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研究的实践范式转向：媒介化社会

廖梦夏

摘要：本文梳理了反媒介研究的实践范式转向，认为吉登斯和布尔迪尔的理论为媒介社会研究打了思想基础。这为深入理解媒介化发展及其相关研究有一定启发。

关键词：实践转向;媒介化;结构二重性;场域

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实践既是人类存在的方式，也是理论领域始终关注的焦点。学术界的广泛“实践转向”发生在20世纪下半叶的社会学、人类学、哲学、文化研究等领域，开始重新重视和强调实践理论。在这期间，吉登斯和布迪厄是两位代表人物，其有关实践的思想，对媒介化的研究做了很好的理论铺垫和启发。同时，在当下很多媒介化学者的研究中，都多少能看到这两位学者的思想身影。

吉登斯把“实践”和“结构二重性”，看成他研究社会学理论的逻辑起点和逻辑中介。由此以批判的视角，看待前人学者一直以来对个人行为自主性和社会结构制约性不兼容的独立立场。在吉登斯之前，从孔德设想建构社会学这门学科开始，到迪尔凯姆和布劳，社会学一直都强调的是对社会事实的研究。也即是人的一切行为方式，无论在个体身上如何表现，但凡是从外部对个人造成的约束，都是因为已经普遍且固定存的社会事实导致。因此，不能掺杂进任何人的因素，要把社会事实作为对象物来考察。4这种以孔德、迪尔凯姆、布劳为代表的“客观主义”社会学理论家，秉持了以自然科学研究方法为主的社会科学立场。把社会事实的客观实在性和外在制约性，与个人行为的自主性对立了起来。但这种过分强调外部事实和社会结构制约，完全忽视个体自身的能动性和主体性的理论局限，促使帕森斯在其“结构功能主义”中进行了初步的反思。认为作为有主体意识的人的行为，与客观社会结构的制约互动是不能分割的，不能认为个体只能单纯服从社会结构的制约，而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和任何影响力。

因此，为了超越行动—结构的严格对立，吉登斯提出了结构化理论并以“结构二重性”和“实践”作为核心概念，试图缓解或解决“二元对立”具有的理论困境。他的理论核心体现在对“结构”的重新界定，即把剥离个人的只在体现社会关系或社会现象的某种“模式化”的结构主义、功能主义，转变成具有时间和空间综合反应的结构化特征。1这种加入主观性的研究视角，也随之突出了实践的主体地位和重要性。“在我眼里，紧密渗入时空中的社会实践，恰恰是同时构建主体和社会客体的根基”。2换言之，实践才是一切的根本。无论是社会结构这种客体，还是行为主体本身，单一因素都不能对主体行为和意识造成决定性的影响，真正对主体行为和意识产生影响的是实践。实践才能真正解释社会结构是如何被具有自主性、能动性的人类再生产，并在生产结果和再实践中循环往复的结构化过程。

吉登斯从“结构二元性”引发了社会学对实践的重视和思考。当他把实践理解为人类活动与社会事务的思想基础时，布迪厄则把实践看成一种具体的研究途径，即是围绕个体在哪里实践？如何实践？用什么实践？来解释身份、语言、科学、社会与社会组织这样现象的发生。通过或借助于或依据某些实践的概念来思考人类生活，特别是社会生活的机构和运转。3为此布迪厄用场域、惯习、资本等概念，构成了他的实践理论。

在布迪厄看来，场域是按照特定原则所界定，且充满冲突和争夺的空间。不同的场域空间体现着不同的客观社会结构，个体在各种场域中，具有实践上的策略性和不确定性。因此，个体在融入场域的过程时，受到杂糅其中的各种社会秩序带来的社会化的影响，形成开放、不断变化、带有主观性的惯习。把场域的概念放在媒介化过程中，既存在于旧有的媒介場域中，如报纸报道制造的一个媒介空间，也存在于新的更充满不确定性的媒介场域，如社交媒体的空间中。

布迪厄的“实践”观念在库尔德利看来，对社会理论发生“实践转向”具有重大意义。因为，这是对以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为主的人类学结构主义者思想的一次挑战。库尔德利认为，布迪厄否认了结构主义者所谓的“系统”观，而主张重视包含在日常行为中的实践逻辑，以及将实践作为前提条件对惯习产生决定性作用的观点，对理解当代人的媒介实践和媒介文化有着重要的启迪意义。随后，受到后续学者西奥多·沙茨基、安德里亚斯·雷克维茨、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等对实践研究的影响，库尔德利进一步发现，运用实践理论看待媒介可把媒介本身视为实践。因为，媒介与社会的关系不能再用线性形貌去构想，媒介不仅仅是关联媒介组织和公众的中介，还渗透在诸如政府、商务组织、家庭、教会等一切社会组织的相互联系和交叠的过程中。4因此，无论是阅读媒介、使用媒介等等都是在实践。从某种程度上说，媒介在实践过程中既是客体，也成为主体。

“实践范式”的媒介理论或者说媒介研究的“实践范式”，不仅成为了库尔德利的学术新发现，也为媒介研究带来了新生命力。这种转变既拓宽了媒介研究的范畴，同时也具备理论抽象的支持，但这种新的范式究竟要解决什么不一样的问题呢？它与之前的媒介研究又有什么不同？为了更加形象的解释不同实践类型，库尔德利以看足球比赛为例，并认为存在三种看球的媒介实践：在家里通过电视机看球的球迷，在酒吧这类公共空间里的一群共同看球的球迷，以及上述两种情况中陪伴看球的家人和酒吧的旁观者。库尔德利在这个案例中指出，传统媒介研究的方法会从足球比赛这个媒介文本以及球赛对观众的媒介效果，这两个方面进行研究。但实践转向的媒介研究则把重点转向对阅读“文本”的三种实践方式及相互关联进行研究，并被库尔德利认为才具有核心意义。

本文为四川外国语大学校级青年项目“反全球化趋势下的民族国家身份认同：英国脱欧进程中的媒介化研究”（项目批准号：sisu2018050）阶段性成果。

参考文献

1.埃米尔·迪尔凯姆著，狄玉明译：社会学方法的准，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第35页。

2.安东尼·吉登斯著，李康、李猛译：社会的构成，北京：三联书店1998年版，第79页。

3.安东尼·吉登斯著，李康、李猛译：社会的构成，北京：三联书店1998年版，第41-42页。

4.西奥多·夏兹金、卡琳·诺尔、埃克·冯·萨维尼主编，柯文，石诚译：当代理论的实践转向，江苏：苏州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2页。

5. Livingstone， S.： On the Mediation of Everything， Journal of Communication，2009 59（1）， pp.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