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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级管理中“摄影监控”的伦理陷阱与合理规避

2020-11-20王冬霞

教学与管理(理论版) 2020年10期
关键词:伦理摄影监控

摘   要

班级内安装摄影监控的伦理性受到人们广泛关注,论证班级内监控摄影使用的伦理意义与实际功能有助于校园两性文化、师生良性关系的发展,然而目前涉及“摄影监控”问题的专业研究却很少。因此,尝试分析摄影监控在我国基础教育阶段班级使用的现状、特性、问题后发现,滥用摄影监控将会导致师权的过分集中、师生关系的破裂、班级集体构建的失败,这些负面影响将破坏学校原有的教学秩序。因此建议学校管理层严格管理监控使用权、限制教师滥用摄影监控、明文规定摄影监控的利用目的和使用范围等,以此规避“摄影监控”在基础教育阶段班级管理中的伦理陷阱。

关键词

班级监控  教育伦理  基础教育  班级管理  摄影监控

随着近年来电子信息技术不断发展,我国许多学校都在班级中装设了电子摄像头或是互联网监控仪,虽然名称不同,使用方法也有差异,但大部分监控设备都起到了拍摄班级实况、录制学生课堂日常的作用。虽然监控设备具有一定的客观价值,但从学生和社会各界的反馈来看,在班级教室中安装监控设备也引发了一些异议,一部分观点认为,在班级中使用摄影监控侵犯了学生在受教育过程的隐私权;还有一部分观点认为,滥用监控设备将导致班级内部形成严苛的管理制度,教师、学生干部都将成为这一套管理体系中的环节,班级将因此丧失活力,学生将因此丧失自我探索和自我发展的文化空间[1]。

面对班级中摄影监控引发的种种争议,我们可以将这些问题归类为摄影监控引发的伦理定义。本文针对摄影监控利用情况和适用范围做出具体调研,并且通过文献阅读、专家访谈等管理方法,尝试分析摄影监控在基础教育阶段班级中运用的道德适应性,并给积极的建议,为一线教育者提供理论参考。

一、摄影监控的定义范畴与适用范围

1.摄影监控的定义与特征

摄影监控在学校中经常是代指电子摄像头、网络监视器、固定摄像机等设备,其作用大同小异,都是长时间录制实时画面。本文着重分析班级内部摄影监控设备的使用情况。班级内的摄影监控使用者主要有班主任老师、年级组组长、学校保安部、学校物品保管相关人员几大类,班主任老师往往是最频繁调看摄影监控的管理者。在调研中研究者发现,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家长也被允许观看摄影监控,譬如学生在班级中严重违纪时,有时家长会和班主任老师一起观看摄影监控以确认事实。从摄影监控录像的保存来看,不同学校和不同班级的差异比较大,有的保存时长为三天,有的则是以一周为单位,还有的班级摄影录像保存的时间为一个月以上。

2.摄影监控的适用范围

摄影监控的使用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学生人身安全保障、教室集体财产的保护与追踪、学生之间发生冲突时追责的凭据、辅助教师管理班级。

学生人身安全保障:小学低年级学生的安全意识比较差,缺乏自我保护的能力,而教室中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原生性危险,例如教室内安装的电风扇插头、插座等等。通过对班级情况监控,校方工作人员在学生尝试危险行为时可以实现及时阻止、及时干预的目的,对学生而言多了一重保护。

教室集体财产保护:目前许多教室内都安装了比较昂贵的教具,如智慧讲台、电子黑板、电子书包等等,这些教具必须被妥善保管。安装摄影监控可以有效地追踪教室内的贵重教具,能够有效地保护学校的财产。在教具受到损害时,也可以有凭据针对损坏教具的个人进行追责。

学生之间发生冲突时追责的凭据:在调研中许多教师坦言,大多数学生的自我意识比较强,有的孩子经常会和同学发生冲突,这些冲突既可能是语言上的,也可能是肢体上的,利用摄影监控能够比较简明、公正地向家长展示孩子之间冲突的过程,较好地处理学生间矛盾,也能有效避免潜在的家校矛盾。

辅助教师管理班级:一部分班主任老师利用摄影监控管理班级,例如观察学生在上其他课时是否专心听讲、是否在课堂上做无关听课的小动作、是否携带学校禁止带进学校的物品进入校园。根据教师反馈,摄影监控本身具有很强的隐蔽性,因此对学生而言,摄影监控所拍摄的学生在班级中活动的画面也更自然、更真实,也更有利于班主任教师实际掌握班级内的学生活动的动向。不过从管理的逻辑与教师的审视方面加以分析可以看到,教师利用监控设备了解学生动向,乃至于管理学生的行为与目前的教育伦理要求有着一定偏差,而单向度的审视与管理也将会恶化师生关系。

二、在班级中使用摄影监控的伦理二元性分析

1.摄影监控在班级中使用存在着现实必要性

通过分析摄影监控目前在班级中的利用情况可知,设立摄影监控的原初目的可能是基于保护,而非控制。学校设立摄影监控最本质的目的是为了保证学校原有的公共财产免受破坏或遗失。许多学校开始在学校教学楼中设置摄影监控,就是为了保护学校财物。随着家长对孩子的重视程度的增长,一些学生之间出现的矛盾和摩擦也需要依靠监控来澄清和解释[2]。一位教师表示,他所管理的班级里曾经在体育课上发生过丢失物品的事件,两位学生丢失了钱和手机,部分学生声称见到是班级某几位同学拿走的,而这几位学生的家长则坚称孩子是被“诬告”的,坚持要向学校“讨说法”,最后教师只能向家长播放当时时段的校园监控,这样不仅还原了事情的真相,还使家长接受了学校针对学生不当行为的惩罚。与这一类事件类似的是,另一位教师的班级里,A生与B生在放学后发生了肢体冲突,随后A生家长前来学校向教师咨询具体情况,并要求B生向A生道歉,B生拒不道歉,并声称是A生先动手。由于冲突发生在放学后值日期间,缺少见证人,因此最终只能调看班级监控录像,最终证明确实是A生先对B生进行欺凌。

由以上事例可以看到,班级内安置摄影监控确实存在必要性,利用這一技术确实可以有效地减少家校之间沟通的误解与偏差,能够更有效也更客观地帮助教师解决班级中不可避免的道德问题。不过摄影监控在学校安装后也出现了一系列的滥用现象,对教师的教学伦理与学校的管理传统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2.摄影监控在现实利用中的“伦理谬误”

除了上述提及的摄影监控用法外,更多的班主任教师是利用摄影监控观察其他课上本班级学生的学习情况。在低年级教学过程中,确实也存在着一定的教学真空,例如学生普遍更加敬畏班主任教师,而在美术、音乐、体育等课程上表现随意和散漫,而低年级学生的自控力也比较差,很多学生习惯在课堂上吃零食、说悄悄话,这些行为破坏了课堂的纪律。在这种情况下,一些教师就利用摄影监控拍摄的画面与学生进行对谈。从调研的反馈看,这样做效果确实能够立竿见影,不过从长远来看却存在着一些危害。

(1)“单向度审视”强化了教师权威

不论是教师通过观看摄影监控了解学生的一言一行,还是教师利用摄影监控观看班级课堂的情况,其本质上都来自于同一方的“审视”。在监控视频中,学生成为了被观看的对象,而教师作为观看者则成为了评论者。法国哲学家福柯的“全景敞视”理论就认为,当客体处于无时无刻被监视、被观看、被管理的环境下,公平交流和相对对等的身份就将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压制与恐惧[2]。从摄影监控的利用来看,教师只要通过摄影监控就能了解学生在校期间的所作所为,而在观看的过程中,学生往往是无意识的、全时段的,学生也无从在观看的过程中对自身的行为作出符合当时情境的解释,因此,从权力视角来看,教师是完全的权力施加者。基础教育实践中,班主任是班级内最具有话语权的角色[4],因此当班主任在“观看”监控摄影时,他同样也完成了对学生的评价、分类与批评。研究者访谈的几位学生也反映了类似的观点,学生认为教师侵犯了他们的隐私权,老师(看监控)让他们不舒服。一位学生说他的班主任经常下课叫学生去办公室谈话,谈话的方式就是放刚刚上课的监控视频,让学生观看,并逼迫学生主动承认错误。在此过程中教师既没有引导,也没有询问,“放视频就是让你认错,写检讨”(学生语),从这一例子也可以看到教师的师权在监控视频“单向度审视”下的强化与错位。

(2)秩序代替交流成为班级管理的新型逻辑

班主任利用摄影监控管理班级,由于“证据确凿”,很大程度上导致师生间的情感空间比较少。在很多班级里,一部分教师比较喜欢“用证据说话”,即学生犯错后直接拿着监控录像在班会课上批评学生,久而久之,这种批评造成了对学生个体的压抑。在班会课、晨会课上利用视频监控训诫学生最为负面的影响就是给学生带来了羞耻感,很多学生为了规避这种羞耻感,尽量在课堂上保持纪律,但课堂效率并没有提升。

三、教学道德视域下班级摄影监控的利用与管理

1.对观看班级监控视频的权限严格管理

视频监控的管理必须从学生的日常需求出发,在前文中提到,不论是保护学生的生命安全,还是解决学生矛盾、家校矛盾,摄影监控都有着重要的作用,我们可以从这一方面保留摄影监控。面对教师滥用摄影监控管理学生的问题,则可以通过管理摄影监控的使用权限来解决。学校管理人员可以将班级摄影监控的观看权限收回学校保安处,规定教师只能够通过填表申报的方式来申请观看本班级的监控视频。学校也应该适当地管理教师的身份权限,对于教师频繁要求观看本班级监控视频的现象加以重视,适当时,学校管理人员应该审核教师频繁观看监控视频的目的和需求,避免教学伦理上的“单向度审视”。

2.禁止教师利用监控视频管理学生的行为

教师利用摄影监控的原初目的是辅助教学,然而随着利用的过度和劝导的失败,一部分教师会放弃劝导和规训,直接对学生的行为加以干预,利用摄影监控对学生行为做出评价就是最为典型的方式。教师应该明确自己的教育行为是建立在学生身上的,教育是一个主动施加和主动接受的双向交流过程[5]。教师依靠播放监控视频来让学生“自我醒悟”的行为,显然有违当代教育的根本机制。学生在观看监控视频时,往往也产生了一系列客体化的经验,他们看到监控视频中的自己感到“受侮辱”“没自尊”,而在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解释时,教师往往也拒绝接受,他们更愿意坚持己见。这种情况持续一段时间后,一些学生与教师的关系就变得比较差,产生了不少误解。访谈中,很多学生隐晦地提到教师的行为侵犯了他们的隐私权,他们多次提到“监视”一词,并且有的学生认为自己“像犯人”,但问及他们有没有跟教师提过,大多数学生都表示“不敢提”。因此,学校方面除明文禁止教师利用摄影监控素材教育学生外,还应该建立起一套机制,避免教师对监控视频素材的滥用,具体可以在学校内开设“知心信箱”,允许学生给校长写信;还可以定期巡视班级管理,每学期随机抽调学生进行访谈。

3.在校内明文确定班级内摄影监控的使用目的

监控摄影的利用情况往往只在教师和管理人员间公开,而学生并不了解摄影监控的使用情况,学校内出现了摄影监控滥用的情况,便不可避免地会引发一些骚乱。调研中某教师提到,一位教师在班会课上向同学展示监控视频截图,证明某课上学生的课堂纪律不佳,这一行为完全出乎学生意料,他们甚至不知道班级中设置了监控。事情發生后不久,学生中有流言:“老师每天都在摄像头后面看我们”(学生语),在这种恐慌的环境下,学校卫生间安装的烟雾检测器也被误认为摄影监控,流言在学校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最终教师再三澄清后才化解风波。由此可以看出,学校在安装摄影监控、使用摄影监控时也应该充分告知学生安装的时间、用途,一方面可以避免引发不必要的恐慌;另一方面也充分尊重了学生的知情权。

参考文献

[1] 董辉.“美好生活”本位的现代教育伦理信念及合理性辨析[J].伦理学研究,2019(05).

[2] 黄瑞杰.班级管理中监控的风险与规避[J].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2017(12).

[3] 田孝敏.福柯《规训与惩罚》中的微观权力理论[D].北京:中央民族大学,2016.

[4] 林滨,陈帅.教育伦理视域下的个体主体性反思[J].教育伦理研究,2018(01).

[5] 胡军良.“对话”与“责任”:当代中国教育伦理重构应有的两个维度[J].教育伦理研究,2018(01).

[作者:王冬霞(1977-),女,河南焦作人,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讲师,硕士。]

【责任编辑  白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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