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儿歌语言表达的文学性探析
2020-09-12范丽萍
摘要:中国儿歌作为中国五四新文化运动以后才开始引起文人重视的一种文学样式,其语言表达具有情感性、形象性和艺术手法的多样性,不仅使儿歌具有游戏性趣味性,受到儿童的喜爱,也由于其的语言表达鲜明的文学性得到成人的认可和喜爱。
关键词:中国儿歌;语言表达;文学性
儿歌是儿童最早接触的一种文学样式,它篇幅短小,有一定韵律,适合儿童吟唱。中国儿歌最早属于民间文学,在民间以口头的方式口耳相传,如四川儿歌“大脚板,踩田坎,踩个窝窝做斗碗”就是一首祖祖辈辈口耳相传的一首民间儿歌,后来,在16世纪末,明代学者吕坤收集整理民间儿歌编辑成的《演小儿语》成了我国最早的一部儿歌专集,至此,中国儿歌由民间文学走向了正统文学,清代郑旭旦更是称儿歌是“天地之妙文”。
随着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文人开始重视儿歌发展,1918年,蔡元培、沈尹默、刘半农等人在北京大学建立歌谣研究会,成立歌谣征集处,创办《歌谣》周刊,许多文人开始收集、整理、研究民间儿歌,还有一些文人开始创作儿歌,比如现代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创作的《手脑相长歌》既简单上口又有教育知识性。因此从五四新文化运动以后,我國儿歌无论是民间儿歌还是创作儿歌开始整理出版,其儿歌语言表达开始具有鲜明的文学性。
一、儿歌语言表达的文学情感性
俄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列夫托尔斯泰就曾说:“艺术是这样一种人类活动,一个人用某种外在的标志有意识的把自己体验过的感情传达给别人,而别人为这些感情所感染,也体验到这些感情。”文学属于艺术,在文学作品中我们不仅关注文学内容和形式,也关注文学情感,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包含着作者所要表达和传递的丰富情感。如大家熟悉的中国传统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它流传千百年至今仍然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主要原因就是其文学的情感性使广大读者产生认可和共鸣。中国儿歌在集结出版后也开始注重其语言表达的文学情感性。
(一)儿歌语言表达的文学体验性情感
情感和认知过程一样,是人脑对客观事物的反映,是客观事物个人之间关系的体验。作为儿童,他们喜欢使用体验性情感来认知周围客观事物。比如我国儿歌《炒蚕豆》:“炒蚕豆,炒豌豆,咕噜咕噜翻跟斗。”儿童对动作性词语“炒”、“翻”的理解认知,无论你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解释表达儿童可能都无法完全正确理解并记住使用这两个词语,但是如果把“炒”和“翻”这两个动词放在儿歌中,让孩子在儿歌游戏体验中来认知这两个词语,通过集体游戏体验来获得愉悦情感和对词语的认知情感,那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二)儿歌语言表达的文学扮演性情感
皮亚杰认为,儿童的思维是一种“自我中心的思维”,这种思维使儿童物我不分、主客不分,因此我们在使用儿歌让孩子认知某种事物时常常需要借助儿歌语言表达的文学扮演性情感。比如儿歌《小白兔》:“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这是家长经常给孩子朗读的儿歌,但是现在很多孩子由于生活环境的原因根本就没有见过小白兔,因此如果我们在朗读儿歌的基础上准备一些道具让孩子扮演小白兔,给孩子穿上白色的衣服,戴上两只可爱的兔耳朵,让孩子学习小白兔吃饭和走路,那么这样的身体角色扮演就能使孩子很好的分清我和兔子的区别,了解兔子的习性。
在我国儿歌中,很多儿歌在语言表达时都注重了其文学体验性和扮演性,比如游戏儿歌、动物儿歌等,其儿歌语言表达的文学体验性情感和扮演性情感都能很好的让孩子在游戏体验和扮演中获得情感和认知的愉悦。
二、儿歌语言表达的文学形象性
文学形象是文学作品中用文学言语构造的具有审美倾向的具体可感的形象或情景,文学作品常常会让读者在阅读时欲罢不能,让人产生如临其境、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如触其物的感受。如《红楼梦》中曹雪芹对人物的描写立体形象,让读者在阅读后如见其人,而这样的文学形象性表达也体现在了我们儿歌语言。
(一)儿歌语言表达的文学特征形象性
儿歌在语言表达中体现文学的形象性时常常会对描写事物的特征进行简洁形象的描绘,如动物儿歌《小动物》:“小鸡小鸡叽叽叽,爱吃小虫和小米。小鸭小鸭嘎嘎嘎,扁扁嘴,大脚丫。小青蛙,呱呱叫,专吃害虫护庄稼。小肥猪,胖嘟嘟,吃饱饭,睡呼呼。小松鼠,尾巴大,轻轻跳上又跳下,我帮你,你帮他,采到松果送回家。小孔雀,真美丽,身穿一件花衣裳,衣服干净又整齐,我们大家喜欢你。”这首小动物儿歌深受孩子们的喜欢,它简短形象,抓住了每种动物各自特征,小鸡的声音和习性,小鸭的声音和外在形象嘴和脚,小松鼠的尾巴和走路方式等等,用十几个字就将六种动物的特征全部形象的表现了出来,既可以增加儿童的阅读兴趣,又可以加强儿童对各种动物的形象记忆。又如谜语儿歌《太阳》:“明又明,亮又亮,一团火球挂天上,冬天待的时间短,夏天待的时间长。”这首儿歌用准确生动的语言,抓住太阳明亮、火热、照耀时间长短的特征进行形象有趣的描述,既可以促进儿童分析、推理能力的发展,又能促进儿童想象、联想能力的提高。
(二) 儿歌语言表达的文学审美形象性
儿歌中有许多关于数字的儿歌,比如数数歌,这类儿歌就是以适合儿童审美心理的形象描写来巧妙地训练儿童数数的能力。如传统儿歌《数蛤蟆》:“一只蛤蟆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两只蛤蟆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这首儿歌把抽象单调的乘法计算和蛤蟆联系了起来,使抽象枯燥的数字变得具体形象,利用儿童对蛤蟆的审美心理形象,使蛤蟆的嘴、眼睛和腿的数目随着蛤蟆数目的增长而成倍增长,既使数学计算变得生动有趣,又让儿童有了学习计算的兴趣,想要数数三只蛤蟆甚至更多蛤蟆的嘴、眼睛和腿。
文学形象基本特点是用生动具体的形象来反映客观现实生活,它具体可感,具有审美倾向和艺术概括性。儿歌通过文学形象的具体特征和儿童审美心理在儿歌语言表达中的运用,使儿歌语言表达的文学形象性既适合儿童的身心发展又引发了儿童阅读学习的兴趣。
三、儿歌语言表达的文学艺术手法多样性
文学艺术手法是指把形象思维成果用一定手段表现出来时所运用的各种具体方法,是文学艺术创作中塑造形象、反映生活所运用的各种表现手段。文学创作中各种叙述、描写以及讽刺、夸张、象征、比喻 、对比、借代、拟人、排比等都属于文学艺术手法,这些文学艺术手法也运用到了儿歌语言表达中,使得儿歌语言表达的文学艺术手法呈现多样性。
(一)儿歌语言表达的文学表达方式的多样性
文学作品的表达方式是文章思想内容变成具体存在现实的艺术手段,它是文章的重要形式因素,也是衡量文章艺术性的重要条件。表达方式包括记叙,议论,描写,抒情,说明等。儿歌语言表达也经常使用记叙、描写、抒情等多种表达方式。
蒋应武的儿歌《小熊过桥》:“小竹桥,摇摇摇,有只小熊来过桥。立不稳,站不牢,走到桥上心乱跳。头上乌鸦哇哇叫,桥下流水哗哗笑。‘妈妈,妈妈,你来呀!快快把我抱过桥!河里鲤鱼跳出来,对着小熊大声叫:‘小熊,小熊,不要怕,眼睛向着前面瞧!一二三,向前跑,小熊过桥回头笑,鲤鱼乐得尾巴摇。”这首儿歌记叙了小熊过橋由害怕到勇敢的过程,描写了小熊过桥的具体情况、心理活动和乌鸦、流水、鲤鱼对小熊过桥的影响,抒发了鲤鱼和小熊之间难能可贵的友谊,因此这首儿歌在语言表达文学上使用了记叙、描写和抒情地表达方式。又如动物儿歌《小鸭子》:“小鸭子,嘎嘎叫,走一步,摇一摇。一走走到小河边,高高兴兴洗个澡。”这首儿歌通过摹声和绘状,把小鸭子的叫声、形状和习性都生动得描写了出来,并且还抒发了小鸭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愉悦。
(二)儿歌语言表达的文学表现手法的多样性
文学表现手法是指把形象思维的成果用一定的手段表现出来时所运用的各种具体方法,包括想象、联想、类比、象征、烘托、渲染、悬念、反衬、比兴、托物言志等,儿歌在语言表达中也常常使用想象、联想、类比、渲染、悬念等表现手法。
数数歌《数蛤蟆》就通过想象形式使抽象的数字变得具体形象。数数歌《拍手歌》:“你拍一,我拍一,清晨早起练身体;你拍二,我拍二,常开窗子透空气……”就使用联想的方式把数字顺序和儿童从小需要养成的良好健康卫生习惯相联系。程宏明的问答儿歌《比尾巴》:“谁的尾巴长?谁的尾巴短?谁的尾巴像把伞?猴子尾巴长,兔子尾巴短,松鼠尾巴想把伞。谁的尾巴弯?谁的尾巴扁?谁的尾巴最好看?公鸡尾巴弯,鸭子尾巴扁,孔雀尾巴最好看。”这首儿歌使用问与答的渲染方式,通过尾巴长、短、弯、扁等的类比告诉孩子们一些动物尾巴的区别,生动形象易懂。谜语儿歌在语言表达上也常常使用联想和类比的表现手法,如“雪”的谜语歌:“普天之下是一家,家家户户种棉花,今年种棉没留种,明年冬日又开花。”这首儿歌在浓缩的、象征的形式中包含着强烈的悬念,把“雪”和“棉花”通过想象类比联系在一起,“棉花”作为人类不可或缺的作物让人类有衣穿能保暖,象征着“雪”也能对人类做出贡献,作为谜语儿歌又留有谜底的悬念来满足孩子的好奇心,而猜谜的过程也是逐渐解释悬念的过程。
(三)儿歌语言表达的文学修辞手法的多样性
修辞手法是在文章中为提高表达效果,在语言写作时表达方法的集合,包括比喻、双关、借代、反复、排比、反问、设问、拟人、夸张、对偶、顶真、对比等,它们通过修饰调整语句,运用特定表达形式来提高语言表达作用。儿歌在语言表达中也常常使用比喻、排比、设问、拟人、顶真、对比等修辞手法来增强儿歌的趣味性吸引儿童。
手指歌《变变变》:“一个手指头呀,变变变,变成毛毛虫呀,爬爬爬;两个手指头呀,变变变,变成小兔子呀,跳跳跳……五个手指头呀,变变变,变成大老虎呀,嗷嗷嗷。”这首儿歌运用了排比的修辞手法来模仿动物的声音和动作。连锁调又叫连珠体儿歌,它就是以顶真的修辞手法组织儿歌,将前句的结尾词语作为后句的开头,或前后句随韵黏合,逐句相连。如金波的连锁调儿歌《野牵牛》:“野牵牛,爬高楼;高楼高,爬树梢;树梢长,爬东墙;东墙滑,爬篱笆;篱笆细,不敢爬;躺在地上吹喇叭;‘滴滴答!滴滴答”这首儿歌使用顶真前后句相连,颇具情趣,并且使用拟人的修辞手法来描写野牵牛,“不敢爬”、“滴滴答”使得野牵牛的形象丰富有趣。儿歌《红黄绿,三兄弟》:“红黄绿,三兄弟,站在路口真卖力,红哥哥,瞪眼睛,告诉我们立刻停。黄弟弟,眨眼睛,提示我们慢慢行。绿弟弟,亮眼睛,告诉我们快快行。”这首儿歌把路灯红黄绿比喻成关系和睦的三兄弟,让孩子们在形象的比喻中知道了红绿灯的作用,学会了遵守交通规则。蒋应武的儿歌《小熊过桥》通过小熊从害怕过桥到努力勇敢过桥的前后不同心理活动的对比,萌发了儿童坚强勇敢的个性。问答歌的一问一答就使用了自问自答的设问修辞手法,如问答儿歌《比尾巴》。很多动物儿歌在语言表达上时常使用拟人、对比的修辞手法,如动物儿歌《小动物》用拟人和对比的修辞手法描写了小鸡、小鸭等六种动物的不同声音和习性。
无论是文学作品语言的表达方式,还是表现手法和修辞手法,儿歌都融入自己的语言表达中,使儿歌具备了语言表达的文学性,满足了儿童的需要,激发了儿童阅读朗诵的兴趣,也使我国儿歌经久不衰深受孩子和成人喜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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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杨宁.论中外传统儿歌的共性[J].昆明学院学报,2020,42(1):1—8
作者简介:
范丽萍(1981-),女,汉族,四川威远人,六盘水师范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