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格艺术歌曲的音乐风格及情感呈现
2020-11-07蔡枫丹
蔡枫丹
(合肥师范学院 音乐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格里格被世人公认为挪威音乐的代表,就如同巴赫是德国作曲家的代表一样。作为闻名于世的挪威作曲家,格里格并不像其他大多数同行一样以交响曲或歌剧等大型乐曲名世,而是以短小精悍的抒情小品著称。[1]16-17艺术歌曲创作占格里格音乐作品总量的32%,其中半数以上的歌词选自海涅、安徒生、保尔森等著名诗人的诗歌。格里格的艺术歌曲如同北国挪威峻岩重叠、峡湾旖旎的自然风光一样,散发着明亮温暖的光芒,吸引着歌者的目光。尽管格里格的音乐在挪威家喻户晓,在世界范围内流传的却最多只有五分之一的作品。[2]2特别是格里格的艺术歌曲,由于语言给表演者增加了演唱难度,这些歌曲通常只在北欧或挪威本土传唱,但是其优秀的经典之作如《索尔维格之歌》《我爱你》《天鹅》《梦》等仍然在世界各地传播。格里格艺术歌曲题材丰富多样,音乐富有真挚情感,极具挪威特色和作曲家个人的艺术风格。
一、时代特征鲜明的音乐风格
一部音乐作品的完成需要诸多元素支撑,其中时代背景与作曲家人生经历构成了作品成型的重要的客观因素与主观因素。时代背景是指人类生存的大环境,由此形成的整体社会文化趋向常常影响着音乐作品的技术创造和艺术表现,如18世纪欧洲思想文化领域的“启蒙运动”孕育了古典主义音乐风格,19世纪席卷东欧和北欧的民族独立运动造就了民族乐派,而音乐作品的艺术风格和创作技法又体现出该时代的审美趣味和价值取向。主观内在的因素是指作曲家个人的生活、成长经历,这在作曲家人生观、价值观的形成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并通过音乐作品的内容和技术表现出来。
(一)富于民族精神的创作特质
格里格独树一帜的音乐风格和音乐特色正是由挪威的文化土壤培育出来的。格里格早年在故乡卑尔根生活安逸,良好的家庭音乐氛围、家乡和煦的阳光与蔚蓝的峡湾,这一切都与其音乐密切关联,他的思想与创作都与祖国挪威紧紧联系在一起。格里格接受了德国专业音乐教育和训练,在音乐风格和形式上属于德国浪漫主义的舒曼乐派,但是格里格依然不断地在挪威民族文化之中寻根,从挪威的民间音乐土壤中汲取养分,努力挖掘挪威民歌丰富的宝藏,力图创造出自己民族的艺术,充满激情地捍卫和弘扬本民族的音乐文化。即使被人嘲笑搞“挪威化”也不在意,他认为自己只有在民族的基础上才能继续发展,因为能够指出道路的是挪威的民歌。[3]5格里格艺术歌曲既继承了德奥艺术歌曲的创作传统,又饱含挪威民间音乐元素,旋律精致、伴奏精美、情感真挚、歌曲的题材丰富多样,深入描写人们的内心世界,展现出一幅幅挪威风土人情的音画。19世纪欧洲社会政治风云变幻,英国工业革命和法国大革命开启自由、平等、博爱的政治进程,民族主义解放运动日益兴盛,强烈的民族意识促使挪威、匈牙利、捷克、芬兰、俄国、波兰等国家先后形成民族乐派,涌现出一大批民族乐派作曲家,如挪威的格里格、匈牙利的艾凯尔、捷克的斯美塔那和德沃夏克、芬兰的西贝纽斯、俄国的格林卡、波兰的莫纽什科等,艺术家们普遍对自己民族、民间的音乐文化产生强烈兴趣,民族音乐的创作与发展空前繁荣。[4]219民族乐派的作曲家们采用西方传统音乐写作技巧和表现手法,对本国的民歌或民间舞曲进行加工创作,大量提炼和吸收本国民间音乐的音调、结构、调式、节奏等,继而创造出具有高度艺术水准的、富有鲜明民族特色的音乐作品。民族乐派的作品内容多取自本民族的历史故事和神话传说;或者描绘祖国的美丽山河,表达对祖国的热爱与眷念之情;又或是表达作者的个人情感和生活体验。挪威争取独立自由的斗争历史直至19世纪才发生决定性变化,这造成挪威的社会艺术发展一直都处于追求民族独特风格的趋向。格里格身处特定的社会历史时期,其创作想象力必然受到所处时代的意识形态和物质材料的限制,19世纪民族主义情绪高涨的社会文化环境亦影响着格里格的音乐创作。
(二)注重主观抒写的音乐风格
格里格身处19世纪浪漫主义艺术涌动的洪流之中,艺术歌曲创作不可避免地具有时代特征。浪漫主义思潮最先在艺术领域传播,这一思想运动强调人的个性和自我表现,关注个体情感体验和主观意愿。浪漫主义艺术家重视创作过程中自身内心的实际感受和主体体验,形成从客观再现到主观抒写的创作趋向,侧重于表现内心感受及自然和超自然的音乐题材音乐作品。[5]11格里格音乐创作表现出来的个体情感张力与时代语境具有内在统一性,他创作的带有抒情性乐思的艺术歌曲篇幅短小精炼,契合人们对于自我意识体现和个人感情宣扬的需求,在音乐中赋予了更多的普通人的生活感悟与情绪,融合在听众意识里,易于引发听者的情感共鸣。格里格坚持自己的创作道路,将欧洲音乐技法与挪威民间音乐相互融合,不断打破常规,突破已有定式,追求个人音乐创作的独特性。格里格突破了18世纪以来分节歌写作的常规做法,即一个音符对一个音节,伴奏简单而从属于旋律,他的艺术歌曲结构更加灵活、伴奏更加独立,在调式、节拍、速度、力度和织体写法等方面常会形成鲜明对比。挪威民间音乐中摇摆在大三度或小三度之间的音阶给格里格带来了创作灵感,和声配置构思更加大胆而出人意料,音乐曲调丰富而巧妙,调性转换自然流畅,能够获得丰富的和声色彩。格里格在持续音的运用上比古典时期更强调音型化写法,通过节奏音型的变化,更适合音乐内容表现的需要。格里格还进一步拓展持续音的应用,如歌曲《夜莺》(Op.48,No.4)采用相隔五度的双音持续,主和弦与下属和弦相结合,给听众带来耳目一新的听觉效果。
(三)具有文学意蕴的抒情乐思
19世纪是艺术歌曲成熟与繁荣的巅峰时期,这种艺术表现形式特别盛行于德国和法国,在以舒伯特、舒曼、勃拉姆斯、福雷、德彪西等为代表的德法作曲家激情创作的推动下,作为历史性构成之一,艺术歌曲成为社会历史变化发展进程中意识形态和精神诉求的一种表达方式,也成为大众所理解、欣赏和歌唱的一种音乐体裁。不同于法国艺术歌曲,德奥艺术歌曲的歌词多出自歌德、海涅、缪勒等著名诗人的诗作,例如舒伯特的《魔王》(歌德词)、《菩提树》(缪勒词),舒曼的《莲花》(海涅词),沃尔夫的《歌德歌集》。诗歌艺术的空前繁荣为艺术歌曲创作营造了文学环境、拓展了美学范畴与意义内涵、提高了体裁的艺术层级,黑格尔在其《美学》中认为与诗歌相结合的音乐在价值和效果上得到提升。格里格继承了德奥作曲家丰富的艺术歌曲体裁特征,凭借自己的创作理念与音乐语汇形态扩充了艺术歌曲的数量、内涵和意义。格里格重视对歌词意义的表现,传达出文字内在的深层意蕴,延伸语言的功能,赋予个人的诗意理念和审美价值观,形成具有审美价值的内容与形式严密统一的音乐作品。格里格对诗歌的再创作,既非简单地选词度曲、进行单一的线形解读,亦非意义拆解或缺位,而是融合西欧哲学与文学思潮的影响,对人物、事件和动植物进行意象化描绘,将挪威丰富的民族民间特征音乐融入到艺术歌曲创作中,凸显强烈的民族意识,蕴含丰富的情感和人生哲思。
二、基于题材内涵的情感呈现
格里格深受舒曼、肖邦等浪漫主义作曲家的影响,同时在歌曲创作方面又有自己的艺术追求,将欧洲传统音乐技法与挪威音乐元素相融合,创造出具有鲜明个性的艺术作品。格里格艺术歌曲优美动听,以抒情见长,作品丰富多样的题材内容和音乐形态,展现了格里格内省式探视人生价值与意义和关注民族及世界命运的精神风貌,折射出作曲家源于现实生活的思想和情感。
(一)深厚的爱国情感
挪威是一个山峦叠嶂、瀑布奔腾、峭岸险峻的北欧国家,高山、湖泊、冰川、岛屿构建起美丽的自然风光,激发着格里格的创作激情,格里格把对祖国的热爱、对大自然的依恋都写入歌曲之中。《祖国之歌》(Op.12,No.8)是格里格作品12套曲中的结束曲,因其音调雄壮有力,且具有众赞歌结构而受到挪威作家般生的推崇,并为此填写了爱国主义歌词,史诗般的歌词与庄重纯朴的曲调相得益彰,歌曲很快被广泛传唱。在《挪威颂歌》(Op.58)中,第一首《回归祖国》采用慷慨激昂的宣叙调抒发情感;第二首《致挪威》歌颂了祖国儿女对她崇高深沉的爱;第五首《移民》表达了人在异国他乡对祖国的思念之情,这类作品反映了格里格内心深刻的爱国主义情感,充分表达饱满激越的崇敬之情,这也是他创作歌曲的主旨和动力。格里格拥有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和艺术氛围浓厚的家庭环境,对家、对故乡有着深深的眷念。格里格经常到挪威各地采风,深入当地人的生活,聆听民间的声音,《我为春天歌唱》(Op.21,No.3)、《秋天的景色》(Op.26,No.5)、《高原与峡湾》(Op.44)、《梦》(Op.48,No.6)等作品描绘了挪威特有的自然风光和宁静安逸的田园景色,祖国的山峦峡湾使他精神振奋,从大自然中能够寻找到他所需要的力量和朝气。
(二)隽永的爱情主题
以爱情为主题的艺术歌曲始终处于格里格音乐创作的重要位置,与妻子妮娜的爱情生活给格里格带来情感体验和创作灵感。歌曲《我爱你》(Op.5,No.3)是格里格与妮娜相恋时创作的作品,根据安徒生的诗谱写而成,表达作曲家心中强烈的思念和爱恋。整首作品的调性在C大调和a小调之间摇摆,传达出喜悦和兴奋的情绪,同时又伴随着不安和焦虑,虽然处于情感波动中,但仍是温情脉脉的基调,强调主要调性C大调的爱情主题。关系大小调交替使用是格里格常用的获得美妙色彩效果的创作手法,挪威民间音乐中调式不稳定的情况是屡见不鲜的,音乐常常在大调和小调之间摇摆,格里格显然受到了挪威民间音乐的影响,这种调式不稳定性明显地存在于他的音乐中。歌曲刚开始以弱音(P)或者更弱(PP)来进行表情处理,表达热恋中的人对爱人的想念、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与期待,之后旋律由开始的平稳进行发展为六度、五度的大跳,情绪由含蓄到热情,与歌词内容相一致,乐句的后半句虽然有强(f)或者更强(ff)的力度变化,但是并不需要用很强的音量去表现,而是深情款款地、内敛地表达。音乐中渐强、渐弱的力度变化较多,需要通过气息控制音量,根据不同的情感需要采用相应的声音力度。
同样是爱情主题的《索尔维格之歌》(Op.23,No.19)塑造了一位纯洁善良、对爱情坚贞不渝的女性形象,将索尔维格对爱人的思念之情和内心的期盼描绘得生动感人。歌曲中运用19世纪浪漫主义作曲家常用的主题动机,特征音调4 3 1 6及其模进首次出现在主歌部分的第11、12小节,随后在副歌中再次呈现,将主歌与副歌紧密联系起来,形成完整统一的内部结构。具有民歌风味的副歌旋律为听者提供了充分的想象空间,这一段没有具体歌词的花腔演绎让听者充满幻想,每个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听觉与感觉来描述索尔维格的形象。
(三)深刻的人生感悟
格里格创作了近四十首充满哀恸、伤感和忧思情绪的歌曲,特别是描述遭受失去亲人痛苦的作品,这些歌曲反映了格里格历经人生百态、遭遇生活磨难后的思想感悟与情感体验。如,《母亲的歌》(Op.60,No.2)表达了格里格亲身体验的生离死别的悲伤,创作手法简洁明确,旋律由主音上行后又回到主音,低声部变化的和声阴暗而沉痛,中间部分音乐好似痛苦呻吟,乐曲最终回到思念的情绪中。这首歌曲的演唱需要真情实感的体验,只有真正体会到格里格痛失爱女的沉痛心情和难以愈合的心灵创伤,才能获得作品表达所需要的情感,仅仅依靠嗓音变化、面部悲伤的表情以及肢体动作是无法呈现真实感情的,而且一味地表现绝望的心情也不符合格里格的坚韧个性和乐思,表达对女儿的思念和勇敢地面对死亡应是这首歌曲的创作初衷。
《受伤的心》(Op.33,No.3)是格里格根据挪威诗人文耶的诗作创作的歌曲,彼时格里格因坚持自己独具特色的创作道路而遭遇多方打击和挫折,文耶的诗词非常符合他当时的心境。作品的前八小节不断出现旋律反复:第二小节、第四小节、第六小节、第八小节都是稍作变化重复前一小节(谱例1),将命运的坎坷与凄凉通过旋律的不断反复进行渲染,将主人公被痛苦折磨的内心感受直接表现出来,并且形成绵延不断的情绪。格里格艺术歌曲旋律不拘泥于人工化的技术要求,多出自个人感情表达需要,在他创作的艺术歌曲中有30%的歌曲在旋律里常采用大量的反复,即在旋律的行进过程中,在略高或者略低的地方重复着前面的旋律片段,不仅运用同音反复,而且在乐句与乐句之间也存在着大量的反复。这种方式使得歌曲旋律延绵不断更加连贯,并且可以将美妙动听的曲调进一步延长,歌曲变化丰富而多样,或者根据歌词的需要来延长进行中的旋律。
谱例1:《受伤的心》
(四)意象化情感描绘
19世纪挪威浪漫主义艺术在民族主义解放运动的鼓舞下日益兴盛,音乐家们积极吸收民族民间音乐及其表演技艺进行创作, 伴随着个体意识的不断增强,作品更加强调自我、个性和浪漫等特征,神话故事和动物、植物也成为音乐家作品的题材内容。格里格在使用调式中的自然音展开歌曲旋律时,常将半音化的旋律进行嵌入其中,用来表达音乐情感、描绘歌曲情境、丰富音乐色彩。半音化作曲技法在14~15世纪已经出现,至19~20世纪,半音化成为具有特殊意义的技术手段和风格元素,舒伯特使用半音化手法描绘情景,舒曼则更多地用于抒情。[6]56格里格承继前辈的创作手法,用细致的半音化音响为音乐塑造形象。《天鹅》(Op.25,No.2)是格里格著名的歌曲之一,采用色彩性的半音支声和七和弦与和声重叠,塑造天鹅的悲剧形象,面对死亡发出最后一刻的激情歌唱,将音乐情绪推向高潮,用象征的手法喻示内心的哀痛与失望,格里格的音乐准确地反映了诗歌中寄寓动物意象的政治情结和爱国精神。格里格在《一朵睡莲》(Op.25,No.4)中采用半音化旋律塑造水精灵的形象,隐藏在睡莲之下的水精灵正是作者内心隐匿的情感,精致、细腻的半音化线条描绘出乐思的起伏和情感的变化。
三、钢琴伴奏与人声旋律交相呼应
德奥音乐家重视钢琴伴奏写作,将钢琴伴奏与人声演唱视为同样重要,两者互为补充的创作理念是艺术歌曲创作的重要艺术标准和审美尺度。[7]20格里格继承德奥传统,在构思作品时常将伴奏音乐与演唱旋律统筹考量,共同为塑造音乐形象服务。格里格艺术歌曲的钢琴伴奏织体多样、音响清晰,充分运用钢琴技巧对歌曲旋律予以和声支持和装饰。
(一)不协和和弦进行
格里格广泛使用和弦进行式伴奏,《诗人的命运》(Op.33,No.1)里,采用完全和弦进行式,起着支撑音乐结构和解释音乐语言逻辑关系的作用。不协和和弦的运用是格里格和声创作的特色之一,这些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属和副属七和弦、九和弦、十一和弦、十三和弦等不协和和弦经常被用于音乐作品中。格里格一方面通过为民间音乐编配和声来了解和掌握民间音乐,另一方面又在配置和弦时经常将挪威民间音乐特有的音乐元素运用到作品中,使得为民间音乐编配和声成为作品创作和民间音乐之间的桥梁。[7]20不协和和弦在格里格看来能够解决浪漫主义音乐旋律过分规整的问题,为艺术家的个性展示提供新途径,这种音乐创作技法已成为格里格体现个人风格的重要手段,《挪威颂》(Op.58,No.2)中运用了不协和和弦(谱例2),使得整首乐曲风格激越昂扬,更加贴合作品的主题。
谱例2:《挪威颂》
(二)持续音伴奏音型
持续音伴奏音型经常大量出现在格里格的歌曲中。持续长音的效果是挪威民间音乐的特征,尤其是演奏有共鸣弦的哈定菲尔小提琴和朗格莱克琴,这两种都是挪威民间乐器,通常使用后者弹的伴奏,是由不断发出的瑟瑟声与低音区喧闹的长音组成的。[8]57-58格里格的音乐风格受到挪威民间音乐风格的强烈影响,他的艺术歌曲中的持续音运用非常多样化,主要有一个音或八度音的持续音、相隔五度的两个音的持续音,这些多样化的持续音应用其效果常常很独特和大胆,具有悠长连贯的歌唱性,有助于推动音乐情绪的起伏波动。《在母亲的墓地上》(Op.69,No.3)中,由属音构成持续音,在很长一段时间与其他声部的和声不协和。《在布鲁克萨德》(Op.33,No.5)中,格里格用相隔五度的两个音模仿哈定菲尔小提琴与朗格莱克琴的共鸣弦,主音和属音同时持续(谱例3),采用这种双重持续音来加强音乐的表现力。[9]170
谱例3:《在布鲁克萨德》
(三)造型性伴奏手法
为了进一步刻画艺术形象或者深化音乐表现,格里格根据歌曲内容采用造型性手法进行描述和表现,设计巧妙的音响效果,通过简洁清晰的钢琴伴奏织体,实现音乐形象的生动展现。《山羊羔的舞蹈》(Op.67,No.6)中钢琴伴奏一边用右手重复歌曲旋律,一边用左手演奏主和弦的分解和弦,富有节奏感的伴奏展现出山羊羔活蹦乱跳的欢快形象。《在小溪旁》(Op.67,No.8)中钢琴伴奏采用连续的十六分音符生动表现了溪水潺潺流动的情景,伴奏音型明晰而具有艺术效果。在格里格艺术歌曲中,钢琴伴奏不再是对人声的简单辅助和烘托,而是一种能够表现音乐内容和表现音乐形象的重要方式,钢琴伴奏与人声旋律交相呼应,共同诠释和再现作品内涵与意境。
四、结语
格里格艺术歌曲内部具有密切的相互关联性和深刻的音乐意涵,音乐与歌词形成密切的互动耦合关系,多种音乐风格的交替与并存是一种常态化存在。格里格用自己独特的音乐语汇赋予作品深刻的民族情感和人生体悟,其情感表达与挪威古往今来的社会历史文化发展轨迹紧密联系,他将自我意识和创作感受与时代审美相融合,并在情感表达和审美旨趣上形成共鸣与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