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留学教育市场发展现状、市场策略及经验借鉴

摘 要：近年来，国际留学教育市场不断扩大，竞争日益激烈。大多数国家都制定了一系列留学政策，旨在吸引更多留学生。美国、英国、法国、加拿大等老牌留学目的地国在长期开展国际教育实践中形成了相对成熟的留学教育市场拓展策略，包括明确国际留学教育市场定位，制定适宜的留学教育政策;努力提升教育质量，为外国留学生提供便利服务等。鉴（之）于此，我国可以采取以下措施拓展留学教育市场：进行顶层设计，把发展国际教育提升至国家发展战略高度;练内功，补短板，努力提升我国高等教育实力和国际竞争力;健全来华留学生创业就业制度;利用多种媒体做好招生宣传工作;继续完善奖学金制度。

关键词：传统留学目的地国家 国际留学教育 市场拓展 经验借鉴

美国、英国、德国、法国等传统留学目的地国家多年来深受外国留学生青睐，在国际留学教育市场上拥有较好口碑，长期占有较大的市场份额。这些国家基于本国人才战略和教育发展规划制定了留学教育发展的宏观政策，也针对留学教育所涉及的具体环节（签证、入学、奖学金、工作等）制定了灵活可行的政策和管理措施。传统留学目的地国家的这些国际留学教育市场拓展策略值得我国研究借鉴。

一、传统留学目的地国家留学教育市场现状

（一）留学生规模不断扩大

全球接受高等教育留学生数量呈爆炸式增长，1970—2015年间，留学生数量从80万人猛增至460万人。[1]近年来，美国、英国、法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传统留学目的地国家一直保持着优势地位。据国际教育协会统计，2013-2017年，美国留学生人数年均增长率为5%;澳大利亚和加拿大的留学生人数增长较快，年增长率分别为7.3%、7.1%;英国、法国的留学生人数近些年也有所增长，但涨幅不明显。

（二）留学生学历结构以研究生学历教育为主

大多数留学生到发达国家接受本科以上的教育，尤其是以接受研究生学历教育为主，接受博士研究生学历教育的留学生人数在大多数主要留学目的地国家较接受其他层次的学历教育人数更多。据OECD发布的《教育概览2017》（Education at a Glance 2017）统计，OECD国家高等教育中留学生入学人数占入学总人数的5.5%，而其中接受博士研究生教育的留学生人数占比高于25%。具体而言，2015年，美国、英国、法国、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德国等7国接受研究生教育的留学生比例要高于接受本科教育的留学生比例，而前5个国家接受博士研究生教育的留学生比例又高于接受硕士研究生教育的留学生比例，其中美国、英国、法国接受博士研究生教育的比例高达40%左右。[2]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主要包括：第一，留学生来源国多为发展中国家，近些年对高等教育需求增长，高校在校生人数不断增多，但这些国家仍然处于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高等教育机构的容量难以满足国内日益增长的高等教育需求。比较而言，发达国家高等教育已经普及，这促使发展中国家大量学生赴发达国家留学。例如“一带一路”沿线地区多数国家为发展中国家，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低，存在较大提升空间，高等教育需求旺盛。2010—2015年间中亚地区平均值约为22.22%，东南亚地区平均值约为29.15%，南亚地区平均值约为22.09%，西亚北非地区平均值约为35.37%，而北美地区平均值高达102.7%，西欧地区平局值为69.68%。[3]可见，发展中地区与发达地区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存在很大差距，发展中国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第二，发展中国家留学生来源国出于发展经济的考虑，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刺激本国学生赴发达国家攻读高层次学历，尤其是博士研究生学历，以期留学生回国后为本国经济发展和研发创新做出贡献。例如我国教育部早在1982年就印发了《关于1982年试行选拔出国留学攻读博士学位研究生的通知》，强调依据德智体全面衡量、择优录取、确保质量的原则，选拔具备出国条件的优秀人才出国攻读博士学位。

（三）留学生专业结构以STEM专业为主

STEM是科学（Science）、技术（Technology）、工程（Engineering）、数学（Mathematics）的缩写。STEM、商务、管理、法学专业受到留学生青睐。据OECD发布的《教育概览2017》（Education at a Glance2017）统计，三分之一的OECD国家高等教育中留学生都选择STEM专业。其中选择工程、建筑、制造专业的学生占17%，选择自然科学、数学、统计学的占10%，选择信息通信技术的占6%，选择商务、管理、法学的占27%。就具体国家而言，美国选择STEM专业、商务、管理、法学专业的人数平均占比为11.75%，英国为10.75%，法国为15.55，加拿大为14.5，德国为15.75，澳大利亚为19.75%。而攻读博士学位的留学生选择STEM专业的倾向更为明显，25%的博士留学生选择工程、制造和建筑，28%的选择自然科学、数学和统计学，6%的选择信息通信技术。[4]

STEM专业之所以受到留学生的追捧原因在于：第一，STEM专业学习对语言要求较文科专业要低些，这对于外语基础不是很好的留学生来说无疑会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学习压力，让他们能够更容易地适应国外学习生活;第二，提升创新能力是世界各国普遍关注的一个话题，而STEM专业在提升一国创新能力，创造价值上发挥着较大的作用。这些专业因而具有广阔的就业空间和较高的薪资水平。从美国和英国毕业生薪资情况看，STEM专业毕业生的入行年薪遠远超过其他专业。在英国和美国，工程类专业的毕业生年薪均排在前列，这在美国尤为明显，年薪排名前十位的全部是工程类专业的毕业生。

二、传统留学目的地国家拓展留学教育市场的政策

传统留学目的地国家占据了国际留学教育市场的较大份额，在长期的留学市场拓展中，已经形成了相对成熟的留学教育市场拓展策略，并且各国围绕本国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和留学市场发展变化，不断调整留学教育市场拓展策略，适应留学市场的发展。

（一）明确国际留学教育市场定位，制定适宜的留学教育政策

主要留学目的地国家在分析本国留学教育市场发展现状的基础上，制定相应的留学教育政策，设定未来几年的发展目标。例如美国联邦教育部于2012年11月制定了国际教育战略——《通过国际教育和参与制胜全球》（Succeeding Globally Through Education and Engagement）[5]。该战略旨在加强美国教育，提高美国国际竞争力。为此，美国设定了四个目标：提高国际竞争力;学习别国经验;开展教育外交;协调和整合各方工作。显然，美国这一战略立足办好本国教育并将其推向国际，其他国家学生自然慕名而来。英国于2013年7月制定了国际教育——《国际教育：全球增长和繁荣》（International Education：Global Growth and Prosperity）。该战略旨在进一步发展国际教育，增强英国作为留学目的国的吸引力和留学教育的全球竞争力，通过发展国际教育来促进经济发展。该战略列出了一系列措施吸引留学生，包括为留学生提供学习便利，涉及签证、就业等方面;加大对留学生保护的力度;通过校友会与毕业留学生继续保持良好联系;大力发展跨国教育;与新兴经济体建立良好外交关系，吸引来自这些国家的留学生;打造留学品牌等。澳大利亚于2016年第一次出台了国际教育战略——《国际教育国家战略2025》（The National Strategy for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2025）[6]，设定了未来10年的发展目标，旨在把澳大利亚打造成全球教育、培训和研究的领导者。该战略主要包括三方面內容：夯实基础。建立世界级教育、培训和研究体系，给予学生最佳学习体验，建立有效的质量监管体系;建立新型关系。巩固和加强国内外关系，推动学生流动性，与校友保持持久联系;提升国际竞争力。发挥自身优势，抓住机遇，发展国际教育。加拿大于2014年制定了国际教育战略——《加拿大国际教育战略：用我们的知识带动创新和繁荣》（Canadas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Strategy ：Harnessing our knowledge advantage to drive innovation and prosperity）[7]。该战略旨在使加拿大成为国际教育的领导者，吸引人才，铸就辉煌未来。该战略主要包括以下内容：锁定6个最有可能往加拿大输送留学生的国家进行重点宣传;最大限度地宣传加拿大来达到吸引潜在留学生的目的;连同加拿大以及其他国家教育机构，发挥联邦、省、地方政府和教育机构的合力招收留学生，制定了到2022年至少招收45万名留学生的目标;为留学生提供签证便利。

不难看出，主要留学目的地国家都把发展国际留学教育提升至国家战略高度，给予了极大关注。这些国际留学教育战略旨在通过提升本国国际教育竞争力，吸引外国留学生。留学生对于主要留学目的地国家而言，是带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这些国家积极关注国际留学教育市场发展动态，按照市场化原则指导留学教育产业发展，努力提升国际留学教育市场占有率。

（二）努力提升教育质量

一国的教育质量是该国能否吸引留学生的最主要因素。美国、英国之所以能够吸引大量的外国留学生，是因为这两个国家的高等教育质量高，拥有诸多高水平、世界排名靠前的大学。依据国际高等教育研究机构QS发布的2018年世界大学排名，在排名前五十的高校中，美国高校多达18所，英国高校达9所，这两个国家的高校占据了排行榜的半壁江山。依据Times发布的世界大学排名，在前五十的高校中，美国高校多达26所，英国高校达7所。根据ARWU2017年世界大学排名，美国高校多达31所，占比超过一半，英国高校达7所。根据USNews世界大学排名，美国高校多达26所，占比超过一半，英国高校达6所。通过世界大学四大排行榜，我们不难看出美国和英国的教育质量高，得到了世界的公认。正是因为高质量的教育质量，拥有诸多世界名校，外国留学生都慕名而来。

（三）提供便利服务

主要留学目的地国家为吸引更多的外国留学生来本国学习，提供了一系列的便利服务，包括便利的签证和工作

政策、快捷的入学申请服务、具有吸引力的奖学金政策等。

1.便利的签证和工作政策。主要留学目的国家为留学生提供了便利的签证和工作政策。例如，美国于2014年将中国学生赴美留学签证有效期延长至5年。该项政策为中国赴美留学学生节省了时间成本和续签的费用，中国学生在美就读本科或硕士课程，5年内课程不需要续签。在美攻读本科及以上学历的外国学生提供12个月的工作许可（OPT）。而STEM专业的留学生所在的雇佣公司加入政府规定的验证项目，则留学生OPT期满后可以延期，最多延期24个月;在英国的外国留学生在读期间无须申请工作签证，可以每周打工20小时以内，打工时间在假期内可以任意放宽。陪读的父母或配偶也可以打工。英国规定打工时薪不得低于6英镑;加拿大的在读外国留学生每周打工时间为20小时，外国留学生毕业后可以工作2年;法国留学生毕业后可以在法工作1-1.5年，工作2年后可以申请长期居留许可。

2.快捷的入学申请。美国在这方面做得比较好，美国大学提供了便利的网络申请系统，外国学生可以便捷地“一站式”地完成申请流程。此外，美国各大学负责留学生招募的官员每年都会分赴世界个各地开展招募宣传活动和面试工作。各大学设有国际学生办公室，专门负责留学生来校学习相关事宜。

3.具有吸引力的奖学金政策。主要留学目的地为吸引优秀学子到其国家学习，减轻他们的经济负担，提供种类多样的奖学金。美国联邦政府、地方各级政府、各高校、私人团体、社会组织都向外国留学生提供奖学金;英国政府、高校和各类社会机构也为留学生提供了不同种类的奖学金，用于资助外国留学生的学费和生活支出;德国有一个健全的针对大学生、研究生和科研人员庞大的资助体系，出资人包括政府、社会机构、研究机构、企业基金会等;法国外交部、高等教育与科研部、高校、政府、企业等都有外国留学生的奖学金项目。

三、传统留学目的地国家留学教育市场拓展对我国的启示

（一）进行顶层设计，把发展国际留学教育提升至国家战略

我国于2000年修订了《高等学校接受外国留学生管理规定》，于2014年起草了《学校招收和培养国际学生的规定》（征求意见稿），对国际学生的招收、培养、管理等方面做出了具体规定。《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强调：“进一步扩大外国留学生规模。增加中国政府奖学金数量，重点资助发展中国家学生，优化来华留学人员结构。实施来华留学预备教育，增加高等学校外语授课的学科专业，不断提高来华留学教育质量。”《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指出：“实施留学中国计划，打造“留学中国”品牌。建立来华留学质量标准和保障体系，提高师资和课程的国际化水平，加强来华留学管理与监督，提升来华留学服务水平，稳步扩大来华留学规模。更好发挥中国政府奖学金的引领作用，创新奖学金管理模式，加强精英人群培养。做好来华留学校友工作。”尽管近些年我国对来华留学生工作给予了一定程度的重视，但是还未将发展国际留学教育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尚未结合国家发展战略对国际留学教育发展进行顶层设计。

（二）练内功，补短板，努力提升我国高等教育实力和国际竞争力

中国教育科学院“来华留学生学习需求调查”课题组的调查结果显示，接受调查的1000多名留学生对我国现有的留学生教育质量期望值普遍不高。多数学生来华留学以学习汉语、体验中国文化为目的，而攻读学位为目的的留学生则多数因为获得我国政府奖学金或因我国留学成本低才选择来华留学。[8]国际高等教育研究机构QS发布的2018年世界大学排行榜中，大陆只有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复旦大学进入前50名，分别为第25名、第38名、40名。Times发布的世界大学排名，大陆只有北京大学、清华大学进入前50名，分别为第29名、第30名。不难看出，我国高校进入世界知名高校排行榜的数量严重不足，这说明竞争力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2015年10月，国务院印发了《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旨在提升我国高等教育綜合实力和国际竞争力，推动一批高水平大学和学科进入世界一流行列或前列，实现从高等教育大国到高等教育强国的转变。“双一流”建设是我国作出的一项重大战略，为国内高校提供了提升自身竞争力的有利契机。高校应把握机会，结合自身实际，合理选择推进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的路径，科学规划，积极推进。

（三）健全来华留学生创业就业制度

中国教育科学院“来华留学生学习需求调查”课题组的调查结果显示，接受调查的1000多名留学生中有78.45%的学生希望大学能够提供在华升学和就业指导，希望毕业后获得在华工作的机会。[9]然而，我国人保部门规定来华留学生在华就业必须具备两年工作经验，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优秀来华留学生毕业后在华工作。目前，我国已经在上海、北京、广州等地开展来华留学生创业创新政策的试点工作。上海规定了两种不需要两年工作经验就可就业的情况：作为创业公司老板或合伙人的来华留学生在提供必要资料的前提下可以在上海创业;有出色能力和专业水平的来华留学生毕业后可以直接选择在上海自贸区或张江高科技园区注册的公司就业。北京规定，在京高校取得硕士及以上学位的来华留学生毕业后可以直接在中关村企业工作。此外，北京还出台了20项出入境政策，放宽对来华留学生在北京及北京中关村实习、创新创业的限制。广东推出16项出入境措施，将上海、北京的政策拓展至广东，支持来华留学生进行实习和创新创业。上海、北京、广东作为我国来华留学生创业创新政策的试点，先行先试，总结经验，待时机成熟时可以在全国广泛铺开。

（四）利用多种媒体做好招生宣传工作

中国教育科学院“来华留学生学习需求调查”课题组的调查结果显示，接受调查的1000多名留学生中有一半以上的学生希望通过网络获取来华留学信息。[10]然而，我国高校英文网页存在着打开缓慢、信息获取不便捷、网申流程繁杂等问题。鉴（之）于此，各高校需要完善各自英文网站，在确保申请资料真实、完整的情况下简化申请流程，提高接受申请的工作效率，为来华留学生提供便捷服务。随着社交媒体等新媒体的广泛使用，各高校要重视使用新媒体手段为招生工作服务，改善招生效果。

（五）继续完善奖学金制度

近年来，我国政府加大了对来华留学生的资助力度。据教育部统计，2005年，8484名享受中国政府奖学金的外国留学生在华学习，占全年来华留学生总数的5.21%。2018年，接受中国政府奖学金的外国留学生人数达到63041人，占来华生总数的12.81%。十余年来，接受中国政府奖学金资助来华学习的学生数量增长了七倍多。2015年，教育部、财政部联合下发了《关于完善中国政府奖学金资助体系和提高资助标准的通知》，对政府奖学金分类标准进一步细化，简化操作流程，与国际水平进一步接轨。除了国家政府奖学金外，我国还设置了中国政府长城奖学金、中华文化研究项目奖学金、优秀生奖学金、HSK优胜者奖学金等。此外，我国部分省份如江苏、浙江、四川等也设立了地方政府奖学金来吸引来华留学生。由此可见，我国政府和地方政府为完善留学生奖学金制度做出了很大努力，但是，我国尚未充分调动企业、个人、社会组织参与到留学生奖学金工作中来，这值得相关部门关注，并制定适当的引导措施。

参考文献：

[1][2][4]OECD.Education at a Glance 2017[EB/OL]. http：//www.keepeek.com/Digital-Asset-Management/oecd/education/education-at-a-glance-2017_eag-2017-en#page2.

[3]数据来源：UNESCO Institute for Statistics. http：//uis.unesco.org/indicator/edu-part-er-ger.

[5]U.S. Department of Education. Succeeding Globally Through Education and Engagement[EB/OL]. https：//www2.ed.gov/about/inits/ed/internationaled/international-strategy-2012-16.pdf.

[6]Australia Trade and Investment Commission. The National Strategy for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2025[EB/OL]. https：//nsie.education.gov.au.

[7]Ministry of International Trade. Canadas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Strategy：Harnessing our knowledge advantage to drive innovation and prosperity[EB/OL].http：//international.gc.ca/global-markets-marches-mondiaux/education/strategy-strategie.aspx？lang=eng.

[8][9][10]刘建丰.国际留学教育研究报告（2012）[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14：76-77.

[11]王耀辉，苗绿.中国留学发展报告（2017）[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7.

（于晴，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政府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