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知识图谱的产教融合热点及趋势研究

（南京大学 教育研究院，江苏 南京210093）

步入21世纪，第四次工业革命悄然到来，产业和经济都亟需转型，对中国传统制造业提出了新要求，对高等教育人才培养提出了更高要求。为了促进教育链与产业链、人才链与创新链之间的衔接，大学与工业的深度耦合，高校正在不断健全产教融合的办学机制。如今，正值高校产教融合的关键期，通过知识图谱对近十年来产教融合的研究面貌进行系统回顾，为接下来产教融合研究的广度和深度提供参考，以期能更好地指导产教融合的长足发展。

一、产教融合相关文献统计分析

（一）产教融合相关文献数量统计研究

Citespace是一款在科学计量、数据可视化背景下，通过知识图谱来呈现知识的结构、规律和分布情况的可视化分析软件。［1］8-15本文在中国知网（CNKI）数据中，采用高级检索，以产教融合为主题进行检索2010年到2019年（检索日期为2019年12月26日）间发表的论文，在去掉会议、报纸、图书、年鉴、统计数据以及专利等之后，以核心期刊限定论文来源，最后检索出1126篇论文。

根据2010-2019年产教融合年度发文量分布状况绘制图1。近10年产教融合相关研究从无到有，2013年到2014年是产教融合文献数量上涨的第一个小高潮，2014年到2016年趋于平稳发展，2016年到2018年文献数量达到另一个高潮点，2018年到2019年增速趋缓，这表明近两年我国产教融合相关研究正处于攻坚期。

（二）高校产教融合作者分析

图2显示了产教融合相关研究下作者的合作关系，从图中可以看出，大多数作者之间合作并不紧密，仅有两个较大的合作网络。在第一个作者合作网络中，程宇共发文15篇，孟凡华10篇，刘海和周晶各6篇，李玉静、刘娇和于志晶各4篇。在第二个合作网络中，各作者之间联系十分密切，每个人的发文量均为3篇。

图1 2010-2019年产教融合研究年度发文量分布图

图2 产教融合作者合作分析

此外，席东梅发文量最多，为16篇，被引频数最多的文章是2018年发表在《中国职业技术教育》上的《职业教育新时代：新目标引领新作为——全国职业教育与继续教育工作推进会综述》一文，共被引10次。文中阐述了职业教育与继续教育的新目标、新举措，着重强调了要不断完善职业教育体系，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培养踏实、敬业的社会主义人才。［2］程宇发文15篇，排名第2，被引频数最多的文章是与于志晶、刘海、张祺午、孟凡华、李玉静、周晶和房巍合作的《“十二五”以来我国职业教育重大政策举措评估报告》一文，共被引35次。文中对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职业教育的发展情况、特点以及体系构架进行了系统总结，对未来我国职业教育的顶层设计提供了建议。［3］

（三）产教融合发文机构分析

从表1可以看出发文量排名前18的机构主要是职业院校。其中，天津大学教育学院、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和华东师范大学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属于一流本科院校。教育部职业中心技术研究所与吉林工程技术师范学院职业技术教育研究院均发文16篇，排名前2。天津大学教育学院发文15篇，排名第三。

表1 发文机构分布状况统计表

（四）产教融合高影响力文献分析

选取产教融合主题下被引频次排名前10的高影响力文章进行分析，借此了解产教融合研究领域内的经典文献。表2显示，被引次数最高的是赵鹏飞发表的《现代学徒制人才培养的实践与认识》，共被引374次。这篇文章探究在产教融合的背景下，职业教育应该实行现代学徒制进行人才培养模式改革，论证了我国实行现代学徒制的关键步骤，对现代学徒制可能遇到的问题提出了建议。［4］排名前10的文献中有8篇文章从职业教育角度出发，阐述了产教融合的应用现状、优缺点、改进措施、人才培养模式变革。其中有一篇文章《德国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经验及对我国的启示》从比较研究角度出发，阐释了德国职业教育对我国产教融合的启示。有2篇文章从应用型本科院校角度出发，阐释了在产教融合的背景下，地方高校转型发展的契机、师资队伍建设和人才培养视阈下的创新创业教育。

表2 产教融合排名前14的高影响力文章一览表

三、近10年产教融合研究热点

关键词是一篇文章内容的高度凝练，通过分析产教融合主题下关键词的频数大小以及中心性的高低探析研究的热点。一篇文章中的几个关键词存在着一定的关联，通过关键词共现图谱形成的共词网络，区分研究主题之间的关系。在产教融合的研究主题下，将关键词的出现频次以及中心性通过citespace软件输出，剔除检索词产教融合以及重复词，绘制出频次和中心性排名前18的关键词，分别为职业教育、校企合作、高职院校、现代学徒制、新时代、人才培养模式、企业管理、协同育人、工匠精神、学堂、创新创业教育、全国职业教育工作会议、转型发展、新工科、路径、一带一路、地方高校、应用技术大学。

采用Citespace5.5R2（64-bit）版本，在Citespace软件中，利用data功能将CNKI中的数据转换成软件可以识别的类型，将时间跨度设定为2010年至2019年，将时间切片（Years Per Slice）设定为1年，将关键词的阈值Top N模式设定为50。［5］17-18在关键词共现图谱中共有200个节点，940条连线，节点个数代表关键词的个数，圆圈大小代表该关键词出现的次数，关键词之间的连线代表它们曾经出现在同一篇文章中。通过产教融合关键词频数及中心性统计表以及产教融合关键词共现图谱，结合Citespace整理出的代表性文献的阅读，将产教融合研究聚类分为四个主题：现代职业教育、协同育人、创新创业教育、地方高校转型发展与一带一路。

（一）现代职业教育

2014年，教育部等六部门编制了《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其中指出在2020年要基本建成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近二十年来，我国职业教育发生了巨大改变。职业教育在教育学制体系中，实现了从“分层”到“分类”的发展，这使职业教育从一直被视为比高等教育低一层次的教育，转变成为了满足社会经济发展需求的教育类型。职业院校从政府管理为主导，发展为非政府组织、社会公众、私人机构等第三方组织参与治理。职业教育在培养适应社会发展人才的基础上，统筹各级职业教育，注重学生的职业生涯规划。［6］

现代职业教育的发展离不开各类办学主体大力举办民办职业院校。2014年在全国职业教育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支持和引导社会各界力量兴办职业院校，办学格局多元化。职教集团化办学是整合学校和企事业单位的办学联合体，它具有天然优势，行业协会、人才市场以及职业教育研究机构等中介组织可以通过专门调研对集团化办学提供完善课程设置结构、就业信息以及加强职业指导培养等方面的指导。［7］集团化办学的各方主体，进行深度融合，在规范化中促进职业院校的多元化发展。

在现代职业教育的发展中，产教融合在培养人才、提高职业教育质量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8］产教融合加强了学校与社会之间的交流，影响了学生的就业观念、就业态度，提高了学生的就业技能。在“现代学徒制”下，学校与企业签订订单，联合培养学生，拓宽了学生的就业渠道，促进了职业教育的发展。企业一线人员到学校对学生进行实践教学，促进职业院校教师多元化发展；教师到企业去学习，了解现今企业最急需的技术和人才，既为教师的教学指引方向，也促进了学校的科技成果转化。

（二）协同育人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以及高等职业教育的不断完善，要求产教融合进行“多功能复合型”“需求导向”“多主体管理”“产业化”的多种类型的协同育人模式。［9］2017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中指出，要结合产教协同育人大力推进职业院校的发展。2018年3月1日开始实施的《职业学校合作促进办法》在促进职业教育发展方面指出：在宏观层面，校企合作时要始终坚持以产业需求为导向；在中观层面，职业院校要以协同育人为导向培养适合企业发展的人才；在微观层面，职业院校在校企合作时要注重知识的应用功能。［10］2019年4月1日《教育部、财政部关于实施中国特色高水平高职院校和专业建设计划的意见》指出要实现产业和职业教育的深度融合，满足社会对人才的需要，满足中小企业技术创新的要求。［11］中国的产教融合协同育人模式与西方国家相比还有较大差距，需要长远发展。美国在多方协同育人模式上主要有“合作教育模式”“高新技术园区模式”以及“工业-大学合作研究中心及工程研究中心模式”。［12］英国主要有“三明治模式”“剑桥、麻省理工研究院模式”以及“KTP模式”。英美国家在发展产教融合协同育人模式时，资金筹措方式多样，制度、法规完善，政府定位明确。我国要在合理借鉴经验的基础上不断提高人才培养质量。

2016年，新工科概念被提出，要求不断创新新工科协同育人模式。2017年6月12日教育部正式发布《新工科研究与实践项目指南》。其中提出要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协同育人模式。［13］产教协同育人的培养模式也被应用在学科建设上，人文与工具开始融合。在探索新工科产教融合协同育人培养模式时要注意到制度成本的存在，要充分发挥高校、科研机构、社会组织以及企业的主体作用，坚持契约治理在产教融合平台治理上的主要策略地位并辅之以关系治理的辅助策略。［14］近几年人工智能出现了迅猛发展，对于人工智能行业的人才需求激增，在产教融合背景下如何培育人工智能方面的人才就显得尤为重要。分析产教融合边界，在象牙塔模式下，高校在发挥自己理论培养的基础上，要兼顾企业对人才的内在需求；在培训班模式下，企业市场意识较强，学生可以进入企业进行培训，有利于学生就业。［15］

（三）创新创业教育

2013年在汉诺威工业博览会上提出了“工业4.0”的概念，第四次工业革命悄然到来，对中国传统制造业提出了新要求，产业和经济都亟需转型发展。抓住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浪潮，培育经济发展新活力，对高等教育培育人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2016年《中国制造2025》发布，要求创新产教融合机制和合作办学机制，职业教育体制机制要进行创新，促进学生的内在发展。产教融合作为高职院校人才培养的又一条路径，要在实践中促进创新创业实践平台的不断发展。［16］职业院校在进行产教融合时，要在学校中努力营造创新文化氛围，［17］要坚持专业课程与创新创业教育课程相联系，［18］加强创业实践，以创业孵化为基础促进学生就业的进一步发展。创新创业教育在职业院校中还体现在职业技能大赛上，“以赛代教”，检验学校的人才培养目标与企业需求是否契合，增强学生的职业认同感，促进学生的自主学习。［19］

2019年4月，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教育部在《建设超级融合型企业实施办法（试行）》中指出，完善产教融合型企业的评定标准，给予产教融合型企业“金融＋财政＋土地＋信用”的优惠政策。德国“双元制”下的教育企业，英国的“学位学徒制度”都是职业教育融合企业的典型案例。［20］目前中国大多数职业院校采取的订单式人才培养模式培养出来的人才质量与企业息息相关，需要通过制度保障增强产教融合型企业在促进产教融合方面的内生动力，培养出新时代需要的高素质劳动者。［21］企业是产教融合的重要参与者，产教融合型企业的出现要求企业进一步参与学校的创新创业教育，发挥企业在产教融合中的主体作用，促进产业链和教育链的深度融合。［22］

（四）地方高校转型发展与一带一路

2016年7月，教育部印发《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的通知，通知中指出各地方高校以及职业教育要在本地发展战略的基础上，加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交流与合作，让人才“走进来，留下来”。2016年12月“一带一路”产教融合与企业国际化发展论坛成功举行，“学校＋企业”模式让产教融合的效果在“一带一路”上得到更好地体现，构建沿线国家的科研共同体，为沿线国家的科研发展提供支撑平台，快速提升中国企业的国际影响力。［23］

为了适应经济转型发展，党中央和国务院要求加快建设现代职业教育体系。2015年10月，教育部、国家发改委、财政部联合下发《关于引导部分地方普通本科高校向应用型转变的指导意见》。［24］职业教育作为一种具有职业性、技术性特点的教育类型，在满足技术进步和产品需要上有独特的优势。随着科技进步、社会发展，职业教育培养的人才也应向高层次看齐。在保证高职教育规模的基础上，设置本科及以上层次的职业教育，建立完善的职业教育人才培养体系。地方高校在时代背景下要进行转型发展，推动应用型高校建设。地方高校以为地方经济发展服务为宗旨，推进校企合作、产教融合，培养适应本地经济发展的高水平应用型人才。［25］温州大学以本地产业为依托，大力推进产教融合项目，在完善人才培养体系的基础上建设学科专业集群，为地方高校的应用转型提供了经验。［26］地方高校数量众多、规模不一、种类多样，应加强学生的创新创业教育，加强创业观念，以创业带动当地的就业。［27］

四、近10年产教融合研究前沿趋势

研究前沿指一个研究下的研究热点。在Citespace软件中，利用突现词来体现研究热点，通过每个突现词时间长度来体现研究热点的活力，以不同突现词的年份更替显示研究前沿的变化趋势。从Citespace软件中导出2010年到2019年16个突现关键词的突现率、开始年份和结束年份。

表3显示了16个突现关键词，突现率表示该关键词的热度，当突现率越高时，代表与此相对应的关键词热度越高。从2013年开始出现了7个突现关键词，教育部和教育行政组织的持续时间最久，为3年。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教育行政组织和企业管理的突现率排名前三，是2013-2014年间热门的研究领域。2012年《国家教育事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要求建立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加强职业教育与社会经济发展的有机融合。在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浪潮下，企业与职业院校进行深度融合，社会各界兴办民办院校，企业在产教融合中占据主导地位。2014年出现了4个突现关键词，2015年和2017年各出现了2个突现关键词，2016年出现了1个突现关键词。突现关键词出现的个数减少，新的研究热点减少，可能是因为时间跨度较小，2013年出现的热点还未褪去热度。

2017年新出现了工匠精神和时代两个突现关键词，持续时间到2019年，因为检索时间问题，热度还可能继续持续。目前学界对工匠精神还没有一个明确定义，工匠精神是从业者的重要职业品质，在产教融合的背景下拓宽工匠精神人才的培养渠道，依托产教融合的实践平台，在职业院校中借助社会各方力量，营造良好的社会氛围。“新时代”下产教融合有新使命，产教融合要进行不断创新，在职业院校中建立产教融合生态圈；把握好新政策，为地方高校转型应用型本科院校贡献力量；在一带一路建设中，加强与沿线国家的交流，让人才“留下来”。［28］

表3 产教融合关键词突现率

五、结论与展望

与欧美国家相比，我国产教融合相关研究还处在初始阶段。但发文量逐年上升，相关研究也在不断深化。作者、机构之间的合作有待加强，要加强学科集群，建立产教融合学术共同体。在产教融合发文机构上，主要是职业院校在进行相关研究，这一方面是因为目前职业院校是产教融合的主体，但也体现了我国一流高校对产教融合的重视程度不够。一流高校科研能力强，加强与企业之间的交流，一能培养社会所需要的高素质科研人才，二也能促进高校的科研成果转化。目前，我国产教融合研究热点主要集聚在协同育人、创新创业教育、现代职业教育、地方高校转型发展与一带一路四个主题上。这四个热点主题，是随着我国政策导向不断更迭的，主要着重于不同时期我国产教融合背景下人才培养模式的探索。对国外相关经验介绍的优质论文较少，学者应该对国外产教融合、职业教育相关经验进行系统介绍，在结合我国国情的基础上，为我国产教融合的发展提出预见性的指导。在我国产教融合在政策指引下，我国产教融合研究具有发展快、效果显著的优点，但同时遗留下了对相关问题研究不够深入的问题。学者应当对相关热点问题，结合新时代的背景，进行进一步挖掘。产教融合正在由职业院校渗透入地方本科高校，［29］一流高校也应当抓住一带一路的时代背景，进行深度的产教融合，让不同类型的高校都与社会经济接轨，促进经济转型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