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玉米饲料需求规模研究

□ 李圣军

玉米是我国三大谷物之一，对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稳定肉蛋奶价格具有重要意义。在国内玉米消费中，饲料消费占比一直超过60%，是畜禽饲料配方中主要的能量饲料，素有“能量之王”的美誉。但玉米并不是唯一的能量饲料，替代品可谓众多，包括稻谷（碎米）、小麦（次粉）、高粱、大麦、木薯、DDGS、豌豆等，受比价关系影响，年度饲用玉米消费量最大波动幅度超过千万吨。因此，我国玉米饲用需求规模到底有多少可谓众说纷纭，各机构发布的饲用需求规模背后的计算过程更是无从知晓。为此，本文将围绕玉米饲用需求规模，分品种推导估算，并尽量利用各部门发布的各种数据，寻求数据彼此之间的相互支撑和相互印证，再结合调研数据，力求估算数据尽可能的符合实际情况。

一、生猪养殖饲用玉米消费量

我国肉类消费传统以猪肉为主，即使受非洲猪瘟影响，2019年猪肉依然占肉类消费总量的55.6%，因此生猪养殖是我国饲用玉米消费的主渠道。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9年我国生猪出栏54419万头，猪肉产量4255万吨。依次推算，每头猪平均胴体重78.2公斤，按照70%出肉率倒推，生猪存栏重量平均为111.7公斤/头，这与行业认可的最佳生猪出栏重量基本吻合。

表1 2019年生猪养殖饲用玉米消费量

生猪养殖料肉比方面，不包含母猪在内，理论上“纯美系”生猪料肉比最低可降至2.35左右。随着配合饲料的日益普及和养殖技术的发展，生猪料肉比日益下降，但总体上规模养猪场料肉比低于散养户。据行业反馈，规模养殖场料肉比在2.5左右，散养户料肉比在3左右。在环保禁养和产业升级压力下，散户不断退出，加上非洲猪瘟影响，大型养猪集团急剧扩张，规模化成为我国生猪养殖产业的发展趋势，2019年年出栏500头以下的散养户占比在50%左右，我国生猪养殖料肉比整体应在2.8左右。据此估算，如图1所示，生猪养殖配合饲料消费量16162万吨，按照玉米占比60%计算，猪饲料玉米消费量10056万吨。

二、禽类养殖饲用玉米消费量

禽肉是我国肉类消费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在受非洲猪瘟疫情影响生猪供应大幅下降的情况下，禽肉的增长对保障我国肉类供应发挥了重要作用。因此，禽类养殖是我国饲用玉米消费的重要渠道，主要包括鸡、鸭、鹅三个种类；但与生猪养殖相比，禽类养殖的能量饲料来源相对多样，玉米可替代性更强，南方的稻谷（包括碎米）、北方的小麦（包括次粉）均可用作禽类养殖的能量饲料。

（一）鸡料饲用玉米消费量

我国鸡的养殖有悠久的历史，同时遍布大江南北，既有本地的三黄鸡，也有引进的白羽鸡。从大类角度，我国养殖鸡主要包括肉鸡和蛋鸡两大品种，因此鸡料饲用玉米消费也相应的包括肉鸡饲用消费和蛋鸡饲用消费两大部分。

1.肉鸡

我国肉鸡主要包括三大品种，分别是白羽肉鸡、黄羽肉鸡（三黄鸡）和817。据中国畜牧业协会公布的数据，2019年我国商品代白羽肉鸡和黄羽肉鸡出栏量分别为44亿羽和49亿羽[1]；据行业反馈，817肉杂鸡出栏量15～20亿羽，取中间数17.5亿羽，淘汰蛋鸡年出栏11亿羽。在出栏体重方面，根据调研结果，白羽肉鸡出栏的目标体重为2.5～2.7公斤/羽，鉴于很多养殖户实际出栏体重低于2.5公斤/羽，因此将白羽肉鸡的出栏体重设定为2.5公斤/羽。黄羽肉鸡按照品种不同，出栏重量差别比较大，母鸡出栏重量在1.25～3公斤/羽，公鸡出栏重量在2～3.5公斤/羽，考虑我国肉鸡以“快大型”为主，黄羽肉鸡出栏重量设定为2公斤/羽。817的出栏重量在1～2公斤/羽，出栏均重为1.5公斤/羽。以此计算，我国白羽肉鸡出栏重量1100万吨，黄羽肉鸡出栏重量980万吨，合计为2080万吨。根据农业农村部定点监测数据及中国畜牧业协会监测数据，2019年我国白羽肉鸡和黄羽肉鸡鸡肉总产量为1403.87万吨[1]，结合上面估算的出栏重量，可推导出出肉率为67.5%。根据市场调研结果，我国白羽肉鸡出肉率70%，黄羽肉鸡出肉率65%，结合上述两大品种的出栏重量，可以估算出我国白羽和黄羽肉鸡鸡肉产量为1407万吨，与农业农村部定点监测数据及中国畜牧业协会监测数据基本吻合。由此可以认定，上述关于肉鸡各品种的估算数据基本准确。在肉鸡料肉比方面，根据调研结果，白羽肉鸡在1.4～1.6，其中1.4的料肉比以饲料厂宣传为主，现实中即使将料肉比将至1.4，也会出现养殖场氮污染问题；而规模养殖场以1.6为主，因此白羽肉鸡料肉比设定为1.6；黄羽肉鸡比较复杂，慢速黄羽肉鸡养殖过程基本不考虑料肉比，快速的根据体重不同在2.1～2.5，综合考虑设定为2.4；817料肉比在1.8～2.2，取中间值为2。以此计算，肉鸡合计饲料消费量为4637万吨。鸡料中玉米占比50～60%，小鸡料、中鸡料占比稍低，大鸡料占比稍高，取中间值按照55%占比计算，肉鸡饲用玉米消费量为2551万吨。

表1 2019年生猪养殖饲用玉米消费量

2.蛋鸡

蛋鸡玉米饲用消费量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产蛋期的蛋鸡饲用玉米消费量，一部分是补栏青年鸡的饲用玉米消费量。对于产蛋期的蛋鸡饲用玉米消费量，有两种核算方式，一种是日消耗量。根据行业反馈，2019年我国产蛋鸡月均存栏12亿羽左右，淘汰蛋鸡11亿羽左右，由此估算，每羽产蛋鸡平均产蛋时间335天。根据调研，养鸡场是否淘汰及何时淘汰产蛋鸡受众多因素影响，但蛋鸡产蛋周期总体在500天左右，120天左右开始产蛋，产蛋时间合计在380天左右，但产蛋高峰期在开始产蛋后的第45～180天。因此，2019年每羽产蛋鸡平均产蛋时间335天在合理范围之内。对于产蛋期间的蛋鸡，根据调研，每羽每天饲料消耗量在0.23～0.25斤，取中间值为0.24斤，据此计算，产蛋期间的蛋鸡饲料消费量合计5184万吨，按照玉米占比55%估算，饲用玉米消耗量为2851万吨。一种是料蛋比。据统计局发布数据，2019年我国禽蛋产量3309万吨，据估计鸡蛋产量大约2800万吨，按照饲料消耗量5184万吨推算，料蛋比为1.85。鉴于不同品种蛋鸡的料蛋比有所差异，根据调研，总体在1.8～2.3，显然1.85的料蛋比总体在合理范围之内，两种估计方法基本一致。根据补栏量等于淘汰量的原则，对于补栏青年鸡的饲用玉米消费量，根据调研，补栏青年鸡开始产蛋的体重在1.5公斤/羽左右，参照817的料肉比，设定为2，补栏蛋鸡养殖到开始产蛋的饲料消费量合计330万吨，按照玉米占比55%核算，饲用玉米消费量合计为171万吨。

（二）鸭料饲用玉米消费量

我国是世界鸭类生产和消费大国，由于鸭对粗纤维有一定的消化能力，因此鸭料的能量饲料来源相对较为复杂。从大类角度，我国养殖鸭主要包括肉鸭和蛋鸭两大类，鸭料饲用玉米消费量也就相应的分为肉鸭料和蛋鸭料两大部分。

表3 2019年鸭养殖饲用玉米消费量

1.肉鸭

根据国家水禽产业技术体系对22个主产省区的数据统计，2019年我国肉鸭总出栏44.3亿羽，不同品种的肉鸭出栏体重相差较大。根据中国畜牧业协会发布数据，2018年白羽肉鸭、麻羽肉鸭、番鸭出栏量占比分别为77.04%、16.57%和6.39%，出栏标准体重分别为3.05公斤/羽、1.75公斤/羽、2.5公斤/羽。[2]据此估算，肉鸭整体出栏的加权平均体重为2.8公斤/羽。这样可推算出2019年我国肉鸭出栏重量为1240万吨，按照76%的全净膛率计算，肉鸭总产肉量合942.4万吨，这与国家水禽产业技术体系估算的944.44万吨的肉鸭总产肉量基本吻合。关于肉鸭的料肉比，鉴于樱桃谷鸭由北京鸭（即白羽肉鸭）培育而来，而白羽肉鸭又占据我国肉鸭的绝大比重，显然樱桃谷鸭的料肉比具有较大的代表性。据研究，按照技术指导养殖，樱桃谷肉鸭35天出栏，均重3.05公斤/羽，料肉比1.7:1。不按指导操作，达到同等均重出栏需要42天，料肉比1.9:1。[3]按照均值1.8的料肉比估算，我国肉鸭年配合饲料消耗量为2232万吨。由于南方的碎米、北方的次粉，均可以添加到肉鸭料中替代玉米，因此实际操作中肉鸭料中的玉米占比在30%～50%之间大幅度波动，取中间值40%，肉鸭饲用玉米消费量为893万吨。

2.蛋鸭

对于蛋鸭的饲用玉米消费量，主要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产蛋期间的消耗，一部分是蛋鸭生长期间的消耗。对于产蛋期间的消耗，具体有两种核算方式，一种是根据料蛋比核算。据对全国22个水禽主产省（市、区）2019年水禽生产情况的调查统计，2019年我国蛋鸭存栏1.87亿羽，鸭蛋产量309.34万吨。据研究，蛋鸭网床饲养全程料蛋比2.981，传统养殖模式全程料蛋比3.231[4]，取中间值3.106，全年蛋鸭饲料需求量961万吨。一种是根据产蛋期间的日消费饲料核算，据研究，每只蛋鸭每日采食量因品种不同差异较大，变动范围在140～170克，[5]即0.28～0.34斤，合计年饲料消耗量956～1160万吨，中间值为1058万吨。两种计算方法相差不大，最终取中间值，产蛋期间的饲料消耗量约为1010万吨。对于蛋鸭生长期间的饲料消耗，按照1年淘汰、开产体重1.5公斤/羽和料肉比1.9估算，补栏蛋鸭生长期饲料消耗量53万吨。蛋鸭料中玉米占比与蛋鸡差不多，均在50%～60%，取中间值55%，补栏蛋鸭饲用玉米消费量29万吨。由此推算，鸭料饲用玉米消费量合计1478万吨。

（三）鹅料饲用玉米消费量

鹅属于草食动物，能大量采食青绿饲料，但也必须要补充一定的精饲料，不同生长阶段精饲料的补充量不同，玉米占比也不同。其中雏鹅（4周龄以内）精料占比20%，精料中玉米占比60%左右；青年鹅以放牧为主，精饲料补充较少；增肥期逐步增加精饲料，精料中玉米占比35%左右。[6]据调研，雏鹅每天每羽补饲0.15斤，持续30天，合计消费精饲料4.5斤/羽，其中玉米2.7斤/羽。增肥期每羽鹅每天补饲0.4～0.5斤，分早晚两次补给，[7]取中间值0.45斤，持续15天，合计消费精饲料6.75斤/羽，其中玉米2.36斤/羽。以此估算，每羽鹅饲用玉米消费量5.06斤，据对全国22个水禽主产省（市、区）2019年水禽生产情况的调查统计，2019年我国商品鹅出栏6.1亿羽，[4]，全国肉鹅饲用玉米消费量大约154万吨。由于专用鹅饲料产量不多，且鹅饲料来源比较多样化，数据也相对缺乏，对蛋鹅的饲用玉米消费量不再进行估计，加上蛋鹅饲用玉米消费量，鹅料饲用玉米消费量确定为200万吨。

三、反刍类养殖饲用玉米消费量

我国牛羊养殖规模化水平较低，配合饲料普及面也有限，大多数小规模养殖户采取自配料方式，玉米添加量随意性较大，尤其是玉米主产区的牛羊养殖户，大多自留部分玉米平时用于自家牛羊养殖。在农业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下，2015年我国开始实行“粮改饲”试点，推广全株玉米青贮，这对牛羊的饲用籽玉米显然是一种替代。2019年“粮改饲”面积1500万亩，按照单产400公斤/亩计算，合计籽粒产量600万吨。据研究，从日增重角度，青贮玉米与籽粒玉米肉牛日增重比为1.3左右，肉羊为1.15左右，[8]按照1.2估算，相当于替代720万吨籽粒玉米。

（一）牛料饲用玉米消费量

牛料饲用玉米消费量主要肉牛和奶牛两部分。对于肉牛饲用玉米消费量，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数据，2019年全国肉牛出栏4534万头。按照正大肉牛全程快速育肥精补料30135套餐（100型）估算，150天犊牛期（35～200千克）头均消耗精饲料0.3吨，架子期（200～380千克）129天头均消耗精饲料0.45吨，71天育肥前期（380～500千克）头均消耗精饲料0.44吨，56天育肥后期（500～600千克）头均消耗精饲料0.46吨。按照500公斤出栏计算，头均合计消耗精饲料1.19吨，以此计算，2019年肉牛合计消耗精饲料5395万吨。据调研，牛精饲料玉米占比在20～30%，按照25%估算，2019年肉牛料饲用玉米消费量1349万吨。

对于奶牛饲用玉米消费量，根据国家奶牛产业技术体系首席科学家李胜利在第四届奶牛围产期高层论坛中的讲话，2018年奶牛体系调研规模养殖场荷斯坦奶牛约504万头，单产8.5吨，可商品化的牛奶产量2300万吨左右，若不考虑出生小母奶牛的牛奶消费，泌乳牛占比53.7%；同时，2018年前40位养殖集团存栏192万头，日产量2.66万吨，以此推算泌乳牛占比58.7%。据《2019中国奶业质量报告》显示，2019年我国奶牛存栏量1012万头。按照泌乳牛占比55%推算，2019年我国泌乳奶牛557万头。据调研，一头成年母牛一天需要采食25公斤的粗饲料、15公斤以上的精饲料和其他饲料，据此估算，泌乳奶牛精饲料消费量3008万吨。对于非泌乳奶牛，主要是干奶牛（9%）、围产牛（3%）、青年牛（15%）、后备牛（10%）和犊牛（8%），2019年存栏量在455万头左右，考虑奶牛在380千克左右就可以配种产奶，除犊牛外（419万头）均选择架子期的精料消费量，据此估算，2019年非泌乳奶牛精饲料消费量322万吨。奶牛年精饲料消费量合计为3330万吨，按照奶牛精料中玉米占比25%计算，奶牛饲料玉米消费量833万吨。

（二）羊料饲用玉米消费量

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9年我国羊出栏31699万只，羊肉产量488万吨。根据调研结果，羊出栏期在6～7个月，按照200天计算，平均每只羊每天饲料消耗是3斤精料和5斤草料，照此估算，如果全国羊养殖全部使用精料，合计消耗精料9510万吨，羊料饲用玉米占比20～25%，按照中间值22.5%估算，羊料饲用玉米消费量2140万吨。目前我国肉羊养殖仍然以小规模经营为主，2017年我国年出栏100只以上羊场数量占我国羊场总量的比例下降了0.08%，仅为3.07%。[9]对于小规模养羊户则很少采购精饲料，大多是直接添加玉米，具体添加量各养殖户均不相同，玉米主产区的小规模养羊户直接添加量应该高于精饲料添加比例，而非玉米主产区的养羊户添加比例则可能小于精饲料添加比例。

四、饲用玉米消费量

玉米饲用需求规模严格说是一个不断变化的动态变量，只能事后统计，不能事先精准预估，即使是事后统计，也难以精准统计，因此，玉米饲用需求规模只能大体预估或模糊计算，基本不可能得到准确数据。本着数据之间相互支撑或者相互印证的原则，除分品种计算外，玉米饲用需求规模还可利用中国饲料工业协会发布的饲料产量数据进行推导。根据中国饲料工业协会发布数据，2019年我国配合饲料产量21013.8万吨，浓缩饲料1241.9万吨，添加剂预混合饲料542.6万吨。按照浓缩饲料占配合饲料25%，预混合饲料占配合饲料5%折算，不考虑可能存在的重复统计问题，折算后的配合饲料总产量3.8亿吨。

表4 2019年饲用玉米消费总量

考虑农村大量的小规模牛羊养殖户喂饲玉米而不喂饲预混合饲料，如表4所示，扣除反刍类配合饲料，本文核算的猪禽配合饲料总量为3.055亿吨，与根据中国饲料工业协会折算的配合饲料产量差7450万吨。综合考虑中国饲料工业协会未统计数据和反刍类养殖预混合饲料使用比例比较低的事实，误差在允许范围之内，表4中的配合饲料总产量应该是基本符合事实的。由此可以推定，我国玉米饲用规模在2.1亿吨左右。受玉米与其替代品比价关系和推算过程中系数设定等因素的影响，玉米饲用规模上下波动范围应该在2000万吨左右，即在1.9～2.3亿吨之间大幅度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