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境顺应与译者行为的“求真”与“务实”
——《老明的故事》王际真英译本中翻译策略分析
2020-11-24黄勤余果
黄 勤 余 果
(华中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
1.引言
张天翼作为中国20世纪30年代的重要作家,作品多以短篇小说为主,“通过对话营造现实氛围,塑造了广泛的人物形象”(姚苏平,2009:8)。他的短篇小说《老明的故事》发表于1936年,收录在短篇小说集《万仞约》中。小说的背景为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此时处于国民党的统治时期,以匡老五为首的老明和刁金生等人成立了民间国防队伍,但是他们想要编入正式军队升官发财,于是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即谎称已经抓到了土匪头子罗振廷,想借此立功进入正式军队,为骗过国民政府,刁金生假冒土匪头子罗振廷,最后却被政府当作土匪枪毙,而匡老五和老明则借此进入军队发了迹。小说以“老明的故事”为题,其实是老明自己在讲故事,讲述的是有关刁金生这一人物的故事。刁金生作为底层小人物努力钻营,一心想编入国民党的正式军队当一个排长,最后却为此丧失了性命,而老明等人却通过牺牲刁金生过上了好日子,这实际上是对此事的讽刺,刁金生一心想往上爬,投机倒把,最后却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自己什么都没捞着,还丢了性命。作者作为左翼文坛的代表借该小说既讽刺了以刁金生为代表的追求私利的投机者,也表达了对国民党军队的批判。译者王际真重视小说《老明的故事》所具有的现实主义色彩,将其翻译并收录于《现代中国小说选》(Contemporary Chinese Stories),“向西方读者展现了中国生活的另一面,通过译作再现了当时中国社会的黑暗、贫穷、愚昧,反映了中国社会剧烈的时代变革”(管兴忠,2016:106)。全文主要由老明与几个同乡的对话以及他转述的刁金生等几人的对话构成。具体而言,小说开头以老明和同乡的对话引出往事,推动情节发展,故事对刁金生几人的着墨不多,这几个人物形象都通过他们之间的对话来刻画,这些对话也从侧面反映了当时中国的社会现实。因此,在翻译这一短篇小说时,如何处理对话的翻译从而实现原文的讽刺效果以及再现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社会生活至关重要。
由于“任何词语、语句或语段必须处在特定的词语联立关系即上下文中,又受到特定的、大于上下文、扩及相关的社会交际情境即广义的语境的调节,因此语境是意义的基本参照系”(刘宓庆,2005:45),小说中的对话也不例外,必须受到语境制约,脱离了语境的对话将毫无意义。在翻译中,要根据原文语境理解原文对话的含义,并且在译文中将其准确表达出来,无论是理解对话还是翻译对话都必须建立在具体的语境之上。维索尔伦(Jef Verschueren)的语境顺应论(the Context Adaptation Theory)认为语言的使用是不断做出语言选择的过程,语言具有变异性、商讨性和顺应性。翻译作为一种跨文化交际活动,也需要顺应动态的语境。翻译中对于语境的顺应具体表现在译者所使用的翻译策略上,体现出译者行为在“求真—务实”之间的动态选择。本文基于“求真—务实连续统”译者行为评价模式,考察王际真在对《老明的故事》中的对话进行英译时,为顺应不同语境所采取的不同翻译策略,并进行阐释,以期为小说中的对话翻译提供一些启示。
2.语境顺应观与求真-务实连续统评价模式
顺应论由维索尔伦(Verschueren)提出。他认为语言的使用是一个出于内部或外部原因,不断对语言进行有意识或无意识选择的过程。语言的选择存在于单词、词组以及句子等各个语言层面,产生这种语言选择的原因是语言具有变异性、商讨性和顺应性。变异性指语言具有一系列的可能性可供选择;商讨性指语言的选择不是机械性的或严格按照形式-功能的关系作出选择的;顺应性是指能让语言使用者从可供选择的多个语言项目中进行灵活变通,从而尽量满足语言交际的需要(Verschueren,1999: 59-61)。而“语言依赖语境,语境关系顺应决定了语言的选择,限制了词语的意义”(戈玲玲,2001:28),所以语境关系的顺应是语言顺应的重要部分。语境即语言使用的环境。“语境”这一概念最早由波兰籍社会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B.Malinowski)于19世纪20年代提出,他将语境分为了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两类,英国语言学家弗斯(J.R.Firth)发展了他的语境观,将语境概念延伸到与语言相关联的社会环境,英国功能学派语言学家韩礼德(M.A.K.Halliday)则提出了“语域”的概念,他认为语言变体可以按照使用的情况划分为语域,由语场、语旨和语式这三个变项构成,语域即是语言在一定语境下的体现形式(Halliday & Hasan,1985:48)。语境概念在不断发展与完善。维索尔伦将语境分为交际语境和语言语境,交际语境包括社交世界、物理世界和心理世界,语言语境主要包括篇内衔接、篇际制约和线性序列三个方面。
翻译作为一种跨文化的语言交际形式,也存在语境顺应。而语境顺应主要表现在译者行为上,即译者如何在“求真—务实”的译者行为之间进行动态选择,采取较为合适的翻译策略,以顺应目的语的动态语境。
译者是从事语言转换工作的社会人,广义上的译者行为包括译内行为与译外行为。译内行为指译者的语言性行为,主要体现在译文和原文的语内照应上。译外行为是指译者的社会性行为,主要表现为译者针对社会需求而借译文对原文的调整和改造行为上(周领顺:2014a:18)。在翻译中则具体表现为“求真—务实”的行为。“求真”是指译者为实现务实目标而选取或部分求取原文语言所负载的意义真相的行为”,“务实”是指译者在对原文语言所负载的意义全部或部分求真的基础上为满足务实性需要采取的态度和方法(周领顺,2014a:76-77)。译者行为的准则是:求真为本,求真兼顾务实,务实为用(上),务实兼顾求真。译者追求的是“求真”和“务实”之间的理想平衡(周领顺,2014b:36)。译者行为在翻译中常见的表现方式,即译者所采取的翻译策略共有16种(周领顺,2014b:34-35)。本文将选取与所选语料相关的几种表现形式进行分析,分别为以下几种翻译方法:(1)为真而“直”(直译),为意而达(意译);(2)异化求“异”(趋新求异),归化望“归”(宾至如归);(3)求题旨之真,务情景之实(如在保持原文原意真实的情况下,使译文语言表达符合语用环境,即做到“得体”);(4)原文虽有真,弃真务实。
3.《老明的故事》中的对话翻译策略分析
作为一种特殊的交际活动,翻译也是不断选择语言的过程,可以说“从所译文本的取材到译语词汇句式的运用,翻译行为的每一个阶段无不涉及对多种选择的确定”(宋志平,2004:20)。译者与目的语读者是交际的双方,翻译过程中的语言选择就是为了满足双方的交际需要,因此在此过程中语言的使用要顺应动态的语境。小说中的对话翻译更是如此。对话在文本中通常起着推动情节发展、刻画人物形象的重要作用。由于对话无法脱离语境单独存在,在翻译对话时需要译者在源语语境中理解原作作者是如何对语言进行选择的,同时也要顺应目的语的语言语境,在“求真—务实”译者行为准则的指导下,选择合适的翻译策略。以下,我们将从语言语境和交际语境两方面的顺应,阐释王际真在《老明的故事》英译本中进行对话翻译时所采取的翻译策略,即译者行为的具体表现形式,继而总结并阐释其“求真—务实”的译者行为的具体倾向性。
3.1 语言语境顺应与对话翻译
语言语境即我们通常所说的上下文,指语言内部的环境,篇内衔接、篇际制约和线性序列都属于语言语境。语言处在一定的语境中,其语义受到前后词汇、句子和整个语篇的制约,特别是多义词语的意义选择必须根据前后词汇、句子与语篇之间形成的逻辑与语法关系来判断,没有语境,就无法正确判断词语的意义。语言语境限制了词语的意义,因此在翻译过程中要顺应语言语境来选择多义词的准确词义,实现对原文的求真。例如:
例1.县里要是叫我们把罗振廷解去,我们就说岑团长要问这件案子。他们还敢跟团部闹别扭?(张天翼,1936:153)
王译:If the district yamen should ask us to surrender Lo Chen-ting to them, we’d say that Colonel Tsen wanted to handle the case.They wouldn’t dare to dispute with the Colonel over jurisdiction. (Wang,1944:14)
例2.要是我们告诉别人说这个罗振廷是假的,刁金生当然就死不了。可是这么一来别扭就到了匡老五跟我身上,更加不用提那五千块;也许还得吃官司哩。(张天翼,1936:163)
王译:Of course, Tiao Chin-sheng would not have died if we had told the truth, but then Kuang Lao-wu and I would have to face charges, to say nothing about letting the five thousand milled-edges slip through our fingers. (Wang,1944: 16)
例1中的原文的语境是:老明要刁金生冒充土匪头子罗振廷,然后他们就声称抓住了罗振廷来立功。以防衙门发现他们作假,就不把人交上去,推脱说岑团长要过问。例2中的原文的语境是:老明向其他人解释,当刁金生被当做真的土匪头子而失去性命时,他和匡老五怕被责罚,不敢说真话证明刁金生不是土匪。以上两句中都用到了同一个词“别扭”,但具体的意思却并不相同。“别扭”既可以表示意见不合,争执之事,也可表达不顺心、不顺手或说话与作文不通畅。
以上两个例子很明显地反映出在不同语言语境下,译者作为原文的读者必须正确作出语言选择。根据此时的语言语境可知例1中的“别扭”主要指县里的衙门不敢和岑团长起冲突,应选择“争执”之意,故在译文中表达出的语言选择就是将其翻译成“dispute with”,表示争吵。而例2中的原文以“可是”开头,与前一句形成了转折关系,如果“我们”(即老明和匡老五等人)说出真相,别扭落不到刁金生身上,但“我们”却会受到责罚,为了顺应例2中的语言语境,译者需要理解这里的“别扭”指的是“控告、指责”,所以在译文的语言语境下翻译成了“face charges”。
上面两例显示,为了顺应原文的语言语境,译者对两例中的“别扭”一词皆采用了直译方法,表现为译者“求真”的译者行为。但值得注意的是,译者在使用直译策略时,也要注意同一词语在不同语境中的意义,否则,很难实现对原文语言语境的顺应,也不可能实现译文对原文在意义上的“求真”。
3.2 交际语境顺应与对话翻译
交际语境就是非语言语境,指在语言实际运用过程中的语境,主要包括心理世界、社交世界和物理世界(Verschueren,1999:101)。对于交际语境的顺应需从这三个方面加以分析。
3.2.1 心理世界顺应下的对话翻译
话语的发出者和语言的理解者在交际活动中至关重要,语境顺应正是通过他们的认知活动来激活的,话语的发出者通过顺应自己和语言理解者的心理世界从而选择语言。心理世界主要指交际者的认知和情感因素。翻译过程分为理解阶段和表达阶段。理解阶段中原作作者是发话者,译者是话语理解者,在表达阶段译者身份转换为发话者,但是“译者的发话人角色有其特殊之处—他并不是所供信息的真正来源,即所谓的信源提供者,而只是试图传递原作者产出的信息”(李宏鹤 纪墨芳,2009:51),目的语读者是表达阶段的语言理解者。因此翻译过程中心理世界的顺应涉及到原作者、译者和目的语读者三者的心理世界,在对话的翻译过程中,王际真主要采取了归化或意译方法,表现出译者行为偏重于“务实”。下面举例加以说明:
例3.“我知道,我知道!”坐在对面的小伙子赶快插嘴,显得很内行似的。“匡老五是打土匪有功,还逮住了罗振廷,就编到军队里,还升了官是不是?”
“嗯,那你还没明白这回事。”于是——老明稍微卖了点儿关子:瞧瞧大家闭了会嘴。(张天翼,1936 : 141)
王译:“I see what you mean, I see what you mean!”interpolated a man across the table knowingly.“Kuang Lao-wu was very successful in suppressing the bandits and caught Lo Chen-ting.Wasn’t it because of these achievements that he was incorporated into the regular army?”
“Hm, that’s not the entire story.” Lao Ming stopped and glanced around him for effect.
(Wang,1944:10)
在上面的例3中,原文的语境是:老明问其他人知不知道匡老五发迹的故事,这里老明虽说和其他人是同乡,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不平等,因为只有老明知道匡老五发迹的详情,并且他作为匡老五的手下也获得了好处,地位有一定提升。同时其他人也都想知道匡老五发迹的秘诀,希望能够效仿匡老五,因此其他人都会巴结老明,老明的语气明显带着一定的优越感,这可以从老明的口头禅“我是这样说的”中可以看出,他是在不停地强调自己的重要性,同时他故意卖关子不说话,等着其他人求他说等情节中也可以显示出老明的优越感。原文作者通过描述小说中人物的对话过程充分展现了老明面对其他人的高高在上的态度,讽刺了老明这样的小人物得志后的不可一世,并且使用了极其口语化的语言来体现人物的这一身份特征。王际真理解并顺应了原文作者的心理世界,采取了归化的翻译策略,在译本中用“hm”这一语气词来再现、原文中的语气词“嗯”的语气,准确地传达了老明高高在上的态度。此外,王际真也考虑目的语读者的心理世界,对于原句中的“那你还没明白这回事”没有直译为“Then you haven’t understood this thing”,而是采用意译,使用了英语中的“That’s not the entire story”这一固定表达来翻译,具有生活用语的特色,贴近目的语读者的日常生活,体现出译者行为的“务实”倾向。
例4.他妈妈的……其余那些弟兄就给稀里哗啦打散了——完了蛋!(张天翼,1936:160)
王译:Mother’s — !That’s how it happened.(Wang ,1944:16)
例4中的原文讲述的是刁金生假装成土匪头子罗振廷被抓,向军官讲述自己是如何被抓住的过程。刁金生本身没有多少文化,在他佯装成性格粗暴的土匪头子时,又是在讲述自己被抓的场景,因此“他妈妈的”这句并不是字面意思,而是作为一句脏话来表达刁金生此时愤怒的心情。原文作者选择“他妈妈的”一词表现了刁金生这一人物的粗鄙形象,但译者采取直译策略,直接取了该词的字面意思,译为“mother’s”,意为“妈妈的,母亲的”,显示出求真的译者行为,也许作者是希望通过直译方法,让目的语读者了解汉语中这一词语的文化内涵,但笔者认为这一译文的表达似乎有所欠缺。为了顺应原文作者的心理世界,译者应该选择归化的翻译策略,可使用英语中的一句脏话来进行归化翻译,从而体现人物性格,使译文为目的语读者接受,以达到“务实”效果。
3.2.2 社交世界顺应下的对话翻译
社交世界指社会环境、社会机构以及特定的言语社团等规定下的交际规则(杨蒙,2006:89)。对话参与者一般都属于某个言语社团,受到该言语社团特定的风俗人情、历史背景、文化特色等影响,他们的对话也常带有特定言语社团的特色,只有处于该社团的人才能理解,而目的语读者与原作中的对话参与者却处于不同的言语社团。对于具有特定文化特色的、与历史背景有关的词语,通常难以理解。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不仅要考虑原文所在的社交世界,理解原文中的文化因素,还要顺应目的语读者所在的社交世界,正确处理文化因素,使得处于不同言语社团的读者增进理解,对原文所处的社交世界有更清晰了解。例如:
例5.那位司书就把这些话全都记了下来。文副官把那张东西拿过来看了一遍,于是叫刁金生在这上面画个押。(张天翼,1936:160)
王译:The clerk wrote all that stuff down.The staff officer read the thing over and had Tiao Chinsheng sign it.(Wang,1944:16)
例5中的原文是老明向其他人讲述刁金生被文副官审问的场景。匡老五等一群人为了升官发财,让刁金生冒充土匪头子罗振廷,然后就声称他们抓住了罗振廷,岑团长派文副官来问土匪的情况,刁金生就装作土匪头子向文副官供述了土匪的罪状。“画押”一词是指中国古代的习俗,指在公文、契约或供状上画花押或写“押”字、“十”字,表示认可。古代犯人在被抓住之后,会被审问具体的罪行,在犯人供述的时候旁边会有文官将犯人所述一一记载下来,即为供状,供述完后犯人若不识字会在供状上画圆圈或写十字等,代表犯人的签字,即为“画押”。这里是指刁金生作为犯人在他的供状上画押,承认了他的罪行。中文读者从小受到源语文化的影响,自然清楚中国古代犯人在供状上画押的习俗,知道“画押”就代表认罪的意思。由于文化习俗间的差异,目的语读者并不理解“画押”一词的真正意思,若将“画押”译为“draw a cross”,不符合目的语读者所在的社交世界的交际规则,会对其阅读产生障碍。译者考虑到了文化差异,顺应了目的语读者的社交世界,采取意译,将“画押”一词译为“sign”,易于为目的语读者所接受,在译者行为上偏向“务实”。
例6. 听说上次架走了陆大爷的大少爷,第二天就撕了票。 (张天翼,1936:146)
王译:Theyshot Lu Ta-yeh’s son only one day after they had kidnapped him.(Wang,1944:12)
此例中“撕票”一词的翻译也是如此。原文是指罗振廷绑走了陆大爷家的大少爷后,第二天就杀了大少爷。“撕票”一词出现于清末,即将人质物化,将人质等同于银票,“撕票”意为绑架者杀掉人质。这是汉语特有的表达,英语中并没有这种说法,若直译为“rip the ticket”,目的语读者并不理解。此处王际真同样摒弃了文化因素,顺应目的语读者的社交世界,仍然采取意译,将其译为“shot”,易于目的语读者接受,在译者行为上偏向“务实”一端。
3.2.3 物理世界顺应下的对话翻译
翻译中的物理世界主要指“时间和空间的指示关系,就时间而言,它包括事件时间、说话时间和指称时间,就空间来说包括绝对的空间关系、说话人的空间以及交际双方在物理世界中所处的位置和与言语行为有关的体态语等”(杨蒙,2006:89)。时间和空间的改变会影响语境的改变,译者在翻译的理解阶段应当明确原文中空间和时间的指示关系,并在译本中运用目的语的恰当表达方式传达出这种指示关系,使得目的语读者接受和源语读者等值的信息。王际真主要采取了归化的策略。例如:
例7.刁金生是个小小个儿,脸上黄油油的像涂了蜡。(张天翼,1936:143)
王译:Tiao Chin-sheng was a short fellow, with a yellow waxen face. (Wang,1944:10)
此处是老明向他的老乡们回忆刁金生的故事,既然是老明的回忆,就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译文中的时间指示关系应该遵循原文的时间指示关系,因此在译文中该句时态即为过去时。王际真明确了原文的时态为过去时,为了顺应原文的物理世界,鉴于英汉语言在时态表达上的差异,王际真采用了归化策略,在译本中用“was”来表达过去时态,以免造成误差,显示出既“求真”又“务实”的译者行为。
4.结语
翻译是把文本从一种语言转换为另一种语言的语际交际活动,更是文化间的交际活动。语言文化的交际活动无法脱离语境而单独存在,翻译与语境关系密切,且翻译所处的语境与单语环境中的语境不同之处在于,翻译语境面对的是两种文化的两套语境参数,包括作者、译者和译语文本读者三个交际角色(李运兴,2007:17)。语境在对原文的意义理解和译文的准确表达上起着重要作用。小说中的对话受其所在语境影响,能够反映说话者的文化背景、性格特点等,翻译对话时需要顺应具体的语境进行恰当的语言选择,译者若没有顺应语境进行合适的语言选择,就有可能曲解原文的意义从而出现误译。在对《老明的故事》中的对话进行英译时,为了顺应原文的语言语境,译者王际真对一些多义词主要采用了直译,在译者行为上体现为“求真”为主。考虑到原文与译文交际语境的不同,对于一些中国文化特色词汇的英译,为了顺应目的语读者的心理世界,王际真主要采用了归化或者意译方法,在译者行为上体现出“务实”为主,但同时也使用了直译的翻译方法。
以上只是基于王际真对张天翼小说《老明的故事》中对话英译策略的分析,对译者所做的语境顺应和其译者行为进行了阐释,当然,基于一些零星个案的阐释可能会导致以偏概全,不具有普遍意义。笔者希望本研究能为译者行为理论与其他理论在翻译研究中的结合使用提供一些启示,也能为如何做好对话翻译提供一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