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理性经济人”视角的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影响因素研究

林瑞芳

(福州外语外贸学院，福州350002)

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是继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之后，农村集体经济的又一次深化改革[1]，是针对过去农村集体经济组织中集体资产权责不明、保护不严等问题提出的一项制度创新[2]，其实质是要将传统的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改造成更为松散的、市场导向的股份合作制经济，以增加农民收入[3]。为检验闽侯县在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后，村股份经济合作社股东对改革的支持程度，从而为改革的顺利推进提供相关的政策建议，本文基于“理性经济人假设”的前提，对改革的影响因素展开了研究。

1 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影响因素的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1 制度改革影响因素的理论分析

奥地利经济学派的创始人卡尔·门格尔认为，制度是无数个体行为人为了各自目的，相互作用而产生的；制度是对集体的行为规范，一个制度的改革涉及到众多的行为主体，一个行为主体想要什么，能否实现，受到其他行为主体利益均衡的影响。在制度改革中，出于“理性经济人”的考量，不同行为主体的表现不尽相同，可能支持，也可能反对，这些不同行为主体之间相互关系的定位，就是行为主体的角色定位。黄少安[4]曾基于支持程度的视角，将制度改革中行为主体的角色定位分为:阻挠、反对、中立、观望以及赞成并参与。制度改革能否顺利实现，主要取决于所有行为主体的角色定位，而影响不同行为主体角色定位的根本因素就是利益关系，即改革对不同行为主体带来的损益程度。在利益关系既定的情况下，不同行为主体的影响专用性、身份等因素也会对行为主体的角色定位产生影响。通过构建制度改革支持函数，可将对行为主体角色定位的影响因素归结为制度改革对行为主体的损益值(即效用)、制度改革主体的实力、行为主体的身份和行为主体的影响专用性四类。其中，制度改革对行为主体的损益值是影响行为主体角色定位最重要的内生变量，而其余三类因素则是外生变量[4]。另外，制度改革的目标、内容和方式等因素也会对行为主体的利益损益值产生一定的影响，从而间接影响行为主体的角色定位，属于间接影响因素，也是外生变量。

1.2 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影响因素的研究假设

基于上述讨论，本文将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中，影响村股份经济合作社股东角色定位的因素概括为行为主体特征、效用损益和制度改革路径。

1.2.1 股东的个人特征 股东的个人特征，如年龄、受教育程度、收入等因素[5-7]可能会影响其角色定位。(1)年龄。年轻人思想活跃，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强，就会更容易接受当下的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对改革会更加支持。(2)受教育程度。具有大专以上文化水平的村民，对国家政策与当下社会经济形势的把握更准确些，文化水平高的村民会更加支持改革。(3)收入水平。收入水平越高，越关注制度的改革；收入水平较低的村民则可能会忙于生计，而无暇顾及政策的变化和制度的改革。因此，假设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与股东的收入水平呈正相关关系，即收入水平越高，对改革越支持。

1.2.2 股东的效用损益 这是影响其角色定位的最根本因素。如果股东对股份经济合作社的运营绩效满意，预判村股份经济合作社将来的收益会增加，股东分红会变多，那么股东对改革就会支持；如果股东预判村股份经济合作社未来的收益会减少，股东分红会变少，那么，他们可能就不会支持改革。

1.2.3 村股份经济合作社的改革路径 从组织决策方式和信息公开程度两个方面来考察村股份经济合作社的改革路径。首先，如果村股份经济合作社采用“一言堂”的决策方式，有可能会导致决策偏差和失误，影响集体收益，挫败其他股东参与改革的热情，也可能因为不公平使股东们心生不满，从而不支持股份权能改革；但是村股份经济合作社如果采用召开股东大会或股东代表会议的方式来确定集体收益的分配方案，这种民主的集体决策方式能够被股东们所接受和认可，有利于改革的推进。其次，实行信息公开，将改革进展情况及时告知股东，接受股东们的监督，可有效提高改革的透明度，防止改革过程中的“暗箱操作”，避免股东们利益损失。如果改革过程中信息公开的程度高，使股东们满意，说明股东们对村股份经济合作社是信任的，那么股东就会更加支持村股份经济合作社的改革举措。

2 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影响因素的研究设计

2.1 模型构建

本文的研究变量——股东对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的角色定位，有反对、中立和支持三类，属于有序且是多分类的，故采用OLRM(有序多分类Logit回归模型，Ordinal Logistic Regression Model)对改革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有序多分类Logit回归模型是在Logit回归模型上的拓展，以解决当因变量属于多分类有序变量时的Logit回归问题[8]。其基本函数为[9-13]

其中，y 代表股东的角色定位，给y 赋值j(j＝1，2，3)，y＝1代表反对，y＝2代表中立，y＝3代表支持；xi表示影响股东角色定位的第i个因素。对式(1)取对数，建立Logit表达式

其中，Pj是股东属于某一角色定位的概率，αj是模型的截距；β 是一组与X 对应的回归系数。y＝j 发生的概率

通过考察自变量与对数发生比的关系，可以考察其与因变量变化的概率关系。

2.2 变量说明

通过十个具体指标对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影响因素进行衡量，见表1。

2.3 样本选取

以福建省闽侯县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的试点改革作为研究对象，对闽侯县甘蔗街道和上街镇共14个首批试点村展开实地调查，每个村随机抽取15～25名村股份经济合作社股东进行问卷访谈，共发放调查问卷350份，收回有效问卷282份，见表2。

表1 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影响因素变量说明

表2 调查样本分布情况

2.4 统计分析

参与本次调查的282位村股份经济合作社股东的年龄及受教育情况分别见表3、表4(数据来源:根据实地调查数据整理)。

表3 受访村股份经济合作社股东年龄

表4 受访村股份经济合作社股东受教育程度

3 模型估计与结果分析

3.1 多重共线性检验

采用SPSS 17.0软件，根据上文确定的计量模型与变量，将调研数据代入线性回归模型，得容差(Tolerance)或方差膨胀因子(VIF)，以诊断自变量之间的多重共线性(Multicollinearity)，检测结果见表5所示。

表5 自变量之间多重共线性检验(系数a)

如果容差(Tolerance)小于0.1或方差膨胀因子(VIF)大于10，则表示有共线性存在[14]。根据表5所示，上述指标的容差均大于0.1，所以这些自变量之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

3.2 模型回归

将调研数据代入有序回归模型中进行拟合估计，对回归系数进行显著性检验，计量结果如表6所示。可知，X1、X2均未通过10%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剔除这两个指标后，对剩余的8个自变量再进行一次有序多元Logit回归拟合，计量结果如表7所示。可知，家庭收入水平、股东效用损益、决策方式和信息公开程度等变量对股东的角色定位具有显著影响，其影响系数均通过了10%以下的显著性水平检验。

表6 有序Logit回归模型估计结果表

在剔除了不显著的影响变量后，对模型中所有自变量的偏回归系数是否全为0进行似然比检验，得出此回归模型拟合信息，本模型优于只有常数项的模型，卡方值为72.810，模型的整体拟合程度较高，如表8。

3.3 结果分析

回归模型实证结果的估计系数均为正，说明自变量与因变量呈正相关关系。

(1)因素X3在10%的显著水平下，对股东的角色定位有显著的影响，X3越高，对股份权能改革的支持度就越高。据调查，家庭收入较高的股东中，支持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的比例为89.3%；而家庭收入水平较低的股东，比例仅为63.4%。家庭收入较高的股东，在股改前取得收入的方式就比较多样化，收入来源也较为广泛，对市场经济活动的运营规则更加了解，股改中的利益调整影响比较小；股改过程中，这些股东不仅有能力为村股份经济合作社的经营出谋献策，而且非常积极地参与了有关方案的讨论，对股改是非常支持的。而家庭收入水平较低的股东在股改前取得收入的方式比较有限，因此希望股改的收益能够给家庭收入带来比较大的改观，一旦改革后的利益分配没有达到其期望值，就会心生不满，对股改产生怀疑与抵触。因此，推行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应先从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村镇开始试点，以便取得广大村民股东的广泛支持，从而保证股改的顺利推进。

表7 优化后的有序Logit回归模型估计结果

表8 模型优化后的有序Logit回归模型拟合信息

(2)因素X4、X5股东效用损益指标均在10%的显著水平下，对股东的角色定位有显著的影响，股东预判未来的效益会更好(X4)，估计将来的分红会更多(X5)，对改革的支持度就越高。股东出于理性考虑，为了追求收入最大化，对股份权能改革的预期效用增加，对股改就越是支持。

(3)因素X6，X7，X8这三个体现村股份经济合作社决策方式的指标均在10%的显著水平下，对股东的角色定位有显著的影响，决策方式越是民主、改革程序越公开，股东对改革就越是支持。通过采用召开成员大会(X6)、成员代表会议(X7)、村民代表会议(X8)等公开、民主的集体决策方式，使成员能够充分地参与改革的全过程，从而对改革的目的和内容更加了解，以便更加理性和客观地看待改革。

(4)因素X9、X10均在10%的显著水平下，对股东的角色定位有显著的影响，信息越公开，股东对改革越是支持。通过信息公开，可提高改革的透明度，落实村股份经济合作社的监督机制，让股东满意，从而提高股东对股改的支持度。

(5)其他自变量，如股东年龄、受教育程度等变量对股东的角色定位有正面影响，但不显著。

4 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通过采用有序多分类Logit回归模型，根据福建省闽侯县实地调查的数据，对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的影响因素展开了分析，发现股东个体特征、股东效用损益和村股份经济合作社改革路径是股东角色定位的主要影响因素。其中收入水平、效用损益、决策方式以及信息公开程度都与股东角色定位呈显著正向相关；股东的收入水平越高，预期收益越大，集体决策的方式越公正，信息公开力度越大，股东对改革的支持度就越高。村股份经济合作社理事会应加强农村集体资产的运营管理，提高股东收入水平和股东效用损益，先从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村镇开始试点推行农村集体资产股份权能改革，以期取得更广大村民股东的广泛支持，保证股改的顺利推进。采取民主的集体决策方式，并充分利用当前成熟的互联网技术，创新信息公开渠道，将股改的进展以及村股份经济合作社资产运营的情况及时上传平台，以便股东可以通过手机随时查询；还可在股东相对集中的场所增设村股份经济合作社信息公开栏，以期得到更广大股东的支持与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