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歌剧《木兰诗篇》的民族性
——以咏叹调《马蹄踏踏划破夜的寂静》为例
2020-11-05
(谢菲尔德大学,英国谢菲尔德 S10 2TN )
民族歌剧《木兰诗篇》取材于我国南北朝时期的乐府叙事歌《木兰辞》,讲述了我国古代巾帼英雄花木兰替父从军的传奇故事。[1]剧中唱段多次引用原著原词,在保留原有美学风格、故事情节、人物设定的基础上,更增加了歌剧必不可少的舞台戏剧性和冲突性。歌剧开场管弦乐团气势磅礴,木兰挥舞长剑,身披红缨,唱着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小提琴手运弓如剑指苍穹,双簧管仿佛军营的篝火在跳跃,小号似战马的嘶吼,琵琶二胡交相辉映,刚柔并济,边塞风情,用音乐的语言勾勒出木兰启程出征的画面。整部歌剧虽然以战争题材作为背景,却又不乏“木兰是女郎”的生活场景和细腻的儿女情感。作品通过木兰对爱情与和平的向往,寄托了中国人民长期以来对和平与祖国统一的愿望。
这部歌剧从问世至今,出访了林肯艺术中心(美国)、奥地利的国家歌剧院,新东京国立剧场(日本),俄罗斯圣彼得堡马林斯基歌剧院等多个国家和地区。它不但演绎了西方歌剧融入中国民族戏曲的艺术性,同时弘扬了伟大的古代华夏文明和中华民族精神。本文中将讨论民族歌剧《木兰诗篇》中豫剧的特点以及对咏叹调《马蹄踏踏划破夜的寂静》中演唱的民族性进行分析。
西方歌剧自二十世纪初叶进入中国,历经一百余年,与中国的地方戏曲艺术、中国民族音乐元素相互吸收、融合,形成了中国民族歌剧新的音乐风格。1940年《白毛女》的诞生标志着中国民族歌剧的开端,民族歌剧多以革命题材或家喻户晓的民间传说为主,其纪念革命先贤,歌颂传统美德的核心奠定了民族歌剧独一无二的民族性和社会价值,也是中国民族歌剧能够走向各国舞台的内在因素之一。在《木兰诗篇》这部歌剧作品中,宏伟的交响乐,抒情而柔和的咏叹调,作为民族歌剧中极富戏剧担当和舞台表现力的主要音乐形式。更为可贵的是中国板腔体体系歌剧在西方交响乐体裁下成功表现了中国的民族音乐特色。木兰的故事发生在中华文明的摇篮河南省,位于黄河中下游。这部歌剧融入了许多河南地方戏曲豫剧元素,在旋律和动机上也有着丰富的特点,音域宽广,旋律线条起伏鲜明,最突出的表现是运用了中国的五声调式徵调式的音调特征[2]。使人物形象具有强烈的地方特色,增加了人物性格的生动刻画。同时穿插了纯真的爱情、真挚的友情、忠贞的国情等人文情怀。民族歌剧《木兰诗篇》是将中国地方戏曲元素结合西方歌剧的一种尝试和创新。它体现了中西结合的艺术性——豫剧和西方歌剧多元化音乐艺术形式的交融。
一、歌剧《木兰诗篇》与河南豫剧的关系
该剧的音乐表现具有豫剧创作技法的特点。它以豫剧的旦角创作技法为基础,并且吸收了西方歌剧美声唱法的气息共鸣,特别注重吐字的饱满和音响效果,这也是该剧的特点。《木兰诗篇》既有西方歌剧咏叹调的旋律优美,情感抒发又有中国民族音乐的含蓄内敛。
作曲家关峡深入研究了河南各种形式音乐的创作特点及演唱特点,《木兰诗篇》中运用豫剧音乐素材最引人注目的表现就是运用五声音阶徵调式,徵调式音阶为:徵、羽、宫、商、角 sol-la-do-re-mi。作者音乐创作灵感来主要来自“豫东调”,这是一种地方调式,属于河南商丘地区。sol是调式主音,它的基本语音来自中州音系和商丘、开封音系。这种地方唱腔情绪激昂,发音豪放,咬字铿锵有力,曲调高昂。女声真、假声部结合使用,且花腔较多,具明快、俏皮的特征,而男声粗犷豪放,假声部与真声部交替使用[3]。
这部歌剧在音乐思维上没有照搬西方音乐的纵向织体和声思维。而是沿用了中国传统音乐的审美习惯,即横向的旋律思维,这是中国民族音乐最鲜明的特点。虽然也是四个乐章的结构,但这不是交响乐和作曲家个人风格的音乐逻辑,而是乐思的发展根据舞台情节任务变化而组织起来的。在木兰咏叹调中,观众可以听到河南豫剧质朴、显而易见的特性,但这种音调在严格意义上并不是豫剧唱腔,而是一种与豫剧风格一脉相承的旋律体系,不失传统,却又别出心裁。
《木兰诗篇》完美体现了东方音乐和西方音乐的融合与借鉴,并且融入了河南当地的音乐调式调性特色,将豫剧唱腔与西方咏叹调唱腔结合,符合中西方观众的审美趣味。使《木兰诗篇》这部歌剧成为中国民族歌剧史上的经典之作。
二、咏叹调《马蹄踏踏划破夜的寂静》中唱腔的民族性
《木兰诗篇》是近代最具影响力的中国民族歌剧之一。民族歌剧《木兰诗篇》的诞生,既保留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原意,又吸收了西方歌剧的艺术经验,以开放的态度展示了咏叹调融入中国地域文化的特色,丰富了歌剧的艺术内涵。
独唱的咏叹调为歌剧中最为抒情叙事性的表现形式,通过歌唱表达了人物的内在情感。《木兰诗篇》这部歌剧中共有七首咏叹调,在演唱方面将民族戏曲豫剧和西方歌剧有机整合,通过“真声和假音的结合”来处理音色,这种唱法强调演唱者嗓子本身音色的特点。演唱者可以借鉴豫剧中旦角的咬字方式和气息的用法,同时配合西方的美声唱法,把中国戏曲咬字、吐词、运腔等领域的技巧一并运用起来,形成了一个独特的中国民族歌剧唱法。这种演唱方式不仅能够传递感人的歌声、表达人物情感,更重要的是,它还可以展示汉字独特的语言魅力。这种演唱风格也体现了中国民族音乐旋律委婉动人的特点。
咏叹调《马踢踏踏划破夜的寂静》委婉动人,寓意深刻,生动的刻画出木兰——这位东方女性的人物品格。这一段是中国五声音阶徵调式旋律,融合了豫剧特有的旋律音程,起伏较大,情绪丰富,从和声功能上来看是壮丽而明亮的大调,描绘出木兰出征前既忧愁矛盾又坚定的决心。
“马踢踏踏划破夜的寂静”这句从弱拍上进入旋律,渲染气氛,节奏抒情而缓慢,歌唱的线条绵长而柔和,带着一丝忧愁,诉说着木兰夜晚出征的复杂心情。在处理声音时,演唱者需要饱含着丰富而又深厚的情感。唱的时候,演唱者更需要注意隐藏在旋律中的内在张力,用声音表达人物的感情色彩。
“……爹爹年迈啊弟弟年幼,谁去边关从军出征” 这一句唱出了木兰家中无人上战场的焦虑之情,表达了她替父出征的无奈和对家人的不舍之情。此句中前段是娓娓道来,后半句的重音在“去”字和“征”字上,伴随渐强记号。此时要多用腔体靠后的后咽壁发音方法,利用西方美声的发声技巧结合民族唱法的咬字和归韵,体现出木兰的英姿飒爽和坚定的决心。
“啊月亮,啊月亮……”此乐句音乐旋律线条为七度上行大跳,将整曲情绪推入高潮,起伏鲜明,情绪激昂,更加要求演唱者专注于气息的饱满性和稳定性,充分利用头腔共鸣的优化使音色更具穿透力,充满活力,展现豫剧音乐的特点。这一段是徽调式旋律,最终结尾到二度、三度音阶的平稳行进,旋律线条连贯、悠长,展现了咏叹调长线条旋律的抒情风格,将主人翁激动和矛盾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映射出木兰豪爽的英雄气概里柔肠百转的女儿情怀。咬字运腔方面,豫剧的演唱注重咬字和吐字,强调“字重腔轻”,明代魏良辅在《曲律》中也曾阐述:“曲有三绝,字清为一绝,腔纯为二绝,板正为三绝。”[4]既是对演唱者字正腔圆的审美标准。
《马踢踏踏划破夜的寂静》以咏叹调的抒情性为特征,通过中国传统女高音的演唱融合了传统地方戏曲豫剧花腔的唱腔音色。从而在咏叹调中形成发音清晰、声音圆润的中国民族演唱风格。
作曲家关峡和剧作家刘麟创作的《木兰诗篇》是中国当代民族歌剧的优秀作品之一,它的成功巡演引领着中国民族歌剧、中国民族唱法走出国门,走向国际舞台。这是中华民族的骄傲,也是世界各民族人民的宝贵财富。这部歌剧不仅给了中国戏曲一个走向世界的机会,同时也为西方歌剧赋予了东方文化的神奇色彩, 更有东西方文化、民族唱法与美声唱法的完美结合、互相交流和学习的新局面。歌剧艺术源于十七世纪的意大利,直至一百年前传入中国。正如居其宏教授所说:“总体来看,新时期的民族歌剧还在初步发展阶段。”[5]相信在国家文化政策的引导和支持下,中国民族歌剧会涌现更多的体裁丰富,雅俗共赏的优秀作品。本文在分析《木兰诗篇》这部作品中豫剧特点的基础上,继续探究了其中咏叹调《马踢踏踏划破夜的寂静》中民族性和唱法特点,此研究可以为之后的演唱者提供一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