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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圣泉记行

2020-11-22夏万奎

骏马 2020年10期
关键词:维纳泉水草原

夏万奎

在鄂温克这片土地上,一次诗意的行走,抑或一次怦然心动的邂逅,都会让人有无限遐想。草原、森林、煤矿,都成为我无法忽略的符号。他们串起了我成长的记忆,也让我在物事寻找和思想碰撞之时,体味了一个个饶有兴趣的故事。我在一家工业化程度比较高的国企里工作,工业化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我们的生活,我也曾为这种改变带来的富足而骄傲,但年深日久,我对这样的改变一方面心存感激,另一方面又心存芥蒂。改革开放这些年,为了经济发展,我们砍伐林木,阻断河流,抽取地下水,剖开草原。我对这种功利的既定意图刚刚心有警惕,我无法说服自己,需要自我消解。于是,我的痛苦便产生了。

一有机会,我就游走在呼伦贝尔的大地上,辗转在兴安岭的峰谷之间。我希望改变一下视角,思考是否会有一条更适合我们的路可以走。

现在,我就在去往维纳河的路上,参加“三少”民族笔会。

三台车上载着的有来自北京、赤峰的作家,也有呼伦贝尔本土的作家。时令正是初秋,草木牛马不时掠过视线,很低的云在身边飞逝。我自然地想起与此景相当契合的一首诗,“极目青天日渐高,玉龙盘曲自妖娆。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去往维纳河的路曲曲弯弯,有时是随山势在山脚下逶迤,有时是在开阔的草地和沼泽地上蛇形蔓延。我不理解的是,完全可以取直的路,却为什么设计成如飞舞的彩绸般弯来弯去的。是为了让人们多些时间去欣赏品味,还是想让人们更多一些想象、更散淡一些。

维纳河,一会儿清波荡漾地伴着我们的车队,一路并行,一会儿又像顽皮的孩童隐入茂密的林地里。悠闲的牛群,浓绿欲滴的草地,亭亭玉立的白桦树,舒舒卷卷的云,像一幅幅写生画,掠过我们的车窗,加之浸有花香的风儿吹过脸颊,撩拔得车上的每一个人心都痒痒的,恨不得跳下车在地上翻几个跟头,扯开嗓子喊几句。人在大自然中,是很容易进入一种精神上的纯然无我状态。这种状态对写作是有利的,对寻求自由,完善自我更加有利。

感谢笔会,让我有机会每年都可以以写作的名义,从混沌的工作状态中挣脱出来,让自己真正的做一回自己的主人。虽然仅仅几天,但已让我觉得福祉无边了。那些平时只能在报刊上看到名字的作家,这时会随意地蜷曲一条腿和作者们兄弟般侃侃而谈,聊他们的写作,聊他们的爱与痛。聊到开心处,饮酒时也会放开了量,真性情一回。追求境界的高蹈与俗世欲望在他们身上都有不同的整合,我常常会在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地读出他们作品中主人公的影子。

从我们住的疗养院到维纳圣泉只有四五里地。当天我们就急不可待地去拜谒了圣泉。

据我国地质考察资料证明,维纳河矿泉产生于远古代火山活动旺盛的第三纪,是由火山喷发后形成的矿泉。经国家有关部门技术鉴定,矿泉水中含有大量的二氧化碳气体,还有较大比例的亚铁、铁等金属离子和二十多种矿物质。对慢性胃炎、消化不良、胃溃疡、心脏病、偏头痛、神经性头痛、风湿性皮肤病等几十种慢性病,具有明显疗效。维纳泉有万能泉、胃泉、胃酸泉、心脏泉、头泉、耳鼻泉、洗浴泉七处泉眼。

关于维纳河在当地有个传说,距今约二百年左右,维纳河畔古木参天,黑熊、狍子、野鹿成群,栖居在这里的少数民族靠打猎生活。有一天一个猎民打到了一只梅花鹿,伤到腿的梅花鹿一瘸一拐地向草原深处跑去。猎人沿着血迹追至维纳泉边,伤鹿涉水而过,伤口竟痊愈,飞奔而去。猎人甚异,掬泉水入口,泉水清冽爽口,沁人心脾。于是,“维纳圣泉”便在草原上流传开来。

伊敏河水系发达,有二百五十八条,维纳河是其四条支流之一。滋养着这片土地和森林。矿泉区有七个泉眼,泉眼之间有的相距二三米,最远的距六七米。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我们拿来铁勺子,从一号泉中舀出一碗水,立即有一串串汽泡从碗的底部不断向上升腾,喝一口清冽爽口。三号泉是头泉,作家和文友们舀来泉水让我洗头,一勺水下去,冰冰的感觉直透脑芯,我把这称之为“洗脑”。女作家中有好几个干脆把头发散开,一任泉水从秀发流下来,男作家们则不仅是沐圣泉浴,还狂饮不止。在疗养院外草坪上,我与一位六十多岁左右的老人攀谈起来。他说他是赤峰过来的,是一位中学的老师,严重的肩周炎让他疼痛难忍,上不了课,胳膊也抬不起来。去了好些医院用了针灸拔罐都没能治好。听别人说这里的维纳泉水对这病有奇疗后,去年,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这里一试究竟。经过两个月的饮和洗,肩周炎竟神奇般的好了,这次是他第二次来了。

在兴安盟的阿尔山也有一个与此类似的矿泉,我曾去过那里。他的名字和这里的维纳泉水一样在草原上广为流传,怀着朝觐的心情,来拜谒,来饮琼浆,来洗圣水的人不计其数,这是大自然赐予人草原人民的礼物。

我们住在维纳河的几日里,餐桌上都是维纳草原的绿色食品,蘑菇炖小笨鸡,肉炒蕨菜,山野菜蘸酱,炸小鱼,手把羊肉。做法也都是纯农家做法,大铁锅烧的是柴木。木柴燃烧后的烟气、草香和手把肉的香味融合在一起真是沁人心脾。这里的牛羊、林木、牧放的人在一起是那样的让人安心、和谐。

在维纳河的几天里,我们几位喜欢摄影的朋友相约去拍摄山里的雾海。那天早上天还不亮,我们就换好了登山鞋向山顶攀登。主人家的一条大狗很懂事的跟随着我们,主人说,狗是怕你们被山上的野兽袭击,我们也乐得有它的陪伴。

草稞上的露水一会儿就打湿了裤角,但并不妨碍我们一路走一路拍。当我们站在山顶的瞭望塔看到山下雾海漫漫时,每一个人都兴奋得无以言表。调好自己的相机设置静静地等待日出。慢慢的太阳从山后露出一点的光芒,扫过白桦林的顶冠,一点点洇向远方。雾涌来涌去,一会遮住山下的树,一会儿又遮住远山的尖顶。如此几次,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在这雾的涂来抹去中过去了。有人提醒,会议的时间快到了,大家才收拾器材,在留恋中一步步下山。

山,这时静极了。我忽然想起鄂伦春人说起过,每个山是有山神的。那么,我脚下的这个山的山神会是什么样子,相较于大自然的亘古洪荒,人们的刹那芳华,何其渺小。就像我此时再一次想起工业化这样一个命题,如果这茫茫宇宙的万物都已不复存在,那么工业化还会有意义吗?又如我们人类对于宇宙本源的探索,总想摸到上帝的脉搏,其结果自然是可笑的。但话又说回来了,人努力改变世界,以改变人类生存现状的做法又有什么错呢。这又回到了我文章前提到的悖论里。人的最终要完成的破译,乃是人自己的“密码”。人的欲望、人的理性、人的情感,最终的指向还是我们自己。

这一刻,维纳圣泉是属于我的,我们看到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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