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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外交官对俄国的考察(上)

2020-08-20赖某深蒋浩

世界文化 2020年8期
关键词:游历光绪俄国

赖某深 蒋浩

俄国本是一个欧洲国家,与中国并不接壤。经过不断扩张,到17世纪初叶,俄国已发展成为一个横跨欧亚的大帝国,开始与中国接壤。为了与中国建立商贸关系,刺探中国各方面的情报,俄国多次派遣使团来华,并留下了众多的考察记。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清朝统治的初年,仅仅有1729年托时使团和1732—1733年德新使团访俄。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两次出使俄国,不但官修史书(如《清实录》和民国初年修的《清史稿》)皆无相关的记载,甚至两次出使的首席代表也未能入传。两次使团访俄的影响可见一斑。清朝真正按照近代国际惯例派出赴俄使团进行考察,还是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本文试图通过晚清外交官的考察日记,看看他们对俄国的记述有何价值,又有何得失。

走马观花、浮光掠影的考察

1866年,清朝派遣第一个官方考察团赴欧洲游历、考察。事缘英国人、总税务司赫德来华12年后首次向清政府请假回国探亲时,向总理衙门提出派几名同文馆学生随同前往欧洲。主管总理衙门的奕认为,同文馆学生“系微员末秩,与奏请特派使臣赴各国通问,体制有间;又与该税务司同去,亦不稍涉张皇,似乎流弊尚少”(《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第39卷)。鉴于这些学生皆在弱冠之年,必须有老成可靠之人率领前去,以便沿途照料,出国以后,不会因少不更事而贻笑外邦。于是指派63岁的斌椿率领前往。这样,同文馆学生德明(即张德彝)、凤仪、彦慧以及斌椿及其子廣英,加上赫德安排的法国人德善和英国人包腊,就组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赴欧考察团。

同治五年(1866年)正月初八,斌椿奉总理衙门命,“往泰西游历”,并“将所过之山川形势、风土人情详细记载,绘图贴说,带回中国,以资印证”。考察团正月二十一日离京启程,经天津、烟台、上海,从香港乘船,途经新加坡、锡兰、印度洋、红海,对意大利、英、法、荷兰、比利时、丹麦、瑞典、普鲁士、芬兰、俄罗斯等欧洲国家进行考察,十月初七回到北京。此行斌椿著有《乘槎笔记》及两部诗集——《海国胜游草》和《天外归帆草》。

考察团于是年六月初五抵达俄都彼得堡,只见该城“人烟辏集,街衢宽阔,周五十余里,楼阁高峻,宫殿辉煌,人民五十三万六千,洵足称各国都城之冠”。次日拜会俄国大臣及各国使臣。初七参观天主堂。初八至王宫游览。初九观看军事演习,只见“兵一万六千人,枪炮连环,演进攻阵势,颇整暇”。初十一即离开了俄国。虽然斌椿一行对俄国只是走马观花、浮光掠影的考察,《乘槎笔记》关于俄国的记载也非常简略,但却不容小视。在此之前,中国人关于欧洲(包括俄国)的记述几乎全部来自传闻,许多内容荒诞不经,即便是官修正史亦不免。《乘槎笔记》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亲身到欧洲考察的使臣所写的真实记录(还有张德彝《航海述奇》),因此书出版时,备受重视,著名地理学家、《瀛环志略》作者徐继畬为之作序,赞扬此书对于欧洲“土俗民情,纪载尤悉,笔亦足以达其所见”;大数学家李善兰在作序时,分析了当时中国人出国难的原因:“九州之外,数万里之遥,隔以大海,浩汗杳冥,巨浪如山,有望洋而叹者矣。即曰不畏风涛,视险若夷;而中外限隔,例禁綦严,苟无使命,虽怀壮志,徒劳梦想耳”,因此他对斌椿“一旦奉命往欧罗巴访览政教风俗,遂得游数万里之外。所历十馀国,皆开辟以来,中国之人从未有至者”不胜韵羡。

随斌椿使团访问欧洲的同文馆学生张德彝(1847—1918)著有 《航海述奇》。他看到 “现在泰西诸国号召小邦者,唯英吉利、法郎西与俄罗斯也”,“以大局观之,泰西各国无非合纵连横,时合时离,互相吞并,其势比之战国无殊。其中或王或伯(霸),各国争雄,大抵以甲兵而谋土地耳”,指出了西方各国以武力恃强凌弱的侵略本性。但是他说“大概西俗好兵喜功,贵武未免贱文,此其所短者也。虽曰富强,不足多焉”,又反映了对西方认识肤浅的一面。

有的外交官,虽然不是专门出使俄国,但身在国外,消息更灵通,信息来源比国内更丰富,因此也留有关于俄国的有价值的记载。1870年张德彝随崇厚出使法国时,写有 《三述奇》(《随使法国记》),是中国人关于普法战争和巴黎公社起义的真实记录。书中对俄罗斯的历史、沿革、物产、国势等有所介绍,对沙皇彼得一世改革介绍尤详,内容之丰富远远超过了他第一次走出国门所写的《航海述奇》。不过大多是得自外国新闻报道及传闻,此行并没有前往俄国亲身考察。

光绪十五年(1889年),崔国因(1831—1909)经直隶总督李鸿章举荐,出任清政府第四任驻美公使,著有《出使美日秘国日记》,是作者出使美国、西班牙(当时称“日”)和秘鲁的日记。书中有很多对国际局势的分析。他指出,当今之世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呼吁中国赶紧自强:“欧洲情形,一战国纵横之局也。弱者合纵以拒强,强者连横以并弱……故刻刻以练兵为念,而遂能自强。”(光绪十七年七月十八日) “今日之天下,一弱肉强食之天下也。俄远交而近攻,英长驾而远驭。俄之版图得地球六之一,英之属地遍于五洲,而心尤未餍也。”(光绪十八年十二月二十日)

他指出立国之道是:“立国之道,以自强为第一着,以交邻为第二着。”(光绪十七年九月十四日)“立国之不可不强也。今日之势,一弱肉强食之势而已矣。强者事事得利,弱者步步受亏;是强愈富,而弱愈贫;强者愈强,而弱者愈弱矣。”(光绪十八年六月初七日)

他对沙俄咄咄逼人的扩张忧心忡忡,警告国内对于沙俄修筑西伯利亚铁路要预为防范:“俄人两百年来,无日不以蚕食鲸吞为事。欧、亚两洲弱小之国邻于俄者,俄实尽之。”(光绪十七年八月十二日)光绪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记,俄罗斯明年增加预算,为的是加快修建西伯利亚铁路。西伯利亚铁路自西而东,环绕中国边疆,分段建造,其西段离中国西部边疆仅百米。早在光绪九年,崔国因就上疏,“俄人将为中国之患。其地已包中国之东、西、北界”,“今营铁路如是其急,其心叵测,宜思患预防矣”。

黎庶昌:试图对俄国进行实地深入考察

19世纪70年代,中国西北面临严峻的边疆危机。趁新疆内乱,中亚细亚的浩罕汗国派军事头目阿古柏带兵侵入新疆,控制了南疆及部分北疆地区。沙俄趁火打劫,于1871年6月出兵侵占了新疆伊犁及附近地区,并开始实行赤裸裸的殖民统治。面对新疆的严重危机,清朝统治集团内部发生了激烈争论。李鸿章提出了放弃新疆的谬论,遭到湘军老将左宗棠的坚决反对。1876年左宗棠率军出关,次年击溃阿古柏的主力,迫使阿古柏服毒自杀。但伊犁仍为沙俄所占。光绪四年(1878年),清政府任命吏部左侍郎崇厚为全权大臣,赴俄谈判索还伊犁问题。昏愦无能的崇厚屈服于沙俄的压力,竟于光绪五年八月十七日(1879年10月2日),在未经朝廷批准的情况下,擅自同沙俄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伊犁条约》。订约消息传至国内,舆论一片哗然,一致谴责崇厚的卖国行为,清政府决定不批准条约,对崇厚治以死罪;另派驻英、法公使曾纪泽兼任驻俄公使,继续谈判改订条约。黎庶昌(1837—l897)就是在西北边疆危机的背景下试图对俄国进行实地深入考察的著名外交官。

黎庶昌,字莼斋,贵州遵义人,曾任曾国藩僚属。工古文,与张裕钊、吴汝纶、薛福成并称“曾门四弟子”。历任驻英、法、德、日(即西班牙)四国参赞。光绪二年十二月,他随郭嵩焘出使英国;次年十月,随刘锡鸿出使德国;光绪七年七月,游历英荷比德等国,《西洋杂志》即记出使及游历见闻。

黎庶昌认为,《天津条约》签订后,西人假借“游历”之名,潜赴中国内地,刺探中国情报,“举凡云贵、甘肃、新疆、蒙古、青海、西藏之地,中国所号为边鄙不毛者,凿险缒幽,无处不有西人踪迹。故其绘入地图,足履目验,详核可据。一旦有衅,何处可以进据,何处可利行军,其国虽远在数万里外,中土形势,莫不了如指掌”。而中国士大夫,不仅不熟悉本国情况,对外国更是茫然。尤其是俄罗斯,与中国边境漫长,纠纷不断,并且俄国“志在得地南侵,蒙古、新疆,垂涎已久”,黎庶昌主动请缨,争取去俄国西伯利亚、中亚细亚腹地游历考察,目的是“于强敌边情得以尽悉”,以便“规画久远”,并表示“如此,庶昌虽死,亦可以不朽矣”。即是说,如能赴俄实地考察,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怨无悔,他相信这是不朽的事业。为此他给赴俄订约的曾纪泽写了三封信,请其“商之总理衙门,奏明办理”。《由北京出蒙古中路至俄都路程考略》《由亚细亚俄境西路至伊犁等处路程考略》便是他做的准备工作。虽然最后未能成行,但是这些材料可说是中国人系统研究西伯利亚、中亚细亚的“开山之作”,对今天“一带一路”建设也颇有参考价值,而他重视边疆、关注强敌情况、不畏艰险、注重实地考察的精神是非常令人敬佩的。

虽然黎庶昌不是驻俄的外交官,但因为他关注俄国局势,所以《西洋杂志》关于俄国的记载依然很有价值。《俄皇遇刺》一篇写沙皇阿赖克桑得尔二世(即亚历山大二世)多次遭到暗杀是由于专制独裁,其“即位二十六年,拓土开疆,横征无度,事皆独断独行,又不设立议院,民情不能上达,素为国人所忌”,“其国有名索息阿利司脱、尼喜利司木(Nihilism,虚无党)者,译言‘平会,欲谋害俄皇者屡矣。去年曾开地道深入王宫,用地雷轰塌其厅堂。又伏地雷于火轮车道,发皆未中。由是国禁愈严,坐此入狱者甚众。而该党亦誓不两立,志在必行”。

在《与李勉林观察书》中,他分析当时的国际形势及中国的应对策略:“大抵西洋今日各以富强相竞,内施诈力,外假公法,与共维持,颇有春秋战国遗风,而英实为雄长。俄罗斯虎视北方,屡欲吞并土耳其……法于德亦未忘旧耻,纵观大势,目前尚未暇注意东方”,“中国诚能于此时廓开大计,与众合从,东联日本,西备俄罗斯,而于英法等大邦择交一二,结为亲与之国,内修战备以御外侮,扩充商贾以利财源,此非不足大有为于时也。否则敬慎守约,不使官民再启衅端,亦可十年无事。若犹偃然自足,不思变通,窃恐蚕食之忧,殆未知所终极”。“东联日本”、与英法等大国择交一二未必行得通,但必须有所变革、不能再“偃然自足”的主张却是对的,而他担心的“蚕食之忧,殆未知所终极”不幸而言中。

赴俄游历专使缪祐孙日记

黎庶昌试图对俄国进行实地考察的计划虽然未能实现,但过了数年,缪祐孙专程赴俄考察,实现了黎庶昌的夙愿。

缪祐孙(1851—1894),江苏江阴人,生于四川成都府。光绪十二年(1886年)中进士,任户部学习主事。次年总理衙门以海防、史地、外交、洋务为试题进行的赴各国游历使选拔考试中,他名列第二,被派往俄国游历。

光绪十三年九月十三日,缪祐孙从上海出发,经香港、新加坡、意大利、德国,十月二十二日抵达俄罗斯都城圣彼得堡。其后两年,从西向东横穿俄国各地,到过的重要城市有莫斯科、基辅、第比利斯、巴库、伊尔库次克等。光绪十五年四月十六日抵达恰克图,经外蒙古库伦(今乌兰巴托),辗转察哈尔、张家口回国。

《俄游匯编》十二卷,分两大部分。第一部分为卷一至八,为俄罗斯各方面的资料。卷一包括《俄罗斯源流考》《译俄人自记取悉毕尔(即西伯利亚)始末》《译俄人自记取中亚细亚始末》;卷二至四为俄罗斯疆域表及所附地图;卷五铁路表及路线图;卷六为中国前往俄罗斯路线及里程表;卷七概述俄罗斯的大山和大江大河;卷八综述俄罗斯的海军和陆军及人口分布。第二部分为卷九至十二,为游历俄罗斯日记。

《俄游汇编》的最大价值,是以亲身见闻为基础,全面、深入地介绍和研究俄罗斯,以帮助国人了解这个陌生的“勍邻(即强邻)”。

关于俄罗斯的源流,缪祐孙指出俄罗斯为吐蕃之遗,而非源于乌孙。薛福成在《出使英法义比四国日记》中指出缪氏将俄罗斯“考为吐蕃之裔者,较确”。

关于俄罗斯的侵略扩张特性和野心勃勃的征服欲望,《译俄人自记取悉毕尔始末》《译俄人自记取中亚细亚始末》有详细、生動的记载。他指出俄罗斯常乘中国内外交困时入侵,“夷狄贪狡,平则顺化,世乱则乘危,古今一辙也”。中国防俄已迫在眉睫,“我之防维,固有亟于宋室经略西夏,明人之防御东倭者矣”。卷九记载对于俄罗斯的侵略扩张,英国也颇为担忧:“闻英之游历于俄者,以策赠我出使大臣,言俄辟铁路至海参崴,其志在朝鲜及东三省,并豫计他日进兵路。夫俄虽有东向之志,而其谋印度、窥两藏,其势已咄咄逼人。英之虑俄亦切,故凡英人之议,若代中国,计甚深远,其实不专为人。”薛福成对于缪祐孙防俄的主张深表赞赏,在《出使英法义比四国日记》光绪十七年十二月三十日的日记中写道:“夫俄不有事于天下则已,俄若有事于天下,东则中国当其冲。”意思是俄国在世界上如果有大动作,那么在东方中国势必首当其冲。

关于俄罗斯疆域,“欧洲凡四部,西曰波罗的海部,西南曰黑海部,东南曰里海部,西北曰白海部。亚洲凡三部,西曰喀复喀思部,东北曰悉毕尔部,南曰中亚细亚部”。对于俄罗斯各省,缪祐孙通过列表的形式对其属城、山川、物产、炮台、兵屯、全界(界址)、度数 (经纬度)、道里 (方圆 ) 一一介绍。

关于中国前往俄罗斯的路线及里程,卷六《通俄道里表》鉴于“诸书所称通俄之涂(途),大都举其崖略,鲜能详析”,加之“俄又于所侵割别易己名,意在遏诸族怀旧之心,且使识涂(途)者为所迷罔”,缪祐孙根据俄罗斯的行军地理图,将其翻译出来,“凡由我边陲能达于彼者,悉取录焉。若官路、若商路、若夏路、若冬路、若轮舟、水程,皆分注如左”,其价值不言而喻。

关于俄罗斯的军事力量,卷八《舟师实》中对于波罗的海、黑海、里海、远东各舰队的军舰名称、大小、吨位、动力、武器装备、将官兵员、制造时间,一一列出,并指出世界强国都在大力发展海军,俄罗斯也不甘落后:“欧洲诸国,竞治舟师,纵横海上,唯英法能驶数万里外,战胜攻取,所向无前。俄于制造,虽落牛后,亦复极意讨论,颇思自出新意。”俄罗斯虽然不能与英法在大西洋、地中海角逐,但它试图在东方的绥芬河、朝鲜寻找出海口。《陆军制》说,“谈陆军者,以普鲁士为最,而俄次之。顾俄人自云,其兵之敢战不畏死,殆逾于普鲁士”。

关于俄罗斯的酷刑,卷九有生动记述,蜡人馆“塑其前代肉刑,如犁舌、刳腹、劓鼻、刖足”,不一而足。尤其是“以铁皮寸许,上排密锥内向,而环其项;铸生铁模,其内锐锋如猬毛,将纳入而合之。种种惨毒,不忍逼视。《瀛环志略》谓俄用刑最酷,此其一证”。

《俄游汇编》卷十一记石油运输船、石油用于航运以及亲眼观看石油开采和提炼情况,卷九记乘坐鹿车出游王宫,在其他出使日记中是不多见的。卷十一还记载了“二战”时重要协议《雅尔塔协定》签订地雅尔塔(书中称为“鸦尔塔”)的自然风光和历史沿革。

关于中俄贸易情况,卷十二记:“由恰克图、汉口、福州三路运来之茶一万五千馀箱,陆行者皆以牛革裹之,内有砖茶数十箱,半销售于鞑靼里人。俄人极嗜蜀绸,夏日各制一袭服之,以为观美,其销数亦不小也。”

该书不讳言俄罗斯的积弊。卷十一载俄人叶尔洼希侧与作者的谈话:“俄民怠于耕凿田亩,辄至荒芜。闻中国二顷之家便足温饱,今俄虽十顷犹称极贫。又各城刑官定谳迟延,小民颇受其累,积弊甚难挽救。俄人染英法之俗,男女自主婚嫁,彼此拣择,不稍降格,至女宁终身不笄,男宁终身不室,此丁口之少所由来也。”

书中记与俄罗斯汉学家瓦西里(即瓦西里耶夫院士)、彼得堡大学东方系学生颗利索甫、伊尔库次克“儒士”雅得琳侧甫等人的交往,从中可了解俄罗斯汉学成就。卷十二记伊尔库次克博物院副院长坡塔宁 “曾游历中国二次,一由陆路归化城科布多至哈密入西宁、兰州,折而入蜀之松潘;一由海道至上海、芝罘、天津、京师,携一武弁、一猎户,所带译蒙古人。往来二年,用二万九千馀卢布。赠所著书一册”。

缪祐孙赴俄游历,相当艰苦,尤其是从西伯利亚通过陆路回国时饥寒交迫,困苦不堪,卷十二描述道:“所经各驿皆无所食,唯取熟鸡子渗白盐及麦饵,瀹茗下之,聊以充饥而已。驿榻阔只尺许,不能转侧。途经荒峤寒林,衰草青黄,轨辙泥黑,潦深坎窞,高下颠顿非常,遍体酸楚。”以致在伊尔库茨克一病难起,迁延数月之久。此中艰辛,让缪祐孙不禁慨叹: “所受之苦, 真有平生所未尝者。同一出洋,而使馆诸君在天上矣,即英法诸君亦在天上。”(顾廷龙校: 《艺风堂友朋书札》)他甚至购买了一支六筒小手枪防身,这可能是晚清出使官员中绝无仅有的。

总之,《俄游汇编》汇集了作者游历俄国两年,对俄罗斯的军事、历史、疆域、道路、山川、经济、人文等方面考察调研的成果,以及记录考察过程的日记等,其真实可靠、全面详尽在晚清外交官所写的赴俄考察记中是难得一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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