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蠹蛾细胞色素P450基因CYP332A19和CYP337B19的克隆及表达分析

陈高满, 陈展博, 葛 辉, 杨雪清,*, 王小奇，*

(1.沈阳农业大学植物保护学院, 沈阳 110866; 2.辽宁省经济与应用昆虫教育厅重点实验室, 沈阳 110866)

苹果蠹蛾Cydiapomonella属鳞翅目卷蛾科，是全球仁果类水果种植地区最重要的果树害虫之一，也是我国一类进境检疫性有害生物，对全球水果种植业造成巨大经济损失(周文等, 2010)。张学祖(1957)首次报道了该虫在我国新疆地区的发生。截止目前，苹果蠹蛾已在新疆地区、甘肃大部以及宁夏、内蒙古、黑龙江、吉林、辽宁的局部地区发生(张润志等, 2012; 房阳等, 2018)，对我国黄土高原和环渤海湾两大苹果优势产区苹果产业发展造成极大威胁(杨雪清, 2014; 房阳等, 2018)。苹果蠹蛾寄主广泛，包括苹果、梨、沙果、海棠等30余种水果(杨雪清, 2014)。近年来的研究表明，这些寄主果实中富含酚类、生物碱类、类黄酮类等植物次生物质(Bernays,1990; Eylesetal., 2010)。植物次生物质会对昆虫生长产生抑制作用，破坏昆虫体内的自由基清除系统，它们在昆虫体内积累会对昆虫产生毒害作用(Bennett and Wallsgrove, 1994)。因此,了解苹果蠹蛾对寄主果实中植物次生物质的反应有助于加深植食性昆虫-植物协同进化关系的认识，揭示苹果蠹蛾入侵的适应性机制。

植食性昆虫与寄主植物的协同进化是生命科学中的经典科学问题(Jensenetal., 2011)。在长达4亿年进化过程中，植物产生一系列有效的防御系统，如合成能引起植食性昆虫忌避、拒食、中毒或影响昆虫消化和对营养物质的吸收的有毒植物次生物质，以保护它们免受植食性昆虫的危害，植食性昆虫则演化出了复杂的解毒代谢机制以应对寄主中的植物次生物质(Schuler, 2011, 2012；Stahletal., 2018)。细胞色素P450单加氧酶(P450或CYP)是Ⅰ阶段解毒酶，主要参与昆虫对内源(如激素等)和外源性化合物(如植物次生物质、杀虫剂等)的解毒代谢(Liuetal., 2006; Lietal., 2007; Schuler, 2011)。P450是由多个基因家族组成的基因超家族，几乎在所有生物中都有分布(Feyereisen, 2011)。目前，昆虫P450基因超家族可分为4个进化枝，即CYP2, CYP3, CYP4和线粒体CYP进化枝(Callaetal., 2017)。其中，主要由CYP6, CYP9, CYP321, CYP332和CYP337家族组成的CYP3进化枝是最受关注的，这个进化枝的P450基因普遍参与昆虫对蜕皮激素和保幼激素等内源物质，以及植物次生物质和杀虫剂等外源物质的代谢作用(Feyereisen, 2006)。例如，美洲棉铃虫Helicoverpazea的CYP6B8和CYP321A1可以代谢黄嘌呤毒素和当归素等植物次生物质(Rupasingheetal., 2007)。亚洲棉铃虫HelicoverpaarmigeraCYP6B6基因的表达水平与2-十三烷酮的浓度相关，取食含2-十三烷酮和槲皮素的人工饲料后，幼虫中肠和脂肪体内CYP6B6基因的表达水平明显升高(Liuetal., 2006)。类似的结果在家蚕Bombyxmori中也有报道。饲喂含槲皮素的人工饲料后，家蚕幼虫中肠P450活性被诱导升高了2.3倍(Zhangetal., 2012)。这些结果表明了P450的解毒代谢作用是昆虫对植物次生物质适应性的分子机制之一(Wenetal., 2003; Lietal., 2004)。另外，在苹果蠹蛾中已鉴定出几个参与昆虫对杀虫剂的解毒代谢的P450基因，如CYP6B2(Wanetal., 2019)和CYP9A61(Yangetal., 2017)。这些研究结果表明，苹果蠹蛾CYP3进化枝中的P450基因可能与其他昆虫CYP3基因一样参与异源物质的解毒代谢。

从生物合成途径上，植物次生代谢物质可分成酚类、类菇、含氮化合物和其他次生物质四大类，其中酚类物质是一种重要的植物自我防御物质(徐正浩等, 2004; 邓鸿飞等, 2011)。香豆素和槲皮素是两种苯丙烷类物质代谢途径的酚类产物。呋喃香豆素能够在昆虫和其他生物体内被活化并与DNA链交联，对蛋白质进行修饰，因此具有高毒性(邱星辉和冷欣夫, 2002)。槲皮素是植物界中种类最丰富的类黄酮之一，能够在昆虫中肠形成超氧自由基和其他活性氧影响昆虫的消化系统(Simmonds, 2003)。已有研究报道两种次生代谢物质对昆虫解毒代谢酶的影响。例如，斜纹夜蛾Spodopteralitura在取食香豆素48 h后，脂肪体中P450酶含量相较对照组提高14.50倍(王瑞龙等, 2012)；0.1 mg/g浓度的槲皮素诱导亚洲棉铃虫体内CYP337B1的表达量升高了2倍(Liuetal., 2015)。另外苹果蠹蛾的寄主植物如苹果、梨的果实中富含槲皮素和香豆素等多种酚类物质(Tanröven and Eki, 2005; Marksetal., 2007)。综上，在本研究中我们选取香豆素和槲皮素，根据果实中具体浓度稍作调整混合到人工饲料中检测苹果蠹蛾对次生代谢物质的分子响应。

在前期的研究中，我们发现CYP3家族中有两个P450基因的表达水平对植物次生物质有明显响应，经克隆并鉴定后分别命名为CYP332A19和CYP337B19。在本研究中，我们分析了其分子特性，明确了这两个基因的时空表达特性，以及分别取食含0.1%香豆素(coumarin)和0.5%槲皮素(quercetin)的人工饲料后的基因表达水平，推测这两个基因可能参与植物次生代谢物质的解毒作用，可为进一步研究这两个基因的功能提供参考。

1 材料与方法

1.1 供试昆虫

本实验所用的苹果蠹蛾虫源由中国农业科学院植物保护研究所农业入侵生物预防与监控实验室提供，该品系已在室内不接触任何药剂和植物毒素连代饲养超50代。供试苹果蠹蛾不同发育阶段试虫为人工饲养箱(MLR-352H-PC, Panasonic)用苹果蠹蛾人工饲料(刘国锋等, 2016)饲养所得，饲养条件为：温度26±1℃，相对湿度60%±5%，光周期16L∶8D。

1.2 供试药剂

香豆素(纯度≥98%)和槲皮素(纯度≥98%)购于上海阿拉丁生化科技股份有限公司；Trizol Reagent, pMD19-T, Prime ScriptTMRT Reagent Kit with gDNA Eraser, Premix Taq(Version 2.0), TB Green Premix Ex Taq Ⅱ购自TaKaRa公司；二甲基砜(DMSO)购于国药集团化学试剂有限公司。

1.3 基因克隆、测序和鉴定

以烟草天蛾ManducasextaCYP332A5(GenBank登录号: ADE05588.1)、东方虎凤蝶PapilioglaucusCYP332A35(GenBank登录号: DAB41816.1)、亚洲棉铃虫H.armigeraCYP337B2(GenBank登录号: AFO72905.1)和甜菜夜蛾SpodopteraexiguaCYP337B5(GenBank登录号: ASO98023.1)等近缘昆虫细胞色素P450蛋白序列为询问序列，在苹果蠹蛾转录组数据(GenBank登录号: SRX371333)中使用软件blast-2.2.31+软件包中的tblastn程序进行本地BLAST，期待值E设为≤10-5，鉴定出两条苹果蠹蛾细胞色素P450基因cDNA序列。参照本实验室前期的方法(杨雪清, 2014)，合成苹果蠹蛾cDNA第1链并作为PCR扩增的模板。使用Primer Premier 5.0软件设计扩增ORF的引物(表1)。PCR反应体系(20 μL): Premix Taq 10 μL, 上下游引物(10 μmol/L)各0.8 μL, cDNA 1 μL, ddH2O 7.4 μL。扩增条件: 95℃预变性3 min; 94℃变性1 min, 60℃退火1 min, 72℃延伸2 min, 35个循环; 72℃终延伸10 min。PCR产物经1%琼脂糖凝胶后，于紫外光下用消毒干净刀片切下含目的片段的胶块，使用胶回收试剂盒(Gel Extraction Kit, Omega)回收纯化。目的片段连接至pMD19-T载体，转化至大肠杆菌EscherichiacoliDH5α感受态细胞后，挑取单克隆并在液体LB培养基中振荡培养12 h，菌液经PCR验证后送至上海生工生物有限公司测序。DNA测序验证后的序列经P450命名委员会根据细胞色素P450命名与分类方法对两个基因进行命名(Nelson, 2006)，后上传至GenBank(https:∥www.ncbi.nlm.nih.gov/)。

1.4 基因序列分析

利用ExPASy在线网站(http:∥ca.expasy.org/tools/)中的Compute pI/Mw预测P450蛋白的分子量和理论等电点。利用PSIPRED 3.3(http:∥www.biologydir.com/protein-structure-prediction-server-psipred-info-1758.html)预测P450的二级结构。采用DNAMAN对推导的P450氨基酸序列进行比对。通过SWISS-MODEL(http:∥swissmodel.expasy.org)构建P450的3D结构(Arnold, 2006)。使用MEGA 6.0软件(Tamuraetal., 2013)中的邻接法(NJ)构建CYP332A19和CYP337B19与近缘昆虫的氨基酸序列的系统发育树，Bootstrap设为1 000，分析苹果蠹蛾P450与近缘物种P450的进化关系。

1.5 CYP332A19和CYP337B19基因表达水平分析

选取苹果蠹蛾不同发育阶段试虫，各发育阶段每个生物学重复分别包括100粒受精卵，50头1龄幼虫，50头2龄幼虫，30头3龄幼虫，10头4龄幼虫，10头5龄幼虫，雄、雌蛹各5头，雄、雌成虫各5头。卵在产卵当天取样，1龄幼虫在孵化后1 d取样，2-5龄幼虫在蜕皮后1 d取样，蛹在化蛹当天取样，成虫在羽化后1 d取样。将同一发育时期的个体混在一起提取总RNA。挑选大小相似的30头4龄幼虫作为一个生物学重复，解剖其头、表皮、脂肪体、中肠和马氏管等不同组织样品，提取总RNA。各发育阶段和组织均设3次生物学重复。

次生物质浓度参照水果中香豆素和槲皮素的实际含量并略做调整。将0.1 g香豆素和0.5 g槲皮素分别溶于2 mL DMSO后，添加至100 g人工饲料中混合分别制成含0.1%香豆素和0.5%槲皮素的毒素饲料。由于苹果蠹蛾4龄幼虫处于体重快速增长期，因此挑选生长状况一致的2日龄4龄幼虫作为植物毒素诱导实验材料。处理组将含毒素饲料切成体积1 cm×1 cm×1 cm的小块，置于24孔板中单孔单头饲养，对照组人工饲料混合同样混合2% DMSO，其他条件相同。饲喂后，将24孔板置于人工饲养箱中，2 d后取样。每个处理30头为一个生物学重复，设3次生物学重复。

样品经液氮速冻后放置于-80℃冰箱保存。总RNA的提取和cDNA模板的制备方法同1.3节。以苹果蠹蛾β-actin(杨雪清和张雅林, 2014)作为内参基因，采用RT-qPCR方法分析苹果蠹蛾P450基因在不同发育阶段和不同组织，以及取食含植物次生物质人工饲料后的表达水平。P450基因RT-qPCR引物(表1)由上海生工生物有限公司合成。采用Bio-Rad CFX96 PCR仪(Bio-Rad, 美国)进行一步法扩增。反应体系(20 μL): TB Green Premix Ex Taq 10 μL, 上下游引物(10 μmol/L)各0.8 μL, cDNA模板 1 μL, ddH2O 7.4 μL。反应条件: 95℃ 30 s, 95℃ 5 s, 60℃ 30 s, 共40个循环。实验以不经反转录的RNA作阴性对照，以及以ddH2O代替cDNA模板作空白对照。

表1 本研究中所用到的引物

1.6 数据分析

苹果蠹蛾细胞色素P450基因相对表达量采用2-ΔΔCT法进行计算(Livak and Schmittgen, 2001)。实验结果以平均值±标准差(SD)表示，并采用SPSS 19(IBM)软件中的Duncan氏新复极差检验法进行多重比较。

2 结果

2.1 苹果蠹蛾CYP332A19和CYP337B19基因的克隆及序列分析

通过搜索、比对、克隆和DNA测序，获得了苹果蠹蛾2个细胞色素P450基因的全长cDNA序列，两个基因分别命名为CYP332A19(GenBank登录号: MF574708)和CYP337B19(GenBank登录号: MF574697)。CYP332A19的ORF长1 518 bp，编码505个氨基酸，其预测的蛋白分子量为58.586 kD，理论等电点为8.99。CYP337B19的ORF长1 491 bp，编码496个氨基酸，其预测的蛋白分子量为57.734 kD，理论等电点为7.61。

氨基酸序列比对结果表明，苹果蠹蛾CYP332A19与苹淡褐卷蛾EpighyaspostvittanaCYP332A9(GenBank登录号: DAB41784.1)、欧洲防风草结网毛虫DepressariapastinacellaCYP332A13(GenBank登录号: DAB41820.1)、黑纹粉蝶PierismeleteCYP332A16(GenBank登录号: AXB26402.1)和烟草天蛾M.sextaCYP332A5(GenBank登录号: ADE05588.1)的氨基酸序列一致性分别高达83.03%, 64.80%, 64.29%和59.00%。苹果蠹蛾CYP337B19与六星灯蛾ZygaenafilipendulaeCYP337B11(GenBank登录号: ASX93990.1)、亚洲棉铃虫H.armigeraCYP337B2(GenBank登录号: AFO72905.1)和CYP337B1(GenBank登录号: AFO72901.1)以及稻纵卷叶螟CnaphalocrocismedinalisCYP337B12(GenBank登录号: AJN91181.1)的氨基酸序列一致性分别高达55.78%, 57.94%, 56.17%和56.62%。

二级结构分析结果显示，苹果蠹蛾CYP332A19和CYP337B19均包含典型的细胞色素P450识别特征，如血红素结合区序列PFxxGxRxCxG、C螺旋序列WxxxR、I螺旋序列DTT/S、CYP6家族特征序列ExxR、“Meander”区序列PxxFxPxxF(图1)。选取与苹果蠹蛾CYP332A19和CP337B19同源性分别为29.55%的人HomosapiensCYP3A4(PDBe: 5a1p)和27.35%的人CYP3A5(PDBe: 5veu)的晶体结构为模板，通过SWISS-MODEL在线软件构建了CYP332A19和CYP337B19的3D模型。结果表明，CYP332A19由23个α-螺旋和10个β-折叠组成, CYP337B19由22个α-螺旋和10个β-折叠组成(图2)。

图1 苹果蠹蛾CYP332A19和CYP337B19推导的氨基酸序列对比

图2 苹果蠹蛾CYP332A19(A)和CYP337B19(B)3D结构的同源建模

2.2 苹果蠹蛾CYP332A19和CYP337B19基因的系统发育

进化树显示，苹果蠹蛾CYP332A19与苹淡褐卷蛾CYP332A9等CYP332A亚家族基因聚在一支，而CYP337B19与稻纵卷叶螟C.medinalisCYP337B12和六星灯蛾Z.filipendulaeCYP337B11等CYP337B亚家族基因聚在另一支，表明所克隆的苹果蠹蛾P450基因分别为CYP332A和CYP337B两个亚家族基因(图3)。

图3 邻接法构建的基于氨基酸序列的苹果蠹蛾CYP332A19和CYP337B19和近缘昆虫细胞色素P450的系统进化树(1 000次重复)

2.3 CYP332A19和CYP337B19在苹果蠹蛾不同发育阶段的表达模式

不同发育阶段表达模式结果表明，CYP332A19和CYP337B19基因在苹果蠹蛾所有发育阶段均有表达，在卵期和蛹期的表达水平相对较低。CYP332A19在幼虫期随虫龄增长表现出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在蛹和成虫期呈现出明显的性别差异表达模式(图4: A)。CYP337B19在幼虫期的表达水平较CYP332A19高，成虫期不同性别间无显著表达差异(P>0.05)(图4: B)。

图4 苹果蠹蛾不同发育阶段CYP332A19(A)和CYP337B19(B)的表达谱

2.4 CYP332A19和CYP337B19在苹果蠹蛾中的组织特异性表达模式

组织特异性表达结果表明，CYP332A19在苹果蠹蛾4龄幼虫脂肪体中的表达量最高，在表皮中的表达量次之，在马氏管、头部和中肠中的表达量较低(图5: A)。CYP337B19在4龄幼虫中肠中表达量最高，在脂肪体中次之，在马氏管中未检测到其表达(图5: B)。

图5 苹果蠹蛾4龄幼虫不同组织中CYP332A19(A)和CYP337B19(B)的表达模式

2.5 植物次生物质处理后苹果蠹蛾CYP332A19和CYP337B19基因的表达水平

取食分别含0.1%香豆素(Cou)和0.5%槲皮素(Que)的人工饲料2 d后苹果蠹蛾4龄幼虫CYP332A19(图6: A)和CYP337B19(图6: B)的相对表达量均显著高于对照组(取食含2% DMSO的人工饲料)(P<0.05)。CYP332A19基因被0.1%香豆素诱导表达上调倍数达7.06倍，高于被0.5%槲皮素诱导表达上调的倍数(2.01倍)；CYP337B19基因被0.5%槲皮素诱导表达上调倍数达6.40倍，高于被0.1%香豆素诱导表达上调的倍数(1.99倍)。

图6 植物次生物质诱导2 d后苹果蠹蛾4龄幼虫中CYP332A19(A)和CYP337B19(B)的表达量

3 讨论

为应对寄主植物中的植物次生物质，植食性昆虫演化出复杂的解毒代谢机制，有效地代谢植物次生物质使昆虫免受毒害，其中P450是最为重要的解毒酶(Harrisonetal., 2001; Brownetal., 2005)。近年来，国内外学者在以北美黑凤蝶Papiliopolyxenes、美洲棉铃虫H.zea和亚洲棉铃虫H.armigera为研究模型开展的系列研究中取得了许多重要的科学发现，如黄酮、黄嘌呤毒素、香豆素、吲哚和棉酚等植物次生物质可以诱导植食性昆虫的P450基因的表达(Liuetal., 2006; Rupasingheetal., 2007; Usha Rani and Pratyusha, 2013; Chenetal., 2019; Sunetal., 2019)。进一步研究表明，北美黑凤蝶P.polyxenesCYP6B1和CYP6B3能代谢寄主植物中的呋喃香豆素(Hungetal., 1995; Wenetal., 2003)。亚洲棉铃虫H.armigeraCYP6AE基因簇中(共9个P450基因)有5个P450基因参与昆虫对植物次生物质花椒毒素和2-十三烷酮，以及杀虫剂(顺式氰戊菊酯和茚虫威)的解毒代谢，这赋予了棉铃虫对多种寄主植物次生代谢物质的解毒能力(Wangetal., 2018)。这些研究表明，植食性昆虫P450的解毒代谢作用是宿主对植物次生物质适应性分子机制。

在本研究中，我们继CYP9A61(Yangetal., 2017)和CYP6B2(Wanetal., 2019)之后，克隆到两个新的苹果蠹蛾P450基因，分别命名为CYP332A19和CYP337B19，其ORF区序列长分别为1 518 bp和1 491 bp，推导的蛋白质序列分别含505和496个氨基酸。氨基酸序列比对分析结果表明，CYP332A19与苹淡褐卷蛾E.postvittana的CYP332A9基因编码的氨基酸序列相似性较高，CYP337B19与六星灯蛾Z.filipendulae的CYP337B11基因编码的氨基酸序列相似性较高(图1)；系统进化树结果表明，两个基因分别隶属于CYP3进化枝下的CYP332A和CYP337B亚家族(图3)。研究表明，K螺旋、C螺旋、I螺旋以及血红素结合区被认为是P450家族的共同特征(邱星辉和冷欣夫, 2002)。其中，高度保守的血红素结合区的FxxGxxxCxG结构，是判断细胞色素P450的主要标志(朱昌亮等, 1999)。本研究克隆得到的CYP332A19和CYP337B19基因，其编码蛋白中预测到含P450蛋白质家族结构域以及高度保守的FxxGxxxCxG结构序列。此外，同源建模结果(图2)也显示出CYP332A19和CYP337B19的3D结构中含有这些P450家族的共同特征，表明这两个基因属于细胞色素P450基因家族。

解毒酶基因在不同生长发育阶段和组织中的表达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暗示基因的功能(杨雪清, 2014)。为深入了解CYP332A19和CYP337B19基因的功能，我们采用RT-qPCR方法分析了这两个P450基因在苹果蠹蛾中的时空表达模式。结果表明，CYP332A19和CYP337B19基因在苹果蠹蛾的卵期、幼虫期、蛹期和成虫期均有表达，其表达量均在卵期最低，在幼虫期高表达(图4)。这与苹果蠹蛾CYP9A61基因(Yangetal., 2017)和致倦库蚊CulexquinquefasciatusCYP4H34和CYP9M10基因(Komagataetal., 2010)的表达模式相似，与飞蝗LocustamigratoriaCYP6FD3随龄期增长先升高后降低，到成虫期降至最低的表达模式(朱文雅等, 2017)相异。组织特异性表达模式结果表明，苹果蠹蛾CYP332A19在4龄幼虫脂肪体中的表达量最高，而CYP337B19在中肠中表达量最高(图5)。由于中肠是昆虫的消化器官，脂肪体的主要功能是储存能量以及对外界有毒物质的代谢(杨雪清, 2014)；在这两个组织中高表达，暗示苹果蠹蛾CYP332A19和CYP337B19基因可能参与异源物质的解毒代谢。

已有一些研究表明，昆虫CYP332A和CYP337B亚家族的P450基因参与植食性昆虫对植物次生物质和杀虫剂的解毒代谢作用。例如，六星灯蛾Z.filipendulae中隶属同一亚家族的CYP332A3参与昆虫对植物次生物质氰甙的代谢作用(Jensenetal., 2011)；亚洲棉铃虫H.armigeraCYP337B3能够代谢拟除虫菊酯杀虫剂氰戊菊酯(Joußenetal., 2012)。在烟草天蛾中肠中高表达的CYP332A4和CYP332A5基因参与异源物质的解毒代谢(Pauchetetal., 2010)。在本研究中，苹果蠹蛾CYP332A19和CYP337B19基因的转录水平被果实中普遍存在的植物次生物质香豆素和槲皮素诱导表达上调。有意思的是，两个基因受不同次生物质诱导表达上调幅度不同：香豆素诱导后CYP332A19基因表达水平上调高达7.06倍，而CYP337B19仅上调了1.99倍；与此相反，CYP337B19被槲皮素诱导后表达水平上调了6.40倍，而CYP332A19仅上调了2.01倍(图6)。这种同一植物次生物质对不同P450基因的诱导情况有所不同的现象，提示P450基因在应对不同植物次生物质中有不同的分工，这可能是苹果蠹蛾幼虫为适应不同寄主植物中的次生物质而产生的一种适应性机制。然而，并非所有的植物次生物质都可以诱导植食性昆虫P450基因的表达上调。例如，北美黑凤蝶P.polyxenesCYP6B1对花椒毒素的解毒作用受呋喃色酮、类黄酮和生物碱等植物次生物质抑制(Wenetal., 2006)。棉酚使亚洲棉铃虫H.armigeraCYP9A12和CYP9A17基因在中肠的表达水平分别下调了2.1倍和1.9倍(Zhouetal., 2010)。

综上所述，本研究克隆了苹果蠹蛾两个CYP3进化枝中隶属于CYP332A和CYP337B亚家族的P450基因CYP332A19和CYP337B19的cDNA序列。这两个P450基因氨基酸序列中包含昆虫P450基因典型识别特征，并与近缘昆虫的CYP332A和CYP337B亚家族基因在进化树上聚在同一枝，暗示它们源自同一祖先。进一步的基因表达分析研究结果表明，CYP332A19和CYP337B19可能参与苹果蠹蛾对植物次生物质的解毒代谢。由于苹果蠹蛾体内核酸降解酶(RNase)对dsRNA的降解导致RNA干扰(RNAi)效果不佳(黄岳, 2018)，本实验室目前仅成功干扰了一个CYP9A亚家族的P450基因，CYP332A19和CYP337B19的RNAi有待推进。此外，这两个P450基因在异源物质体外代谢中的功能也有待进一步验证。本研究结果有助于加深我们对苹果蠹蛾对寄主植物中化学防御物质胁迫的进化策略的了解，为进一步研究这两个基因的功能提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