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现代诗歌的唤醒作用

李伟杰

松永贞德俳句云：“辰光只开一刻钟，但比千年松，并无甚不同。”便是在这诗句里，我们体会到人生的美好和时光的珍贵，“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拨云见日，使人顿然了悟，回心向善。可见诗歌之于人的内心世界，是有着巨大的唤醒作用的，在日常语文学习中不可不重视。

2019年底推出的高考全国卷样卷新题型中，将现代诗歌纳入文学类文本阅读的出题范围，这是一個极为大胆的尝试，极大地增加了现代诗歌在高考试题中所占的比重。当然，能否真的实施还有待进一步考查。在全社会重视素质教育的今天，语文教师有必要将现代诗歌教学作为提高学生整体素质、培养学生综合能力的重要手段来审视，全方位改革诗歌教学及考试。

在教学实践中，应注重激发学生赏析乃至创作现代诗歌的兴趣，通过经典名作的点评举一反三，引导学生在课外时吮吸更多优秀诗歌的养分，从而通过诗歌教学唤醒学生对世界的认知，对真善美的体悟和感知，教会他们用全新的视角重新审视世界，用全新的语言文字表达方式来勾勒内心世界。据此，诗歌教学应营造一种氛围，并使教学的结构更符合诗的特点，名曰“诗歌教学结构的诗化”：吟咏、浸润、启知、探寻、勃发。

吟咏。诗歌是感性的，过于佶屈聱牙的东西不是好作品。所以，学习诗歌的第一步就是要反复吟诵，通过直观的感受去体验诗歌。古人云，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朱光潜先生在《诗论》中提到，“我欢喜读英文诗，我鉴别英文诗的好坏有一个很奇怪的标准。一首诗到了手，我不求甚解，先把它朗读一遍，看它读起来是否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声音节奏。如果音节坚实饱满，我断定它后面一定有点有价值的东西;如果音节空洞零乱，我断定作者胸中原来也就空洞零乱。我应用这个标准，失败的时候还不很多”。这实在是很有效的方法。在接触作品之初，指导学生按此法进行泛读，在吟咏中揣摩作者的所思所想所喜所悲，以及作品传达的独特趣旨和感受。然后，由学生自选一首本单元最喜爱的作品，在小组中朗诵，并由其他同学按节奏、读音、情感几方面的标准进行评判。这样下来，学生对本单元的内容不仅有了初始的印象，且对喜爱的诗基本能背下来。

浸润。诗与散文最大的不同，在于诗歌所蕴含的文字之外的意义，在于符号之下附载的意象、暗含的哲理、流淌的音韵、跃动的情趣。在诵读的基础上，能对每首诗中潜藏的内容进行初步发掘，便可算是入门了。对此，可让学生找出每篇中自己最喜欢的句子，然后就其独到的句式、节奏及用词加以品评，并相互交流讨论其在篇中的作用、表情达意的效果。学生的讨论有时会得出奇妙的结果。例如他们曾为艾青为何赋予大堰河母亲以“紫色的灵魂”而争论不休：有的说，作者借用诗的特点给看不见的灵魂染上“紫色”，是沿袭中国古代传统对色彩的认识，显示大堰河母亲品德的高贵;有的说，紫色是殷红的血色和黄黑的泥色的混合，代表了大堰河母亲所受的苦难，也代表了她质朴坚韧的品质;有的说，紫色是阳光中最夺目、最具穿透力的颜色，暗喻了大堰河博大的母爱给诗人心灵带来的最强烈的震撼。学生能结合自己的感情带入其中，体味作者的心声，甚而进行某种意义的再创作，读诗的目的便达到了一大半。

启知。这一步以教师的范读、讲析为主。教师通过这些范例，引导学生热爱诗、了解诗，懂得诗歌真正的内涵及要素。例如，讲评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着重让他们了解作者如何以诗的形式塑造乳母形象，以及这种真挚情感中蕴藉的思想内容、回环往复的包孕式结构中流动的自然旋律;流沙河的《就是那一只蟋蟀》，则需让学生知晓作者如何借助古典诗词中“蟋蟀”这一牵人乡思乡愁的意象，在诗中跨越时空编织出炎黄子孙对故土的怀念，从而让学生懂得意象何以被称作“诗歌的灵魂”;舒婷的《致橡树》以纤细的情思、拟人的手法唱出女性对平等自由爱情的渴望;普希金的《致恰达耶夫》则以层层叠叠的比喻，形象贴切地深入自己的内心，体现出诗歌表达内在情感的巨大穿透力;惠特曼的《啊，船长，我的船长》建造起比喻和象征的大厦，而读者还能从中感受到更多的东西，并由诗人流露的战士对统帅、水手对船长的敬仰之情，联想到我们浴血牺牲的先辈，联想到孙中山、毛泽东、邓小平等，从而使学生在牵引联想中学习诗歌无限的包容性。

探寻。在指导学生鉴赏的过程中，教师还要善于通过比较的方式拓展学生的视野，激活学生的思维。这种比较是多层面的，不拘一格的。可以是本单元内两首或几首诗之间相似性的比较，如《大堰河——我的保姆》《就是那一只蟋蟀》《啊，船长，我的船长》的结构比较;可以是同一诗人不同时期不同风格诗作的比较，如流沙河的《就是那一只蟋蟀》与他稍前创作的《乡愁》、普希金的政治抒情诗和他早期的爱情诗的比较;可以是风格相同的不同诗人的比较，便如惠特曼与受他影响的郭沫若的比较。这些比较虽仅点到为止，但往往能使学生对诗歌有更深刻的认识，并因此产生浓厚的兴趣，到诗歌天地里探寻更多诗的奥秘。

勃发。诗歌对于学生最大的影响，不是阅读的满足，而是唤醒后创作欲望的勃发。只有当他们进入这个层面，诗歌的感染力和号召力才是最大的，学生寻求灵感突破，推敲词语架构与诗思趣旨间的关联时，诗歌在语文教学层面的特殊作用就会发挥得淋漓尽致。例如学生写下的：“藏红花/飘落在青藏高原/血一滴滴浸润/却见顽强的格桑花/在炙热的阳光下/明媚绽放”，以两种常见的藏地花卉，暗蕴了某种文化传承的神奇，深具诗人慧眼。再如：“时间在跳动/水里的温度将冰川融化/陆地上的鱼儿跳跃着/时间啊/踩着脚印/一步一步走向凋零/芬芳即将盛开”，看似荒诞的场面，将沧海桑田的宇宙变迁，一下子浓缩成踩着脚印行走的跫音。这些由学生创作的文字，便是语言创造力被唤醒后的模样。

中学语文教师肩负弘扬中外优秀文化、培养下一代正确审美观的重要责任;以诗歌教学为突破口，培养学生的综合能力及相应的文学素养，唤醒其审美与创造的潜能，是我们应坚持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