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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宗法伦理重压下西北乡村生存状态
——陈忠实小说《白鹿原》的一种人文解读

2020-10-20蔡梓涵

海峡教育研究 2020年2期
关键词:白嘉轩陈忠实儒家文化

■ 蔡梓涵

陈忠实

陈忠实50万多字的《白鹿原》于二十世纪90年代面世后,广受广大读者的赞赏,流传至海内外。其广受欢迎,是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中较为少见:小说荣获中国第四届茅盾文学奖(1997年),被朱寨称为“扛鼎之作”。正如陈忠实在题记中所写:“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这部长篇小说时间,跨度始于清朝覆灭民国建立,一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描绘出一幅幅中国西北陕西关中地区农村社会风云际合的历史画卷,以白鹿原地区素有“仁义村”之称的白鹿村为缩影,全方位地表现出村庄“白”“鹿”两姓家族三代人的恩怨情仇,展现了儒家宗法伦理重压下乡村众生的生存状态和爱恨纷争。小说问世以来,研究者甚众,本文从人性剖析入手,旨在通过对《白鹿原》的人文解读,深入探讨《白鹿原》这部长篇小说厚重深邃的思想内容,分析作者陈忠实在小说中反映封建宗法、族法、乡绅文化对普通中国农村老百姓人性的奴化、异化,以及乡村流氓政治权谋对人们命运的主宰、对人性的碾压,特别是对女性的蹂躏与践踏,进而对传统文化、宗法伦理、封建道德与邪恶政治进行了强烈拷问与质疑,引起深思。

小说取名为“白鹿原”,显然是受到白居易那首脍炙人口的诗“宠辱忧欢不到情,任他朝市自营营。独寻秋景城东去,白鹿原头信马行”(《城东闲游》)的启示。白居易诗歌笔下的白鹿原,是美好的,像一幅壮阔无比的画,人们在广阔的平原下信马由缰,自由自在,一定是适合生活的地方:这个地方在远古时期,就是人类最佳的居住繁衍生息之地,历史上,有关史籍也有记载。关于小说名字的来历,陈忠实自己也说过:白鹿原文化积淀丰厚,人类在这道“原”上和“原”下繁衍生息了不知几千年,最能代表中国传统文化,是儒家宗法伦理社会的缩影。因为独特的自然地貌和重要的地理位置,白鹿原自古以来发生了许许多多故事,这些故事构成了白鹿原地区的人文氛围,形成了典型的宗族社会。富饶美丽的白鹿原承载着几千年传统历史文化,正是在这样的人文氛围中,陈忠实展现出西北乡村众生的命运,家族间“权斗政治”,并由此看到近代农村儒家文化、宗法伦理与封建道德浸渍下乡村各类小人物的生活状况。“白鹿原的社会是中国传统的宗法社会,族权牢牢地控制着这里的农村社会”。[1]可见,宗法、族权等儒家思想在白鹿原这个乡村如此根深蒂固。

从作品中的主要人物来看,小说一开始,就从家族族长白嘉轩入手,是小说第一个出现的人物:他的父亲忽然因病去世,给他带来不小的打击,家族的很多事没有处理清楚,他就被迫继承家里的产业,并当上族长,成为宗法家族的代表和这种制度的维护者。“对于白嘉轩来说,他最重要的关系在于家庭。他首要的观念是家庭观念。他的进取就是家庭的进取,他的哀乐就是家庭的兴衰。他的人生完全融化在家庭里了。离开家庭作为小说人物他则不复存在。”[2]

可见,白嘉轩对于传统宗法伦理制度的坚守和执迷。这里需要特意强调的,是白嘉轩一生一共娶过七个老婆,并以此为豪。在古代封建社会,娶妻是为了“多子多福”,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左右着人们的择偶观;家里的门口,往往会挂着“耕读传家”字样的牌子,彰显“教子孙两条正路惟读惟耕”的农耕、读书传统。白嘉轩身上凝聚着传统儒家人格,他奉承着古老的传统文化思想,翻修祠堂、举办学堂,这是他刚当上族长所做的事,足以说明白嘉轩对传统儒家耕读思想的重视。再后来即便辛亥革命发生,他也没有改变想法,坚守儒家文化的阵地,即使他的亲生儿子,也是一样,一视同仁,犯了错误,就取消他作为族长继承人的资格。对于村子来说,他组织、带领村民战胜瘟疫,重建家园,信奉儒家道德准则——“仁”“义”“忠”“信”。“在朱先生身上,如果说这种尚实的特点,由于作者对他理想化的、有时甚至是半仙半道的艺术处理,而不无飘渺之处的话,那么,白嘉轩则表现得尤其明。”[3]虽然对于整个宗族来说,传统儒家人格是有着积极的作用,但仍有弊端,体现的是他固守儒家传统的思想。“然而正如陈忠实的自我矛盾心态一样,他对传统文化是既留恋又鞭挞,因为他既看到了它昔日的闪光动人处,同时也看到了它对中国向现代化迈进中的阻碍。”[4]如他时刻算计、明争暗斗,极力维护自己所谓的名声,不惜借嗣生子。对不符合封建理常的,他痛下杀手,干涉女儿白灵的婚姻,甚至毒打田晓娥、狗蛋,让他们备受煎熬。

沿袭千年的儒家文化深深扎根在西北白鹿原,一方面有着儒家文化的捍卫者白嘉轩,另一方面也有着他的对立面反抗者鹿子霖。[5]相比于白嘉轩具有传统儒家的思想,在对待“耕与读”的问题上,鹿子霖更重在强调的是,只要自己的孩子有办法出人头地,那么经商种地读书都可以去考虑,不硬性要求。鹿子霖身上更多集中体现的是乡村流氓人格,为了让自己成功,他不肯用规规矩矩的方法与手段。在成为白鹿村第一大户的时候,他不择手段,以儒家仁义为外表,以公谋私做表面的仁义之事,真实动机隐藏很深。同样鹿子霖也遭遇了辛亥革命,但与传统观念的白嘉轩不同的是,他选择了较为阴暗的方式,彻底暴露出了利益家的形态,靠出卖良知当上了乡绅,兴风作浪,祸害百姓,助纣为虐。他将白鹿村上的女人变成自己的性工具,让整个白鹿原淳朴孝廉的民风受到了污染。在这过程中,白嘉轩被羞辱,自己的儿子白孝文也因此被计谋看上,丢失了族长继承权。鹿子霖这种乡村流氓人格,也同样代表着儒家文化的“仁义”,使白鹿村受到巨大的冲击。鹿子霖身上所代表的乡村流氓政治权谋,对白鹿原人们命运的主宰、对人性的碾压,特别是对女性的蹂躏与践踏,造成了西北乡村的历史重负与苦难历程。

在小说中,陈忠实还精心创设了两个特别人物,他们身上闪耀着与传统宗法思想截然不同的人性光辉,寄寓着作者的期冀,他们是鹿兆鹏、白灵。他们是儒家传统文化中创新者的代表,他们身上具有现代革新人格。鹿兆鹏有着很好的传统教育的熏陶,接受了崭新的共产主义思想,与白灵的相遇不谋而同,有着很多新的想法,但鹿兆鹏、白灵两个人仅仅是摒弃儒家文化中落后、封建、保守、糟粕的内容,对于传统儒家文化中的精华部分,如诚信、自强、刚毅、忠诚等优良品质,毫不犹豫地接受并传承过来。他们才是新时代青年的主流,代表着一个崭新的时代的到来。

西北乡村

综上所述,陈忠实的《白鹿原》长篇小说塑造了传统儒家人格、乡村流氓人格和现代革新人格,从一系列人物悲剧中揭示出小说的思想内涵和精神意蕴。陈忠实集合小说中的各种人物,叙写了白鹿原上两代人的悲惨命运、生活沧桑与精神挣扎,展现了人性的奴化、异化甚至泯灭的过程,彰显了西北乡村的历史重负与苦难历程,揭露了封建宗法伦理、封建婚姻道德与邪恶斗争政治的深重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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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