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世
2020-11-18
一
那是三十年代末兵荒马乱的时刻,一个身穿素布旗袍的年轻少妇,裹挟在扶老携幼从城里涌出来的逃亡大军里。一路上,不断有人汇聚加入。他们拖家带口,目光恐惧而空洞,不舍昼夜地向前奔走着,一心只想脱离战争的苦海,却并不知道前方是哪里,哪里又是他们的容身之地。
这是一群因日军大轰炸而导致妻离子散、无家可归的人。她在拥挤着骡马、大车的人流中,跌跌撞撞地移动着脚步。她已经记不清出城多久了,只觉得路旁的建筑越走越稀少,道路越走越荒凉。一同出城的人,不曾在流弹中倒下去的,已经远去了一拨又一拨,身后仍不断有人越过她赶到前面去。她被远远地落在后面,内心焦灼而痛苦,家园的沦陷,亲人的失散和生死未卜,使她濒临绝望,而此刻,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
猝不及防,前方不远处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又一轮空袭。与此同时,撕心裂肺的哭喊,伴随着横飞的血肉凄厉地响起。又有多少人,眨眼间,与亲人们阴阳两隔。
她泪流满面,头发和着汗水、泪水,散乱在苍白的脸上。她停下来,筋疲力竭地靠住路旁一棵弹痕累累的老柳树。连日来,水米未进,脚底磨破的水泡向外渗着血,早已钻心地疼,内心的绝望加上身体的疲竭,吞噬着她求生的欲望,她再也不能向前挪动半步了。
“既然跑到前面也难逃一死,不如干脆就死在这儿吧。”她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地向父母告别。
二
我时常回到这个锥心的场景,突然之间,内心的焦灼、疼痛和绝望,就像启动了记忆里的某个开关,烛花般“啪”地在心里炸裂了一下,痛感瞬间从我沉封的感知系统自动唤醒。三十多年了,我时常萌生讲述的冲动,想把这个故事说给谁听。我甚至勾画出最适宜的场景:一个安静、相对独立但又不完全封闭的空间。疏离,但因与这世界还有一丝联系,而不失去安全感。桌上要有酒或咖啡,不是精致的一杯,浅尝辄止做做样子,而是喝完一杯再续满一杯,或干脆是整整的一瓶。我需要一些醉意,暂时忘却眼前的尘世。而讲述这个故事,需要力气,因为它埋在我的心底已经太久太深了。
我深藏着这样一个愿望。它看起来多么容易实现:优雅安静的场所随处可见,咖啡馆、茶室、私人会所,甚至是家里的客厅、书房。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又是那么困难,它涉及到一个核心问题:谁又是那个愿意听我讲述并愿意相信的倾听者呢?我讲给他(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寻求认同?自我释放?可是,我多么不希望聆听者只是带着猎奇的心态,当它是一个虚构的故事。我更不愿意看见,聆听者用一脸的木然和莫衷一是告诉我,讲述者是一位感性到幼稚的人。
这两者都不是我要的。这些年,我成了一个怀揣秘密、却不知该将谜底揭晓给谁的人,心里像装了一只发着莹绿微光的萤火虫,在人世一边走,一边寻找着那个能够让我打开心扉、让我把心中的秘密讲述给他的人。仿佛一个孤独的灵魂,在寻找着另一个。仿佛一把钥匙,在寻找一把对应的锁。我小心谨慎,欲言又止,唯恐一随意、一疏忽,那只萤火虫便熄了光、飞走消失了,而那个聆听者连看都还没有看清它。
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粗糙的东西在她脸上拖动,她渐渐地有了知觉,随着一声轻哼,一缕魂魄悠悠返了回来。她缓缓地睁开眼睛,镜头聚焦一般,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她仰起脸,一匹棕红色的高大战马此刻正四腿紧绷,昂立在她的面前。那马毛皮光滑,肌肉结实,马蹄原地不停地踏着,响着喷嚏。再往上看,马背上端坐着一位身穿国军军官服、瘦高英挺的年轻军官,他的脸部线条清晰,肤色较深,约摸有二十五六岁。后面紧跟着的,是一支正规国军步兵部队,有的受了轻伤,由旁边的人搀扶着,越过他们,秩序井然地向前行进着。
年轻军官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若有所思。这是一支接到上级命令的支援部队,在赶往火线的路途中,几次遭遇日军的突袭,所幸实力损失不大。为了尽快穿过这片平原,斜插进敌人的后方,他们抄近路行军到这里。眼看这一片远离了城郭,周围也没什么村庄的荒郊野外,有一个姑娘蜷着单薄的身体,倒在一棵战火斑驳的老柳树下,生死不明。姑娘显见是从逃亡人群里落下来的,虽是粗衣布服,脸上身上且还混杂着灰尘和泥土,但看身段情形,不似一般的乡野村妇。如若这姑娘还活着,在这战乱荒野,岂不是很危险?年轻军官动了恻隐之心,停下马来查看,为了看得更仔细,他俯身用手中的马鞭轻轻将她的下巴挑起来。她就是被这个东西弄醒的。
看见她苏醒过来,军官并不说话,只斜睨着向旁边扬了扬手臂,一个副官模样的军人便跑过来,蹲下身,递给她半壶水。她接过来,喝了几口,悠悠地有了些气力,挣扎着坐正了身子,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回答着副官对她的询问。
她开口报出一个名姓,那是夫君家姓氏,一个大户人家的名号。副官脸上便多了几分恭敬的神色。她的祖上原也是旺族,现在虽是民国了,但家中长辈兄长们都有差使,家境仍还殷实,两家姻亲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新婚没多久,尚未诞下儿女,就赶上了战乱。她的丈夫也是名军官,在前线打仗,而父母公婆在这次日军的大轰炸中失散,生死未知。
听她讲完,副官站起身,和马上的年轻军官耳语了几句,军官看了看她,向后挥挥手,有人便牵来一匹瘦马,将她扶上去,部队穿过一片林地,继续向斜前方挺进。
一路上,她紧闭起嘴巴,一言不发。在这战火纷飞的年头,人命如草芥,自己是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的,她早横下心,不再对现实抱有花好月圆的幻想,纵有什么不测,大不了还有一死。她心里想着,抬头向前望去,前面不远,年轻军官笔直地骑在马上,背影板正,一看就受过多年的军队严格训练。她稍微放下点心来,呼吸渐渐也舒缓了许多。毕竟是自己人的军队,她想。她看得出军官对她的体恤,尤其是刚才他在马上居高临下炯炯的一望,现在回想,竟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似的。她的丈夫也是如此英挺,可惜战乱纷纷,已经失去音讯好几个月了,也不知现在他在什么地方打仗,可还安好?受没受伤?这些日子,中原大地处处都是战火和沦陷,天天都能听到令人揪心的传闻,但她坚信,丈夫一定还在什么地方活着,战斗着,想念着,等着战争结束后与她和家人团聚。
傍晚时分,这支队伍在一条河边停下来。河水不是很宽,从这边透过密密匝匝的芦苇丛,可以看见对岸有野鸭子出没。两岸河床上铺满了大大小小、河水丰盛时期冲刷过来的沙砾和卵石。几只红尾蜻蜓栖落在透出水面的水草上,间或在半空中低低地飞,而蚱蜢就在鼠尾草间蹦跳。
这是典型的北方夏日景象。此时,白天的热浪已经过去,微风拂来,空气中有了些微凉爽之意。部队沿着河岸扎起营帐,在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中,支起锅灶,看来,今晚就要在这里宿营了。
卸下行装的士兵们看到河水,都撒了欢似的沸腾起来。这些兵士,有相当一部分才刚刚成年,纯真之气还未在脸上散去。若不是这场战争,他们应该在家承受着父母慈爱,读书的读书,做事的做事,种地的种地,又哪里会在短短一年半载间就历尽人世最残酷的景象和遭际?活在战争中的人,如同活在地狱。
除去几个岗哨警戒,其他人一个接一个扑通扑通地跳到河里。他们痛快地笑着,相互扑打着水花。她被这一切感染了,有那么一刻,她几乎忘了这个世界还有战争和死亡。她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泥土,不知从哪里蹭溅的血污,再闻闻身上难闻的汗味儿,皱起了眉头。她很想也在这清澈的河水里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但看看那些不管不顾赤身裸体还有心打闹着向她喊话的兵士们,她背转身,不知该怎样才好。
正在这时,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士兵,将两只饮马用的黑橡胶桶灌满了水,吃力地拎着,向她歪歪扭扭地走了过来。他用还在变声期的嗓音告诉她,长官特意叮嘱,把他自己的帐篷让给她休息,这两桶水也是打给她的。
她心里涌起一股感激的暖意,又隐隐有些不安,不知该不该接受这份特殊的待遇。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跟着小士兵进了那座临时搭建的军用帐篷。她实在忍受不了浑身污垢的自己了,她确实需要好好清洗一下。
进得帐篷,她小心地检查了各处,又将进出口处的门帘用树枝和随身携带的包袱布条紧了又紧,听到小士兵在外面不远处喊话,让她放心,说保证站好岗,她这才放下心来,散开发髻,撩起清水,从头到脚涤洗起来。暮色中,一个洁净窈窕的女性身体,在军帐中发出莹润的白光。
四
要怎样说出“这是我小时候做的一个梦”,而不感到难为情?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讲述的这一切,都曾在我梦中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从小到大,我们都做过数不胜数的梦,彩色的,黑白的,欢笑的,恐惧的,怀念的,抽咽着醒来的。而穿越时间、空间,能够让我如此铭记,且细节部分的记忆如此清晰、毫发毕现的,只有这一个。我还记得梦至一半,曾突然惊醒过来。
那是在我十二三岁时,一个寒冷而平常的冬日。那天晚上,照常吃过晚饭,写完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在母亲催促下,我早早上床睡了。十二三岁,正是一个白天小鹿般奔跑好动、晚上又急剧成长发育的阶段,躺床上没用几分钟,就沉沉进入了梦乡。我还记得那天夜里,当我从激烈的梦中突然醒来,那种陌生而惊异的感受——大脑被掏空般,一片空白,睁开的眼睛盯着昏黄光线映射下的屋顶,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我是谁?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魂魄才悠悠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返回来,惭惭恢复了意识,哦,我是我,作业做完了,在北方的冬夜里睡觉,现在醒了。见还亮着灯,遂翻身坐起来,看见母亲还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她在准备着第二天的工作。桌上的台灯发出橘黄的光,将母亲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下,又在墙上拖出长长的浅黑色影子。我习惯性地叫了声“妈”,母亲转身回了我几句。她转动身体的时候,墙上的身影就追随着上下左右地晃动。
我下床去厕所,之后飞快地返回被窝,很快,又沉沉睡去。
你肯定想不到,睡着后,我竟然又做回刚才的梦,与刚才的情节接续着,就像黑白的电视连续剧那样。这经历在我人生中,是唯一的一次。
五
月上中天的时候,一切都静寂下来,只有草丛里偶尔传来几声蛙鸣虫叫。除去站岗的警卫兵,其他人就地而卧,都已进入沉沉梦乡,夜空中飘荡着此起彼伏的鼾声。连日来的行军打仗,有时小胜,有时节节败退,战士们伤的伤,亡的亡,活下来的也已经疲惫不堪。他们在生死瞬变之间,难得有一次完整的睡眠。
她在年轻军官让出来的行军帐篷中安顿下来,又倦又乏,席地躺在随身携带的衣物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惦念着不知音讯的丈夫,又思念炮火中失散了的父母公婆,想着父母的音容,想着世道戡乱命运未卜,眼泪不禁一串串流下来。她也算养尊处优长大的,在女校读书,学画儿,又嫁得家世清白的丈夫,原以为一生可以就这样衣食无忧地过下去,夫唱妇随,琴瑟和谐,谁知卢沟桥事变,日本人掀起侵华战争,北平的北、东、南三面均被日本军队控制,并陆续增兵华北,他们不断制造事端,公然宣称要实现控制东亚大陆及西太平洋,其称霸世界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日本商人也趁机在中原大地上巧取豪夺,整个华夏民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必须奋起反抗的时刻。丈夫和亲戚家中的年轻男性,多已弃商投戎,她既为此感到自豪,也深深地担惊受怕,深感人在乱世,就如一叶飘萍浮于汪洋。
就在这时,一阵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营帐前停了下来。她屏息侧耳,听见岗哨立正和致敬长官的声音,又听见岗哨换岗走远的声音,接着,脚步声一步一步向她的营帐响过来。她紧张起来,翻身坐起,一双眼紧盯着门口,两手本能地拢在胸前。
自小,她随母亲听京戏昆曲,长大后也看过堂兄弟们从同学那里借来的外国人的小说,她既认同戏文里的古训,比如《武家坡》里王宝钏为爱情苦守寒窑十八年的忠贞、《四郎探母》中佘太君家国大义的节烈,也喜欢《安娜·卡列尼娜》《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古典浪漫的爱情。她身体看似有些柔弱,但其实骨子里又有着一股子烈性。她早想好了,遭逢乱世,如遇万一,与其被欺凌侮辱后死去,不如一开始就以命相抵,还换得个清白干净。她记得临睡前,将从家带出防身的剪刀放在了身边,便伸手去摸,不料四周一团漆黑,慌乱中怎么也摸索不到,她汗毛倒竖起来,在心里迅速盘算着对策。
军官的脚步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又徘徊了一会,终于,向不远处的士兵叮嘱了几句,远离而去。
她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转而又脸红起来,为刚才的臆测感到万分羞愧。年轻军官分明是个君子,是他把自己从死亡边缘救起来,是救命恩人,一路上又照顾有加,而自己却像个小人一样,尽往坏处想,对他设着防。
她暗暗自责,又想起白天他在马上炯炯的一望,那眼神,到底在哪里见过?
六
第二天,当清晨玫瑰色的朝阳升起来的时候,她早已在河边梳洗完毕。刚洗过的长发散在肩上,黑缎般倾泻着,衬托得一张年轻的脸庞秀气而皎洁。清澈的小河水在砾石上哗哗跳跃、流淌着,在朝霞映照下,一切都仿佛闪着带金边的光。她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享受着大自然赋予的片刻美丽与安宁,享受着短暂的和平。
一阵男人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猛跳了一下。她站起身,回头,果然,那张硬朗的男性脸庞上,一双有神的眼睛正注视着她,四目相对的刹那,她看见他的眼底亮了一下。
想起昨天夜里对他的误会,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很快又抬起来,向他露出明朗的笑。
眼见得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也露出白白的牙齿,向她笑起来。那笑容像和煦的微风,像清晨的朝露,多年后,依然定格在她的记忆里,让她在苍茫人世中不停地辨认,找寻。
七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深埋在人潜意识里的情感,那些被回忆起来的梦的碎片,帮助我们揭露这些深藏的情感。梦境中所形成的事件及场景,来自于人们已有的认知和记忆,这其中记忆所包含的内容有视觉、听觉、触觉、感觉。人们梦境中所出现的所有这些元素,都是基于记忆基础的。
我是部分相信这个理论的。但是,我对这个少年时期的梦之所以经年不忘,并且一定要郑重其事把它讲述出来,原因是,我找遍了所有这方面的研究理论,都并不能给我一个完满的解释:
第一,有没有与我相同经历的其他事例?同一个梦,可以分开上下两场来做:即中间惊醒过来,复睡着仍然可以延续刚才梦中的情节继续做梦?第二,做这个梦时我是十二三岁年纪,除了上学的课本,能够接触的文学书籍,不外乎少量的《水浒传》《三国演义》,以及一些小人书、童话书等,在人情世故方面,也还是个不懂男女世事的少年儿童,为何在梦中,却突然能够谙熟成年已婚女性,或者说是少妇的心理?在帐篷中那一段成年女性自我保护、后又释然、惭愧自责的心理过程,清晰真切得纤毫毕现。第三,现实中的我1米70,这个身高在初中时期基本已经长成,但梦里的女子二十岁上下,身高大概1米6,体形比现实中的我略小,但肤色比现实中的我略白,长相也与我不尽相同,既不同于我少女时期的长相,也不同于我成年以后的,而在梦中,我却知道那个女子就是我,我就是那个女子。第四,梦中,所有对话都没有具体语言,比如我与军官,军官与副官,军官与岗哨,但我心中却知道都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梦的情节与脉络也是如此往下进行的,似乎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在梦中又浓缩重复了一遍一样。
十年前,我曾与信奉佛学的朋友谈过此梦,她笃定地告诉我,这是梦在向我揭示我的“前世”。佛学方面认为,人在幼年时期,上一世,甚至上上一世的记忆碎片,会在梦中重现。最初,我对她给的答案半信半疑,我并不想成为一个唯心论者,更不想人云亦云。然而这个梦的诸多不寻常之处,确实至今也没有一个令我信服的解释。随着年岁渐长,经历渐多,世界向我们展示出了越来越多的未知部分,渐渐的,我开始相信,如同宇宙无法想象的广阔永恒和秘不可测一样,人类生命或许也同样有其不可测的神秘之处?比如灵魂,比如转世轮回。
印度教、佛教、婆罗门教认为,轮回又称流转、轮转、生死轮回,即众生生命世代轮转传承启发。人的生命轮回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到,因为我们平常人的身心和见识都局限在我们生存的三维空间里,佛家得道高僧能够看得到六道轮回,正是因为那些修炼者穿越了我们平常人理解的三维空间。有一种说法,任何人只要能够深入到高层的宇宙空间,都能够看到人的前世今生、生命轮回。这个道理就如毛毛虫、蛹和蝴蝶的转换过程。我们都知道,毛毛虫变成蛹,最后又破茧化蝶,这三种不同形态的生命,其实都是一条同样的生命的转换而已。从这个例子来看,毛毛虫是前世,蛹是今生,蝴蝶是来世。而它们彼此却不知晓这一事实真相。假使你告诉蝴蝶,它是由毛毛虫变的,它是断然不会相信的,因为在生命形态转换过程中,上一世的记忆已经终止了。而我们为什么会知晓这一过程呢?因为人类是比昆虫更高级的生命层次。同样,假若宇宙中有高于人类层次的生命,它便能看清楚人类前世今生、生死轮回的全过程。
这看似抽象的理论,已经在被越来越多的不可解释的生命现象所证明。2014年,央视曾报道过湖南桐乡出现了一百多个“再生人”的新闻。网上有相关视频,可供查阅。
在科学界,科学家对这个世界的深入探索也已经触及到了“灵魂世界”。“灵魂”的存在,近些年也已经成为毋庸置疑的定论,人若无灵魂,则只是行尸走肉。灵魂,即意识。科学家们用量子科学来解释灵魂。他们用“波粒二象性”作为量子科学的基本假设,认为人的死亡,只是作为“粒”的那部分消失了,而“波”的部分依旧存在,脱离肉体进入到更广阔的宇宙空间。量子科学同时还具有“波粒二象性”“量子纠缠”“量子叠加”“量子吸引”等特性。
科学家认为,在灵魂世界里,波状的“我”无处不在,当我和我周围的人的意识聚焦在“我”身上,我就再现为有形的“颗粒”状态。当“我”的意识分散聚焦到周围人的身上,这时候,我就不是我了,而是一种无形的“波”状。这似乎与佛学中讲到的“灵魂转世”“灵魂附体”等说法也遥相呼应。
八
这是他留给她唯一的笑容,也是最后的笑容。身边,清澈的小河水在砾石上哗哗跳跃、流淌着,在北方仲夏炫目的朝阳下,一切都仿佛被镀上了金色的光。她把洗过的黑色长发仔细在耳后理顺,抬脸望向他,就在她惊异于他那难得露出的、令人神驰的笑容时,敌人的枪弹在对岸树林里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