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华医学留学生在线教育质量初探----以广东省某医学院校为例

刘帅帅，张露文，陆翘楚

(1.广州中医药大学外国语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2.南方医科大学卫生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515)

2020年初，新冠疫情之下，正常的医学教学工作受到了影响。相对于中国医学生，外籍来华留学的医学生在网络学习方面受到的影响和挑战更为严重。由于外籍留学生在疫情期间无法入境，只能通过网络进行学习，其学习质量和效果如何，有什么样的问题和诉求，直接关系到后续学习状态和整体学习成绩。同时，随着我国医学科学水平越来越高，对外医学教育与合作越来越广泛，有必要对疫情期间外籍医学留学生的学习方法和效果进行调查研究，总结问题，积极应对，为今后可能发生的紧急状态下的网络授课方式方法积累经验。

目前暂未有任何研究关注这一群体，本研究选取广东省开展国际医学教育经验最为丰富的某医学院校，对在学的外籍医学留学生进行问卷调查，希望了解教学中存在的问题、障碍、效果与收获，并基于调查对后续的教育工作提出意见和建议。

1 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研究对象为广东省某医科大学在学的外籍医学留学生。

广东省某医学院校具有深厚的国际医学教育传统。该校留学生教育开始于1999年，是广东省最早开展国家援外培训和留学生教育的医学院校。学校从2005年开始招收医学本科教育(英语授课)专业留学生(Bachelor of Medicine, 以下简称“MBBS 学生”)，2008年已成为教育部十大教育援外基地之一。学校同时也是商务部援外培训骨干单位。2015年，学校受商务部援外培训学历项目委托，展开公共卫生硕士项目招生(Master of Public Health, 以下简称“MPH学生”)。此外，该校也为优异的MBBS 毕业生提供少量的硕博进修机会。目前，本校约有1 500名在读MBBS学生，110名MPH学生。由于医学专业硕博士的重心在科研和临床实践，几乎不参与课程学习，因此，本研究的问卷调查只关注MBBS学生和MPH学生。

考虑不同专业的学生比例，研究随机抽取4个MBBS班和2个MPH班进行问卷调查。由于疫情期间外籍医学留学生不返回中国，研究采用问卷星电子问卷，通过网络课程班的微信群和QQ群进行问卷发布和回收。共回收245份调查问卷，其中有效问卷234份，有效率为95.5%。

1.2 问卷与数据

根据研究目的自行设计问卷。包括：人口特征，学习途径与方法，学习问题与障碍，学习效率与效果，监督与考核机制、意见建议等6个方面，共计28个问题。

其中，人口经济特征包括年龄、性别、专业、国籍、母国学历水平，奖学金状况，母国网络状况等。学习途径包括：线上教学方式、线上互动方式2个问题。问题与阻碍包括：网络、时差、设备等方面的障碍。学习效果指课堂教学效果、学习效率、教学满意度等。监督考核机制通过学习进度检查、教师职责、学习动力等条目。要求和建议包括课程设置、平台建设、资源提供等条目。

1.3 统计方法

使用 STATA16.0对问卷数据进行处理和统计学分析。各条目统计结果通过卡方分析进行整体和专业间的意见比较。检验水准为0.05。

2 结果

2.1 基本情况

在参与调查的留学生中，男女比例均衡，年龄主要为30岁以下(91.03%)。学生来自5大洲的45个国家，主要为亚洲158名(67.52%)和非洲68名(29.06%)学生。从国籍来看，印度籍(76名，32.48%)和孟加拉国(42名，17.95%)，其他116名学生(49.57%)分布在42个国家中。受访学生中183名(78.21%)为 MBBS 学生，51名为 MPH 学生(21.79%)，其中144人已在本国获得了本科及以上学历，153名(65.38%)学生由本国奖学金或自费来华学习。所有学生在疫情期间均通过网络授课学习，但只有71.79%的学生表示本国的互联网情况能够顺畅地支持学习，见表1。

表1 受访学生的基本情况

2.2 在线学习的问题与障碍

统计结果显示，该医学院校线上教学,学生采用的最多的方法为百度网盘(100%)。具体做法是教师录制课件，上传网盘，由学生自行下载学习。而使用线上教学平台的使用比例较低，中国大学幕课是使用人数最多的平台，占总人数的30.77%，其他平台使用率总和仅为11.54%。

课堂互动方面，学生使用最多的方式是传统的聊天软件，如QQ和微信，占到了100%。其次的传统的邮件沟通方式，为32.05%，仅有15.81%的学生使用各类教学平台与教师沟通。

在教学资源利用方面。学生对课程平台资源的使用率最高，为55.56%，对图书馆资源的利用率其次，为39.32%，而对线上实验平台的利用率最低，仅为23.93%。整体来看，MBBS学生的资源利用率高于MPH学生，在课程平台资源的使用方面有统计学意义(P=0.001)。

资源利用的阻碍分别为语言障碍(75.21%)、互联网障碍(40.60%)，时差(40.17%)和设备限制(17.95%)，其中，MPH学生面临的障碍整体略大于MBBS学生，但差异没有统计学意义，见表2。

表2 受访者线上学习情况及存在的问题

2.3 效果与监督

统计结果显示，超过三分之二的学生认为在线学习效率“比线下高”或“差不多”(56.41%，28.21%)。但是认为教学效果 “比线下好”或“差不多”的比例略低，分别为46.15%和20.09%。不同专业学生对效率和效果的打分存在差异，MPH学生认为线上学习效率和效果较好的比例比MBBS学生高，且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教学监督考核方面。教学进度推进和检查主要通过作业检查进行(46.15%)，但是也存在教师撒手不管的情况(20.09%)，对MBBS学生的检查力度显著高于MPH 学生(P<0.05)。与此对应，学生的学习动力主要来自于考试压力(48.72%)，自制力(26.92%)和作业压力(18.38%)，MBBS学生的自我学习意愿显著高于MPH学生(P<0.000)。认为教师团队较为负责的学生比例占到了78.64%，专业间无统计差别。

教学满意度方面。受访学生对线上学习的整体满意度为70.09%，MPH学生满意度高于MBBS学生，但无统计差异(P=0.260)。学生对教学的主要建议为提供更多线上沟通机会(95.3%)，提供更多教学与实验资源(88.03%)，进一步明确学习进度考核要求(79.06%)和制定更清晰的教学计划(78.63%)。两个专业的学生诉求相似，见表3。

3 讨论

随着我国生物医学领域科研教学能力的提高和日益推进的对外开放与合作，具备开展医学国际教育资质的医学院校越来越多。我国已经成为全球第三大留学目的地国, MBBS和MPH项目也已成为我国留学生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何在紧急状态下为这些学生提供优质的教学资源，保障教学质量，关系到我国医学教育的全球声誉。基于调查中发现的问题，我们提出以下建议。

表3 受访者对线上教育效果评价

3.1 鼓励和引导线上教育平台的国际化开发

研究发现，跨境线上教学的主要平台还在使用传统的网盘作为课程传播的主要方式。相较于国内学生接近100%的线上课程平台使用率，在跨国授课中使用率低于30%。针对这一问题，我们对部分学生和教师进行了重点访谈。留学生反应，造成这一问题的主要原因包括缺少英语语言版本，操作流程繁琐，跨国网络壁垒等问题。而对于教师个人来说，全英或双语课程的上传、审核、通过流程过于复杂。因此，目前大部分教师还是通过自行录制课件，上传至网盘甚至通过微信群、群邮件进行发送和传递。但是传统的资料传递方式的使用影响力有限制，传播范围小，不能留下学习和讨论的痕迹，监控困难。董炜疆等对新冠疫情期间留学生通过不同教学平台接受医学基础课网上教学的效果进行了对比研究，认为教学平台在解决教学时差、提高教学互动等方面的作用优于传统方式[1]。王辉等开展了利用 E-Learning平台进行英文流行病学教学的改革实践，发现借助现代化课程平台，能更好地实现公共卫生领域知识的传授[2]。

因此，我们应该鼓励国内网络授课平台针对留学生群体需求，一视同仁地进行功能开发与完善。应拓展服务地域，扩大服务群体，简化使用流程，将满足留学生需求，尤其是疫情期间无法入境的留学生的教育需求纳入工作规划。同时，我们应该鼓励教师利用网络授课平台对留学生进行课程教授。不仅要通过线上课程平台传播教学资料，还要充分利用平台的其他功能，如线上实时沟通，线上讨论、作业批改、出勤统计等，实现连续性、全面化的学生学习管理[3]。

3.2 鼓励全英/双语医学课程的开发和互认

调查同时发现，留学生使用线上学习资源的最大障碍是语言问题。疫情期间，教育部高教司要求国内课程平台单位在疫情防控期间为在校学生开放课程资源[4]。首批开放的项目包括一批高质量的医学类教育平台。除了使用最广的中国大学MOOC、学堂在线等平台提供的课程外，人民卫生出版社的人卫慕课、深圳大学优课联盟等平台也提供了大量的医学在线课程可供免费学习。但是，超过95%的线上开放课程均为中文课程，全英/双语医学课程资源很少。

因此，我们应鼓励打破MBBS教育和国内医学本科教育课程间的隔阂。推进MBBS课程与国内本科医学教育双语/全英课程的互选互认，既能实现医学全英/双语课程的数量发展，也能鼓励国内国际两个医学生群体的互相学习，共同促进发展[5]。

同时，应鼓励医学院校的国际学院和其他学院教学团队打破学院界限，合作互助，共同开发双语/全英医学课程。课程开发不应拘泥于国际教育学院所有，应促进学院间合作，共同鼓励教师团队开发双语/全英医学课程，实现课程数量的突破。在课程开发过程中，应合理考虑留学生数量，以MBBS为主，兼顾MPH。先开发共同课程，再开发特色课程。

此外，我们应该鼓励医学课程建设的国际合作，提高课程质量。通过合作，更新教学内容，追求内容和上课方式的全球化。MBBS 教学中已经出现了不少基于国际视野的教学改革。如，章维等利用雨课堂平台辅助MBBS留学生影像医学的辅助教学[6]。西安交通大学开展的诊断学教学实践改革，分了解留学生需求、加强师生英语沟通、选择适用教材、采用多种现代化教学方法及加强留学生汉语学习等，形成了一种适合于留学生的诊断学教学体系,有效提高了医学留学生教学质量[7]。

3.3 鼓励多样化网络交流平台的使用

医学教育中，课堂交流是培养医学思维能力，消除疑问、掌握医学知识的主要方式。留学生的课堂参与度较高，也比较依赖课堂互动[8]。印度开展的一项针对MBBS医学生的问卷调查显示，59%的学生偏爱小组讨论，只有14%的学生喜欢传统的讲授式教学。48%的学生认为传统的讲授式教学比较无聊，无法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学习动机[9]。

研究发现，受访医学专业留学生最大的需求是增加课堂互动，而时差、网络通畅和设备水平限制了教学互动，较难开展课堂直播互动。在课程平台不能完全满足课堂沟通需求的情况下，应鼓励开发和应用其他网络交流工具，弥补课堂互动的不足[10]。例如，继续开发微信/QQ/钉钉的各项功能，发现和推广国际流行的沟通App，对网络课程平台的讨论功能进行培训，借用其他平台的BBS功能等，不拘一格，保障师生间的沟通互动[11-12]。

3.4 推进优质医学学习资源的全球开放

线上医学教育资源包括课程资源、实验项目平台资源、高校图书馆资源等。在疫情期间，这些资源对国内医学专业师生免费开发，但对留学生群体来说，使用这些资源仍面临各种障碍。

在教育部高教司首批开放的免费模拟实验平台，高等教育出版社的“实验空间——国家虚拟仿真实验教学项目共享平台”，为全国高校学生、医护人员提供了超过300门课程的生物医学类仿真实验训练平台，强有力地补充了实验课程的不足[13]。但是，实验平台项目对网络接入速度和学习设备的配置要求均较高，而且全部实验工具均为中文，大部分留学生无法使用。

图书馆资源。以本高校为例，图书馆的学习资源包括USMLE (美国执业医师资格考试)、Access Medicine & Access Surgery，Best Practice(最佳临床实践数据库)，Up To Date 临床决策系统等资源，但是，学生利用率仍然较低。一方面是跨境网络代理设置困难重重，二是学生对数据库的种类和重要性认知不足。

因此，我们后期应加大线上资源宣传教育力度，培训学生各类资源的使用方法和技术，降低跨境网络代理设置的门槛，为线上资源配备英语语言版本等[14]。

3.5 完善监督考核机制，严把教学质量关

在研究中，我们也发现了学生和教师双方的惰性和监督考核方面的漏洞。

学生主要受考试和作业驱动，需要教师设置更为完善的考核制度，帮助学生克服懒惰和低效，包括设置较高频次的作业与考核，提高网络互动沟通频率，制定更清晰的教学计划，设置更科学的学习任务分解与考核计划等[15]。调整奖学金考核细则，鼓励学生充分发挥学习的主观能动性[16]。

同时，我们应加强对教师教学行为的督导与考核，加强对课前备课，课中讲课、课后辅导的监督与考核。保证教师在线课程教学中尽职尽责，高质量完成教学设计、教学过程、教学反思、教学效果、教学评价等流程。

4 结语

由于医学学科的特殊性，医学生的教育与培养容不得半点马虎。在疫情背景下，我们更应该对外籍医学留学生的教育质量负起责任。我们应总结线上教育的问题与经验，结合现有技术和资源，主动使用新技术新方法，不断改善教学方法和教学模式，探索出一个适合医教双方、适合紧急情况下的优质教学方案。

利益冲突无

作者贡献声明张露文：论文撰写，数据处理与修订；刘帅帅：项目实施与监督，数据采集，论文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