019年在清溪场镇大寨村开设“渝鲁共建秀山县清溪场镇土家织锦非遗扶贫培训班”,对贫困户、留守妇女等50名学员进行集中培训,并建立了扶贫工坊。以此为契机,联合中国微电影城成立了秀山县土家织锦文化艺术有限责任公司,以“精准扶贫、非遗传承”的“双轮”驱动来促进产业生态系统的形成,以文化公司与扶贫工坊的产销衔接来推动土家织锦扶贫产品公司化、基地化、平台化运作方式与利益联动机制的构建。

国家民委在《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保护与发展规划纲要》中提出民族村寨“以改善民生为核心,把经济发展、文化传承、生态保护有机结合起来”的发展要求,国务院颁布的《关于促进乡村产业振兴的指导意见》也指出产业振兴要“严守耕地和生态保护红线,节约资源,保护环境,促进农村生产生活生态协调发展”的基本原则,二者都对民族村寨产业、生态、文化等多方面有机结合与协调发展提出明确要求。绿色减贫助推乡村产业振兴的实践是以经济利益与生态利益的协同创造为目标,依托产业生态系统把民族村寨塑造成“生产·生活·生态”有机统一的整体,这不仅是对当下国家政策的积极响应,也满足了民族村寨可持续脱贫、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现实需要,更为下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中民族村寨的全面振兴与高质量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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