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更年期抑郁障碍临床特征及中医证候分析*
2020-08-25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
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
许琳洁 郑 瑀 许凤全(北京 100053)
提要 目的:分析探讨女性更年期抑郁障碍的临床特征及中医证候。方法:将108例首次发病的单相抑郁症患者分为3组,其中≥45且<65岁女性更年期抑郁障碍患者(随机选取)36例为女性更年期抑郁障碍组(以下简称为更年期组),<45岁非更年期抑郁障碍女性患者(随机选取)36例为女性非更年期抑郁障碍组(以下简称对照Ⅰ组),≥45且<65岁男性抑郁障碍患者(随机选取)36例为男性抑郁障碍组(以下简称为对照Ⅱ组)。均于初次就诊时检测症状自评量表(SCL-90)、艾森克人格测验(EPQ)、抑郁自评量表(SDS)评分、焦虑自评量表(SAS)评分,脑讯息搜索(SET)系统分析抑制性神经递质(INH)、五羟色胺(5-HT)、乙酰胆碱(ACH)、多巴胺(DA)、去甲肾上腺素(NE)、兴奋性神经递质(EXC)。结果:⑴SCL-90中更年期组的焦虑分为(36.06±8.36)分,对照Ⅰ组为(42.03±15.44)分,2组相比差异有显著性(P<0.05)。对照Ⅱ组为(48.08±9.85)分,2组相比差异有非常显著性(P<0.01);更年期组精神病性评分为(26.13±13.94)分,对照Ⅰ组为(35.48±14.89)分,2组相比差异有非常显著性(P<0.01)。⑵更年期组的敌对评分为(36.12±8.37)分、恐惧评分为(34.01±17.08)分,对照Ⅱ组分别为(31.86±8.95)分、(42.92±20.12)分,2组相比差异有显著性(P<0.05)。⑶更年期组SAS评分为(54.32±4.82)分,对照Ⅰ组为(56.81±3.78)分,2组SAS相比差异有显著性(P<0.05);对照Ⅱ组SAS评分为(58.45±7.18)分,与更年期组相比差异有非常显著性(P<0.01)。⑷ 更年期组说谎评分为(50.08±10.11)分,对照Ⅰ组为(45.87±7.52)分,2组差异有显著性(P<0.05);更年期组神经质评分为(52.89±6.52)分,对照Ⅱ组为(56.43±7.84)分,2组差异有显著性(P<0.05)。⑸更年期组DA(31.65±9.36),对照Ⅰ组(27.24±7.04),2组DA相比,差异有显著性(P<0.05);更年期组ACH(25.97±8.05)、DA(31.65±9.36),对照Ⅱ组分别为(31.24±10.36)、(37.07±10.22),2组ACH、DA相比差异有显著性(P<0.05)。结论:女性更年期抑郁障碍患者在SCL-90、EPQ、SAS、SET等方面有独特之处,多为肝肾阴虚型、心脾两虚型。
抑郁障碍是临床最常见的精神障碍之一,是指各种原因引起的以显著而持久的心境低落为主要临床表现的一类心境障碍,全球抑郁障碍发病率约为11%,我国患病率为3.59%。[1]更年期抑郁障碍(Menopause Depression)是指女性在更年期阶段,因卵巢功能减退乃至消失,而出现的一系列以焦虑不安、情绪低沉、疲倦乏力,甚至自伤自杀为主要临床表现的疾病,常伴有月经不调、性欲减退及植物神经失调等临床表现。[2]随着我国社会与经济发展,以及人口老龄化的日益加重,女性更年期抑郁症的发病率逐年增高。因此对更年期抑郁障碍的临床特征分析研究越来越受到重视,笔者对2019年1月至8月在广安门医院心身医学科就诊的36例女性更年期抑郁障碍患者与<45岁非更年期抑郁障碍女性患者36例、≥45且<65岁男性抑郁障碍患者36例进行分析。
1 资料和方法
1.1 一般资料 纳入患者共108例,均为2019年1月至8月广安门医院心身医学科门诊就诊的抑郁障碍患者,符合《疾病和有关健康问题的国际统计分类》(ICD-10)单相抑郁障碍诊断标准,均为首次发病,排除神经系统疾病、癌症、风湿免疫性疾病、心血管疾病、消化系统疾病、泌尿系统疾病、内分泌等疾病及药物诱发的抑郁。所有患者分为3组,≥45且<65岁女性更年期抑郁障碍患者(随机选取)36例为更年期抑郁障碍组(以下简称为更年期组),<45岁非更年期抑郁障碍女性患者(随机选取)36例为女性非更年期抑郁障碍组(以下简称对照Ⅰ组),≥45且<65岁男性抑郁障碍患者(随机选取)36例为男性抑郁障碍组(以下简称为对照Ⅱ组)。 其中更年期组平均年龄(51.38±4.23)岁,病程(19.37±8.12)个月;对照组Ⅰ组平均年龄(38.12±5.41)岁,病程(18.26±9.36)个月;对照Ⅱ组平均年龄(52.46±5.17)岁,病程(19.37±8.12)个月。更年期组、对照Ⅱ组年龄与对照Ⅰ组年龄相比差异有非常显著性(P<0.01),而更年期组与对照Ⅱ组年龄差异无显著性(P>0.05),3组病程差异无显著性(P>0.05)。
1.2 方法 108例患者均在治疗前检测:症状自评量表(SCL-90)、艾森克人格测验(EPQ)、抑郁自评量表(SDS)、焦虑自评量表(SAS),脑讯息搜索(SET)系统分析抑制性神经递质(INH)、五羟色胺(5-HT)、乙酰胆碱(ACH)、多巴胺(DA)、去甲肾上腺素(NE)、兴奋性神经递质(EXC)。由2名研究生查阅填写并录入计算机。一般资料调查内容包括: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发病诱因、起病形式、性格、个人史、家族史、起病年龄、病程、合并疾病等。数据均使用SPSS25.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所有数据进行正态性检验及方差齐性检验,计数资料及分类资料采用χ2,计量资料采用t检验,如果符合正态分布,使用Dependent t-test;如果不符合正态分布,则使用Wilcoxon signed-rank test,以P<0.05为差异有显著性。
2 结果
2.1 各组症状分析 3组患者均检测SCL-90,其中更年期组的焦虑分为(36.06±8.36)分,对照Ⅰ组为(42.03±15.44)分,2组相比差异有显著性(P<0.05);更年期组精神病性评分为(26.13±13.94)分,对照Ⅰ组为(35.48±14.89分,2组相比差异有非常显著性(P<0.01)。在总分、总均分、阳性项目数、阴性项目数、阳性项目均分、躯体化、强迫症状、人际关系障碍、抑郁、敌对、恐惧、偏执评分,2组差异无显著性(P>0.05)。其中更年期组的敌对评分为(36.12±8.37)分、恐惧评分为(34.01±17.08)分,对照Ⅱ组分别为(31.86±8.95)分、(42.92±20.12)分,2组相比差异有显著性(P<0.05)。更年期组焦虑评分为(36.06±8.36)分,对照Ⅱ组为(48.08±9.85)分,2组相比差异有非常显著性(P<0.01)。在总分、总均分、阳性项目数、阴性项目数、阳性项目均分、躯体化、强迫症状、人际关系障碍、抑郁、偏执、精神病性评分,2组差异无显著性(P>0.05)。详见表1。
表1 更年期组与对照Ⅰ组、对照Ⅱ组症状自评量表对比 (分,
2.2 SDS评分、SAS评分情况 更年期组SAS评分为(54.32±4.82)分,对照Ⅰ组为(56.81±3.78)分,2组SAS相比,差异有显著性(P<0.05);对照Ⅱ组SAS评分为(58.45±7.18),与更年期组相比,差异有非常显著性(P<0.01)。详见表2。
表2 更年期组与对照Ⅰ组、对照Ⅱ组SDS、SAS对比 (分,
2.3 艾森克人格测验(EPQ)情况 更年期组说谎评分为(50.08±10.11)分,对照Ⅰ组为(45.87±7.52)分,2组相比,差异有显著性(P<0.05);2组在精神质、情绪不稳、内外向比较,差异无显著性(P>0.05);更年期组神经质评分为(52.89±6.52)分,对照Ⅱ组为(56.43±7.84)分,2组差异有显著性(P<0.05);2组在情绪不稳、内外向、说谎比较,差异无显著性(P>0.05)。详见表3。
表3 更年期组与对照Ⅰ组、对照Ⅱ组EPQ情况对比 (分,
2.4 SET检测分析 更年期组DA(31.65±9.36),对照Ⅰ组(27.24±7.04),2组DA相比,差异有显著性(P<0.05);2组INH、5-HT、ACH、NE、EXC等各项比较,差异无显著性(P>0.05)。更年期组ACH(25.97±8.05)、DA(31.65±9.36),对照Ⅱ组分别为(31.24±10.36)、(37.07±10.22),2组ACH、DA相比,差异有显著性(P<0.05);2组INH、5-HT、NE、EXC比较,差异无显著性(P>0.05)。详见表4。
表4 更年期组抑郁障碍与对照Ⅰ组、对照Ⅱ组脑功能情况对比
2.5 各组中医证候分型比较 按照《中医内科学·郁病》[3]中医证候分型标准,结合前期临床研究[4],3组患者中医证候分成肝气郁结证、痰火郁结证、心脾两虚证和肝肾阴虚证4型。3组中医证候分型差异有非常显著显著性(P<0.01)。更年期组以肝肾阴虚证和心脾两虚证为主,对照Ⅰ组以肝气郁结证为主,对照Ⅱ组以痰火郁结证和肝气郁结证为主。详见表5。
表5 3组患者中医证候分型频数对比 频数(%)
3 讨论
更年期抑郁症,以持续性心情低落、思维迟缓及认知功能减退等为主要特征的一类精神性疾病。临床表现多样,患者常表现出除了更年期综合征的相关症状(如月经紊乱、烘热汗出、心烦易怒等)外,精神症状尤为突出,如情绪低落、焦虑不安、心悸、胸闷等,严重时患者会有悲观厌世、幻觉,甚至出现自杀行为。[5-6]
流行病学调查显示,[7-8]女性抑郁症的发病率是男性的1.5~3倍,女性发病主要集中在青春期、妊娠期、产后、更年期等阶段,其中更年期女性是高发人群之一,多发于 45 到 55 岁女性。有文献报道,欧美国家更年期抑郁症的发病率约为 50%,其中轻度抑郁症占更年期抑郁症的一半以上,重度抑郁症患者占 1%~3%,而重度抑郁症患者中 15%有自杀行为。国内有关研究提示更年期抑郁症发病率逐年升高,其中以轻度抑郁者为主,若不经及时治疗,抑郁症的持续时间为半年甚至更长,且复发率占一半以上。我国上海、北京等一线城市更年期抑郁症的发病率高达30%~40%,发展落后的地区发病率稍低,但也呈上升趋势。[9]
SCL-90包含了从感知、情绪、行为到人际关系、生活习惯和饮食睡眠等广泛的心理症状内容,是评估不同群体心理健康状况的可靠工具。[10-11]本研究结果显示,其中更年期组的焦虑分明显低于对照Ⅰ组,差异有显著性(P<0.05)。更年期组精神病性评分显著低于对照Ⅰ组,差异有非常显著性(P<0.01)。更年期组的敌对评分、恐惧评分分别高于、低于对照Ⅱ组的敌对、恐惧评分,差异均有显著性(P<0.05)。更年期组焦虑评分显著低于对照Ⅱ组,差异有非常显著性(P<0.01)。
SDS的20个条目中有10项是用正性词陈述,为反序积分,其余10项是用负性词陈述的,按1~4级顺序计分;SAS第5、9、13、17、19条为反序计分,其余项目为顺序计分。将SDS、SAS各20个项目评分相加,得到总粗分,再乘以1.25以后取整数部分,就得到标准分,分数越高抑郁、焦虑程度越重。[10]本研究结果显示,更年期组SAS评分为(54.32±4.82)分,对照Ⅰ组为(56.81±3.78)分,2组SAS相比,差异有显著性(P<0.05);对照Ⅱ组SAS评分为(58.45±7.18)分,与更年期组相比,差异具有非常显著性(P<0.01),表明女性更年期抑郁障碍患者的焦虑程度与非更年期女性抑郁障碍患者相比较轻,且焦虑程度明显低于与年龄相当的男性抑郁障碍患者。
EPQ由P、E、N和L 4个量表组成,主要评价精神质(P)、内外向(E)、神经质或情绪稳定性(N)3个个性维度,L量表是测验受试者的掩饰倾向,同时也有测验受试者淳朴性的作用。[10]本研究结果显示,EPQ得分中更年期组L评分为(50.08±10.11)分,对照Ⅰ组为(45.87±7.52)分,2组差异有显著性(P<0.05);更年期组N评分为(52.89±6.52)分,对照Ⅱ组为(56.43±7.84)分,2组差异有显著性(P<0.05);表明女性更年期抑郁障碍患者掩饰倾向更明显;年龄相当的男性抑郁障碍患者的情绪相对比较稳定。
SET起源于20世纪60年代中国航天脑功能计划,研究大脑神经生物电波。SET系统是ET技术的完善和升级,采用多谱系推导递质参数,建立了递质模型库。SET与PET,fMRI等技术有较强的一致性和互补性,具有无创、可一次测得多种神经递质信息的优点,可进行复杂系统分析。[12]本研究将女性更年期抑郁障碍患者全脑区6种神经递质分泌情况与非更年期女性抑郁障碍患者进行比较,结果发现,更年期组DA(31.65±9.36),对照Ⅰ组(27.24±7.04),2组DA相比差异有显著性(P<0.05)。同时,本研究将更年期组与年龄相当的男性抑郁障碍患者全脑区6种神经递质分泌情况进行比较发现,更年期组ACH(25.97±8.05)、DA(31.65±9.36),对照Ⅱ组分别为(31.24±10.36)、(37.07±10.22),2组ACH、DA相比差异显著性(P<0.05),与相关报道统计结果相似。[13-14]
抑郁症以女性多见,其原因主要与性激素、男女心理社会应激差异,以及对付应激的行为模式差异有关,而更年期女性雌激素水平降低会增加患抑郁症风险,但目前对抑郁性别差异的研究仍存在争议。[15]中医早在《黄帝内经》中就有对更年期女性的认识,如《黄帝内经·上古天真论》云:“(女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 本研究将108例抑郁患者分为3组,将同龄男女中医证候对比,显示更年期抑郁女性中医证候以肝肾阴虚证和心脾两虚证为主,年龄相当抑郁男性辨证以痰火郁结证和肝气郁结证为主;将更年期女性及年轻女性对比,小于45岁女性抑郁患者以肝气郁结证为主,表明更年期抑郁女性因天癸将竭、冲任渐虚,故虚证比其余人群明显,临床需标本同治,补益为主,同时兼顾疏肝。
综上所述,女性更年期抑郁障碍患者在SCL-90、EPQ、SAS、SET及中医证候等方面有独特之处,在抑郁障碍的临床研究中,要结合女性更年期抑郁障碍的临床特征,务必对抑郁障碍患者的性别、年龄、是否更年期等情况综合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