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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知识发酵理论的博物馆教育研究

2020-10-09雷若欣

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 2020年9期
关键词:博物馆教育

雷若欣

摘要:知识发酵理论是分析知识转移、共享和内化的有效工具之一。由于博物馆教育的运行机理和生物发酵过程存在相似性,因此本文运用知识发酵理论对博物馆教育过程中新知识形成的过程进行了梳理。在分析其知识源、知识母体、知识发酵吧、知识酶等要素的基础上,提出了博物馆教育正常运行的机理模型。最后,建议博物馆教育应从创意教育菌株培植、知识酶协同、教育受众细分、教育质量评估等几个环节着力改革,希望可以更好地推动博物馆教育事业的顺畅发展。

关键词:知识发酵理论;博物馆教育;发酵元素;运行机理;教育举措

doi:10.16083/j.cnki.1671-1580.2020.09.038

中图分类号:G6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1580(2020)09—0163—05

众所周知,博物馆具有收藏、研究和教育的功能。2007年,国际博物馆协会代表大会首次将“教育”功能放在了第一位。在这一趋势影响下,中国大部分博物馆也希望通过展览、知识课堂、综合实践等方式挖掘中国传统文化知识,进而让受众完成知识的转移、共享和内化,达到提高民众文化素养、增加文化自信的目的。

博物馆教育是“以实物为基础,通过对藏品进行科学研究,举办各种陈列展览,让人们在站立和行走的交替运动中,围绕‘物这个中心,依赖视觉、并辅以听觉、触觉等其他感官共同作用,通过观察、阅读、听讲或触摸及操作等活动接受、加工和记忆信息的认识过程。”[1]最终目的是梳理综合从博物馆获取的知识,通过知识整合、激发感知、获取新体验,帮助观众个人发展和获得成就。[2]从这一定义来看,博物馆教育其实就是一个包括知识转移、共享和内化在内的完整过程。但这一过程如何实现?它需要哪些要素支撑?这些要素之间的关系如何?最终效果如何?这些问题的答案是厘清博物馆教育本质的关键所在。鉴于此,本文引入知识发酵理论,探索博物馆教育环境下知识的发酵模型和内化路径,希望可以为更好地发展博物馆教育事业提供一些理论依据。

一、知识发酵理论与博物馆教育

(一)知识发酵理论

2002年,天津大学合金生教授将生物学上的发酵过程与知识的创新获取和利用进行了类比,发现生物发酵与知识创新与内化有着很大的相似性,由此创设了知识发酵理论。随后,合金生教授及其弟子从知识转移、知识创新、知识共享等视角对知识发酵理论进行了较为全面的解读,构建了知识发酵理论模型,希望可以为企事业单位获得市场竞争优势提供新的方法论。何为知识发酵?石芝玲等人将其归纳为“创意( 知识菌种) 在酶( 知识中介) 的作用下,在一定的环境下,由知识母体( 人和组织) 融合组织内外各种知识进行发酵,产生新的知识”。[3]具体而言,指的是在特定条件下( 包括先进的知识工具、场所、设施和有利的制度、文化等组织环境) ,某种创意经由协调者的组织,在知识母体中消化、适应、转化、演进、创新,并融合、活化为组织的“行动知识”( Knowledgein Action) 的过程。[4]就博物馆教育来说,正是在传承、科普、创新文化的各类创意举动下,由场馆的管理者或策展人进行组织协调,让受众消化、转移、创新和内化知识的过程。博物馆教育有着自身的知识发酵元素,构建着独具特色的知识发酵模型。

(二)博物馆教育中的知识发酵模型

近10年来,博物馆教育获得了长足发展。无论是教育主体的跨度、教育客体的广度、教学内容的深度、教学方法的多元,还是教学环境的营造,都有了很大提升,博物馆教育成了开放式教育和终身教育领域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就具体情况来看,目前依然存在重知识传授,轻思维训练;重纵向梳理,轻横向联结;重教师策划,轻学生反馈;重流程建设,轻质量评估等问题,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博物馆教育的顺畅发展。而解决这些问题的关键则是要弄清楚博物馆教育促成知识转移、更新和共享的过程,厘清新知识形成和内化的脉络。就现有研究来看,一些学者从教育受众细分[5]、文化项目策划[6]、品牌打造[7-8]、教育监管评估[9]等方面对博物馆教育进行了研究,但却未对各要素之间的关联进行系统阐释。基于此,本文结合知识发酵理论,探索博物馆教育如何促使新知识形成,并从中挖掘影响博物馆教育发展的关键性因素。

按合金生教授等人的看法,知识发酵模型一般由知识菌株、知识母体、知识酶、知识发酵吧、知识发酵环境、知识技术工具、新的知识产物等要素构成。[10] 如图1所示,当知识母体(教育活动的策划者、博物馆、解读者等)将知识源(馆藏文物、学术资料)提供给博物馆教育系统后,博物馆教育的策划者、提供者、解读者需要根据教育主题或活动经验对知识源进行筛选和整理。将原本无序的知识源进行分类和整合,为受教者提供比较清晰明确的学习板块。知识源进入博物馆教育系统后將转化为知识菌株,并在施教者和受教者的相互碰撞和交流中完成知识发酵的过程,最终产生新的知识。这些知识或通过受教者的吸收、储存、沉淀,完成内化更新;或进入反复发酵流程,深化新知识。

从图1来看,从知识源到新知识的产生是个复杂的动态过程。其中,博物馆教育系统(知识发酵吧)是知识形成的核心,教育菌株是知识形成的基础。在知识发酵吧中的教学主体、客体、知识菌株、知识酶(教学方法、教学制度)等相互作用,促使知识源进行发酵,产生了新知识。其中,知识母体具有提供知识源和参与知识发酵的双重功能。新知识产生后,会进行知识的存储和积淀,为下次参与知识发酵做好准备,从而实现知识的螺旋式上升。

二、基于知识发酵的博物馆教育运行机理

从知识源到新知识的产生,需要多个环节协同作用才能顺利完成。在博物馆教育活动组织过程中,如果有环节出现问题,便会或多或少地影响教育的质量,甚至影响整个教育活动的完成。因此,弄清楚每个环节在博物馆教育活动组织中的作用显得尤为重要。就整个博物馆教育活动组织来看,包括知识源的提供与教育活动的组织、知识的交流与共享、教育质量的评估3个阶段(图2)。首先,在国家相关政策推动和自我价值实现的驱动机制下,博物馆及其工作人员着力利用馆藏文物和学术资源为博物馆教育提供知识源泉。在知识形成过程中,知识母体不仅要提供知识源,而且还要参与教育活动。值得注意的是,教育活动的组织者范畴大大超过了知识源的提供者,包括博物馆社教人员、学校教师、相关活动组织者等等。其次,知识菌株是链接教育主客体之间的桥梁,是博物馆教育能够正常实施的基础要素。好的知识菌株会引发博物馆教育的良性运行,反之亦然。因此,在知识菌株的选择上应围绕教育主题,遵循筛选机制、评估机制和创新机制,确保知识菌株的质量,从而达到吸引教育客体关注的目的;第三,知识酶指的是诸如教学管理制度、教学组织协作、教学经费保障等机制,它们是教育活动正常运行不可或缺的促力因素。通过知识酶的促进和保障,可以控制知识发酵的速度和质量。第四,在知识发酵吧内,不但针对博物馆教育受众的差异性产生了不同的教育知识,而且推动了知识提供者、组织者和受教者之间的碰撞与交流,为博物馆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新的火花,推动了新知识的产生。第五,教育活动结束后的反馈机制和评估机制是教育活动进入下一个发展阶段的基础,为知识不断的修正、积累、迭代更新和内化提升提供了条件。

从上圖可以明显看出,博物馆教育的核心在于知识菌株的选择,它由知识母体根据教育主题需要提供,由教育活动组织者与提供者共同筛选、控制。在知识酶的保障和推动下,知识提供者、教育活动组织者和教育受众因知识菌株产生碰撞与交流,从而推动新知识的产生。如今,随着知识管理流程的完善,最终的质量评估显得尤为重要。质量评估对知识的修正、完善、循环发酵有着直接的促动作用。经过不断发酵,知识才会变得厚重,才能让受众对博物馆所蕴含的丰富文化内涵产生更为深刻的认识。可以说,1种知识菌株、3个知识主体、6种机制、2种发酵过程共同构成了博物馆教育的运行机理。弄清楚这一机理,对未来采取哪些措施切实推进博物馆教育提供了指导方针和依据。

三、博物馆教育发展的举措

根据博物馆教育的运行机理,博物馆教育的知识主体应该在创意菌株培植、知识酶协同、受众差异识别、教育质量评估几个具体环节着力改革,才能为博物馆教育获得持久动力提供可能。

(一)培植创意菌株,激发知识学习兴趣

菌株是生物发酵的种子,而知识菌株则是知识创新和发展的基础。知识菌株是一种创意设想,是一种发展战略,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知识发酵的方向和内容。[11]博物馆教育若想获得可持续发展的动力,就得不断培植出具有创意和吸引力的知识菌株。但创意知识菌株的挖掘和培植,应该以学习者的学习动机为依据。米克林特米哈伊和哈曼森(Czikzentmihalyi& Harmanson)认为场馆学习者拥有6种学习动机,包括希望与场馆进行一场成功的对话(交流);感到惊喜并产生兴趣(好奇);感到安全与聪明(自信);被挑战且能够获得新的思想(挑战);对经验的控制、可自由选择他们想做什么及去哪里做什么(控制);可以获得快乐(娱乐)。[12]目前,国内已有不少知名博物馆在创意菌株的培植上面做出了努力。2014年,首届中国博物馆教育项目示范案例评选出的43个优秀案例便是中国博物馆界多年来对博物馆教育探索的集大成者。通过品读案例可知,大多数博物馆在调动受教者多层学习动机上着力最多。如以“体验式教育”理念催生的上海博物馆的“观众活动中心”、首都博物馆的“七彩坊”、河南博物馆的“历史教室”等教育品牌便是创意知识菌株培植的最好表现。但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教育品牌活动已有很多,但却与中国现有的庞大博物馆群不匹配。截至2018年底,全国博物馆已达5354家。一般来说,优秀的创意根植于不同博物馆的特有馆藏资源。面对如此庞大的博物馆群体,如何更好地打造差异化品牌项目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这需要博物馆教育活动的组织者们认真做好市场调研,仔细研究受众的兴趣和学习动机,才能打造出适合市场需求和观众心理诉求的教育品牌。

(二)加强知识酶协同,促进知识共享与交流

按知识发酵理论来看,知识酶指的是实行知识管理的倡导者、指挥者、协调者,他们负责规划、制定知识管理战略。设计制度体系和技术框架……促进知识服务良性发展。[13]作为教育活动的组织者、协调者或策划者,博物馆教育酶介质应该具备开放的、包容的、协调的心态和能力。教育酶的多元合一应该包涵3层意思:一是博物馆教育活动的发起人应该具有多学科融会贯通的知识储备。他们应该既要懂得博物馆学、历史学、考古学等学科的知识,更需要掌握一定的教育学、心理学、管理学的知识。惟有如此,才能更好地把握参观者、学习者的心理诉求,才能利用现有馆藏资源制订出更为合适的教育活动方案。二是博物馆应该突破空间边界,与外界的教育组织机构进行协调合作。如今,馆校合作已成了博物馆教育发展中较为可取的一种方式。在馆校合作中,博物馆应该大中小学校紧密合作,根据学校的课程标准来制订博物馆的教育项目、教育手册和实践活动[14],在教育活动策划之初就主动与学校专业教师对接,共同制订教学活动方案,共同组织和完成活动安排。三是博物馆、学校或其他教育机构可以互派工作人员或互相培训,借此方式加强和提高双方人才的专业能力和实践能力,从而为博物馆教育的正常开展提供人才支撑。

(三)差异化识别受众,精准施教对策

作为社会教育的一种特殊形式,博物馆教育的受众层次多元,包括专业研究型、学习求知型和游览观赏型。[15]专业研究型受众多为历史学家和文博工作者,他们是博物馆的特殊服务对象,是博物馆资源的一级利用者;学习求知型受众包涵范围最广,涵盖了中小学生、社会青年、成人等等。对于他们而言,博物馆是可以丰富知识、开阔眼界的“第二课堂”;游览观赏型受众则以当地居民和外地游客为主,娱乐观览是其主要目的。其中,学习求知型受众是博物馆教育的主要对象。但在这一类型中,因为年龄、职业、原有知识结构等有着明显差异,所以对博物馆教育组织活动也会有不同的感受与认识,影响着他们对博物馆知识的接受度、转移度和内化度。上海博物馆的李智建议,针对儿童(0-12岁),必须从具体的实物入手,以游戏互动的教育方式为宜;针对少年(13-18岁),应以“体验”为主,加强参与性、趣味性和引导性,培养少年的主观能动性和创新意识。针对大学生(19-22岁),应重研究和自我教育,以提高教育活动的“专业性”和“学术性”为主;针对成人(22岁以上)应“以人为本,雅俗共赏”为主。[16]因此,在博物馆组织教育活动过程中,应针对不同受众选取文物资源、设计不同展陈主题、提供不同的体验活动项目,以此来激发和吸引各层次学习者的注意力。

(四)实施教育质量评估,助力教学相长

目前,我国博物馆教育在质量评估方面还比较薄弱,仅在《博物馆暂行评估标准》和《国家一级博物馆运行评估指标》中对“博物馆应该服务学校教育”进行了简单叙述,没有针对性。对于此,应该向日、美等经验丰富的国家学习。2005年时,日本文部科学省就委托日本博物馆协会制定了《博物馆运行评估指标》。其中,就博物馆教育而言,评估要点主要包括:有无学校合作方针、有无学校利用促进计划、学校利用件数和变化、儿童、学生职场体验的接收件数以及人数的变化、面向教师的讲座的实施情况、面向教师的讲座参加人数、接收教师研修的人数等等。而美国的IMLS(美国图书馆与博物馆服务协会)则要求资助的博物馆每年都要提交教育评估报告,以检测该博物馆是否达到了预期的教育目标。日、美等国家提供的评估指标和评估要求值得借鉴,可以将其编入中国博物馆教育质量的评估指标体系,用以评估和指导未来博物馆教育的质量和走向。比如,中國的博物馆和教育部门可以进行相互监督和评估,不仅要对博物馆承担的教育创意或品牌项目进行定期评估和公示,而且也应将其纳入学校教育系统,开展双系统质量评估,从而助力博物馆教育的教学相长。

四、结语

2014年,美国博物馆联盟(AAM)在出版的《构建教育的未来——博物馆和学习生态系统》的报告中提到:“下一个时代的教育将是以自主、体验、社会化和分散化为特征的,这有助于培养批判性思考、综合分析、创造革新、团队协作等新时代必须的技能。未来教育的趋势是构建一个充满活力的学习网络”。博物馆是未来教育中的重要一环,是培养综合性人才的“第二课堂”。本文利用知识发酵力理论,对博物馆教育的发酵模型、运行机理和具体举措进行了分析,不但为未来更好地协调组织教育活动和相关制度的设计提供了参考和依据,而且为促进受众知识增长与迭代更新,提升传统文化记忆,拓宽文化创意发展和传统文化的现代利用提供了更多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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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马妍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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