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跃常德丝弦艺术批评
2020-08-28夏子科
夏子科
〔摘 要〕比较而言,常德丝弦艺术批评工作显得十分沉寂。要改变这一状况,就应该建树一种全程关注、诚意作为意识,发挥批评本身应有的提点、帮扶与协同作用;应该在“主动跟进”和“大胆引领”两个维度或向度上发挥批评的细分、定位和导向作用;应该注重批评效能,充分发挥批评自身固有的评介、宣传与助推作用;应该建树一定的学理高度去触摸艺术质地,探寻艺术规律,使批评最大可能发挥参考、借鉴和启迪作用。
〔关键词〕常德丝弦;艺术批评;作用
常德丝弦,那是一份情结,一种温暖的文化记忆。身为一名常德人而不知道常德丝弦,说得严重些,就跟法国人不知道拿破仑、美国人不知道华盛顿一样,是件颇为丢人的事情。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令那些终日劳作、少有闲暇的商贩、的哥,但凡说起常德丝弦,也会自然而然地要哼唱几句“咿儿哟呀咿哟”的原因所在。
然而,与过去成就截然不同的是,常德丝弦艺术面临新时代条件下新的发展、生存困境。我们可以暂且笼统地把这类困境概括为“三乏”,即创作乏力、批评“乏位”、后继乏人。三者之间,创作乏力、批评“乏位”是因,后继乏人是果。因此,振兴常德丝弦,繁荣创作、促进演出是基础、是根本,这一点自然不必多说,对于当初一朝出演、满城争说的《社会主义新事多》这一文化盛况与艺术奇迹,人们至今记忆犹新。事实上,正是如《双下山》《二度梅》《孟姜女寻夫》《新事多》《枕头风》《瓜中情》《月亮粑粑》《旋转的钞票》《生在潇湘多自豪》《常德是个好地方》等等那样一大批优秀的文本与艺术创作才成就了常德丝弦的艺术辉煌。
相比而言,对常德丝弦创作与演出的推介和评论工作就显得十分落寞、沉寂,这是一大欠缺,甚至是某种失职。这样的缺失、缺位或缺席是可怕的——艺术创作从来就不惮于任何坦诚的批评,恰恰是那种毫无反响和回应的“创作”才足以令人不安。因此,真正负责任的批评工作者,尤其是常德本土文艺评论工作者,理应肩负起丝弦艺术批评的重任和使命。
活跃常德丝弦艺术批评,应该建树一种全程关注、诚意作为意识,通过参与、融会甚至承担某些实际创作任务等方式,发挥批评本身应有的提点、帮扶与协同作用。全程而且诚意,既涵盖物质层面的队伍建设意义,也体现出精神层面的品格铸造与境界营构意义。这样的要求当然很高,却又是必要和可能的。从物质层面来讲,就是要建立、健全较为系统的静态体制与动态机制,从制度、规约、办法、措施、人员、经费等基础和保障出发,培育、造就一支相对稳定、较为专一的批评队伍,其基本形态应该就是以文化专干为主导、以诚意关注常德丝弦艺术振兴与发展的批评工作者群体为主体的专业艺术研究会。显然,这支队伍是允许有所谓“体制内”和“体制外”的身份区别的,而且,就构成比例而言,批评工作主体甚至已经指向了文化主管部门自身“体制”之外,也就是说,动态机制起到更为重要的调节作用。从精神层面来讲,在所谓章程和规约之外,无论名家、“大腕儿”还是平凡、普通的艺术劳动者,对于常德丝弦艺术批评工作都需要倾注热情、涵养境界、铸炼品格,对于每一次推介、品评,对于事关丝弦艺术发展的每一件具体事情都要全心全意、一心一意、真心实意,而不是懒心懒意、三心二意甚至虚情假意。一切真心关注常德丝弦艺术发展的种种努力,一切负责任的艺术品评实践,都只会把整个常德丝弦艺术批评当作一项事业、一种内心使命,而不会仅仅只是把它当作一件不得已的差事或者某种外在义务。因此,有这样的队伍作为前提和保证,具体批评实践活动才有可能真正发挥应有的正面促进作用。
活跃常德丝弦艺术批评,主要应该从所谓“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需要出发,在“主动跟进”和“大胆引领”两个维度或向度上发挥批评的细分、定位和导向作用。先看第一个维度或向度:主动跟进。需要产生价值,所以,跟进的核心就是要适应和满足现实需要,就是要研究和细分“需求侧”在“投资、消费和出口”这三驾马车上究竟存在怎样的需要,以此作为评判和衡量丝弦艺术“生产”和“产品”价值的基本砝码或价值准则。在这样的维度或向度上,任何与实际需要相悖离的长官意志或先入为主的经验意识都将是一种掣肘,只有那些能够满足人民大众物质与精神文化需求的艺术品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上品、精品,而这也正是我们“定位”和判别一件艺术作品或某个艺术品种价值的最高、最后标准。就常德丝弦自身情形看,批评工作的急切任务就是要重点研究现实需要,思考和探索如何突破发展瓶颈、走出生存困境的有效途径。在这一方面,人们已经付出了不少努力,有了一些比较好的想法和做法,比如让丝弦艺术“回归茶楼”的设想,比如全民瞩目、几令万人空巷的常德市群众文艺演出“百团大赛”活动,比如众多艺术团体恪尽职守、根植民间,长期坚持带戏“入伍”、带戏下乡的辛苦劳动与艰难实践等等,这些努力清晰地呈现出丝弦艺术发展“新世纪的曙光”。再看第二个维度或向度:大胆引领。跟进不应该是盲目的和无选择、无节制的,艺术生产应该站在一定的高度去引领和提升时代品格,这一点早已为古往今来的文学艺术发展历史所证明,比如抗战时期的“枪杆诗”“街头剧”等就曾引领了时代风潮和民族精神,极大地唤醒了普通民众的民族意识和时代激情,致使人们在行动上也能够“用仅有的一根线/缝补红旗的弹洞/用仅有的一把米/挽救饥饿的革命”。常德丝弦艺术批评同样应该具备这样的引领、导航和提升功能——应该自觉、勇敢地站立于一定的时代高度、艺术高度去“牢笼”和参与常德丝弦艺术创造,去培植和提升大众对常德丝弦的审美感知力和艺术鉴赏力;应该利用评论优势营造氛围,重塑常德神韵,再倡“戏窝子”艺术风尚,吸引、激励人们毅然走出“跑胡”圈、麻将场;应该敏锐发现那些具有潜在资质、那些能够促进丝弦艺术可持续发展的新的艺术创造所具备的独特价值,并总结、推广为行之有效的艺术经验,比如新出现的“丝弦电视剧”或“大型现代丝弦戏”等就不失为新的有价值的艺术实践,艺术批评应该认真研究并引导其走向完善,使之更密切地契合新时代发展新的需求。
活跃常德丝弦艺术批评,更应该立足创作与演出实际,遵从创作原则与艺术规律,注重批评效能,充分发挥批评自身固有的评介、宣传与助推作用。当前实际表明,在上述有关常德丝弦艺术发展的一般问题之外,批评更大量、更集中要面对的是文本创作与价值判断、艺术表演品鉴与推介、人才培养与造就等过程中一系列内在的具体问题,因而,丝弦艺术批评亟需确立一种发现问题、直面问题、研究问题并力图解决问题的问题意识与务实精神。在所有问题中表现最为突出的应该就是艺术创作与艺术批评的关系问题。首先,批评不是摆设,不是可有可无的装点和修饰,它应该成为常德丝弦艺术整体不可或缺的必然和有效环节,因而要尽快改变常德丝弦创作、演出缺少批评参与的现状。尽管艺术品的生成的确包含一定的私人因素,深巷也的確难掩酒自飘香,然而,高蹈遗世,拒绝批评,将个人作品“藏之名山”的企望终究是不切实际的,尤其在这样一个急遽变化的信息时代。当然,这里仅仅只是对所有创作与批评关系问题上曾经或可能情形的一般提及,绝非意指或暗示丝弦艺术创作方面实际存在的问题。相反,稍加检省就不难看出,常德丝弦艺术批评缺位的主要责任恰恰在于自身欠缺自觉介入和专业作为,虽然一直以来在常德丝弦人物小传、文献辑录及资料整理、集成等基础工作方面付出了大量有价值的劳动,但是缺乏对具体艺术品及艺术现象的潜心体察与独到发现。关于这一点,不必搜罗更多事实,只需看看我们的评论界在面对包括丝弦艺术展演在内的“百团大赛”时所呈露的“冷静”而“淡定”姿态、只需看看传播媒体零星炮制的几个有偿报道就足以得到证明。其次,即如鲁迅先生在《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中痛切体味的那样,简单“幼稚”的批评往往将写作者“不是举之上天,就是按之入地”,这几乎令众多写作者要“一律抹杀各种的批评”方能解恨,可见,“批评必须坏处说坏,好处说好,才于作者有益”。好处说好往往比较好办,坏处说坏可能就不那么容易,但只要不是无的放矢,只要不是妄评臆断甚至横蛮指责、刻意中伤,批评活动中无论发掘成就还是指出问题都属于题中应有之义,而且,指出问题也许更能显示出批评的坦荡本色,瞿秋白就曾将阳翰笙的“革命文学”《地泉》界定为“‘不应当这么样写的标本”。常德丝弦艺术批评同样应该坚守这样的公允求是准则,要在发现成绩、总结经验的同时,勇于探讨、研究问题,比如常德丝弦创作队伍不够专业、表演缺少有后劲有影响的“台柱子”问题,对于时代精神与现实课题缺乏敏锐和自觉的问题,开挖不深、价值判断流于简单的问题等等。实际上,探讨、研究问题往往更能体现批评效能,更能促进艺术繁荣与发展,尤其处于当下这样一个常德丝弦“救亡图存”的艰难时刻,提出问题、研究和解决问题远比被动维持更具积极的建设意义。庶可安慰的是,在历经一个时期的失落、彷徨、歧路与迷失之后,人们已经意识到问题的存在并渐渐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将常德丝弦走向何方的生存、发展理念逐步凝结为一种宝贵的“回归”思想:回归茶楼酒肆,回归大地民间,回归艺术本体,回归自身属性……然而,经由怎样的方式达成回归,构筑何种形态的艺术世界从而实现回归,面对这样一个庞大而急迫的现实课题,丝弦艺术批评正可谓任重而道远。
活跃常德丝弦艺术批评,还应该建树一定的学理高度,通过丝弦艺术学科本体研究、丝弦艺术发展史及个案、现象研究去触摸艺术质地,探寻艺术规律,使批评最大可能发挥参考、借鉴和启迪作用。早在21世纪初,中国艺术研究院吴文科研究员就发表了系列理论文章,多方呼唤、吁请“确立曲艺的学科地位,完善曲艺的教育体系,维护曲艺的本体特征”,不啻为站在全局、着眼长远的学术先见。十多年过去了,令人遗憾的是,“国家层面”似乎仍然“没能将曲艺的学科建设纳入总体的工作规划”,“建立中国曲艺大学或者学院”的设想仍然只是一纸提案,曲艺的独立艺术地位仍然需要得到确立。与此相应,以丝弦为主体,包括高腔、渔鼓、大鼓、快板等诸多品种在内的常德曲艺学科建设现状同样不容乐观。其实,作为地方戏曲艺术人才培养的专门学校,原有的常德市艺术学校曾为常德戏曲艺术发展做出过无法替代的贡献,以至今天的常德曲艺生存发展依然还在受惠、倚赖这样的贡献。然而,自21世纪初开始改组、合并为“湖南文理学院附属艺术中学”“湖南文理学院附属艺术职业学校”“湖南文理学院艺术表演与传媒学院”以来,学科、专业大而全的通用设置体系反而形成挤占和碾压,常德曲艺原有独立特质渐渐被淡化、稀释,其结果就只能是“自我”的丧失,而所谓“专门人才”也早已变得“门”可罗雀(招生)、“人”去楼空(毕业)。可见,这里也存在一个螺旋式上升的“回归”问题。
回归本体,建树学理高度,需要重点关注丝弦艺术的那些基本特征和本质属性,比如说诗性。浪漫哲学或所谓诗化哲学在区分“素朴”与“感伤”范畴的同时,强调指出二者的圆整和合才是完美的,这实际上也就强调了世界的诗性本质,或即,诗性才是世界的本质属性——苦难是不屈的诗,抗争是豪迈的诗,梦想是希望的诗,忧虑是哲理的诗。我们认为,常德丝弦本质上就是诗性的:诗性的立场与眼光,诗性的观念与判断,诗性的审美与表达,诗性的智慧与呈现。回忆过去,《说唱丝弦》难免要生发诗的慨叹:“小时候爷爷带我去茶馆,看那盲艺人坐在那台上唱丝弦。六个人手拉着乐器自己唱,唱的说的都是常德方言……”瞩目现代,《好想丝弦妹》不禁也有了诗的体悟:“丝竹话高山,丝弦唱流水。一曲新翻唐宋词,久久梦里飞。”“清音吐兰香,妙舞蕴诗味。一曲春暖桃花源,深深把人醉。”藉此,我们也在属望常德丝弦艺术批评所应该有的自身未来。 (责任编辑:张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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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湘西北文化与文艺发展研究中心(湘教通[2012]311号)、湖南省应用特色学科“湖南文理学院中国语言文学学科(湘教通[2018]469号)”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