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我国体育社会组织的深层表征与生命价值

邰鹏峰,张 颖

(1.上海中医药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1203；2.上海体育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438)

2012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提出，深化改革的关键环节之一是要发展社会组织，同时还要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自此，社会组织被正式纳入国家运行机制，迎来了空前的发展机遇[1]。习近平总书记也多次公开表达，社会组织范畴广泛，要加强该方面的党建力度[2]。

在我国，体育社会组织隶属于社会组织但又存在其自身的特殊性，它凭借其特殊的结构和运行机制，在社会上拥有一定的空间，发挥特定的功能。体育社会组织本身携带的政治属性和群众属性，为体育社会组织服务于党领导下的“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大局提供了坚实保障[3]。

1 体育社会组织的人本意蕴

1.1 体育的“为人”性

体育是以“为人”为目标而进行的“人为”事业。无论是体育精神的传承、体育理念的发展，还是体育作用的发挥，都表现出“人为性”的特征。寻根究底，体育的“人为性”，主要以教育者的主观教育思想为主导，并衍生出一系列教育行为与模式。从本质上来讲，体育是一项追求自由的活动，囊括了人们对自由的渴望，对健康的向往，对本性的满足。体育在人类生活中是必不可少的，它不但是一种工具——即人们用体育运动来维持健康，而且可以令人进步——即人们用体育来充盈人性。

体育是人的自由自觉的活动。“人把生命对于环境进行的适应性活动变成了有利于自身发展的创造性活动，这不仅赋予了人类‘本我’的意识形态，还使人类有了‘目的性活动’的自我主导权，使人类在自身活动范围内获得了相对的自由。此即为人类自为的本性。”[4]生命的自为性，是以意识为基础并在此基础上衍生出的高层次抉择。马克思认为“一个种的全部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人的类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自觉的活动”[5]，由此可见，自由和自觉都是构成人类本质必不可少的元素，两者间辩证和统一的关系确证了人的本质。体育作为一项人的自由自觉的活动，是人类本质的确切证明，是人类本性的解放发展，是人类进化的成果。体育的人为性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体育是统一人的目的与能力的具体存在。体育活动的发展是以一定的价值目标为指导的，“价值是价体本身的功能在主体中所产生的作用。价体是具有价值或者潜在价值的物体，包括人、物、实体以及理论知识。主体是有自主意识的生命体，包括动物和人。只有依赖于主体，价值才有实现的可能。非主体物体无价值。”[6]而价值目标则是在综合考虑价值和现实情况的基础上，经深思熟虑后构建的相对合适的价体，它有助于实现相应的价值目标。体育就是为了人类身心健康发展而产生的，这符合其特定价值目标。

第二，体育是为顺应现实、为满足需求而产生的天然产物。体育现实贯彻于整个人类的发展史，它的范围涉及自然、社会、文化、经济等诸多方面，它不仅是现有体育实践得以发展的根本，同时还是未来体育发展的前提。人们通过学习吸收已有的体育成果，牢固掌握基础理论，从而在此基础上开拓新的体育形式。比如，青少年凭主观意识自愿参加体育活动，也就是说，学生参加体育活动应是由内部动机所控制的行为，它既不为社会要素的外在目的所控制，也不顺从于学科本位的内部压力[7]。由此可见，体育是以增强健康为目的的自由活动。

体育中的“体”是“人”和“本”的组合，体育事业是以人为本的。它强调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共享公共体育资源；维护人民体育权益，保障人民体育权利；维护公众机体水准，提高公众体质水平[8]。

1.2 体育社会组织文化是人的文化

许多社会组织倡导的以人为本、平等、自由、仁爱、团结等思想，都是经过漫长历史文化淀积而成的。许多社会组织文化的基本指导方针“以人为本”思想，就可以追溯到西周时期的“敬德保民”、战国时期孟子的“民为贵”、明代的“至人之致，固乎人也”等。

在文化层次方面，体育社会组织以其关怀人性和公平公正的固有属性，以及量大面广的服务范围，展示出体育社会组织的人文关怀，推进社会的公平正义。它通过以人为本的柔性管理方式，弥补政府刚性管理的缺陷[9]。对于服务对象来说，体育社会组织可以帮助其脱离困境，满足其基本生活需求，从而保护个人人格，使其生活得更有尊严，彰显了当今社会制度对于人民群众的人文关怀。

体育社会组织的文化是紧紧围绕人来构建的，如果没有人，体育社会组织文化将不复存在，这是两者之间所特有的辩证关系。事实上，人是体育社会组织所存在的基础，是鲜活的对象，是明确的目标。因此，任何形式的活动都要牢记以人为中心的主旨，正视人的生命，关怀人的生命，升华人的生命[10]。

1.3 体育社会组织的服务理念是坚持以人为本

体育社会组织坚持以人为本，是人民力量的主体，是群众力量的集合，只有体育社会组织稳定运行，社会力量才能得以充分发挥，社会治理格局才能得以完善[11]。体育社会组织的核心是以人为本，着力优化考核机制，努力提高员工的知识理论水平、服务技能水平和伦理道德水准，是体育“为人性”的充分展现。

很多学者在谈到以人为本时，多与企业危机、政府危机联系起来，其实体育社会组织不是要等到体育事件爆发、损害公众利益时才讲以人为本，而应从自身日常的运行和公共服务抓起，对内部员工和外部公众给以人文关怀，以获取体育社会组织内外公众的感情投入和支持。毫无疑问，无论是体育社会组织“以人为本”的价值观还是其高效的社会工作方式，都是政府机关行政人员所无法企及的。因此，这两者成为体育社会组织吸引政府合作的优势[12]。

体育社会组织的治理目标是基于“关怀生命”，其核心就是要遵循体育社会组织的本质，顺应趋势，沿着关怀生命的轨道，以合理的逻辑思维为指导，逐渐演变成一种“类生命”组织。这时，无论是自治还是他治的管理模式，无论是借鉴还是合作的治理方式，只要满足关键要求，就都是可行的。

2 体育社会组织是一种“类生命”的存在

2.1 体育与人具有天然的亲近性

古希腊人认为，人的生命力在多种多样的体育运动中得以彰显。因此，他们经常进行体育锻炼，并将其看作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组成成分。古希腊人将体质视为生命存在的实物，将体力视为民族生命力的来源，从内心深处尊崇人的体质和体力。他们认为只有健康的身体才能培育出健全的思想，体育是智育的前提，智育是体育的结果[13]。西式的哲学派认为理性派对生命的曲解与误判是十分不合理的，他们主张从“生命”出发去探索宇宙，强调生命冲动与生命意志的重要意义，致力于生命与人性的研究，重视人的意志、直觉以及体验等主观感受以及人的主体性、自主性以及创造性[14]。谢遐龄认为，我国体育普遍忽视对体育精神的追求，建议人们在提升速度、耐力与技巧的同时，还要自觉把体育活动当作是生命力的绽放途径[15]。

人的生命有两种固有属性：“类生命”和“种生命”，前者是人具有独特性的根本原因，人类正是凭借它才能不断地自我提升、自我完善。体育作为一种展示人类生命本质力量的独特方式[16]，以其对人类特有的亲近性，能恰到好处地传承与创造“类生命”，完成重要的历史使命。

2.2 自由是人的生命本性

人在生存过程当中，通过与外界物体的接触交流，通过与非生命体之间的互相作用而使后者发生了变化，并在该变化中察觉出自己的不同，意识到自己是有生命机能的存在体，可以直面自身、认识自我、欣赏自己。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可以自由自觉地活动，“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是有生命的个人存在”[17]。人是一种对象性的存在物，这种存在物只有借助现实的、感性的对象才能展现自己的生命。在马克思看来:自由与生命之间存在互相帮扶的辩证关系，自由是生命的本性，只有以人的特殊存在方式为立足点，从以实践为根本的生存需要出发，深刻认识到自由源自人的现实生命，才能从源头理解自由的本质。

2.3 体育社会组织是人的生命的自由自觉存在

体育社会组织的存在有助于体现人的生命价值，具有深远的教育意义。它并不在组织的自身生命范围内故步自封，对人的身心健康以及生命的延续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因为人的存在即未被模式化，也未被特定化，因此人具有低等动物没有的自主选择权、主动创造力、自我选择性与存在超越化，在进化过程中不断探索生命存在的必要性，努力超越固有属性，让自身发展成为一种“类生命”。

通过体质与体力，人类对外展示出种族的生命质量；通过肢体的直观表达，人类对外揭示了生命感悟的过程。体育社会组织的实质是人在文明化社会中对生命进行探索研究的一种实践活动。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体育社会组织的工作重心都是放在对生命的关怀与延续上。由此可见，体育社会组织对于彰显人类生命价值的作用不容忽视。在生命进化树上，人的出现是一次意义重大的突破；体育社会组织的出现则是更大意义的突破。它的生命价值在于，通过体育运动来维持人的机体健康水平；通过体育运动来增强人的生命活力；通过体育运动来缓解人的生命压力；通过体育运动来绽放人的生命之美；通过体育运动来追求人的生命自由；通过体育运动来完成人的生命超越。

3 体育社会组织的自我生命价值主张

从生命形式来看，劳动、体育、审美等都是人的重要生命形式。对于人来说，劳动除了是一种生存手段之外，还是生命的一种独特形式，具有内在的人生价值实现意义[18]。体育运动是人类独有的生命活动，它体现了生命的特色，反映了生命的存在价值[19]。人类的整个躯体都是生命活动的载体，若身体不再完整，那么生命活动必将受到影响。

3.1 珍视与敬畏生命

对生命的珍爱是每个人一生中最基本的行为，也是每个人终其一生的最高追求。著名哲学家狄尔泰曾公开表示，生命不仅仅只是物理性的躯体运动，所以仅有理性的认知是不全面的。生命是真实的、鲜活的、多样的，要靠感官去感受、去体验，以此获得最直接、最真实的认知[20]。生命是生物体赖以存在的根本，所有的行为都以此为中心呈辐射状向外发散。林语堂认为，科学是出于对生命的好奇而建立的，文学是出于对生命的礼赞而建立的，艺术是出于对生命的赞叹而建立的，宗教是出于对生命的敬重而建立的[21]。体育社会组织也以生命为核心。拥有健康的身体就相对延长了个人的生命，因此可以认为，体育社会组织的创建就是出于对生命的重视。

身体是空间性的，即在产生物质领域的工具与对象影响之前，每一个躯体已经有了相对的空间意义[22]。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体力劳动被逐渐弱化，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文明病”的发生。面对每况愈下的身体和渐渐不支的体力，人们开始密切关注自身身体机能状况，于是能够增强身体素质的体育运动受到了大众的青睐。体育社会组织之所以可以长久地健康发展，也得益于人们对身体素质的密切关注，对强身健体的迫切需求。长期进行体育运动有助于人们认识之前尚未发现的生命、理解现在存在的生命形式、感悟生命存在的意义，从而激励人们从内心深处自觉主动地尊重生命、珍爱生命、崇尚生命，引导人们端正生活态度、培养健全人格、实现生命价值，最大限度地开发人生命的全面性，使可持续性发展成为可能[2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体育社会组织无论是组织各种各样的体育活动，还是筹集相关资金，其本质都是出于对生命健康的追求。

3.2 自我关怀与改善

服务性是体育社会组织的固有属性，此属性使得体育社会组织在发展过程中始终致力于关怀人的生命。体育社会组织通过多种形式的体育活动来增强人类的生命力，其对生命的敬畏使得它将维护生命尊严看作是自己的本分，因此它平等地对待所有人；人们可以无所顾忌地参与自身能力范围内的体育活动，并通过各种活动形式最大限度地改善自身身体素质、提升日常的生活水准。从某种角度来说，体育社会组织也发挥着社会大家庭的作用，无私地给予每一位社会成员尊重与关怀，这在任何历史时期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这也是体育社会组织的终极价值体现。因此不难看到，无论是城市中各种层次的体育运动社团还是体育运动组织，抑或是乡村中的体育运动团体，都在以各种运动的方式追寻生命的本质和生活的价值。

比如，活跃在社区、农村等地的体育社会组织积极探索适合伤残群体开展的体育娱乐项目。每年有计划地组织体育比赛，提高运动技能，增强他们生活的勇气和信心。残障群体往往受到社会的漠视或排斥，承受着巨大精神压力。体育社会组织基于人道主义，开展针对这类人群的体育活动，不仅可以提高他们的身体机能和生活质量，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他们融入社会、感受生活、体验关爱、获得快乐，而且可以缓解他们家庭的压力。残疾人的体育事业是一种人道主义的事，是改善生命质量的重要形式[24]。

3.3 自我延展与提升

人的寿命虽然是有限度的，但是通过体育锻炼可以相应地延长人的生命链条，扩大生命的内涵和外延。体育不仅延伸了生命的长度，同时拓展了生命的宽度，增加了生命的厚度[25]。从人力资本理论来看，身体的存在主要体现于延续生命的长度，增强生命体的高度，拓宽生命体的宽度。终身体育从这三个维度拓宽了体育的范畴，而体育社会组织作为终身体育的初始组织和进阶活动，其服务对象的范围，群众参与的性质，都极为关键地决定了后者未来的实施方式，甚至是最终的成果[26]。

在生命质量方面，不同的学科视野下有不同的解读。目前达成共识的是，生命质量就是对幸福感的主观体验，该体验与个体状态、生活目标息息相关。世界卫生组织提出，身处各种文化背景中的人通过直接接触与其生活息息相关的事物而得出的直观感受就是生命质量。这表明人们对于生命质量的评价是比较主观的，个体是否幸福快乐，要从个人身处的文明标准和社会环境来考虑，结合个体期望与生活现状的差距来比较。这种差距越小，个体的幸福感就越强，生命质量就越高。因此，对于同一个状态，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质量评价。

但是，不论生命质量有多大的主观性和差距性，在健康要求方面却是高度一致的。健康是生命质量的基础，是生命存在的最佳状态，是生命质量的核心和主要决定因素，是生命质量的重要构成部分。健康者的生命质量必定是高的，身体不健康的人难有较高的生命质量。其中排在首位的是强壮的体魄，然后是积极昂扬的生命精神，最后才是能与自然以及人文社会和谐共处的良好心理状态。体育社会组织始终存在于生命的时间和质量两个维度之中，并通过开展各种形式的身体活动“给时间以生命、给生命以时间及给时间和生命以服务”，并在“全心全意服务于成员”的理念下，无私地给予每位成员最诚恳的关怀，尽可能地延伸生命长度、扩展生命宽度。因为，体育运动不但能美化身体外形，而且能够提高人的速度、耐力、灵敏度以及柔软度等其他身体素质。人只有具有强健的体魄、深刻的思维能力、高尚的道德理想、坚强的意志品质，才能从事改造世界的活动，才能不畏惧任何困难和挫折，获得社会价值和实现个人价值。由此可见，健康强壮的躯体是人的首要条件，灵体共生是人的终极追求。

体育社会组织的生命价值在于拓展其生命视野，丰富其生命体验，满足生命发展的需要，最终提升其生命的质量[23]。正是由于这些重要价值的存在，体育社会组织所举办的体育运动才是升华生命的重要途径。而升华生命，只有当存在意义和价值时候才可行。这就好比仅仅只有贫瘠土地的庄园，即使疆域辽阔也毫无意义，只有加入人的管理与规划，才能展现出生命的活力，发挥其自身价值。换言之，如果缺乏丰盈的灵魂，身体再强壮也无济于事。因此，这是一种自由的体验、一种状态的改变、一种自我的超越。它通过关怀人的意识和需要，旨在提高人的生命力，实现人类有尊严生存的终极目标[27]。

体育社会组织是一个充分彰显生命力的组织，因此，它能出色地胜任这项任务。比赛记录的持续突破、爱心行为的持续接力、运动形式的持续创新、体质机能的持续提升等，都是人自由表达和生命超越的直接表现。可以说，生命是任何体育活动得以进行的根本，体育社会组织致力于提升生命质量，让人们活得更有质量，让生命得以升华。

4 结语

人是体育发展的前提，人的生命价值的实现是体育存在的意义。体育是为了维持人生命健康而进行的机体锻炼。它并不是一种机械的物理运动，而是一种对人类本质不断探索、发现、认识、否定、改观和超越的过程。体育是人本质的一种表现形式，所以体育无法脱离人而单独存在，更别谈其发展了；人是体育发展的前提，想要透彻理解体育，就必须深刻理解体育“为人”的本质。体育社会组织的运行涉及文化、教育和生命等多个领域，其核心就在于人的存在。也就是说，人是体育社会组织构建的本源，是其最主要的服务对象，体育社会组织所策划的所有活动都以人为中心，以人为基本，正视人的生命，关爱人的生命，改善人的生命。只有全心全意服务于人的生命，才能体现体育社会组织的本质和价值。一旦脱离了人，体育社会组织就丧失了根基，那么生命本质也必将异化。任何不以人为中心的体育社会组织都不是具有实际价值的体育社会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