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流域洪水汛情分布与水位-流量特征关系分析
2020-12-14冯民权
董 程,冯民权
(西安理工大学 西北旱区生态水利国家重点实验室, 陕西 西安 710048)
洪水是对人类危害最大的自然灾害之一,暴雨、冰雪融化、溃堤溃坝、海啸与风暴潮等都是诱发洪水的重要自然因素[1]。暴雨是洪水的重要诱发因素,而降雨量分析也是目前分析、预测洪水汛情的重要方法[2-4],但是否发生洪水汛情与人类活动[5]、地势或距水系距离[6,7]、土地利用方式[8]以及对水体的截流[9]有关,且降雨的空间分布难以准确量化[4]。降雨主要通过地面径流、地下水等形式最终汇集到河流,引起河流水位与流量的变化。Barbetta等[10]提出,根据水位-流量关系进行汛情分析与洪水预报,而无需考虑降雨量等自然条件。
目前,关于汛情期间水位-流量关系的研究多针对一个水文站,如董章内等[11]根据石鼓站的多年水位-流量关系,对洪水涨落率进行了分析;或者结合历史水文资料进行分析,如范国庆等[12]根据黄河历史水文资料,分析了黄河洪水的时空分布特点;Brázdil等[13]对Morava河近三百多年来的洪水变化频率进行了分析;还有学者对多条河流内的水位-流量关系进行分析,如Bormann等[14]对德国78条河流的水位-流量进行了系统调查,分析了水位-流量关系的趋势,提出气候变化、土地利用变化与水利工程措施都会影响河流水位与流量的变化。但是从整体的角度,对汛情期间全流域内水位-流量关系进行分析的研究较少,考虑到自然界是一个统一的整体,这方面的研究更加不可忽视。
水文观测站是提供河流水位-流量变化的重要数据源,本研究收集了长江流域内2020年6~8月多个水文站的观测数据,根据各水文站的警戒水位线对水位做标准化处理。从水位-流量关系入手,对水位-流量等水文数据进行回归分析,在此基础上提取了每个水文站的水位-流量特征系数,并对部分典型水文站的历史水文资料进行对比分析。将特征系数与各水文站的水位变化、空间位置进行耦合,探明特征系数与洪水汛情之间的潜在关系,以便更好地为防洪防汛提供决策依据。
1 数据来源与处理方法
本研究所用数据来源于长江水文网(http://www.cjh.com.cn/index.html)和国家科技基础条件平台国家地球系统科学数据中心(http://www.geodata.cn),收集了长江流域内2020年6~8月期间的所有水文站与2015—2017年6~8月期间部分水文站的水位-流量观测数据,将该部分数据导入Excel与SPSS软件进行统计分析。由于部分水文站本身存在数据缺失等问题,本研究最终选择28个水文站的水位-流量资料进行长江汛情分析,其具体位置及所在河流如图1所示。
本研究在确定各水文站位置的基础上,分别查询获取了各水文站的警戒水位线,并根据警戒水位线对各站每日水位线统一做标准化处理,将得到的水位变化结果与流量进行耦合,将水文站水位超过警戒水位线视为发生洪水汛情。水位-流量关系一般可分为稳定型与非稳定型[15],稳定型水位-流量关系通常表现为一条单一直线,而非稳定型水位-流量关系因受地貌起伏、洪水汛情、降雨、凌汛等多因素综合影响,表现为复杂的曲线。对6~8月期间长江中下游各水文站的水位结果进行统计分析发现,水位与流量变化存在相关性,水位或流量随彼此的变化而变化,因此可将水位-流量关系视为一元线性回归。采用最小二乘法将水位-流量之间的非线性关系进行线性处理,建立水位-流量的线性回归方程,将回归方程斜率作为衡量水位-流量的特征系数。
本文使用SPSS统计分析软件进行数据分析,最终得到不同水文站水位-流量关系的回归结果,如表1所示。根据判定系数R2的结果,除向家坝、监利、桃江、仙桃的判定系数R2在60%~80%之间,其余各水文站的判定系数R2均在90%左右,长江上游各水文站的判定系数最高。根据显著性检验标准,对各水文站计算值进行显著性检验,结果显示,所有水文站的检验值均小于显著性水平下的统计量临界值,这表明所有水文站水位-流量关系具有很好的合理性。
表1 2020年长江流域各水文站水位-流量回归方程参数表Tab.1 Parameter table of water level-discharge regression equation to each hydrological station in the Yangtze River Basin in 2020
2 结果分析与讨论
2.1 长江流域主要汛情分析
图2为长江上游各水文站的水位-流量拟合关系示意图。由图2可以看出,长江上游各水文站均存在超警戒水位记录,但是整体超警戒水位时间较短。对各水文站水位-流量的回归方程进行分析,发现各站的水位-流量特征系数均较小,武隆站水位-流量特征系数最大,为0.001 85 (见表1);但是结合图2(b)发现,富顺站仅有五次超警戒水位记录,且主要集中在7月。该时期内长江上游超警戒水位最高且持续时间最长的为石鼓站,持续时间长达26天,最高水位超警戒水位1.52 m。超警戒水位最高且流量最大的为寸滩站,寸滩站在2020年8月14日至21日期间连续超警戒水位8天,在8月20日超警戒水位最高达到11 m,为该地罕见特大洪水。其次为朱沱、北碚、富顺,三站的超警戒水位均在3~5天,最高超出警戒水位线5 m。
图2 长江上游水文站水位-流量拟合关系Fig.2 Water level-discharge fitting relationship of hydrological stations in the upper reaches of the Yangtze River
总体来看,长江上游在6~7月期间汛情较轻,洪水汛情主要集中在8月,为突发性洪水,汛情期间干流地区受影响较大。
图3为长江中游各水文站水位-流量拟合关系示意图。由图3可以看出,该时期内除长江中游支流的桃江、余家湖、皇庄等站的水位无超警戒水位记录,其他水文站均曾不同程度地超过当地的警戒水位。值得注意的是,未超警戒水位的水文站主要位于汉江中上游、沅江和湘江流域。
根据水位-流量回归方程,仙桃站的特征系数最大,为0.002 42(见表1);同时结合图3(b),发现该站超警戒水位较高,仙桃站超警戒水位13次,最高水位时超警戒线2.07 m,说明该地区洪水汛情更具突发性与持久性。仙桃位于汉江与长江的交汇处,受河流汇合影响,上游水流大量汇入导致该地的水位与流量剧增,进而引发了洪水。
长江干流处的监利、螺山、汉口与九江四地均存在明显的洪水汛情(见图3(a)),四站超警戒水位次数均大于20次,超过同期其他水文站的超警次数;与其他超警水位下的特征系数相比,四站的水位-流量特征系数较小,表明四地的汛情形势呈逐渐增强趋势,这有利于当地做好充足的防洪准备。四站超警戒水位由高到低分别为监利、螺山、汉口、九江,在空间上存在上下游关系。除此以外,石门、沙市、宜昌三站仅有1~3天存在超警水位记录,其所在区域的洪水汛情较轻。长江中游汛情严重的区域主要集中在汉江与长江交汇处、长江主河道,特别是长江监利至九江段汛情尤为严重,巨量洪水汇入长江下游会给下游汛情防控带来严峻挑战。
图3 长江中游水文站水位-流量拟合关系Fig.3 Water level-discharge fitting relationship of hydrological stations in the middle reaches of the Yangtze River
图4为长江下游各水文站水位-流量拟合关系示意图。由图4(b)可以看出,长江下游支流流域内只有李家渡水文站水位保持在警戒水位以下。在初期其水位呈缓慢上升趋势,虽然在7月期间其水位曾迅速抬高,但是始终没有超警戒水位记录。
图4 长江下游水文站水位-流量拟合关系Fig.4 Water level-discharge fitting relationship of hydrological stations in the lower reaches of the Yangtze River
根据水位-流量回归方程的分析结果(见表1),长江支流万家埠水文站的水位-流量特征系数最高,为0.002 47,但仅超警戒水位1次。虎山、渡峰坑两处水文站的水位-流量特征系数在0.001 4左右,超警戒水位天数较少(虎山与渡峰坑站均为3次)。长江干流的大通站超警戒天数为25天,是长江下游超警戒水位时间最长的地区,但其水位-流量特征系数最小,结合大通站在长江的位置可知,若不考虑降雨的影响,大通站水位-流量的变化主要是接纳了长江上游与支流的大量水流引起的。大通站最高水位超警戒水位线1.82 m,且超警戒水位线1 m以上的天数为18天,具有明显的持续性洪水特征。从长江下游各水文站的空间位置来看,除大通站外,其他四处水文站均位于赣江流域,而大通站位于长江主河道位置。长江中游与长江各支流水体不断向下游汇聚,江、湖流量分配变化导致长江中游出现新的防洪形势,加剧了长江下游主河道的行洪压力。
总体来看,长江中下游地区是洪水汛情较为严重的区域,如图5所示,特别是汉江与长江交汇处至大通之间的区域是洪水最为严重的区域,此次长江中下游洪水历时长、特征水位高、流量大、最高水位持续时间长、干支流洪水并发,洪水汛情造成的损失十分惨重。虽然长江经过了大规模的治理,但是仍需要科学调度沿岸蓄滞洪区,才能更好地进行流域洪水管理。
2.2 部分水文站洪水汛情对比分析
本研究对部分水文站2020年与2015—2017年的6~8月水位-流量关系进行了对比分析,如图6所示。桃源站(见图6(b))由于数据缺失只有2017年和2020年水位-流量数据,两期数据显示,桃源站水位均超过警戒水位,桃源站2017年汛情集中在7月初,而2020年汛情集中在6月中旬;2017年汛情持续时间约为4天,小于2020年的1天汛情;2017年最高水位为2.79 m,远超2020年最高水位;从超警戒水位的高度与频率来看,2017年的洪水汛情比2020年严重;从这两年的水位-流量关系来看,其特征系数均为0.000 6左右,但2017年略高于2020年。皇庄站(见图6(c))在四年里均处于警戒水位线以下,在2020年虽有短时间的水位骤增,但是并未超过警戒水位;通过对其特征系数分析发现,皇庄站在四年时间里水位-流量特征系数均为0.001左右。桃江站(见图6(d))四期数据表明,该站在2015—2016年水位曾超警戒水位, 2020年的水位虽未超过,但其最高水位也接近于警戒水位线;2017年洪水汛情最为严重,其最高水位超警戒水位可达4.81 m,约持续5天;2015—2016年期间,仅超警戒水位1~2次,其洪水汛情较轻;对桃江站四年的水位-流量特征关系进行分析,其特征系数均为0.001左右。
仙桃站(图6(a))在2016年与2020年存在超警水位,且超警水位时间长、频次多、强度大,洪水汛情严重。对其四期内的水位-流量进行回归分析发现,仙桃站的水位-流量特征系数在发生洪水汛情时均大于0.002,而在无汛情时小于0.02。2020年期间,仙桃站出现了两次洪水汛情,第二次汛情的超警戒水位频率与高度均高于第一次,两次汛情相距4天;2020年汛情期间,仙桃站累计超警戒水位13次,超警戒水位最高可达2.07 m,洪水汛情严重。2016年,长江流域发生了自1998年以来最大的洪水事件,仙桃站特征系数在2016年达到最大,为0.003 57,远高于2020年的特征系数。仙桃水文站位于汉江与长江交汇处,汇集着两条河流的径流量,仙桃水文站的水位-流量特征系数可以反映出长江中下游洪水汛情趋势,其水位-流量特征系数越高,汛情越严重。
图6 部分水文站近年水位-流量拟合关系Fig.6 Fitting relationship between water level-discharge of some hydrological stations in recent years
综合长江流域内各水文站的水位-流量特征系数结果,发现长江与汉江交界处仙桃站的特征系数最高,汛情严重。万家埠水文站的特征系数虽超过0.002,但是其水位在2020年汛期未超过警戒水位线,汛情较轻;大通站附近洪水汛情严重,但是其特征系数较低。这表明仙桃站的汛情与水位-流量之间存在典型关系,其洪水汛情与水位-流量特征系数为正相关关系,但是该关系的确立还需要更多历史数据来进一步补充完善。
3 结 论
本文收集了长江流域内6~7月期间共28个水文站的水文观测数据,对水位-流量进行回归计算,分析了每个水文站的水位-流量特征系数,结合各水文站在长江流域内的位置,分析了长江洪水的主要空间分布,并对部分水文站的历史数据进行了对比。
1) 2020年汛期,长江上游洪水汛情主要集中在8月,寸滩站洪水汛情最为严重,其超警戒水位最高可达11 m;汉江与长江干流交汇处及其下游区域为汛情最严重的区域,长江中下游各水文站都不同程度地超过了警戒水位线。此次长江中下游洪水历时长、特征水位高、流量大、最高水位持续时间长、干支流洪水并发,洪水汛情造成的损失十分惨重。
2) 通过对水位-流量特征系数的分析发现,仙桃站的汛情与水位-流量之间存在典型关系:仙桃洪水汛情与该站的水位-流量特征系数为正相关关系,特征系数越高,汛情越严重。短期内可通过仙桃站的水位-流量特征系数,更快、更高效地预测汛情,可以根据2016年(0.003 57)和2020年(0.002 55)的特征系数尽早采取不同等级的防汛措施。
本研究是根据有限的资料得出的结论,还需要更多历史数据来进一步验证完善,相关研究仍有待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