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地区方棋发展困境与消解对策研究

张 祥，李晓玲，王振洲

（宁夏大学 体育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方棋是一种主要流行于西北地区民间的益智性棋类游戏、少数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宁夏发源地项目，宁夏、新疆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之一。在我国西北民间回族聚居区农村人口之中有着较高的影响力和普及率。方棋在国内流行至今约800 年之久，具有丰富的娱乐价值，蕴藏着少数民族人民千百年来的社会生活智慧。对方棋的整理与挖掘研究并使之推广，可以更好地保护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是促进民族文化交流、建设和谐社会以及乡村文化振兴的重要手段。

一 方棋历史源流

方棋，民间称呼不一，有“下方”“丢方”“撂方”“掐方”等，在我国西北部地区农村民间流行与普及程度较高。方棋虽在我国流传久远，但关于方棋的来历和历史缘由，在目前现存的文献中很难找到可靠的记载。在历史源流方面，笔者主要梳理了较为可靠的，也是把方棋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立项的宁夏方棋和新疆方棋。

（一）宁夏方棋源流

在方棋的发源地宁夏，有一种较为流行的说法，传说方棋是由汉朝军事家、开国将军韩信所创。民间传说韩信为了锤炼部队的协同作战能力，创制方棋游戏对广大军士进行战术思想教化［1］。方棋开始阶段的布局确实很像古代战争的排兵布阵，讲究首尾相接、左右呼应，比赛中一些攻杀手段也贯穿传统军事理论思想，比如“二进”“扯子”“五叉”“六角”等基本战术，犹如战争中的奔袭追击、以守为攻、以退为进等。2007 年，宁夏考古工作者在中宁县的一座汉墓中发现了一块画线砖，很像古时期民间棋类的棋盘，有人联想到了方棋，可能与方棋的渊源有着某些关联，这似乎让人们更加相信方棋在汉代时期就已经存在。但传说终究是传说，始终缺乏实证史料。方棋最早盛行在宁夏西海固南部山区一带，普及程度较高，是农作人口和牧民最佳的娱乐方式之一。宁夏民歌“花儿”也有唱道：“漫山首花儿下盘方，解一解阿哥的心慌”，可见方棋乡土气息之浓郁。

（二）新疆方棋源流

在新疆方棋的研究中，认同新疆方棋是由宁夏、甘肃一带沿途传播，最先传入新疆的北疆。在新疆，对于方棋的由来则存在另一种说法，他们认为方棋与诸葛亮的八阵图有所关联［2］。八阵图横八竖八，纵横八行为阵，八八六十四阵的方阵好比是方棋的方，经过历史演变成为今天的新疆方棋。

目前对于方棋详尽的历史源流虽无史料实证，但经过大量调查发现，方棋是宁夏发祥地项目，也是回族聚居区发源项目，在民间一致认同，在学术界也得到普遍认同［3］。

二 方棋的特点与价值功能

1.器具简便

宁夏方棋正规的棋盘大约是长方格，七横八竖56 个交叉点，共56 个子，黑白双方各28 个子。甘肃、陕西、新疆、青海等地区正规的棋盘约是正方格，七横七竖，棋盘上49 个交叉点，共49 个子，白子24 个，黑子25 个。但在平日里下棋，棋具简便易寻，田间巷头都能随意寻来。在地上画一个七横八竖的长方格或七横七竖的正方格便是棋盘，信手拈来的石头子、小土块、树根树枝便可为棋子，不必专门携带棋具，简便易行。

2.锻炼思维、开发智力

方棋被认为趣味的科学，是智慧的体操，是战斗的游戏，是变化的艺术［4］。方棋的规则较为简单，较易上手，但易学难精。方棋的规则是先把棋盘上所有的点都布满，然后再开始行棋厮杀，所以布阵就更为讲究。如若在开局布阵阶段不够细致严谨，在后面行棋过程中就会很被动，胜负悬念基本不大。方棋对记忆力、判断力及逻辑推理能力各方面的要求极高，儿童与青少年经常下方棋能够开发智力、严密逻辑思维。苏联著名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对棋类运动也推崇备至，在他1969 年出版的、已被译成十多国文字的名著《把整个心灵献给孩子》一书中写道：“国际象棋——循序渐进的、逻辑思维的最好学校。”可见棋类游戏对人的思维开发具有很大的益处。反观对于一些不适宜进行体力锻炼的中老年人，选择方棋这种乐趣无穷的脑力活动，既可达到保持记忆力、强化逻辑力的思维锻炼效果，也能在智斗的过程中找到妙趣横生的乐子愉悦身心，正可谓老少皆宜。

3.增添友谊、促进民族融合

方棋是回族聚居区发源项目，目前随着乡里乡间的普及流行，汉族及众多其他少数民族都学会了下方棋。由于方棋棋具简便，在农村的集市上或街头巷尾的商贩处，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人们围在一起“下方”，两人对垒，群众围观，不同人群持不同的高见指指点点，即使是陌生人，只要棋艺精湛，大家都会为之信服。大家通过方棋以棋交流、以棋会友，无形之中促进了各民族之间的文化理解与交融。

三 方棋开展现状

（一）方棋在西北主要开展地区分布

根据文献记载，我们进行了大量实地调查，当前方棋开展主要在农村地区，集中在宁夏、甘肃、陕西、新疆等地。宁夏主要分布在固原市、同心县、海原县等；甘肃主要分布在平凉、张家川等地；新疆则分布在乌鲁木齐、吐鲁番、哈密、伊犁等地；陕西则分布在安康；青海分布在西宁等地。

（二）方棋在西北官方竞赛组织现状

曾在宁夏固原市体育局工作的刘宏章，1984年开始在宁夏固原民间整理零散的、无序发展的方棋资料，并于1985 年出版了国内首部方棋竞赛规则，同年六月，国内首届方棋比赛在宁夏固原举行，当时的《中国体育报》还对此进行报道。刘宏章正式将方棋带入“阳春白雪”的大雅之堂。此后，从1986 年宁夏回族自治区第一届少数民族运动会中方棋被正式列为竞赛项目至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少数民族运动会中方棋已经连续九届被列为正式竞赛项目。2019 年宁夏回族自治区第十五届运动会中，方棋又首次被列入运动会竞赛项目。

从1991 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第二届少数民族运动会上把方棋正式列为竞赛项目开始，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不断承办区级和市级方棋比赛。2008 年乌鲁木齐市第一届智力运动会上，方棋被列为正式竞赛项目；2009 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第二届体育大会上，方棋被首次列为区级竞赛项目；2012 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第二届农牧民少数民族运动会上，方棋被列为竞赛项目；2012 新疆方棋比赛；2013 年乌鲁木齐市第二届智力运动会竞赛项目；2013 年乌鲁木齐市第三届运动会竞赛项目；2017 年乌鲁木齐市第四届运动会竞赛项目；2014 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第八届少数民族运动会竞赛项目；2018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第九届少数民族运动会竞赛项目等。目前，除了宁夏和新疆，西北其他省、区、市未找到有关方棋的比赛记载。

（三）非物质文化遗产方棋立项现状

2007 年3 月1 日，新疆方棋被列入第一批《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2008 年3 月3 日，经自治区文化厅确定，胡勇、艾沙为该项目代表性传承人［5］。

2007 年6 月，宁夏公布的第一批31 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中，宁夏同心县方棋就是其中一项。2009 年5 月宁夏公布的第二批31 项（新入选项目23 项，另有已进入第一批区级非遗名录8 个项目新增的申报地区，扩展进第一批区级非遗名录）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中，海原县和泾源县的方棋作为扩展地区入选［6］。2013 年政府部门公布宁夏方棋项目传承人马金玉，2019 年政府部门公布宁夏方棋项目第二传承人于全明。

从文献资料和调查情况来看，方棋主要开展地分布在我国西北部，将方棋作为省级（自治区）、市级赛事项目举行较多的是宁夏和新疆，同时，二者也都将方棋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立项，拥有确定的传承人。纵观民间方棋的发展，笔者在访谈刘宏章时，他曾说，除了西北地区，其他兄弟省、区、市也有各自民间的方棋力量，例如安徽、河南，甚至海南有许多方棋爱好者，但是，目前还没有形成一定的规模。

四 方棋的发展困境

（一）传承受众体缺失

丁万录、潘义田曾在《社会变革中民间传统非物质文化的困局——西北方棋的个案考察》一文中指出，20 岁以下青年人很少有会下方棋的；20 岁至50 岁的中青年人男性会下方棋的比例略有升高，但兴趣程度较低；50 岁以上男性对方棋的了解程度较高，会下棋的人也较多，但是随着生活环境的变化，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下棋［7］。方棋在西北农村地区虽有一定的普及程度，但是受众者年龄偏大，我们在调查中发现，大约95%的青年人不会下方棋，72%的中青年人没听说过方棋。宁夏方棋和新疆方棋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马金玉、胡勇均已年过花甲。在电话访谈中，马金玉老人对此也深感忧虑，他说现在很少有年轻人愿意花时间来学习方棋或下方棋。

在市场经济和城镇化发展当下，原有的乡土环境已不复存在，具有乡土气息的方棋这类体育文化活动也就失去了原有的土壤，其传承受众体自然处于缺失状况。

（二）影响力小、交流推广不足

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传承还处于过渡时期或处于他组织造成的“他无序”和“自无序”状态［8］。从官方竞赛组织方面来看，近些年方棋发展较好的地区在宁夏和新疆，其他兄弟省、区、市都还属于民间自发性发展模式。在我们的调查中发现，方棋开展有很强的小地域特征，即主要流行于西北部分农村地区，而在城市和其他较大部分农村地区并不为人所熟知。尽管官方在省（区）民族运动会中有涉猎，但影响力较小，在整个地方社会中，尚属于弱势体育文化活动，因此交流极少，群众基础较弱，造成推广难度大。

（三）理论基础薄弱、缺乏创新意识

方棋和围棋、象棋等其他棋类比较相对小众，自身缺乏理论之基，科研成果相对较少。目前，关于方棋正规出版的书籍仅有一本《方棋·踏脚》，2018 年由宁夏人民出版社出版，通过中国知网以“方棋”“西北方棋”为关键字搜索，可查的科研文献寥寥无几，更没有普及类著作出版。

方棋现采用的棋具无自身明显特色，棋盘与围棋、五子棋相近，正规比赛中的棋子则采用围棋棋子，无法给观众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没有接触过方棋的人们第一印象都认为是围棋。虽然方棋自产生以来已有数百年之久，但尚无有别于其他棋类的典型棋具。

五 方棋发展困境消解对策

（一）重视青少年兴趣培养

方棋的发展要增加自身的受众群体，只依靠自身在民间的传播力度远远不够。其一，学校教育传承是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发展的重要方面，运用好学校教育培养与推广，可使优秀的民族传统体育文化重发光彩，并且，了解和继承优秀的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也是文化自信的重要部分。其二，近些年来，各种校外兴趣培训班也是很好的传承与推广平台，政府应持续鼓励社会有关民族体育文化发展平台。

（二）建立方棋协会组织、加大交流推广力度

宁夏是方棋的发祥地，刘宏章于1985 年将全国首部方棋竞赛规则整理出来后，同年，全国第一届方棋比赛在宁夏固原举行，直至今日，宁夏的方棋比赛在官方支持下有序地进行着。笔者在对刘宏章访谈中了解到，“新疆方棋的竞赛规则，是借鉴宁夏方棋的竞赛规则基础上形成的”。方棋在民间自发传承中，规则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差异，即使在同一个城市，不同县、村之间也可能存在差异。目前还有很多兄弟省、区、市没有组织官方赛事，宁夏应发挥自身多年发展经验优势，主动与其他地区建立文化交流机制，推广优秀体育文化。

（三）加强科学研究、开发学习推广平台

加强科学研究，深挖方棋作为体育文化价值的理论、技战术等研究。加强创新意识，从器具上突出自身特点，在推广上运用多种手段。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互联网＋”是方棋扩大影响力很好的平台，若能将方棋打造成围棋或象棋等其他棋类游戏在网上平台推广，对其发展将打开新的道路。

（四）打造文化品牌、振兴乡村文化

“民族传统体育首先是一种文化现象，其次才是一种体育活动”［9］。我们不应将方棋看作单纯的体育项目来发展，更要重视其文化功能。方棋被定位为农民项目，新时代要求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乡村振兴其中也包含文化振兴。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老百姓的物质条件提高了，随之而来的精神需求也会逐步提升。在农村传统节日，结合方棋赛事的举行，将农村传统文化与体育文化共同发展建设，不仅宣传了农村传统习俗与文化，而且丰富了体育活动内容［10］。新农村体育文化建设不但可以满足人们精神建设需求，还可以促进传统文化的传承与保护，打造浓厚的乡土文化基础。当前在振兴乡村的大背景下，乡村文化建设就显得至关重要。方棋作为体育文化，对社会主义新农村文化建设有着重要意义，利用方棋发展建设特色地域体育文化，并可通过体育文化平台促进各民族文化交流，为习近平总书记所言“让城市留住记忆，让人们记住乡愁”作出自身独特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