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操纵理论的美剧字幕翻译研究

龙娟 唐博

一、引言

随着网络一体化进程的加快，各国影视剧作品通过零门槛限制的网络平台进入我国影视剧市场，缓解了我国因国产剧质量不高、产业链不足而产生的“剧荒”局面，引发了全民的追剧热潮。美剧以其风格迥异、悬念丛生、逻辑严密、幽默诙谐等特点而脱颖而出，不仅满足了观众的感官享受，也进一步引发了观众的理性思考。因而这股“美剧热潮”吸引了越来越多喜欢追求新鲜刺激的中国年轻观众。

但美剧作为重要的文化传播媒介，除了有吸人眼球的故事情节外，还夹杂了大量的异域文化因素，如地道的美式俚语和口头语、陌生的历史典故、新颖的网络新词。这些对大部分中国观众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因而美剧字幕翻译就显得尤为重要，它作为中美文化顺利交流的桥梁，引发了美剧影迷、网络媒体播放平台、相关翻译研究人员的好奇和重视。

但作为一个新兴的翻译领域，此类翻译研究成果却不尽如人意，如何做到美剧字幕翻译既能展现真实的美国文化又能满足中国观众的需求呢？本文认为操纵理论能为美剧字幕翻译提供了一个新的研究视角。本文拟从该视角出发，在总结美剧字幕翻译特点的基础上，从意识形态、主流诗学和赞助人这三方面解析译员对美剧字幕翻译进行的改写现象，以期为后续研究作出相应贡献。

二、操纵理论简介

20世纪60年代，“文学转向”的翻译操纵理论开始于多元理论体系。此后30年，该理论不断发展、充实，到20世纪90年代，安德烈·勒菲弗尔在他的代表作《翻译、重写以及文学名声的操纵》中将该理论系统化、规范化，这也标志着操纵理论的成熟。勒菲弗尔用大量的实例证明，译者受到意识形态、诗学和赞助人这三个因素的“操纵”，从而在译作过程中对文本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改写”。

（一）意识形态

意识形态是指反映特定政治经济形态、社会阶级或宗教团体利益和要求的观念体系。勒菲弗尔指出，意识形态能潜移默化地左右译者的翻译活动（翻译策略的选择、对源语文化的解读）。同时，译者个人意识形态的养成受制于所处社会文化环境，所创的译作要想顺利融入目标语的社会文化体系中，必然会受到相应社会意识形态方面标准的制约，因而适当的改写势在必行。

（二）诗学

诗学是对诗歌及其主题、文学技巧等相关方面的研究，其范围小到单个字词，大到语句、篇章、风格等，这些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译文将扮演的社会角色及其影响程度。在勒菲弗尔看来，译者能否将异域文化成功引入到另一种文学体系，需要对原作进行某种程度上的改写。但只追求原作的“通、达”，而忽视了“雅”，那这部作品的诗学美感也就消失殆尽了。

（三）赞助人

赞助人是指任何可能有助于文学作品的产生和传播同时又可能妨碍和禁止文学作品的力量。它由两部分组成，其一是文学系统内部因素，由评论家、翻译家在内的专业人士组成；其二是文学系统外部因素，由宗教团体、政府部门、出版社或个人在内的权力机构或个人构成。

三、美剧字幕翻译的特点

美剧字幕翻译为人们快速欣赏美国“原汁原味”的影视作品作出了卓越贡献。与其他翻译不同，它的特点如下。

第一，简洁性。影视剧最大的特点是转瞬即逝的人物对白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要想让目标语观众快速接受和理解源语文化，美剧字幕翻译就要以通俗易懂、简洁明了的日常口语为主。

第二，整体性。Baker指出影视剧是一门综合艺术，由四大元素构成，（1）语言声道——人物对白等；（2）非语言声道——特殊音响效果等；（3）语言视觉通道——字幕等；（4）非语言视觉通道——背景镜头等各种手段。美剧观众要想对剧情获得整体映像，就必须将这些语言信息（字幕、翻译）和非语言信息（画面、声音）结合起来，以此获得全方位的观影效果。

第三，制约性。美剧字幕翻译的制约性主要体现在文化和时空两方面。美剧在中国广受好评且广为流传的根源在于美国文化的独特性。要想保留这份魅力，译者不仅要转换表层的语言信息，更应考虑深层的文化内涵，这样才能促进中美文化交流，减少文化差异的冲击。另外，电子设备有限的屏幕空间制约了美剧字幕字符的多少、字体的大小和位置。同时美剧的同步性也要求译者对每帧画面字幕时间把控要到位，以免出现声音、画面与字幕不同步的情况。

第四，瞬时性。文学作品、书籍报刊等印刷制品具有反复传阅的书面语言，而影视作品的有声语言却是一闪而过的，剧中人物对白的速度与字幕呈现的速度应保持一致，这样才能保持观影效果的连贯性。

第五，服务性。美剧最初的观影群体是英语能力良好、国际视野开阔的高学历年轻群体。随着网络进程的加快，越来越多的群体开始对美剧感兴趣。要想让美剧被不同教育背景的观众接受，字幕翻译工作就要服务大众，考虑他们的思维水平和理解能力。此外，美剧字幕翻译作为一种后期添加的辅助工具，它必须服务于影视作品的画面和声音，与它们结合起来才具有意义。

只有满足这些基本特点，美剧字幕翻译才能让目的语观众正确理解片中人物的心理、性格及情感，准确把握影片主题及潜在的文化内涵，从而有效地促进跨文化交际的目的。

四、操纵论视角下美剧字幕翻译的“改写”

（一）从意识形态来看美剧字幕的改写

意识形态主要通过政治、道德、伦理和社会文化等方面发挥作用限制和引导译者翻译实践。当译文和源文的社会价值观念发生冲突时，意识形态会操纵译者改写文本的敏感部分，以满足目的语社会意识形态的要求。此外，美剧包含大量的本土文化因素，这在译介过程中很难找到与之相对的符号，因而字幕里文化的改写就变得理所当然。

例1 英文版：Hewlett and Packard

中文版：休利特和帕卡德

比尔·休利特和戴维·帕卡德是惠普（HP）公司创始人，两者均为男性。

——引自《生活大爆炸》第六季

很多中国观众对惠普这个品牌耳熟能详，但对它的创始人却知之甚少，所以字幕组成员除了在屏幕下方采用直译两位创始人名字外，还在屏幕最上方增加了这两位创始人的身份介绍以及备注——“两者均为男性”。这样既保留了源语文化的特色，又帮助观众顺畅地享受了观影活动，还增加了这部剧的喜剧感。因为这句话出自谢尔登和他的女朋友艾米，他们在讨论如何向大家证明他们是一对情侣，这样的反差设计凸显了两人很不像情侣的事实。

（二）从诗学角度来看美剧字幕的操纵

除了受制于意识形态，勒菲弗尔还认为译者在译介过程中对文本表征（字、词、句、篇、风格等）的处理受诗学的影响。另外，从主流诗学来看，中西方译界在翻译实践中，倾向于将“归化法”和“异化法”相结合，这样既能解决中西方文化的差异，又能在目的语中尽量再现源语文化的特色。

例2 英文版：So you didn't get a date to one stupid dance.

中文版：你不就是没有找到舞伴去参加一场傻逼舞会嘛。

——引自《摩登家族》第四季

这句翻译用了风靡网络世界的口语词“傻逼”来对应英语单词“stupid”，这个中文词含有很浓的轻蔑之意，这样观众很容易感受到说话人对舞会的鄙视之情。这种归化和异化相结合的方法既翻译了原词的本义，又在目的语文化中找到一个耳熟能详的对等词来传达原语情境，迎合了中国观众的文化价值取向。

例3 英文版：Look at that，the problem solved itself.

中文版：你瞧！不攻自破了。

英文版：Preparation can only take you so far.

中文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引自《生活大爆炸》

这两句话都引自同一部美剧，译者都受主流诗学的影响，采用归化和异化相结合的方法对美剧字幕进行了改写。第一句话如果直译，观众就理解为“问题自己解决了”，这样过于口语化的表达缺少诗学美感，而字幕译员用“不攻自破”这个蕴涵深厚传统文化的中国成语，既准确传达了原句的含义，又迎合了目标语观众的喜好。第二句话的字面意思是“准备只能带你走这么远”，隐含意思是人为的努力只是成功的一部分。为了降低字幕难度，增强译文的可读性的欣赏性，字幕译员用中国的谚语“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翻译了表层意思，又揭示了隐含意思，这样一石二鸟的译法值得后期美剧字幕译员的借鉴。

例4 英文版：The prodigal son who returns home to the father who forgives him，the jealous wife who tricks the husband who trusts her，the desperate mother who risks everything for the child who needs her and the faithless husband who hurts the wife who loves him so deeply.Why do we listen again and again？Because these are the stories of family，and once we look past，the fighting，pain and the resentment，we occasionally like to remind ourselves.There is absolutely nothing more important.

中文版：浪子回头金不换，善父宽容抛前嫌，欲妻讹夫骗信任，慈母护子为哪般，为夫不忠留妻绝，为何故事一遍又一遍，只因事关一家人，蓦然回首，须自省，家为首。

——引自《绝望主妇》第四季

在《绝望主妇》中，每一集的结尾处都会有一些简短的、发人深省的句子来讲述生活的真谛。此句中英文原句是很诗意并且蕴含哲学意味的，因此这里的中文翻译采用了带有中国风的古体和文言文来与之对应，这样诗化的处理更符合原文的风格，也更能激发目的语观众的感观体验。

（三）从赞助人的角度来看美剧字幕的操纵

勒菲弗尔的三要素理论中，赞助人的力量是最为关键的，它可以从意识形态、经济利益和社会地位三个方面发挥作用，时刻操纵着翻译的全过程。

为了在目的语社会获取社会经济资源、树立自身影响力，赞助人会积极鼓励媒体系统生产尽可能多且能满足观众需求的影视作品。为了达成此目标，他们会在影视剧的选材上会引合主流社会价值取向，也会根据目标群众的接受能力和期待视野，操纵字幕译员对美剧字幕进行某种程度的调节和改动。为了在竞争激烈的影视剧市场抢占尽可能多的市场份额，赞助人还会利用名人效应去宣传和推广某部影视作品。除此之外，他们还热衷宣传片的发布，让这些带有主动色彩的宣传片去影响和操纵观众对美剧的解读方式。

五、结语

综上所述，操纵理论可以为影视剧字幕翻译提供新的研究思路。文基于该理论，在总结美剧字幕翻译特点的基础上，从意识形态、主流诗学和赞助人这三个因素解析译员对美剧字幕翻译进行的不同程度改写情况，总结了相应的美剧字幕翻译策略，以期为我国后续的相关研究工作作出相应的贡献，促进美剧字幕翻译向人性化、科学化、高效化和持续多元化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