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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意识形态研究评析

2020-12-11黄引腾

关键词:霸权学习者英语教学

黄引腾

(惠州城市职业学院 国际学院,广东 惠州 516025)

一、 前言

随着全球化进程不断加快,英语作为世界上最为广泛使用的国际通用语言的地位不断得到巩固。据保守估算,进入21世纪以来,全球约有 20 亿人使用英语,英语成为了全世界交际通用语言,也成为了世界上大多数非英语母语国家的主要外语课程。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逐渐成为了学习英语人口数量最多的国家,英语学习者涵括了从小学到大学一大批学习群体,甚至很多地方从幼儿园开始就教授英语,呈现出英语学习低龄化趋势。高考英语、大学四六级考试、托福、雅思等各层次各类型英语考试遍地开花,招聘和晋升时把是否能熟练应用英语作为一条重要的评价指标等更将英语在国内的地位不断强化。毫不夸张地说,英语作为一种工具语言在工作和生活中的应用范围不断扩大,已经进入到教育、科研、交通、经贸、工业生产、影视娱乐等各个领域。

伴随国内不断掀起的英语学习热潮,英语语言中固有的英美文化也乘势广泛传播。许多英语学习者在长期学习中潜移默化接受英美流行文化的熏陶,对西方节日、习俗了如指掌,对中国传统文化却知之甚少,对西方宣扬的生活方式趋之若鹜,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文化观等也面临日益西化的风险。与西方文化相比,中华优良传统文化、民族文化、民族语言等对青年一代影响范围、效力和功能逐渐缩减。

在当前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下,面对国内日益增长的“英语热”现象,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英语对学习者价值观、文化观、民族观、国家观的影响和对社会意识形态的影响。

二、 总体研究情况

2020年7月,笔者分别用“语言意识形态”“英语和意识形态”“英语教学和意识形态”以及相对应的英文作为关键词在中国知网上进行检索,结果如表1和图1。

表1数据显示,以上关键词检索结果总数量是3 505个,其中中文文献数量仅有867个,外文文献数量为2 638个。此数据也表明,国内在上述领域的研究数量大幅度落后于国外学者,尤其是在英语与意识形态(234个)、英语教学与意识形态(34个)两个层面上的研究严重不足,远远不能与国内巨量的英语学习者和使用者这一实际情况相匹配。

表1 用“语言意识形态”等相关关键词在中国知网检索结果数据统计表

从图1数据得出,上述关键词检索结果年代分布如下:1970年至1979年仅为7个,全部是外文文献;1980年至1989年为63个,也全是外文文献;1990年至199年为202个,其中中文文献仅有15个;2000年至2009年为903个,其中中文文献数为250个,外文文献数为653个;2011年至现在为2 335个,其中中文文献是604个,外文文献是1 726个。图1数据说明了国外在英语意识形态领域的研究较早,而国内的相关研究起步于上世纪80年代,基本上在每一个时期,国内的研究数量与国外都存在较大的差距。此外,纵观国内学者的研究,其中能针对英语之于国内英语学习者和社会意识形态影响的,又或是针对英语教学意识形态做研究的寥若晨星。

三、 国内外英语意识形态研究概述

国外对英语意识形态的研究可以追溯到上世纪70年代,耶鲁大学解构主义文学批评家保罗·德·曼教授在他的著作《阅读的寓言》中明确指出语言一定包含意识形态,并且语言指定了意识形态的模式[1]。他的语言解构分析方法论为人们认清语言意识形态的本质提供了一种新视角,为后来的研究者提供了有力的研究工具。此后,国外学者对英语意识形态的研究逐渐增长。纵观国外学者对英语意识形态的研究领域,大致分布如图2。

图2数据显示,长达几十年的英语意识形态研究主要集中在英语意识形态与语言教育政策、英语意识形态的迁徙与冲突、英语意识形态与翻译、英语意识形态与全球霸权和英语意识形态与英语教学五个方面。数据也表明国内外学者对英语意识形态的研究呈现不均衡分布,其中对英语意识形态的迁徙与冲突(占研究总数29%)和英语意识形态与翻译(占研究总数23%)两个方面的研究相对较为全面,而在英语意识形态与英语教学(占研究总数13%)和英语意识形态与全球霸权(占研究总数6%)这两个方面的研究相对不足。近几年,国内学界加大了对英语教学中意识形态影响、英语意识形态与霸权主义的研究,但总体研究数量相对较少,仍不够深入。此外,已有的研究中研究对象偏向大学生,对中学或中学以下学习者的研究严重不足。

笔者通过对上述搜索结果进行梳理分类,将研究结果概述如下:

(一) 英语意识形态与语言教育政策

在对英语意识形态研究中,很多学者发现英语意识形态在无形中对国家和地区的语言教学政策,乃至于语言教材、教学大纲等都有着深远的影响。换句话讲,就是英语意识形态影响了政策制定者,政策制定者反过来决定了语言政策的制定。

以安威·琼斯为代表,美国学者以美国国家语言政策演变为背景,探讨了美国不同族群双语教学项目的类型及其对学习者的影响,揭示了在双语教学中意识形态的矛盾冲突,反映了英语意识形态对制定美国国家语言教学政策的影响。[2]Ali Al-Issa通过对制定阿曼英语教学政策的各种关键人物进行访谈,查阅相关文献和政策文本,对英语意识形态冲突的现状开展批判性考察和讨论,其研究发现在阿曼占统治地位的英语学习和教学带有强烈的“殖民文化”意识形态,“殖民论”成为支配阿曼英语教学的主流意识形态,这种英语意识形态对阿曼国家英语语言计划、语言政策的制定产生深刻影响。[3]Mohammad Mosiur Rahman等人则对孟加拉私立大学的政策声明和网站内容进行批判性分析,对政策制定者、教师和学生进行访谈,研究了学校以英语为教学媒介语政策的实践和管理,发现英语意识形态与以英语为教学媒介语的政策意图,与大学实际的语言实践并不相符,并对孟加拉大学以英语为教学媒介语的政策提出强烈的质疑。[4]

(二) 英语意识形态的迁徙与冲突

随着学界对英语意识形态研究的展开,越来越多的学者发现非英语母语的群体在学习和运用英语的过程中,本族群的思想观念、价值体系等与英语所携带的意识形态产生矛盾与冲突。一方面这种冲突影响着学习者对英语的习得,另一方面这种冲突使得他们处于一种微妙的处境:要么保留自己族群的文化身份,要么失去对英国文化的认同。在学习者学习和运用英语的过程中,英语意识形态同时也影响学习者的价值观、人生观和世界观,弱化了学习者对本族群的文化认同、民族认同。

罗宾和卡恩通过对加利福尼亚州非洲裔美国学生英语输出能力进行研究发现,非洲裔学生英语学习成绩、学习能力通常不太理想,与欧洲裔学生有着较大的差异。他们对非洲裔学生在语音、文字、语法、语义和语用策略上进行详细分析后,证明了非英语母语学习者的本族语言意识形态影响着英语学习者的语言学习能力。[5]美国学者斯威特兰则以一位23岁的白人女性为研究对象,对其语言进行个案研究,发现她使用的英语包含着与美国黑人英语许多相关的独特语言特征,其进一步的研究也揭示了在美国欧洲裔美国人与非洲裔美国人的跨种族交流中,语言意识形态的相互作用不但令其英语语言受到影响,连同其自身的文化观、意识形态也受到相应的影响。[6]我国学者岳晓从语言磨蚀的角度探索了英语意识形态对中国大学生的影响,研究发现中国大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他们的思想观念、价值观、自我认同等意识形态领域发生转移,同时他们的汉语在不同程度地退步,中国文化中的自我认同也在下降。[7]

(三) 英语意识形态与翻译

语言意识形态在翻译领域表现最为显性。译者对于源语言的翻译往往以自身族群的文化观、价值观为出发点和落脚点,他们的语言选择往往受到本族语言意识形态影响,在翻译过程中采用归化或异化翻译策略,打造符合特定政治倾向、文化道德观念和意识形态的目标文本。

Ron Kuzar对语言翻译中的意识形态进行研究,他对英译本和希伯来文译文的《国际歌》进行深入研究后发现,译者们都对法文原版《国际歌》中涉及的意识形态采用话语策略进行不同的编码,使之与本民族的意识形态相适应。[8]于爽则对1979年至2009年中国当代小说英译本的选择进行了统计分析,她发现每个时期中国的主流小说英文翻译在西方国家并不受待见,反而是那些在中国大陆几乎被忽视的前卫小说在西方被热情翻译,她的研究也揭示了西方的翻译选择深受英语意识形态的制约。[9]

(四) 英语意识形态与全球霸权

随着全球化和互联网技术的普及,英语在国际关系中作为主导语言的位置不断得到加强。美英国家利用语言优势在全球,尤其是发展中国家中推行语言霸权。随着英语语言霸权的确立,英语意识形态中的文化压服与文化麻醉作用更加凸显,为美西方实现文化霸权、信息霸权、经济霸权和政治霸权提供强有力的武器。

英国学者Susanne Tietze认为英语语言中渗透着特定的意识形态,英语的广泛传播和英语话语权日益增强创造了一个语言霸权势力场,这种语言霸权引导着非英语母语国家英语学习者产生强烈的英语身份认同感,并逐步向英语意识形态靠拢。同时她也指出在英语教学中采用批判性管理教学法,培养学生英语学习的能动性、主动性可以有效地摆脱英语意识形态侵袭困境。[10]玛丽·霍尔博罗在她的研究中强烈呼吁学界要及时重新审视语言与意识形态之间的联系,她认为英语自身蕴含着特定历史根源的意识形态,在语言中有其自身感受,英语语言不仅是意识形态的载体,也是资本主义非物质生产的一部分,在经济全球化的过程中英语应用越来越多,英语语言本身也构成了全球资本主义的霸权秩序。[11]我国学者高见在他的研究中一针见血地指出英语在全球的广泛传播就是西方谋求文化霸权的手段。他认为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的文化全球化并不是平等的文化交流,英语语言优势成为强大的武器,西方用强势文化对弱势文化的霸权。[12]在日益加速的全球化过程中,英美国家通过大规模的对外英语教育援助,投入海量资金,极度扩张了英语传播,推行英语所裹挟的英语民族文化和意识形态,进而实现自己的经济目的和政治目标。另一方面,西方也通过不断扩张英语这种全球通用语言的优势,达到实现语言霸权、文化霸权、经济霸权和政治霸权的目的。

(五) 英语意识形态与英语教学

目前,英语已经成了世界上多数非英语母语的国家外语学习的优先选择。学好英语成了全球化背景下提高就业竞争力的有效途径。学界对英语教学的研究表明,英语教学实践不但对学生带来意识形态冲击,与此同时教师本身也在英语课程中面临语言意识形态冲突。

黛博·拉帕尔默通过对德克萨斯州一个大型城市学区的6所学校教师进行访谈和对英语学习者进行观察,探讨了英语教学中教师语言意识的冲突。她发现这些老师都努力使自己的课堂远离英语意识形态主导地位,走向一个更加平衡的双语空间,尽可能为孩子们提供“过渡”和“双语”教育。她的研究为广大英语教师如何强化或抵御英语意识形态提供了有效的策略,对教师采取什么样的英语教学话语提供了参考建议。[13]Haidar等人对巴基斯坦和中国的英语教学进行比较分析,讨论了英语意识形态是如何在英语教学中进行迁移的。他们发现在巴基斯坦英语教学与英语意识形态高度相关,在教学实践中存在严重的殖民思维。相比之下,英语在中国被当作外语来教而不是后殖民语言,语言中含带的殖民思维程度较低。但是一旦学习者认为英语比母语更重要,就可能会失去对自己的身份认同。他们的研究也同时指出英语教学策略对英语意识形态有重要影响,呼吁广大英语教学者在英语教学中采用语境化的语言策略,培养学习者批判性审视学习需求和目标,降低英语意识形态影响。[14]我国学者司显柱则认为国内外语界还没有足够重视英语教学中的意识形态问题,他从英语教学主体、教学方法、教学过程、教学媒介、教材建设等几个关键点作为切入点,对国内高校英语教学中如何树立英语意识形态意识,把思想政治教育贯穿于英语教学提出建议。[15]

四、 评析与展望

改革开放40余年来,我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济、科技、教育和生活等方面获得飞速发展。这40年也是我国融入全球化的过程,与此同时,借助世界通用语言的优势,英语也成为了我国外语学习第一首选,国家政府、学校、家庭和学生个体都高度重视英语学习。据不完全统计,国内现有的英语学习者数以亿计,且呈现低龄化趋势。与此相比较,针对英语意识形态的研究相对不足,存在以下几个问题:

(一) 未对英语意识形态制定明确要求。无论在哪一个层级的英语教学,国家层面没有就英语意识形态方面提出明确的要求,教师与学习者在面临英语意识形态冲突时缺乏可供参考的权威性指导性意见。以大学英语为例,该课程是我国所有大学都开设的必修课程,也是唯一需要进行全国统考(四、六级考试)的课程。教育部办公厅2004年印发的《大学英语课程要求(试行)》也只规定了教学性质和目标,对学生的英语能力做出了要求,但是并没有对大学英语学习或教学中英语意识形态方面做出明确要求,或提出指导性意见。国内学者关于这方面的研究较为散、细,没有形成国家宏观层面的意见建议。对于这个方面迫切需要国内学者开展全面、深入的研究,探讨英语意识形态对国家安全、意识形态安全的影响,为国家制定相关的语言政策、相关要求提供科学的参考依据。

(二) 针对英语教学实践中英语意识形态的研究相对不足。当前,国内许多英语教师语言意识形态观念较为薄弱,处理教学实践中英语意识形态问题的策略相对匮乏。很多相关研究能认识到广大英语教师自身对英语意识形态认识不足,容易在日积月累的语言实践中受其影响,其自身逐渐向西方的文化观、价值观靠拢,民族认同感相对弱化。英语教师(尤其是中小学英语教师)在教学实践中偏重培养学生的英语语言知识、应用技能、学习策略,忽视了语言深层蕴含的西方文化价值观、意识形态与生活方式。研究者们也提出了一些应对策略、意见建议,理论性较强,可操作性仍有待提高。总体上看,理论性研究较多,实验性研究较少,定量研究较为常见,定性研究匮乏。在英语教学实践中即使老师意识到语言意识形态的消极影响,也难于采用上述的成果或策略有效地消除、抵御或降低英语意识形态的侵袭风险。

(三) 国内学界在英语意识形态领域的研究仍不够全面,不够深入。中国知网搜索结果显示,我国学界在英语意识形态领域的研究起步较晚,研究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仍然存在较大的差距。其次,国内的研究主要是以大学生为研究对象,以高中生为研究对象的可以略见一二,而以初中生、小学生为研究对象进行英语意识形态研究的难觅踪影。再者,国内关于英语意识形态的实证研究和定性研究严重不足。

针对上述问题,结合国内外学者的研究成果,笔者认为:

首先,要加深加强对英语定位作用的研究,重新审视英语在我国的地位。要用研究成果引导大众客观看待英语,让英语回归交际媒介工具本位,理性分析英语的作用。要力行改革,在一些非英语必要的招聘、职位晋升等事务上取消或降低英语作为重要评价指标。要更加重视汉语教育,将中华民族优良传统文化发扬光大。

第二,要加强语言政策研究,为英语教学编订科学规范的意识形态要求。学界要从国际形势、国家大局和民族传承等角度出发,开展相应的研究,协助教育主管部门研究制定大学、高中等各学习阶段有关语言意识形态的宏观政策、制度,将语言意识形态纳入大学、高中等各学习阶段课程要求,并提出指导性意见。

第三,要加强对英语应用实践中意识形态的研究。通过研究帮助教育者先受教育,树牢“四个自信”,树立英语意识形态观念,避免被西方意识形态同化,掌握一定的应对策略。在引导学生认知西方文化的同时引导他们用辩证方法看待英语语言及其蕴含的西方意识形态,帮助他们养成批判性思维能力和学习能力,培养学习者对我们本国文化的表述能力和认同感,降低英语意识形态潜移默化的消极影响。

第四,学界要加强加深对英语意识形态的研究。要树立正确的文化意识,正视英语意识形态对我国传统文化的挑战,加强对语言深层次文化的解读、分析和研究,补足国内研究短板,为后续的研究和英语教学实践提供有益的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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