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舞剧《稻禾》的创作手法

蔡芳 （江南大学）

一、舞台背景

“炽热的台湾节奏，感官的视觉盛宴。舞蹈搭配以水稻生长展现自然变貌的地景投影，祥和宁静，却又强烈起伏，令人赞叹不已。不断变化的图像与舞台上的动态交融呈现天人合一的境界。”①德国《德累斯顿新闻》给予舞剧《稻禾》极高的评价。在背景是中央山脉，灯光是自然阳光，并以稻田为舞台的场地，林怀民带领舞者们回到了台东池上完成了首演前的预演。林怀民请电影摄影家张皓然蹲点摄录稻米的一生，再请影像艺术家王弈盛将影像以全景与特景交织的方式投射在舞台的天幕与地板，使得整个舞台空间瞬间变为真实的稻田场景，舞者们在稻田中穿梭的景象也显得更为逼真。林怀民将舞蹈与光影进行了巧妙的结合，从头至尾光影的色彩运用一直都紧扣主题，大大增强了舞蹈主题表达的效果，同时也给予观者更为直观和强烈的视觉感受。

二、音乐环境

辽远而稳定的台湾客家古调，西方歌剧高昂的咏叹调，池上在地录制的稻浪风涛、雷鸣雨声，共同成就了《稻禾》的音乐环境。

“客家山歌以优美的曲调和形象的比喻传承着客家‘廉洁清正、勤劳节俭’的优良传统。”②在舞剧的开头，客家山歌悠然响起，背景画面悄悄转变成稻米刚生出芽的状态。在舞剧的结尾，一模一样的客家山歌再一次回响在舞台，背景画面是静静流淌的水。从绵绵的客家山歌中我们能够感受到人们对于自然的求索的那种原生的力量。

在客家山歌逐渐淡去后，只留下地面中央和背景的一块绿浪，短暂的空白之后响起了贝里尼的《圣洁的女神》。中央绿浪两侧的男女舞者身着肉色的服装，小心翼翼的试探，身体保持蜷缩，缓缓地伸出脚去触碰对方。两位舞者从轻柔的试探到逐渐融合，始终交叠，在撕结和张烈中彰显着生的本能。舞者忘情的表演，用身体语言诉说着稻米花粉受精的过程。空灵的音乐赋予了肢体动作更为丰富的感情色彩，给予观众视觉与听觉的双重体验，让观众在舞蹈中听到了音乐，也在音乐中看到了舞蹈。

三、舞蹈语汇

舞蹈于林怀民而言是他参与社会的一种方式，是他特殊的情感表达方式，是不同于文字表达那般形象而又具体的。观看林怀民的作品，几乎看不到360 的旋转，踢过头顶的腿，我们所能看到的是在踢腿旋转后产生出来的思维状态，每一个动作都在带领着观者去跟着他进行思考，我们能够通过他的舞蹈语汇，看到一些武术的影子，看到一些太极的动势，但是他的思维依然是现代舞的。在他的作品中，传递了中华民族强烈的元素，运用最为合适的身体语言进行情感的表达。

林怀民曾经说过：“我不关心舞种，我不会什么编舞技巧，我只看重身体，我的演员都要与大自然接触，放松身体去感受自然，才能自信、自如地站在舞台上。”③为了让舞者们能够真实的感受土地的厚重感，林怀民带领所有的舞者去田间采风。在割完一整片的田地后，每个人都腰酸背疼，溢出的却是人回到大自然中难以言表的感动，每个人都真实感受到了大地和稻穗的沉重，感受到了大地所给予的那份力量，感受到了踩谷自然而然产生的身体动律，也懂得了为何林怀民要求他们去学习武术以及太极导引。林怀民要求舞者们去学习武术以及太极导引，他所要的是舞者们受过训练后的身体，不要程式，他希望在这样的身体运动方式之下去探索身体更多的可能性。

舞剧《稻禾》以云门舞者多年修习的内家拳与太极导引的身法呈现稻田的生命轮转。细细去品味舞者的肢体动作，能够感受到他们脊椎所连结的一切都在发声，都在诉说，透过肢体动作传递出一种静穆、庄重又充满自省意识的美，带给观者高于安静的宁静，如同深林中的一潭清水，平静而祥和。

在《泥土》片段中，太极导引中“气”的运用在舞者的肢体动作中进行了非常好的体现。帷幕拉开，背景荧幕上显示着晚冬初春时节土地的样子，一男舞者手持藤条从舞台走过。一位女舞者跟随他上了舞台，吸气、提神，气息带动身体漂浮，直到脚掌似乎要全部离地的时候，兀的一下，吐气，全部身体的气息呼的砸回到地面上。接着吸气、提神、经过短暂的漂浮又深深的砸回到了地面上。舞者依次上台，回环往复做着同样的动作。其间不时的松散、密集。物动则萌，这一呼、一吸、一砸象征着大地之下稻米种子的萌动状态。

“气”由丹田而生，引致全身，带动肢体在空间中形成长线条的动作，动作的节奏得以在肢体的运动中进行体现。将“太极导引”的运动方式融合于舞蹈之中，不但能有效训练舞者的身心，同时使得整个舞蹈作品呈现出独属于东方文化的意蕴美。

结 语

舞剧《稻禾》通过讲述稻米的生命周期，表达了编导对于人生命轮回的思考。编导将稻禾现实的生长历程转化为舞台艺术，用直观易懂的舞蹈来描述稻禾周而复始的生命故事，并由此体现出了人与大地、人与自然的紧密联系。笔者认为，这部舞剧是给现代都市中人们的一枚强心剂。每天生活在钢筋水泥垒砌而出的高楼大厦中，来自于大地的人们，理应享受的自然景致如今却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稻禾》带来了田间的稻香和蛙声，也带来了大自然的呼唤，向迷失于钢铁丛林中的人们发出了召唤：回到土地，拥抱自然，感受生命本身。

注释：

① 朱雪婷,刘欣.风中涟漪的清歌——评林怀民的《稻禾》[J].上海艺术评论,2017,(06)：40-41.

② 韩伽伽.台湾客家优良传统的传承途径探析——以匾联、谚语、童谣、山歌中“廉洁清正、勤劳节俭”思想为例[J].嘉应学院学报,2018,(07)：13-17.

③ 孔雪.感悟《稻禾》[J].艺术科技,2017,(07)：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