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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里路

2020-12-07卢金星

壹读 2020年2期
关键词:李叔同大巴

◆卢金星

从家乡到昆明距离505公里,换算成古代的里,那就是1010里,真正的相距千里。

每一次回家,都是一次长长的旅程。而我,一般都坐大巴。四年了,来来回回十次余。每次坐车,都会让思绪驰骋于生命的旷野上,关于过去的点点滴滴,关于未来的设想展望,一直以来都想过记录下这一路的感受。

回家的路是无聊和聒噪的,就这样在大巴上摇摇晃晃,坐上十二个小时,出了昆明,经过永仁,再到攀枝花,在华坪吃过午饭,最终在漫天繁星的时候才能到宁蒗,一路的疲惫和无趣。

再年轻一些的时候,很喜欢旅行和邂逅这样的美丽故事,总是想走一程山水,看一路风景,遇到一些人,最后留下一些记忆,陪伴一个人。后来啊,慢慢地才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太过骨感。现在的我,坐十二个小时的大巴,很少会和邻座的女生讲话,我宁愿一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睡不着的时间想过去。

记得有一天,我一个人坐车回家,到达楚雄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大巴戛然停在楚雄的夜色中,四周安静,头顶是苍茫的夜空和闪烁的星光。司机下了车,叮嘱我们不要四处乱走,注意安全,然后他转身上车拿起一个小木凳,摆在车头前,架起二郎腿,把手里的水烟筒放在地上,从包里摸出一支香烟,点上插在水烟筒上,就这样呼噜呼噜地吸起来。我是第一次见有人吸水烟,觉得很有趣,因为烟筒里的水在司机的腮帮子一起一伏间呼噜呼噜的在夜色中响起,这很像我家乡夏夜的蛙声,一声又一声。

岳飞的《满江红》里有:“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一句。人生的路上,走了二十三年,开始现实,现实得感觉自己和过去相比已面目全非。正如这千里的漫漫长路,一个人走,一个人默默走。

那天,洗脸的时候,发现有一根睫毛进了眼睛粘在了眼角,没办法弄出,眼睛一直又痒又疼,洗干净手对着镜子想弄出来,结果没法弄出,棉签也没用,用清水也洗不出来,当时难受极了。我也知道流点眼泪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怎么憋,也挤不出一滴眼泪来,室友看到这样,笑得在床上打滚。我都不知道多久没哭过了,长大以后,老是有大男人的包袱在身上,不会轻易哭,朋友说,这是硬伤。这是成长给我们的后遗症,什么责任,什么担当,就这样,与生俱来的哭泣的能力,我们都能遗忘。

李叔同在《金缕曲》一诗中说:“二十文章惊海内,毕竟空谈何有?”杜牧的《遣怀》一诗中有“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名句。感慨自己走过的二十多年,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成功。就这样,徒增马齿,虚掷一生。

我国伦理思想史上的一个命题。春秋时鲁国大夫叔孙豹称“立德”“立功”“立言”为“三不朽”。“立德”,即树立道德;“立功”,即为国为民建立功绩;“立言”,即提出具有真知灼见的言论。此三者是虽久不废,流芳百世的。也许,唯有我自己这一点稿子,能够记录并陪伴一生,后世,至少也能有人记得,这就已足够。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坚持笔耕不辍的原因。

回乡的路是千里,而人生就是八千里的坎坷之路,一路风景,一路坎坷。可以很无聊,可以很有趣,可以很坎坷,可以很通畅。

人生就是一个减法,吃一顿少一顿,见一面少一面。该珍惜的,请君珍重。

南窗

洗完澡,我坐在窗台下的椅子上小晒一会儿。冬日的阳光很好,透过南窗洒在身上。没过多久,淋湿的身子和头发都被烘得暖洋洋的,温暖而舒适。有一扇朝南的窗户,真好。

记得南窗二字出自魏晋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只是不知,陶潜先生所吟咏的南窗是不是也有这般光景,他所喜爱的是不是南窗的日光?据载,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字“易安”二字亦出自此句,可见南窗是多么有底蕴和雅趣了。

趁此间,我细细品读丰子恺先生的散文:《怀李叔同先生》。重温这篇很多年前就曾浏览过的美文,让我再一次对弘一法师李叔同深深着迷:他羡煞旁人的翩翩年少,他博学多才的风华壮年,还有他安详礼佛的余生。这个传奇一般的美男子,一生悲欣交集,最终却荣辱不惊,在历史的浩繁卷轶中留下了永久的篇章。

抬眼窗外的蓝天,广阔而辽远,流云追逐变幻。我忽然记起今天是一个朋友的生日,她在说说里感叹流光易逝,转眼物是人非。的确,斗转星移、寒来暑往,流走的光年如同南窗外的微风,默默无声。由此我也想起我的老父亲,为了妻儿半生艰苦辛劳。拿起手机给远在家乡的父亲打电话:他最近很高兴,因为大哥家刚添了个男孩儿,父亲也抱上了孙子,老人家正忙着四处张罗给孙子起名字。

宿舍里没有平日的喧嚣,几个室友在补觉。通宵狂欢使他们筋疲力竭,过了兴奋的时段后他们鼾声阵阵地睡着。我轻轻挪过脸盆,开始小心翼翼地洗衣物。南窗下的阳光照在盆里,使洗衣粉的泡沫变得很漂亮。南窗勾起我的回忆:清晨我们忙碌地洗漱,冬天一起临窗俯瞰呈贡的飞雪,还有惊雷阵阵的雨夜,我们躲在室内共话雨帘。

几天前,睡在下铺的少本告诉我们,今天他要去见女朋友的母亲,平日里那么稳重成熟的他这次却很着急,我们当时一个劲儿打趣他。他怕女朋友的母亲不会接受他,几个兄弟给他提建议: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你怕什么?还有那个最损的哥们打趣:一见面,拉着手就喊妈,不怕她不同意……我们都笑了。

第二场雪

元月十八日,我闲暇在家,一场春雪过后,于今早开始下起了今年的第二场雪。

清晨起床还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之后慢慢开始下起雨夹雪,料定今年会下雪吧,我也不是很奇怪。午后起,柳絮般的雪花开始纷纷扬扬,不久便在地上积起一层薄薄的雪被,然而,接下来的雪下得让人惊奇,如同空中倾倒而下的白絮漫天飞舞,状如鹅毛,迷蒙了视线。很快,整个山乡便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下雪的时间是安静的,静得出奇,有的人说过,在这样的夜,能听到雪花触地的声音,微妙动人。母亲在水缸里舀水,雪花飘进水缸中,化在水面上,使初春的寒水更加清澈和皎亮。

犹想起,在今年的仲秋,我曾和某人说起:“如果冬天下雪,咱们一起去看雪吧?”如今虽然没能一起看雪,现在的我们却走得很近。

决定一个人去看看雪吧。走在屋外的土地上,没及鞋帮的雪层茫茫无涯。那些翠绿的松柏和竹林也带着银装,踏雪的感觉真好,影视剧和梦里的雪原如今就在眼前,东北大兴安岭的雪景映入我的脑海。忽然想起北方的雪以及雪天,万里山川均成银装,千山鸟飞绝,四野万籁俱静。

而在这样的日子,在高墙厚院的深屋里,会有那么一个姑娘,身着鲜艳的斗篷和夹袄,穿着柔软的短靴子,拿着一只竹筷静静坐着,拨动着炉灰中的的炭块。而那只毛色金黄的大黄狗,伏在膝畔静静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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