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专业学生朗读中多音节动词重音位移现象研究——以带屈折后缀－ing 和－ed 的单词为例

浦丽萍

一、 引言

任何一种语言都有其特有的语音系统和发音规则，所有语言结构均包括音段结构和超音段结构。音段结构的最小单位为音段音位，即元音和辅音；超音段结构，即语调系统，生成语言的超音段音位，主要包括重音、声调、音度、语调等(张书慧，2007)。Killan ＆Watson(1983)、Nilsen ＆ Nilsen(2002)等外国学者把中国英语学习者英语发音问题分为包括单词重音位移等7 类。

二、 研究回顾

中国英语学习者口语产出中单词重音位移问题已经引起学界的广泛关注。2005 年，卫乃兴和高霞对中国英语学习者口语语料库COLSEC 中的词重音位移现象进行了初始研究，指出单词重音错误在四类语音错误中所占比重不大(4.98%)，但其“情况最为复杂，须深入研究”。高远(2002)、何善芬(2002)等对比分析了英汉语调系统差异及其对中国英语学习者英语语音学习的负迁移影响。高琳和邓耀臣(2009)通过研究和分析非英语专业大学生朗读录音样本以及中国英语学习者口语语料库COLSEC 中的单词错误，发现中国英语学习者多音节词的重音位移最为常见，并且重音错发在第二音节的倾向较为明显。该研究指出，英语单词后缀对于判定多音节单词重音位置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从词重音来看，后缀可分为吸引重音的后缀(如－ade、－eer、－ation)、固定重音位置的后缀(如－ic、－ion、－ity)和不影响重音位置的后缀(如－ing、－ism、－ment)三种，并且重音错发在第二音节的倾向较为明显。研究者在教学中发现，英语专业学生在朗读或自由产出带屈折后缀－ing 和－ed 的多音节动词时单词重音时常发生位移，但国内鲜有研究聚焦这一重音位移现象。本研究旨在弥补这一方面的不足，从而进一步提高中国英语学习者对英语单词重音的认识。

三、 研究设计

(一)研究问题

英语专业学生朗读中带屈折后缀－ing 和－ed 的多音节动词重音位移有哪些特征? 重音位移的主要原因有哪些?

(二)研究对象

江苏某高校英语专业一年级114 名学生，2018 年6 月参加了语音过关考试，考试在多媒体语言实验室通过单人录音完成。

(三)实验材料

根据教学经验，研究者搜集了“accommodate，acti￣vate，advocate，appreciate，assimilate，celebrate，con￣gratulate，educate，elevate，eliminate，generate，investi￣gate，isolate，liberate，motivate，nominate，operate，orig￣inate，separate，segregate”等20 个最为常用的多音节动词，其中13 单词含有3 个音节，另外7 个单词含有4个音节。之后，研究者分别用其带－ing 和－ed 后缀形式造句。为了减少因为句子难度或因其他单词错误发音对所测试单词可能造成的影响，40 个句子全部为简单句式，且用词均为常用单词。朗读材料中的20 个单词的正确重音位置已标明。

(四)研究过程

首先，研究者对114 名学生朗读样本中多音节动词重音位移进行人工统计，之后结合统计结果，选取10 名学生进行访谈，其中6 名学生带屈折后缀－ing和－ed 的单词重音全部位移；3 名学生出现数量不等的重音位移；1 名学生重音全部正确。

四、 结果与分析

(一)重音位移的基本特征

在114 名学生的朗读中，带屈折后缀－ing 和－ed的多音节动词出现重音位移共计2691 次，人均23.61次，人均错误率59.01%；比较而言，－ing 后缀比－ed 后缀更容易使单词重音出现位移，其中带屈折后缀－ing的单词重音位移共计1482 次，人均13 次，人均错误率65%；带屈折后缀－ed 的单词重音位移共计1209 次，人均10.61 次，人均错误率53.03%。在所有重音位移现象中，重音无一例外地均被位移到了屈折变化词缀之前的音节上，即单词的倒数第二个音节上。

动词原型为三音节的单词，正确重音位置普遍为第一音节，而在其添加－ing 或－ed 后缀变为四音节单词后，大多数学生将重音位移到第三音节上(倒数第二音节)；动词原型为四音节的单词，正确重音位置普遍为第二音节，在其添加－ing 或－ed 后缀变为五音节单词后，大多数学生将重音位移到第四音节上(倒数第二音节)。

(二)英语专业学生朗读中带屈折后缀－ing 或－ed的英语动词重音位移的原因

1. 英汉语音体系的差异

单词重音是指单词中某一个(或一个以上)音节较其他音节更具有“突显性”(Clark ＆ Yallop，2004)。重读音节比非重读音节的发音“更突出、更响亮、持续时间更长”(Roach，2003)。作为一种超音段音位，单词重音是英语的一个重要语音特征。研究表明，英语词重音具有重要的语法和辩义功能(Roach，2003、Clark ＆ Yallop，2000)。例如，英语词形相同的单词常常靠重音区别词性；不同的重音位置还有助于区分短语和复合词。汉语是典型的声调语言，重音在词语中无辩义功能。魏志成(2003)指出，汉语词语辩义“依赖的是声调，而不是重音”，音节声调不同，意思也就不同。汉语突出重音的手段是扩大音域和延长持续时间，而不像英语那样把增强力度和响度摆在首位。汉语重读音节和轻读音节的强弱对比就不像英语那么明显和重要。中国学生往往不了解英语单词重音的重要性，很少留意重读音节和非重读音节之间的区别，这种习惯在英语中常常表现为多音节词音节轻重对比不够明显，或者重音位移(何善芬，1999)。本研究中带屈折后缀－ing 和－ed 的英语动词重音位移可以从英汉语音体系的差异中找到理据。

2. 汉语重音模式的影响

汉语一字一音节，占一拍，而且“现代汉语的词汇以双音节为主，重音模式比较少，规律也比较简单”(何善芬，1999)。徐世荣(1982)指出，在两万个普通话的双音节词中，约有一万四千个词为“后重”，从该比率可以看出:“双音节词还是‘后重’的占绝大多数。”本研究中的英语动词均为三音节和四音节词，在经过－ing 和－ed 屈折变化后，音节数增加至四音节和五音节，对于中国英语学习者来说难度更大。部分学生受其母语“后重”规律的影响，无意识地将重音后移到倒数第二个音节。正如一位受访学生所说:“在读elevating 时，就感觉‘ting’的发音已经很长，如果再把重音放前面读起来觉得很吃力，所以我就把重音往后移了。”

3. 英语同根名词重音的影响

访谈中部分学生提及带有后缀－ing 和－ed 多音节动词的重音位移是受该动词的相应的名词发音影响。本实验中的20 个动词均可以添加－ion 衍生出相应的名词。“－ion”属于典型的吸引重音的后缀，例如，动词celebrate 添加后缀“－ion”变成名词celebration 后，重音从第一音节转移到第三音节；同样，动词congratulate添加后缀“－ion”变成名词congratulation 后，重音从第二音节转移到第四音节。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释朗读样本中经过－ing 和－ed 屈折变化后的英语动词重音位移问题。

4. 对英语单词重音的重要性认识不足

访谈中大多数学生指出，在平时学习中，教师会强调英语单词在添加词缀后重音位置的变化问题；而“动词在添加－ing 和－ed 屈折词缀后重音位置不发生改变”这条规则，目前仍未引起广大师生的关注和重视。在采访中，10 位受访学生都表示在日常英语学习中，从未意识到该问题，也很少有教师强调这一点。在录音时，大多数学生都是按语感来判断加－ing 和－ed词缀后多音节动词的重音位置。正如一位受访学生所说:“一般情况下老师会强调派生词的词性变化，比如说动词变名词，或者名词变形容词，重音位置有可能会不一样，然而动词加－ed 或者－ing 后的重音位置好像没怎么强调过。”

五、 结语

基于大学一年级英语专业学生语音过关考试发现，英语专业学生朗读中带屈折后缀－ing 和－ed 的多音节动词重音位移较为普遍，英汉语音体系的差异、汉语重音模式的影响、英语同根名词发音的影响以及对重音问题认识的不足等均是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缘由。本研究中讨论的－ing 和－ed 后缀属于不影响原动词重音位置的后缀，也就是说英语动词在添加－ing或－ed 后缀后单词的重音位置不应该有变化。中国成人英语学习者汉语语音系统已完全形成，学英语时语音输入又相对不足，这就必然会影响英语发音(高琳，邓耀臣，2009)。如Allan James 所说，“本族语结构对第二语言结构的影响，在语音方面比在其他方面大得多，因为学习一个全新的语音系统意味着学习一个新的发音和听觉模式。这种模式属于语言的生理方面，与语言行为的认知方面相比，他们更抗拒改变和调整”(高远，2002)。因此，在日常的英语教学过程中，教师首先应该让学生认识到英语单词重音的重要性，再通过有针对性的发音练习，潜移默化地帮助学生了解英语单词的重音规律和发音规则，以便及时纠正重音位移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