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重新定义“人”：《机体之殇》带来的启示

梁链喜 陈荣彬

科幻小说中对于机器人和“人造人”的幻想由来已久，最早起源于1818年英国作家玛丽·雪莱（Mary Shelley）出版的《弗兰肯斯坦》（Frankenstein），随后有卡雷尔·恰佩克（Karel apek）的剧作《罗素姆的万能机器人》，坎贝尔（John Campbell）的《最后的进化》（The Last Evolution，1932）、莱斯特·雷伊（Lester Rey）的《为人类复仇》（To Avenge Man，1984），而最为社会大众所熟悉的莫过于《终结者》《银翼杀手》《黑客帝国》《攻壳机动队》等系列电影。在这些作品中，主要产生了“降临派”观点，希望科技能快速发展，借助机械与人工智能与大脑的链接，使人类得以永生；也有“拯救派”的忧虑，担心智能机器人最终摆脱了人类的控制，反过来统治和灭绝人类。但无论哪一方面的观点都在警醒世人：必须认真审思机器人的物理与智能的无限发展。

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特别是信息论、控制论、自动化、仿生学、数理逻辑学的迭代升级，使得研制机器人的技术不断成熟，伴随着这些技术的应用与发展，人们自觉或不自觉地开始接近文学与电影中描写的境况。美国波士顿动力公司的网红机器人Atlas吸引了全球人的眼球，也在机器人身体构造上提供了机械可能；日本石黑浩实验室研制的“类人系”仿生机器人更是从皮肤质感上朝着极致发展。在智能上，伦敦子公司DeepMind开发的AlphaGo在自学3天后，战胜了韩国九段棋手李世石；2017年10月推出AlphaGo Zero又仅用3天击败了曾经击败过李世石的AlphaGo。最初的AlphaGo是通过分析、学习成百上千份人类高手的棋谱，再进行自我对弈的方式来提高水平的；而AlphaGo Zero则是从“白纸”开始，人类只教给了它最基础的围棋规则，从“自我对弈”“自我学习”中成长起来的，当它自我对弈到第40天时就已经击败了之前所有版本的AlphaGo的程序，成了“世界围棋冠军”。人工智能的发展从“数据分析”的工具时代发展到“自我学习”的智能时代，成为真正的“智能”，各种大量数据就成为其学习的材料，通过统计数据中的规律形成类似人类的“认识”。当能够“自我学习”的人工智能与更灵活更像真人的机械身体相结合，是否意味着小说、电影里所描述的机器人离我们不远了？而在现实中，由汉森机器人技术公司（Hanson Robotics）开发的类人机器人索菲亚（Sophia）拥有仿生橡胶皮肤，可模拟62种面部表情，其“大脑”采用了人工智能和谷歌语音识别技术，能识别人类面部表情、理解语言、记住与人类的互动等，在2017年10月26日被沙特阿拉伯授予公民身份，成为史上首个获得公民身份的机器人。

可見目前机器人技术取得了关键性的发展，在社会与政治上有了广泛的关注和认识。在未来，随着许多学科的发展与共同结合，机器人技术还会有更大的突破，如果从线性发展角度去推演，完全智能机器人最终会完成，到时是否只有“灵魂”才是区分人与机器人的标志？或者说未来算法是否能够含有某种类似于“灵魂”的东西；又或者是当人在自身身体与机械的合成改造中，慢慢地作为人的大部分身体属性在消失，机械取代了人的自然身体，原来的那个人是否还能称为人，到时“自然人”的定义是否会改变，而“灵魂”或许就是界定人与机器人的重要依据之一。

机器人装置作品《机体之殇》，试图运用艺术的手法介入到这一探讨之中。曾有人比喻人本身就是一台机器，人的生存欲望就是为了满足这台机器的运转，而由这个身体无限愉悦生存产生更多的需要，这与宗教上的“七宗罪”不谋而合。假如机器人也像人类一样，在满足自身需要之外，是否会衍生出更多的属于机器人的“原罪”呢？当机器人的需求与人类相矛盾时是否会有博弈或者战争呢？机器人的发展就像一台高速驶过我们面前的汽车，在照见那一秒我们知道它来了，但我们却无法知道它将驶向何方。从恐惧的心理出发，警惕机器人的“觉醒”，遏制它的无限智能化发展，这无疑是“机体之殇”。机器人表现得是否像拥有“灵魂”，从人的主观角度来讲出我们的认识与感受，任何一种高度先进的算法中似乎就存在一种灵魂，就像某些高智商动物一样，人们或许会把它们视作有“灵魂”，这取决于人工智能系统的智力、情绪表现和行为，宗教人士甚至有可能把这种现象看作是对于神的信仰的一种内部存在灵魂的迹象。从语义学角度上讲，我们非常难以定义拥有意识或者感觉的具体描述，也无法研究与界定“灵魂”究竟是什么。从人的角度去看机器人被拆解悬吊起来做痛苦的呻吟与抽搐是否会产生同情，由衷地感伤到是一种“机体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