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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西周册命金文命辞中的核心动词

2020-11-18寇占民王圣奎

关键词:赏赐官职金文

寇占民,王圣奎

(1.河池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广西 宜州 546300;2.齐齐哈尔大学 文学与历史文化学院,黑龙江 齐齐哈尔 161000)

册命又作“策命”,其源于简册,是把册命的文字写在简册上由史官宣读。《说文·册部》:“册,符命也。诸侯进受于王也。象其札,一长一短,中有二编之形。”殷商甲骨文中“册”字作“”[1],常与“爯”组成“爯册”。姚孝遂说:“卜辞累见‘爯册’即举册,国有大事,必有册告……凡此皆与军事行动有关,当属盟书之类。”[2]西周甲骨文中“册”有单独用作动词的,为册告、册封义。西周甲骨H11.84:“贞:王其(祷)又(侑)大甲,册周方伯履,囟正,不左于受祐。”[3]“履”的正确隶释①,使我们对这条卜辞的认识更为清晰了。这是商纣王占卜之辞,纣向先祖大甲祭祷,册封周方伯管辖范围是否适合。册命是指封官授职,起源于殷商,盛行于西周,是西周社会重要的典礼之一,天子任命百官、封建诸侯以及诸侯封赏卿大夫等都要举行此礼。陈梦家云:“这些王命,最先书写在简书上的,当庭的宣读了,然后刻铸于铜器之上,原来的简书已经不存,赖此保存了周王室的官文书,它们具有古代档案性质。”[4]册命礼仪从商周到春秋历时时间较长,尤其以西周最为典型。记录这种礼仪的文体也随之产生,册命文体萌芽于商代,发展于周初,成熟于西周中晚期。西周早期册命类金文文辞比较简约,所记录的册命仪节也比较简单。到了西周中期册命类金文的内容逐渐丰富起来,文体形式也渐趋规范固定,所记录的册命仪式也较为完整有序,在文体要素上也出现了相对固定的标志性的核心词语。册命文体演化的过程,也客观地反映了这种命官制度的发展和成熟。

关于册命金文,前彦时贤已有了不少研究,并取得了很大成果。这些成果从不同角度对册命制度、册命礼仪以及周人的思想观念等都进行了很好的梳理和研究,它们为册命类文体的进一步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但是,学者们大多是从册命制度、册命仪式、思想观念和伦理价值等方面加以讨论的,却很少有从语言学角度来讨论册命类金文的礼仪制度与文体特点,这就为册命金文的研究留下了一定的空间。本文尝试从语言学角度来解读册命类金文,以册命命辞中出现的核心动词为切入点,对其进行分类梳理。通过对这些核心动词的归类梳理和探究,既为金文文体要素的分类整理奠定基础,也为西周册命礼仪制度的进一步探索提供依据。

西周时期册命不仅是任命官职的一种政治活动,更是国家体制运行的一种保障制度。册命不仅是受命者一生最值得纪念的大事,也是彰显王权的重要活动。西周册命主要是朝廷册命,也有少数为公室册命。西周册命类金文数量较多,在金文中占有的比例较大。比较完整的册命铭文一般包括册命时间、地点、仪式、授职、赏赐、答谢和作器七个部分。我们依据西周册命的仪式,以结构较为完整的册命金文为标准,将册命金文分为四个部分:册命前辞,册命命辞,受命礼仪和作器铭识。册命前辞也称册命礼仪,包括册命的时间、地点和人物;册命命辞也称册命内容,包括命职、训告和赏赐;受命礼仪包括答谢、受册和纳璋;作器铭识包括作器之用和祝嘏之辞。这里我们仅就册命命辞这一环节中出现的核心动词加以梳证。

册命命辞是册命金文中最核心的部分,记录周天子册命时的重要讲话内容,概述周王册命命辞的核心要义。册命命辞在文本上的标志一般就是“王曰”或“王若曰”,一些册命铭文也可以省为“曰”,或完全省去“王若曰”。金文中少数公室命辞也有以“某某若曰”作为册命命辞开始的标志。例如:逆钟(《集成》1.60-63西晚②)铭文“叔氏若曰”和师簋(《集成》4.4311西晚)铭文“伯龢父若曰”。一般西周金文册命命辞都是放置在册命前辞之后,但有一些册命金文没有册命前辞,开篇就是册命命辞“王若曰”。例如:询簋(《集成》8.4321西中)和师询簋(《集成》8.4342西中或西晚)。另有一类册命金文行文上较为特殊,例如:大克鼎(《集成》5.2836西晚)铭文和逨盘(《近出二録》③3.939西晚)铭文。铭文开篇就是作器者“克曰”和“逨曰”,接着叙述其家族的辉煌历史功绩,行文中间是周王的册命之辞,用“王曰”“王若曰”做标志。其实,册命金文都是册命之后,作器之时所撰写的文辞,只是追记册命当时的盛况。受命者先追述家族的历史功德,这也正是得到册命的重要原因所在,所以在行文上呈现出不同结构特点,这种册命文体风格主要流行在西周晚期。内容完整的册命命辞一般分为三个部分:命官、训诫和赏赐。

一、任命官职

任命官职这一仪节一般包括命官原因和所任官职。西周时期,朝廷或公室命官的主要原因就是受命者祖上的功德或本人的功勋,这也反映出西周官制的特点就是贵族世袭的模式化和论功封爵的制度化。这一环节中主要核心动词就是“(司)”及其派生词“官司”“尸司”“司”和“政司”等近义词,偶尔也有用“秉”或“政”等一些具有执掌和管理意义的词语。例如:

(5)秉繁、蜀、巢令(命)。(班簋《集成》8.4341西中)

(6)弔(叔)氏若曰:逆,乃且(祖)考许政于公室。(逆钟《集成》1.60-63西中)

上揭例句中的“司”“秉”和“政”都为掌管、主持义。例(4)中“司”中“”高鸿缙释为“兼”,“司”就是“兼司”,在铭文中是“全面管理”之意④。

陈汉平依据册命缘由与受命对象的不同把周代册命分成六类:始命、袭命、重命、增命、改命和追命[5]。我们依据册命金文的命辞内容,把西周金文中的册命分为五类:始命、袭命、重命、增命和改命。

1.始命

初始任命大多是在周初建国之时,分封同姓与异姓功臣以藩屏周室。册命金文中始命类并不多,大都出现在西周早期,核心动词主要有“侯”和“啚(鄙)”。例如:

(7)王曰:太保,唯乃明乃心,享于乃辟,余大对乃享,命克侯于匽(燕)。(克罍《近出》⑤3.987西早)

(8)王来伐商邑,诞命康侯啚(鄙)于卫。(沫司徒疑簋《集成》7.4059西早)

上揭例(7),属于始命之辞,这一仪节的核心词就是“侯”,在这里作动词,为称侯义。克罍铭文是一篇开国初始册命,记述周初封燕之史实。周成王封召公奭于燕,由于召公在朝为官,辅佐天子,由其元子克代父亲就任于燕,克为第一代燕侯。《史记·燕召公世家》司马贞索引:“亦以元子就封,而次子留周室代为召公。”[6]这就如同周公封于鲁,由其元子伯禽代父就任,伯禽为第一代鲁侯。上揭例(8),核心词“啚”,古文啚、鄙为一个字,《广雅·释诂》:“鄙,国也。”此处作动词,为建国义,铭文记述的就是康叔到卫地建国。周成王初始册命康叔于卫,康叔为第一代卫侯。

2.袭命

承袭祖先荫庇获得祖考的官职,这是周代宗法制在册命金文中的一个重要体现,也是其政治制度的一个缩影。袭命是册命金文中最多的一类,袭命类核心动词主要有“更”“嗣”“()”和“啻官”。例如:

(9)王令毛伯更虢城公服,甹(屏)王位,作四方极,秉繁、蜀、巢命。(班簋《集成》8.4341西中)

(12)司(嗣)乃祖啻官邑人、虎臣、西门人。(师酉簋《集成》8.4288西中)

上揭例(9)-例(12)属于因袭册命之辞,这一仪节的核心动词就是“更”和“嗣”。更通赓,为纂续义;嗣为动词,继承义。例(9)班簋铭记录了毛班继承虢城公的职务。关于毛班与虢城公的关系郭沫若、唐兰二先生有过论述,认为是姬姓昭穆之间的关系⑥。例(13)、例(14)中“”和“”,都是古“徙”字,从“沙”省声,假作“纂”,为继承义⑦。袭命类册命金文中还常使用的核心词语“啻官”,啻同嫡,为继承、嫡传义⑧。例(12)记述师酉承袭祖先嫡传的事业,继续管理邑人、虎臣和西门人。

3.重命

重新任命官职是周代宗法制度与册命制度相结合的产物,在西周官吏制度体系中最具特色。它不仅体现了世卿世禄的世袭制,还彰显了周王朝的权威地位;祖先过世之后,家族宗子必须经过朝廷的重新册命方能获得合法地继承祖考爵禄的权利。重命类册命金文核心动词主要有“(申)”和“(申)就”。例如:

上揭例(15)-例(17)为重新册命之辞,这一仪节常用的核心词就是“”或“就”。金文中的“”经过裘锡圭先生研究,释为“申”,已成定论⑨。“申”和“申就”出现在重命金文中,词义上没有区别,都是重申之意。“申”单独使用,出现在西周中期,如例(15)。“申就”一词共出现九次,全部出现在西周晚期,如例(16)、(17)。“申就”一词是册命金文中“重命”的标志,表明此次册命是对从前册命的重新申明。例(17)中“命汝司乃祖旧官小辅眔钟鼓”,内容直接表明师嫠所继承的就是祖先原有的官职“小辅眔钟鼓”。这类册命在行文上常有表示时间概念词语“昔……今”作为标志,“昔”领起的内容是追述受命者祖先所受到册命的原因与册命的官职,“今”领起的内容就是重新册命的现任官职,表明现在的册命是对以往任命的重新确认。西周官职多为嫡官世袭,世卿世禄,所以命书中常提及受命者祖考的功绩。我们可以看到上至公侯下至司工、司寇和司卜等官吏,各级官职都要接受周王朝的重新册命。这与周王朝建立起的宗法制是一脉相承,王室是国家的大宗,公侯们是小宗,宗族中确立的嫡长子继承制是相同的,这从册命金文的核心词“啻(嫡)”就可以得到印证。无论是王朝官员还是侯国的官吏都要经过朝廷的重新册命,才能获得合法地继承祖考的职司,这也是西周王朝加强集中统治的重要手段之一。

4.增命

增命是在原官职基础上增加官职的册命。这类册命在册命金文中并不多见,增命类核心词是“曾(增)”。例如:

(18)王呼内史尹册命师兑:余既命汝疋(胥)师和父司左右走马,今余唯就乃命,命女兼司走马。三年师兑簋(《集成》8.4318西中)

(19)唯八月初吉丁亥,王客(各)于康宫。荣伯右卫,入,即位。王曾(增)命卫。(卫簋《集成》8.4209西中)

(20)王呼作册尹册命嫠曰:更乃祖考司辅,载赐女……,今余曾(增)乃命,赐汝玄衣黹屯(辅师嫠簋《集成》8.4286西晚)

上揭例(19)、例(20)为增命之辞,这一仪节在文本上的标志就是核心词语“曾令(增命)”。例(18)铭文中虽然没有出现 “增命”“增乃命”等标志性的词语,但从铭文内容上我们还是可以看出来这是一次“增命”。三年师兑簋铭文中叙及了这次册命分为两项内容,第一项是周孝王对师兑的册命:“余既命汝疋(胥)师和父司左右走马,今余唯就乃命。”可以说,这是一次重命过程,有时间词“既……今”作为标志;既,为已经义,表明从前已经进行了册命。师兑在三年前(周孝王元年)曾经接受过册命,即青铜器元年师兑簋(《集成》8.4274西中)铭文中“王呼内史尹册命师兑:疋(胥)司左右走马”的这次任命。三年师兑簋铭文中第二项的册命是“命女兼司走马”。“兼司走马”就是全面管理走马,这正是增加的册命内容,表明这次增命扩大了师兑的职权范围,不仅继续辅助师和父管理左右走马,又增加了全面管理整个走马一职。从时代用词角度来看,西周中期增命类金文没有出现行文上的标记,而到了西周晚期增命类金文中都出现了文体要素“曾(增)”字,这就进一步表明,西周晚期的册命金文在行文用词上也更加规范化了。

5.改命

改命在册命类金文中最少,世袭制度是周王朝官吏管理的基本制度,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改变。可能是出于某种目的的考虑,在原册命之后,周王对臣属进行更改册命。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重新任命,不过与我们上述所讲的“重命”性质不同。改命类册命金文核心动词主要是“改”。例如:

(21)王立(莅)于宜,入土(社)。王令虞侯夨曰:繇,侯于宜。(宜侯夨簋《集成》8.4320西早)

上揭例(21)命辞中,并没有出现核心词语“改”,而是根据铭文内容来判断册命类别的。宜侯夨簋铭文记述了康王时期的一次改命。把原在虞地做侯的夨,改封到宜地做侯。对此周王赐予夨大量的土地、臣民和物资,铭文最后有答谢册命赏赐的习语“宜侯夨扬王休”,受命者已经以改命之后的宜侯身份感谢周天子的册命赏赐。例(22),牧簋铭出现核心动词“改”,依据铭文得知,原先任命牧做司士,是一个理狱之官。《周礼·秋官·司寇》:“士,掌国之五禁之法。”这次更改册命,任命牧作了百官之长。辟,为治理、管理义,“辟百寮(僚)”就是管理百官,即做百官之长。

二、天子训诫

在西周金文册命命辞中,天子任命官职之后,接下来就是对受命者的训诫。天子训诫主要内容有两个方面,一是希望受命者在新任职位上能继承先祖的优秀品德和敬业精神;二是告诫受命者辅助国君或其官长勤勉工作和恪尽职守。在西周册命金文中,天子训诫类文体要素最为齐全,最为典型的就是早期的大盂鼎铭文和晚期的毛公鼎铭文。例如:

在册命类金文训诫文辞中,首先,天子要求受命者能够做到明德修身、恭敬勤勉。例(23)所使用的核心动词有“敬”,为恭敬、尊奉义;“敏”为勤勉、敏捷义;“享”为奉献、贡献义;“畏”为敬畏、忌惮义。例(24)所使用核心动词有:“虩许”为恐惧义;“妄宁”,妄假借为荒,“荒宁”为懈怠义;“虔”为虔敬义;“申恪”为恪守义。其次,天子要求受命者效仿祖先辅助天子履职尽责、敬业不怠。例(23)所使用的核心动词有“”假借为绍,金文中有单独使用的,但多与“夹”组成同义复词“夹”或“夹”,为辅助义;“井”假借为型,经常与“帅”组成同义复音词“井帅”或“帅井”,为仿效义。例24所使用的核心动词有“巠”为遵循义,“”为管理义,“叀”为协助、帮助义。

在册命金文训诫文辞中,经常使用的核心词语还有左右、左胥、勿灋和夹等。例如:

(25)世孙孙子子差(佐)右(佑)虞大父。(同簋盖《集成》8.4270西中)

(27)敬乃夙夜,用甹朕位,勿灋(废)朕命。(逆钟《集成》1.63西晚)

上揭例(25)、例(26)中的“左右”,金文中写法较多“差右、右”,后世文献写作“佐佑”,为辅助义。例(27)为公室册命,“勿灋(废)朕命”为训诰类铭文习语,多出现在赏赐之后。“灋”假借为“废”。《管子·侈靡》:“利不可灋,故民流;神不可灋,故事之。”郭沫若等集校:“金文以‘灋’为‘废’字,此两‘灋’字均当读为‘废’”。例(28)中“厷殳”文献写作“股肱”与“夹”意义相近为辅助义。

在天子训诫仪节中,一方面使用虔、敬、明、敏等单音核心词语,对受命者思想道德提出了明确标准,要求受命者对待职位的态度要恭敬,做事要敏捷,弘扬明德,虔敬夙夜,忠于君王,服从官长。另一方面使用帅型(或型帅)、左右、夹绍、股肱等复音核心词语,表达周天子对先臣功德的赞许之情和对继任者谆谆教导之意,要求受命者要效仿自己的圣贤先祖辅弼周室尽忠敬业,恪尽职守,慎终如始。

三、天子赏赐

赏赐是册命金文命辞中重要组成部分,这与西周完备封赏制度有着密切的关系,册命某一职务既要有相应的职责,也要享有相应的舆服待遇。在封建社会中,服饰与职位有一定的对应关系。《左传·宣公十二年》:“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贵有常尊,贱有等威。”服饰是区别官职和官级的一个重要标志,至少在西周社会已有确切的证据[7]。所以册命铭文赏赐的物品与一般非册命铭文中的赏赐物品有所不同,往往与其执事及爵位是分不开的。册命赏赐环节主要核心动词就是“易(赐)”,也是赏赐仪节开始的标志。册命金文赏赐的物品主要有祭祀器物:鬯酒及其用具圭瓒等;服饰佩饰:冖、衣、巿、舃及其服饰璜等;车马器:车、马及其饰物攸勒、鑾旂和金等;戎器:弓、矢、干、戈及其饰物彤沙等;还有金玉土地、田邑和臣民等。例如:

(30)易(赐)女(汝)鬯一卣、冖衣、巿、舃、车、马。易(赐)乃且(祖)南公,用(战)。易(赐)女(汝)邦司四白(伯),人鬲自驭至于庶人六百又五十又九夫,易(赐)尸(夷)司王臣十又三白(伯),人鬲千又五十夫,(極)□迁自厥土。(大盂鼎《集成》5.2837西早)

早期册命金文文体不一,赏赐物品较为繁杂。始封之君一般多为土地、民人。如上揭例(29)。与此类似的还有前文提到的克罍和宜侯夨簋铭文。上揭例(30)大盂鼎铭文赏赐的内容最为丰富,包括服饰、车马、民人和土地。上揭例(31)、例(32)是典型的册命类金文的赏赐之物,在赏赐的物品中不可以缺少的大概就是舆服,其他的物品可有可无,非册命类授职的金文赏赐一般不会有舆服。早期的服饰比较朴素,后来有了颜色纹饰之分,在赏赐物中排位也较为靠前,这与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金文中常见到用“服”代表职位,例如井侯簋(《集成》8.4241西早)铭“邢侯服”、班簋(《集成》8.4341西中)铭“毛伯更(赓)虢城公服”,这里的“服”都是官位之意。在赏赐这一环节中,赏赐之后往往有“用事”或“用……事”一词做标志,“用事”就是周天子勉励受命者用赏赐之物完成所命之职事。

结语

从西周册命类金文核心用词的梳理,我们可以看出西周册命类文体要素的变化,从西周早期的册命金文文辞简约,记录册命仪式简单,文体要素出现较少;到西周中期册命类金文各种仪节的逐步增多,文体要素也随之增加;再到西周晚期册命类金文礼仪的完备严格,文体要素也随之丰富固定。册命类金文文体要素的发展变化,反映出的是西周册命制度的发展变化。这说明西周初年册命制度处于初始阶段,还没有西周中晚期那么严格、完备和定型,周初的各种文化制度基本上是继承商代的先进文化制度,到了成康之后才有了明显的变化,逐渐形成了周人自己的文体风格,这大概与周公制礼作乐有关,这一点从册命金文文体要素早中晚的变化上就可以得到印证。

注释

① 董珊:《重论凤雏H11出土的殷末卜甲刻辞》,载《赫赫宗周——西周文化特展》,台北.国立故宫博物院,2012年版,第38页。

②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殷周金文集成》(修订增补本),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版。本文简称《集成》,1.60-63所指器物编号;“西晚”所指器物断代,西周晚期;以后文中出现均按此例,不再另注。

③刘雨、严志斌编著:《近出殷周金文集录二编》(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2010年版,第138-139页。本文简称《集录二编》。

⑤刘雨、卢岩:《近出殷周金文集录》,北京.中华书局,2002年版。本文简称《近出》。

⑥郭沫若:《班簋的再发现》,《郭沫若全集·金文丛考补录》(考古编 第六卷),北京.科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416-446页。唐兰:《西周青铜器分代史征》,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346-354页。

⑦参见李家浩、裘锡圭的观点。李说见俞伟超:《中国古代公社组织的考察》,北京.文物出版社,1988年版,第11-14页。裘锡圭:《甲骨文中所见的商代农业》,收入氏著《古文字论集》,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第178页。裘锡圭:《读逨器铭文札记三则》《文物》,2003年第6期,第74-77页。

⑧裘锡圭:《关于商代的宗族组织与贵族和平民两个阶级的初步研究》,载《古代文史研究新探》,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298-300页。

⑨裘锡圭:《谈曾侯乙墓钟磬铭文中的几个字》,《裘锡圭学术文集》(第三卷),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50-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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